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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法华院记 南宋 · 何梦桂
天地万类,一性而已;人物万形,一心而已;宇宙万古,一佛而已。性外无心,心外无佛,圆颅方趾,耳目口鼻,佛盖天地间一人耳。造物怒流,万生错错,含灵蠢动,惟人最灵。天地此性,即人此性;佛有此心,即人此心。见性即见心,见心即见佛,心无二心,故佛无二佛。人见过去七佛,见在十佛,未来千佛万佛亿佛,遂谓佛异,不知七佛一佛,十佛一佛,千万亿佛亦一佛而已。人欲见佛,见心即是,何以故?以心见佛故。祇此一心,照天照地,照古照今,生法生,心灭法灭。心清净,故佛应心现;心尘垢,故佛随心隐。文佛涅槃,心佛固在。迦叶后至,达摩西来,递传心印,灯灯见佛,在夷夷见,在狄狄见,在中国中国见,佛固未尝往也。世谓佛入灭后不复见佛,亦谤佛甚矣。佛之徒不善见佛,指丈六土偶为佛身,是以色相见佛;指布地黄金为佛主,是以缘相见佛。不知佛以无为法,世间一切有相可作可坏,故此佛身佛土有力者能作之,有力者能坏之,而固不可常也。至于佛之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大包六合,细入尘微,诸相俱空,真常独立者,固人人之所同得,亦人人之所同见。若执我见人见,终不足以见佛。且以千百亿化身而谓之佛,有人信得一佛能化为千百亿佛,则于一刹那间佛当随处应化,则亦当有千百亿人于一刹那间随处见佛。若复千百亿人认千百亿佛说,言我佛非彼,彼佛非我,无有是处。譬犹东海见水,曰与西海异,西海之见亦复如是,不知水本一水,彼妄见者认水为二。燕人见月,曰与越人异,越人之见亦复如是,不知月本一月,彼病见者指月为二。而况佛说四大部洲,东佛于逮,西瞿耶尼,南阎浮提,北郁单越,尽诸国土所有,其人如恒河沙数,人见一佛,亦复如恒河沙,见人人异,又岂特见水与见月者之异而已哉!建德之慈顺乡曰某里,古无佛寺,岁时水旱疾沴、生死福祸,民之禬且祷者无所于托,众谓非宜。乡士王一桂、王某谂于众,将创置焉,度地于白云山之阿。方范土辇木,众欢喜踊跃,输财若力,不日竣事。请于僧司,得兜率子院废额曰法华。南北诸山主僧为之开堂设法,竟,请记于余。余按郡图志,睦诸寺自宋升平迄宋南渡绍兴凡百三十有九,隶此邑者三十八,其在此乡者五,今益其一,固未见其赢也,或者骇焉。原晋以上州未始有一寺,佛非昔无;迨宋以来累百累千,佛非今有。其后递兴不知其几,佛非加多;递仆不知其几,佛非加少。而况来者之兴仆未可知也,而或者骇之,非真见佛者也。使真见佛,则地狱天宫均为佛国,无明真如等为佛乘,将大千世界无处无佛,一切众生无人非佛,而佛奚彼此之择哉?同见见佛,名为正见;同见见佛,名为邪见。余非学佛者也,然直信己心与佛不异,敢以闻诸佛者,试以告之佛之徒,遂为记。至元戊子四月日,何某记。
运司园亭十咏 其一 山堂(《成都文类》题作西园) 北宋 · 章楶
古木郁参天,苍苔下封路。
幽花无时歇,丑石终朝踞。
水竹散清润,烟云变晨暮。
何必忆山林,直有山林趣。
运司园亭十咏 其二 玉溪堂 北宋 · 章楶
堂因水得名,方沼当其后。
漪澜⑴荡榱桷,窗户挹花柳。
虫鱼不避人,鸥鹭若相友。
午枕夏簟凉,此乐亦奚有。
⑴ 原作兰,据《成都文类》、《全蜀艺文志》改
运司园亭十咏 其三 雪峰楼 北宋 · 章楶
层构压池塘,不僭亦不偪。
影浮绿水静,寒凝⑴雪山色。
抚槛接修竹,连檐引苍柏。
注目望长安,无奈浓云隔。
⑴ 《成都文类》、《全蜀艺文志》作逗
运司园亭十咏 其四 海棠轩 北宋 · 章楶
珍葩寄幽岛,正对孤轩植。
优柔自俯仰,红绿若组织。
春酣晴日曛,坐久浓香逼。
池面净可鉴,朝霞罩澄碧。
运司园亭十咏 其五 月台 北宋 · 章楶
蜀地饶夜雨,轻阴多蔽天。
见月月无几,筑台邀⑴婵娟。
高疑⑵桂影近,俯视云幄⑶连。
顾盼已尘外,欲挹瑶宫仙。
⑴ 《成都文类》、《全蜀艺文志》作待
⑵ 原作凝,据《成都文类》改
⑶ 《全蜀艺文志》作物,《成都文类》作屋
运司园亭十咏 其六 翠锦亭 北宋 · 章楶
楩楠百尺馀,排列拱檐际。
畏日自成阴,隆冬宁灭⑴翠。
虚旷得寂理,懒僻恣⑵浓睡。
谁知官府中,获此冲漠味。
⑴ 《全蜀艺文志》作减
⑵ 《成都文类》、《全蜀艺文志》作癖资
运司园亭十咏 其七 潺玉亭 北宋 · 章楶
傍砌酾小渠,回环是流水。
石蜃吐珠涎,清响醒人耳。
风彻竹影碎,月皎波光起。
飒爽无尘嚣,静适心所喜。
运司园亭十咏 其八 茅庵 北宋 · 章楶
竹间构圆庵,所向自潇洒。
珍禽弄巧舌,宛是居山野。
默坐见真心,万缘尽虚假。
勿陋寻尺地,兹焉息意马。
运司园亭十咏 其九 水阁 北宋 · 章楶
架木浮水中,略彴通孤岛。
扶疏花影反⑴,泼刺跳鱼小。
风月所得多,经营信云巧。
隐几寂无人,朱兰⑵萃幽鸟。
⑴ 《成都文类》、《全蜀艺文志》作倒
⑵ 《全蜀艺文志》作栏
运司园亭十咏 其十 小亭 北宋 · 章楶
花边二小亭,双跨清渠上。
规模虽甚隘,幽僻良可赏。
幸依佳木阴,未羡大厦广。
不足延赏⑴朋,携筇常独往⑵。
⑴ 《成都文类》作宾
⑵ 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宋陈起《两宋名贤小集》卷一三二《寄亭诗遗》
乞缓进筑奏(绍圣四年四月) 北宋 · 章楶
臣元祐年中任陕西转运使,巡历至泾原,后又承乏环庆,与泾原为切邻。讲求边防利害,乃知有葫芦河川原野广阔,别无山谷巇崄之患,资藉水草,民兵易集。故臣到本路不旬日间,条上进筑之策。朝廷幸听其计,授以成算,假兵他路,乘机以进,两城并筑。上赖宗社之灵,天地助顺,甫及再旬,悉皆了当。然两城初建,百事草创,深入贼境,未敢耕牧,道路梗涩,篱落不全。东西两山,贼路数条,抄掠之患,朝夕必有。若不于古高平上下、笾江川等处修筑堡障,则今日二城寨犹为孤绝,理当先固根本,俟粮草有备,兵民安居,然后更议斥大疆土势,须在二三年之后。今若遽欲有为,不独粮草未至足备,兼亦未知前去有无险隘,可与不可通行车乘。若非车乘,只用人力头口,须十倍于今日进筑之数。或遇险隘粮道,为贼邀截,必须误事。至如昨来修筑石门城好水寨,既以重兵当其锋,又分擘环庆、秦凤两路二万人及本路兵马一万人,使当东西两山贼马旁来之路,又遣兵马于怀远、三川、定川等处张大声势,缓急照应,其粮草般运,往来道路,又差巡检三员裹送防托。然犹时有贼马至好水峞、济噜、新结沟等处潜伏,伺隙欲出,捎击粮道。若使当时备禦不严,或西贼不顾存亡,遣三百骑出大川冲突粮道,人夫必致溃散。今于他处修筑,若道路不至明快,则馈饷之虞十倍前日。兼熙河、秦凤路臣平生未到,故彼处山川道路及远近地里臣都不知,况又欲出生界修筑青石峡、东楞摩等处,决难遥度。只好本路没烟峡、石门城在平川之内,去边壕不远,其地里远近及山川形势,据大兵至彼后画到图子,与前日传闻,百无一同,则青石峡等处利害岂敢臆度?欲乞只令钟傅相度,或别委通知边事、练达机权之人子细商搉。又臣闻贼人所长者战斗,所重者报复。本路去年攻破贼堡,杀数千人,今又于其心腹之地建两城寨,杀获近二千级,所结仇怨,比诸路特深。其建筑去处皆系膏腴,谍者传西人语「唱歌作乐田地,都被汉家占却」,又云「夺我饭碗」。观此事势,必须竭力尽死来争。自今以后,百计枝梧,尚虑不逮。若将来那辍本路兵马过他路,臣恐必有疏虞,合先具奏知。又臣今来准朝旨相度修筑去处,虽未知朝廷欲兴举限期远近,若在三二年之后,边塞连岁丰熟,公私稍有储蓄,本路所筑两城寨篱落稍全,然后更议进筑,方保成功。若欲于今秋或来春便接续兴举,臣未见其可。且如熙河兵马自去年九月安西城之役以来,调发暴露,八个月之间才得两月休息,人力疲弊,耕种失时。若不稍加全养,猝又驱使,恐不如意。及臣度朝廷所以急欲成就进筑之事,必谓西贼连年点集,事力困疲,人人怨咨,无有斗志。诸道交攻,应命不暇,遂致今春以来,诸处进筑攻讨,皆有成功。虽臣亦以为西贼凋弊如此,至考昨来前石门之战,则大不然。彼以人马十馀万众分头暴至,铠仗精明,纪律严整,锋镝既交,各尽死力,鏖战分合十数次,过河逼寨,奔突杀人,仍各携草一束,锹钁一件,意要填垒壕堑,斸掘城身,欲如永乐之事。幸而诸将同心奋夺,托社稷之灵,以取胜捷,遂至我军还寨,无复追袭之患,不然事未可知。以此而观,则不当以困弊无能为待西人,朝廷不可不知也。
〔黄贴子〕今来进筑二垒,虽蒙朝廷添屯东兵一十指挥,已抽那士兵兑换戍守,及于诸处权刬刷弓箭手贴数,分擘在逐城寨防托,诸处已觉阙事,须防今秋举国入寇,便合作十分枝梧。茍非假以岁月,招置弓箭手耕垦土田,难为战守长久之计。若便谋进筑,不惟未有人马可那戍守,亦恐粮运艰辛,别生边患。臣不敢不先事开陈,辄逃忤旨之诛,尚冀圣明垂照。臣自到本路,既条上进筑之策,首会沿边城寨见在钱粮草料,度其力可以举动,方敢自必。今因应副石门、好水两城寨支用,如熙宁、高平、定川、三川、镇戎军年计及诸司见在钱斛,今皆所存不多,籴买过时,别无他术补助。又夏苗旱甚,秋种未入,将来军储尚未可知,而熙宁寨等处更当广行计置储蓄,以备缓急宿兵。臣方忧之计,未知所出。若依今来朝旨,更议进筑,臣恐兵食匮乏,别生他患。乞下刘何巴宜会计今来石门、好水两城寨进筑的确所费,及见今沿边城寨应于诸司见在钱斛奏闻,然后乞朝廷斟酌事力,别降指挥。又臣契勘前月二十一日,会合四路军马役兵,进筑石门、好水两城寨,粮草、楼橹、弓矢、畚插防守器具般辇并进,所恃大川别无艰阻。据转运司关牒,和雇到大车三千七百馀辆,小车数千辆,人夫一万人,头口一万六千。往来镇戎、高平、熙宁等处,般运差官驱催络绎于路,其所运粮草,一日只供得一日,仅免缺乏。迨至分屯,所馀无几。今来若依朝旨,所坐到地名便议进筑,地里遥远,山川险阻。若欲留兵控扼以护般运,则军势已分,若只聚兵护筑,则声援相近,粮道不继。万一贼出抄掠,未免腹背之患,此不可不虑者。更望朝廷相度车夫、头口可与不可再行和雇,四路兵力可与不可并往一路,钱粮草料足与未足。议定计审,徐徐为之,未晚也。
〔黄贴子〕勘会自熙宁寨到石门进筑处,只是四十里道路。至广其车乘方轨,并辙往来,凡二三十辆昼夜不绝般运,楼橹粮草仅能给足。窃恐它时卜筑处地里稍远,或道路有狭隘处,须当分兵扼据,而所般运之物,必不如今来通快,至时遇事,或恐有不如朝廷之意。更望博赐采听,审详裁处,天下幸甚。
请营葫芦河川疏(绍圣四年四月) 北宋 · 章楶
它路所营地水草俱乏,非形势所在,城之不足为中国重轻。独葫芦河川滨水路,乃寇出入道,东带兴灵,西趣天都,可蓄牧耕稼,且居形胜地。今往城之,平夏国可岁月几也。
乞进筑边寨奏 北宋 · 章楶
依准六月七日、九月十九日、十月二日、十一月二十五日五次朝旨,相度到进筑利害下项:一、欲泾原、熙河两路边面通接,即合先于泾原路荡羌寨西北正原、洒水平各筑八百步寨一所,鼐摩会建一千二百步城一所。若不往正原修筑,便取直径至洒水平,即合自荡羌寨至洒水平中路修建六百步寨一所,只缘取直中路,难得水泉,恐不可修建堡寨,即须自正原前去。今来未敢指定中路修筑堡子去处,候师行临时相度施行。一、今来所欲进筑去处自荡羌寨至洒水平约七十里,鼐摩会约一百馀里,且只论两处修筑,每处护筑各须占二三万人,其一百里之閒道路巡徼,防护粮运,并于修筑前面远近探候、及左右前后卓望巡绰伏路等诸杂使唤,又须占使万人上下。兼顾贼人已知捣虚之利,本路既于天都等处进筑,只能屏蔽得山外诸城寨,可以量留人马,防拓外至。如镇戎军东天圣、乾兴等寨地分,须防贼马抄掠,非留万人,未易枝梧。只用大路兵马及环庆一万五千人,实是分擘使唤不著。须如修筑平夏、灵平时会合四路人马,方保无虞。又近日贼马攻围平夏城退散之后,三路人马追黏在葫芦河川,贼却选精锐骑兵出天圣、乾兴等寨,地里未甚窎远,贼人已能料度官军声势不能相及,遂敢出没作过。将来于洒水平等处进筑,北葫芦河川,去天圣、乾兴等寨,地里又更两倍之远,咸是捣虚出没之处。状内所陈,欲留人马一万防拓照管,尚虑兵力单寡枝梧,未得其平夏城、灵平等寨,虑于将来进筑之际,亦合存留兵马照管,以此须当会合四路人马,方可分俵使用得足。惟望圣慈力赐主张施行。又契勘去年进筑平夏城等处系假借熙河步骑兵三万,秦凤、环庆各一万,今乞会合上件三路人马。若熙河为新添城寨占使人马处多,即乞只假借步骑兵共二万,却于秦凤、环庆各假借一万五千人骑。盖本路自去年以后,添筑却六城寨七堡子,占留兵马数目不少。今更合在天圣、乾兴等处屯留兵马,即是本路护筑兵不过三万馀人。一、议者谓今秋贼既点集,来春必难兴举。臣与老练边事将佐并得力蕃官密切商议,以谓鼐摩会、天都等处乃西人要害地分,决须出死力争占,官军若往进筑,夏人虽不能竭国点集,若只侧近勾抽十数万人马亦未甚费力。如谓今秋已点集,来春难于兴举,则绍圣三年九月内既来寇鄜延,次年三月又来本路葫芦河修筑处出没,不得便指准作困弊无能为。今日边事,向成如此,一有蹉跌,却致增长贼气,亏损前功,非良计也。李忠杰是天都人,亦言若往彼处进筑,西人必须争占,如不大著人马,未敢保无疏虞。仍言忠杰今年到京师日,亦曾以此事言与朝廷。近日投来部落子通析到事宜已云,欲于来年二月间再有出入,伏乞照会。一、泾原如已筑了鼐摩会、天都等处,即是已屏蔽却熙、秦两路边面,其熙、秦却要会合兵马修筑城寨堡子,不拘时节,甚易为力。若须令泾原、熙河同时下手修筑,以谓声援相接,缓急可以递相救应。臣窃详鼐摩会去东楞摩等处不下三二百里,声援自不相及,缓急无由照应。在泾原则是兵力单寡,决无成功。在熙河则有泾原兵马,当著西人要害来路,为之捍禦屏蔽,易于兴举,比两路利害甚不相同。其兴举先后缓急之序固当如此。一、臣今状所陈系与孙路面议,以谓须当会合兵马,先了天都、鼐摩会等处,非臣敢妄分彼此,迁延岁月。兼臣昨来五月内乞会合环庆、秦凤人马,只敢奏陈进筑没烟前峡,当时见得机会可乘,遂一面分兵马修筑没烟后峡。今来进筑去处,若只用环庆兵马可以了当,何须更烦朝廷拖拽别路人马?伏乞深赐体察。一、熙河、秦凤兵马欲乞于数内共拨五七千人充,自荡羌寨沿路防拓巡徼外,其馀人马并令管认修筑鼐摩会一处城寨。仍乞令孙路一面相度,或亲到军前,或只在进筑处侧近新修城寨,照管熙河秦凤人马。此事臣已与孙路当面商议,更合取朝廷指挥。一、将来进筑,臣合前去平夏城或荡羌寨照管军马,如朝廷许令孙路过泾原,即乞指挥与臣一处商量行遣,应干分擘,那移人马,差委官员使臣并军前其他凡百措置及进筑事件,与四路将佐等并听臣与孙路同共节制指挥。一、臣今状虽已指定进筑鼐摩会、洒水平或正原,或洒水平中路三处城寨,只是约度到形势地里,或临时别有移易,许臣一面从长相度施行。一、契勘本路自去年以来进筑城寨,远不过四十里,如平夏城去熙宁寨只是三十八里有馀。今欲于百里外进筑,所忧脚乘般运不易,体问得正原及洒水平等处山林虽近,只是有大木,至于砖椽之类须是从九羊、镇羌、通峡、荡羌、灵平寨、平夏城等处辇致前去。又加马草今秋为贼马盘泊日久,自鼐摩会一带并已践踏食用,惟有赤地,非如修筑平夏城时有可因之草,亦须般运前去,欲乞和雇本路车乘头口,调发保甲外,更须如平夏城例,和雇熙河、秦凤路车乘头口,仍调发秦凤保甲前来,所贵不至迁延日月,速得了当。
〔黄贴子〕鼐摩会伪内所在,天都畜牧耕稼膏腴之地,人力精强,出产良马,夏人得此则能为国,失此则于兵于食皆有妨阙。将来进筑城寨,占据了当,夏人所有,惟馀兴灵,虽未灭亡,大势已定。今日朝廷欲就此事为边防永远之利,其于劳民动众势不得免,即非臣敢张大事势,过有邀索也。
又契勘去年修筑平夏城,蒙朝廷应副到厢禁军共四万人数,虽当时收管乏人,不及上项数目,实亦近得三万人。将来进筑天都,无上项添助工役之人,比去年事因,已是减耗,至于脚乘之类,尤更不易办集。盖平夏城只是四十里内般运,兼调发本路保甲和雇到熙河、秦凤两路车乘头口。将来般运远在百里,若只用泾原一路脚乘,决是般运不前,岂可屯聚四路人马在外进筑,而百色所须之物却辇致不办,逗遛日月,必无成功。所乞依修筑平夏城例,和雇熙河、秦凤保甲,势不得已,伏望深赐矜察。一、本路去年以来修建却城寨及守禦堡子共八所,不守禦堡子又五所,除朝廷前后两次添差到兵士一十五指挥外,其馀只是本路攒那分擘人马前去戍守。两番占却二万人,今来更议进筑本路,实更难为那辍。乞自朝廷应副马步军五七千人前来,所贵新旧城寨各无妨阙。
〔黄贴子〕勘会昨来平夏城防守民兵、正兵、弓箭手共用四五千人,方得于贼马攻围之时,别无疏虞。今欲修建三城寨,即合于贼马来路要害处,更添筑堡子三两处,所用防守之人,恐虽添得五七千人,亦未足用。一、臣素所忧者,开边虽广,修筑城寨虽多,其粮食草料并是官中用高价籴买,戍守之人亦是朝廷增添或系本路多方移辍前去,贪外虚内,既非边防久远之利。又所辟地土,耕种未有所得,所招弓箭手未见成次第。今日朝廷欲通接泾原、熙河边面,若泾原已筑了洒水平、鼐摩会等处,熙河自东楞摩、打绳川、会州迤逦通接前来,包裹得幅员数百里之地,诚是边防大利。只缘三二年閒两路新修城寨堡子内粮食草料官中不易供亿,兼人户未肯便远去乡井,投刺弓箭手,所用戍守之人皆须增添官军,议者欲自浅井修筑,迤逦北去,盖是便欲招置秦凤路侧近弓箭手人家子弟亲情,投充新边弓箭手,三五年之后,耕种著业皆是胜兵。如朝廷急欲通接边面,则浅井之议可置而不论也。一、将来兴举须就春煖或四月间,所有楼橹材植及应干版筑之具并防守器具什物等,见今并已经画计置次第,其合用粮草,理当令熙河、秦凤、泾原三路应副,粮草官通融计置,方得办集。乞朝廷特降指挥。缘本路经贼马寇犯之后,如镇戎军及三川、定川、熙宁、高平并新修六城寨粮草数目大抵食用殆尽,伏乞照会。
〔黄贴子〕契勘进筑平夏城等处会合到四路人马,费用粮食草料数目甚多,缘当时沿边城寨各有自来储蓄,只是般运前去,今日极边新旧城寨粮草数目不比日前,大段阙少。若只令一路应副粮草官独自管认干办,必致阙事,伏乞详察。右谨件如前,伏乞圣慈更赐采择,如可施行,即乞早降指挥。
〔黄贴子〕伏详进筑,出于事不得已,未是至计,欲舍此策,会合诸路人马,大举入界,则又彫耗民力,拖拽兵马,未必保成功势,须从筑之计,稍据要害,地土迤逦,逼胁西人,招唤抚纳,剪除夏国篱落。今日泾原进筑所据有之地,诚亦要害,西人近日攻围作过,无所得而去,自此降附之人当继踵以来。朝廷未欲向前进筑则已,如须前去占据洒水平、鼐摩会等处,若却草草兴举,一有差失,人心便各沮丧,未易振起。废前功而招后患,虽将主事之人痛加诛戮,无补于事。臣今状所陈,非敢张大事势,以进筑为货,区区之愚,惟欲王师举动,所向必成,载在方册,夸示后世,臣与有荣焉。欲望圣慈详臣状内所陈事理,特从睿断施行。又契勘今年正月内所降朝旨,令进筑正原等处指挥,令会合三路人马,盖是朝廷已知彼处形势要害,西人必来争占之地,故须多用人马捍禦防拓,岂可缘西人今秋曾经点集之故,便谓困敝无能为,可以轻易侵犯其地?臣愚过虑,以谓如此兴举,未是万全决成之策。就如西贼诚是困敝,至于被人夺其要害膏腴,一国所恃以为轻重强弱安危之地土,岂肯束手无为、瞠目熟视而已,必将倔强跳梁,侥倖以来,以救其所急,何暇更恤人力困与不困哉!更望朝廷深思熟计,为边防之福。臣自承准今年六月七日朝旨,令与熙河、兰会路经略司子细讲议,寻差官赍牒前去,与熙河帅臣张询商量,未尽利害间,朝廷改差孙路知熙州。寻又准朝旨令臣与孙路更切讲究利害,本官因赴任过渭州,臣与之当面商量梗概如此。窃虑本官到熙河后,别见得利害,或臣状内所陈事理有未允当,欲乞朝廷将臣今状下孙路,更切看详相度,如路亦谓可以施行,即乞速降指挥。又将来泾原既占据却鼐摩会、天都等处,欲自熙河路通接边面前来,虽据地图合从青讷、纳森、东楞摩等处修建城寨,迤逦接连,终缘彼处地里形势,臣素来不谙知,旁采人言,又难全听,只如彩画到地图面面不同,无所考正,今来不敢妄意保明,只乞指挥下孙路一面相度,必得的确利害。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〇四。
赵卨筑浚城壕奏(熙宁八年闰四月) 北宋 · 章楶
鄜延路去年灾伤岁饥,知延州赵卨舍流民以空营,募壮者筑浚城壕,自秋及春,役二十二万九千八百馀工,人不乏食,而城池皆葺于旧。
乞措置新建城寨奏 北宋 · 章楶
先准朝旨,相度天都山一带、鼐摩会等处,进筑三城寨,臣日夜与转运司官经营措置,般运粮草、防守军器百物及筑城砖椽之类,今粗有叙。已尅定四月十日破土兴工,上凭陛下圣算威灵,必须就绪。缘自熙宁寨界壕西北而去,凡二百里之间,环天都诸山,旧日皆是贼境,今将尽为王土。成城之后,在措置得宜,防守有策,则为万世之利。臣今有管见,辄冒天威,条析申陈,庶几少有裨助圣谟,谨具列下项。一、今来既展拓疆土,全据天都山一带形势地土,将来熙河更筑数堡寨,则两路道路通接。南视秦凤路,疆境已在数百里之外,秦凤郡县城寨皆为近里疆土,更无边面。况进筑以来,所费财用不赀,当议节省财用,爱惜民力,乃称陛下仁民爱物之心。臣愚窃谓惜民力,省财用,莫若省官。省一大吏,当十百小官。况秦凤一路境土既在近里,去敌境数百里之外,秦州不置经略使亦可,或依永兴军路例,只置安抚使亦可,存废皆在圣断,非臣得以预知。废之耶,则旧隶秦凤郡县请分割隶永兴、熙河、泾原三路。存而勿废耶,则止置安抚使,一切依旧,只那减一路兵马戍边,却于天都山见筑大城处,建为州军隶,泾原路差一有才武谋虑、谙知边事,得汉蕃人情武臣,带近上兵官职名充沿边安抚副使或都监名目,稍假以事,权如雄州、知州之比。自绍圣四年四月以后,新建九城寨皆隶新州,凡安集降羌,招置弓箭手授田开垦,及措置军伍贼盗,皆得便宜处置外,馀并听泾原路经略使节制。一、秦凤路旧额正兵蕃汉弓箭手马步人乞共那拨一万三千人屯戍新建州及新建两寨,今开析如后。新建州戍守乞以七千人为额,除招置马步军人各一指挥外,馀并将秦凤路旧管正兵、弓箭手更代屯戍⑴。洒水平、秋苇川新筑两寨,每寨戍守兵乞以三千人为额,各令招置马步各二百人,馀并以秦凤旧管正兵、弓箭手更代屯戍。已上一州两寨所占肥地土不少,可以一面招置蕃汉弓箭手,使之力耕种艺,三年之后,积谷必多,即可稍稍裁减戍守东兵。一、体问得新筑州城寨栅于侧近处,须合筑蕃城,限隔蕃汉,及新建州城,两寨恐有增建堡棚处,乞候进筑了日,下经略司等相度接续修筑。一、今来进筑天都、鼐摩会,如朝廷欲为州差知州,即乞比附兰州,每年合破公使探蕃等钱五万贯文,减半支给。一、检会已奏乞罢蕃兵将,欲乞就新建州置第十三将兼管干蕃部公,事内正将在鼐摩会驻劄,副将在洒水平驻劄,将副并管认新建州城及两寨地分。一、鼐摩会若为州,其合置通判职官、曹官合听朝廷指挥外,馀乞依平夏城例,差都监监押共四员,巡检四员。一、洒水平、秋苇川每寨乞差寨主一员,都监监押共四员,巡检三员,两寨共置主簿一员,已上除知州通判外,其寨主、都监监押、巡检、主簿欲乞依平夏城灵平寨例,许本司奏举,缘新建州及两寨深在贼境,全藉逐官竭力同心,防守捍禦,仍乞许臣不以诸般拘碍踏逐奏举。今来一次及依平夏城灵平寨例,每二年为一任,除依本路极边城寨官巡检合得酬奖外,每员更特转一官,内将官升路分都监,副将升正将(如元系正将差遣,亦依正将例。)。两寨主升副将,其知州、通判酬奖即乞从朝廷相度指挥。
〔贴黄〕议者欲迁秦凤路经略使出外置司,臣之愚见以谓,不惟费用钱物浩瀚,无益于事,不免却将今来新筑城寨分隶熙河、秦凤、泾原,其三路帅臣未必能详知始末,兼差发兵马,戍守更代,将来必须互有所见,拘执扳援体例,紊烦朝廷裁决,亦恐未必能知蕃汉之情。况降附羌众渐多,正在镇抚牢笼。臣犬马之齿已高,事成便欲上烦圣听,求归田里,若嘿嘿不言,洁一身而去,则上负陛下造物至恩,是以不避僭越之罪,辄有奏请,取裁于朝廷,伏望圣慈,深赐省察。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〇八。
⑴ 弓箭手乞日支口食米三斗,马支破五分料、七分草,正兵自依条支破。其洒水、平秋、苇川两寨并后来新筑堡子并依此。
议投换之弊奏(绍圣四年十二月) 北宋 · 章楶
勘会诸路就粮驻泊禁旅,万数不少,破坏军制,无甚于投换之弊。夫使在营无过之人投换,则非人之常情,使逃亡作过之人投换,则非边防之利。今日开边,逐路各有新建城寨,创置军营,招填兵士,各务早及数目,多将逃亡作过之人投换刺填,有利无利,深不可取。夫人之常情,岂不有父母妻子之爱,自非累作过犯,不容于本营,或负罪避刑,或剽窃官私财物,岂肯离去父母妻子,窜身山林野草之间?兼逃亡之后,不为盗贼,何以为生?往往杀人取财,幸不败露,一有新建城寨,官中急于招填,则乃辐凑云集,争往投刺。官司不问来历,不究行止,一切收接,他人莫敢谁何。洎至填刺之后,常令役使优轻,即且贪恋衣粮,不作过犯。若稍较重难或钱物入手,必便逃亡盗用,无所不至。其弊更有大于此者。昨来进筑平夏城时,曾捉到细作一名,系投换在兰州定远城逃亡军人郭亨。投换之弊如此,岂得不革!欲乞朝廷特降指挥,今后诸路新建城寨不许投换逃亡作过之人,如违所由,官司并重立刑名。若新建城寨阙人戍守,须合创置军营,猝急未有人投刺者,委逐路经略都总管司于诸军指挥,取自情愿投换。若或不足,即于诸军拣选,改刺拨填,各优支转军例物,则极边城寨各得审谨行止堪任使唤之人,为边防经久之利。
〔贴黄〕本司五月间曾差使臣管押马三十九匹往第八将交割,有渭州蕃落第二十指挥十将李孚用钱物将脚下瘦弱马换却第八将马,事发逃亡,见行收捉未获,所有干證人送在所司根勘,虽经赦恩,结绝未得。其李孚却在兰州金城关投换蕃落第九十六指挥。日近,兰州来渭州勘会本人请受,则例虑是于投换处,便补旧名管十将名目。契勘李孚换易官马,刑名事发,逃亡却往他处投换,便得旧日军职名目,兼见今渭州司理院缘李孚换马事禁系干證人在狱守待,本人首获结绝,本州见差人勾追,向若不因会问本司,何曾得知?刑狱何由得结绝?投换之事,长弊容奸如此,伏乞深赐详察。又契勘本路新建灵平寨创置蕃落,保捷兵士,元许本路诸州军兵士投换,共不满二百人。自四月后来,至今已逃走过四十九人,投换之人使在新边,不可倚仗如此。伏望朝廷详察。今状所陈事理,特赐止绝。
乞建置新筑城寨奏 北宋 · 章楶
臣准朝旨,会四路人马出塞,进筑内秋苇川、洒水平两寨,已是毕工,移兵前去鼐摩会修筑。自兴举以来,雨旸顺适,贼寇遁逃,将卒人夫,尽瘁赴功,上下人情,莫不宁贴,约度鼐摩会工役,只是十日或十二日了当。是皆上凭陛下圣算威灵,及蒙极力应副,故能神速成就如此。勘会鼐摩会已奏朝廷,乞建置作州,秋苇川、洒水平只合作寨,上件三处,皆是两路襟喉之地,川原广阔,形势雄壮,若非宿以重兵,未易弹压西贼,张皇国威。今日事初及诸路兴举,未有大段人马可以广为屯戍,前于朝廷上件三城寨,其止乞戍兵一万三千人,内鼐摩会七千人,秋苇川、洒水平两处各三千人,累有奏陈,至今多日,未奉指挥。缘工役欲了当,便要防守之人,本路人马自前岁以来,节次轮番那移在新展筑六城寨两堡子内占使,实更难以移辍。必欲只令本路人马替那前去即应缘边城寨堡子戍守之兵及弓箭手,不独更无番次休息,兼常人之情,久去室家,终岁戍役在外,不得还归,必不乐从,窃恐因此或致生事,不可不虑。兼今来进筑系在本路西北,迤逦通接熙河,其东面缘葫芦河一带,以旧城寨言之,则天圣、乾兴、熙宁、高平等处皆接西界,以新城寨言之,则平夏、灵平、古高平等处皆接西界,贼兵来路尤多,未可分毫撤备。以此本路人马分擘使唤,实见不足。臣亦知近里人马无可抽那,缘事势所迫,须至再三紊烦天听。勘会秦凤路城寨,自熙河及本路未展筑之前,已是缩头在里,近年熙河进筑却定西平,西及本路,进筑却通峡、荡羌,今又筑了天都、鼐摩,倒看秦凤城寨在二三百里之内,西人若不以大兵出没,自不敢度越汉家城寨,深去劫掠。缘此论之,秦凤兵马似可以渐次移辍,不必待熙河、泾原边面已接,方可减那应副他路。伏望陛下详臣状内所陈事理,特赐主张,早从睿断施行。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〇八。
应诏发遣兵将赴熙河奏 北宋 · 章楶
一、本路差发人马往应他路之急,固是臣所愿为,但传闻即是熙河事宜不小,虽未知的实次第,然苗履、姚雄等统兵在邈川等处已至五十日,兵士暴露,未有解严之期。如李宗杰之子李世恭,知河州种朴,皆已陷殁,其他所闻甚多,未敢以为信,远近之人,甚以为忧。今又差发本路及环庆路兵马前去,深恐更有疏虞,复为两路之患,重贻陛下宵旰之忧,臣不得不详悉奏闻圣听,各具逐项开说。一、臣今月初一日,入内内侍省递具密疏上奏,略言传闻苗履、姚雄手下人马暴露日久,寅夜寒冻,呻吟之声,所不忍闻。此等事外,臣更有所闻,缘难为全信,不敢具录奏知陛下。今又准朝旨,差发本路及环庆人马,即是熙河事宜未得宁贴,恐实有如臣传所闻事,臣若不言,深虑陛下不知详悉。一、臣闻熙河经略司即今措置,似已计穷,别无擘画,只是赶趁催督将士向前,入贼境,不度事势难易,地里远近,兵马彊弱,堪用与不堪用。以寡敌众,亦有事机。今乃一切不恤,措置如此,深恐日后愈致败事。一、臣闻青唐人结连夏国兵马作过,大军若到,贼兵例各窜伏山林川谷隐暗间,官军搜索掩捕,则不知藏匿之处,坐费粮食,皆无所得,不免却归城郭,或野寨驻劄,贼众随而据险隘断截粮道,钞掠官军。如此虽更尽发诸路兵马前去救援,必恐无益于事。须是改图,可望早得宁贴。若不改图,可惜一路生灵被害,不惟害及一路,若将别路人马驱迫向前,必又大段伤折,若不大段折伤,亦恐青唐事宜猝未宁贴,别路人马猝无还归之期。更乞圣慈详察。一、臣伏闻熙河事前后不一,至如运粮人夫头口,目前多被杀掠劫夺,如借雇回鹘橐驼千馀头,皆陷没无回者,其他孳畜人口可知。亦虑生事,专务弥缝盖藏,致陛下无由尽知。乞详臣今月初一日所奏事理,速差亲信之人往彼体问,必见子细,审如臣所奏事理,即乞圣慈,断自宸衷,别以讲究措置青唐边事。一、臣不知熙河共有若干兵马?但闻多是蕃兵,若只据本处旧日及新展城寨约度,以本路人马分布防拓,已是阙少,今来更置鄯、湟等州及城砦诸处,未委用甚处人马,经久防守,或且辍熙河新旧城寨人马往彼,又缘会州、兰州、通远军皆是接连夏国边面,防守之人既少,夏贼岂不窥伺,别启奸心?则新旧城寨久远未可保守。一、臣闻青唐道路山谷险峻,或言有至险处为栈道通行。自河州去青唐约四五百里,此后屯戍兵马既多,不知用何人搬运粮草应副,可以足得岁计?愿陛下诏有司约计彼处合用屯戍人马数目,并计道路远近,般运合用脚乘雇赁钱物,及如何措置经营般运,并岁计合用若干钱帛粮斛,指甚处所有应副,见今有备与未有备,每年朝廷合添赐若干钱帛与本路转运使,计置方得足备。一、乞陛下询问主议大臣,假令鄯、湟州事宜便得定夺,可以保全城郭,即不委新造之州邻近是何国土,合与不合更置边寨堡子烽台,通贯血脉,捍禦贼寇,又合添多少戍兵人马及官员数目?设若新郡所邻国土,其间有未知朝廷收复建置之意,万一倔强时来扰边,即合如何措置?一、议者谓既收复青唐之后,来春便可种青窠大麦,足以赡军。陛下闻此言乎?此乃欺陛下之说。臣不敢远引他事为證,只乞陛下试询问左右亲信之人,昔年先帝初诏熙河招置弓箭手,假钱粮牛具,几年后方获耕种之利?便见此言是非。一、今来自关以西,以至沿边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路运值夏秋不熟,斛斗不收,价比旧日三四倍高贵,人民饥饿,不免流移,渐有遗弃儿女,道路之间,往往有之。虽有常平仓斛斗,又缘军粮乏绝,须趁急且兑那支遣,以此多不得全充赈济之用。今更开拓疆境,用兵不已,臣窃为陛下忧之。一、臣昨赴泾原,朝辞登对之日,亲闻陛下圣语戒臣谨重,言至数次,则知陛下谨于用兵,爱惜财用,凡遣师征讨,实不得已而为之也。伏见兴师以来,陕西府库仓廪储蓄内外一空,前后那内藏库金帛不知其几千万数。而陕西目今处处无不阙乏粮草,转运司计亦无所出,惟是行移公文指空画空,郡县差衙前往指定处般运,多是空回。臣窃恐内藏库金帛数亦有限,茍迁延岁月,亦虑支那将尽。今日收复青唐等处,大兴工役,缮全城郭,恐非陛下本意,必有大臣误陛下者。况诸路进兵攻讨,建筑城寨,弥满于夏贼境中,贼心恐惧,款塞请和。臣窃观祖宗以来能制远方之命,使之束手破胆,未有如今日,则陛下圣功神德可以誇示万世。今来正是休兵息民清心省事之时,惟望陛下深察愚臣之言,断自宸衷,裁决此事。若更询问主议大臣,窃恐却将朝夕已在陛下前讲论策画,专务兴师不已之说,遂非掩过,上误圣聪。愿陛下深察。一、自绍圣四年以后,诸路兴兵进讨更出迭入,修筑城寨,未尝休息。臣不能尽知他路事体,且以本路今年言之。开春即经营进筑,三月末调发兵马,四月初筑西安州天都、临羌等寨,至五月半间分屯,六月又调发兵马进筑定戎寨,七月初下手工役未了间,又移兵应副进筑会州,至八月二十间方回。其间空阙月日,又修置正原等处堡子,及日近添筑烽台,移置堡铺,拍立界候。连绵兴役,未尝休息,今又差发五千人赴熙河救援。臣勘会每一出师,士卒病患死损及将带衣甲逃走数目不少。此事臣身为将帅,实难言之,然其间目击边防安危利害,愿陛下深察。
〔黄贴子〕臣状内所陈,每一出师,士卒患病死损及逃走数目不少,且如京西第三将下,因屯戍回日,勘会到军前带器甲逃走共一百八十二人,其因病死损及逃亡已获之人不在此数。又如本路第一将且只会到在渭州四指挥逃走及死亡共一百一人,第二将只会到在渭州三指挥逃走及死亡共二百七十五人,以此可见因逐次兴举,死伤损失人数甚多。今若连绵兴举不已,更恐逃亡死损加倍于日前。伏望圣慈矜察。
一、本路新展边面西安州北近黄河,东据葫芦河,深入贼境者可百馀里。窃思西贼畏威请命,皆陛下圣德所致,若谓夏人与本路便能解释仇怨,无乘间窥隙之心,臣不敢知也。其势自当寅夜设防严备,杜绝其奸心,乃为上策。今本路诸将之兵通正兵及弓箭手共七万馀人,其间下番正兵又有在永兴及奉天县者,其馀并分布在泾、渭、西安州、镇戎、德顺军,并新旧城寨、沿边守禦堡子共七十九处巡防、守把、屯戍,以此可见分擘得沿边戍守之兵甚少。今差发马步军五千人往熙河,除第一将一千二百人在近里州军勾抽前去外,其馀诸将人马,并是于沿边城寨选择抽摘差发。虽名五千人数,又各差亲兵火头等人自是五千六七百人往熙河,万一西贼张声欲击鄯湟,却来本路作过,臣晓夕窃忧之,亦望陛下体念。本路新开边面愈远,与贼结怨最多,特赐主张,非臣一身之幸,实一路之幸,实朝廷之幸。臣衰老愚戆,始终荷陛下恩奖,又得指挥致仕,来春取旨。犬马之愚,未尽之年,辄思补报万一。是以自忘触冒天威之罪,缕缕开陈。
尚书都官员外郎江君墓碣文 北宋 · 沈遘
衢州开化县之江村原有墓者,故尚书都官员外郎江君之所葬也。江氏世为县著姓。君讳某,字执中。性刚而行高,又负其材,未尝少屈于人。与人交,必称其善而责其不善,故贤者莫不愿得与君交,而不贤者莫不自畏。君又不肯有所匿,以谓非尽心于人之义,用是小人多不快,往往造为毁言,君亦不为之易也。使君能少加裕于众,则尽善矣,古之人不足道也。虽然,君之慷慨烈直,古之人何足道哉?君始以进士连为建、洪两州观察推官,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江宁府上元县。所至名声出人上。庆历中,西方用兵,而北边多警。近臣有荐其材者,擢通判信安军,病不行。知益州温江县,遂监州之交子务。是时,文丞相帅蜀,而成都大府,其官属与四方之宾客号为多士,而皆莫敢望江君,丞相加礼焉。代还,通判台州,四迁至尚书都官员外郎。君有兄不肖,以妾为正室。兄死,益无赖,乱家事。太夫人命斥还其家,不伏,及诉君于部使者。使者,庸人,又素恶君,不为辨而闻于朝,追君对狱信州。予时佐建康军,而君过焉。予往见君曰:「君不能受污而必求直耶」?君笑曰:「是宁能污我?顾不可使吾亲对狱耳」。而治狱者又无状,不能辨。君即自诬为辞,诏夺一官废。君既归,告人曰:「我知不遇于斯时也久矣,独以吾亲在,尚欲以仕为荣耳。今乃得休吾身,以养吾亲焉」。自是日闭门不与俗人通,而以读书教子弟为事。閒则游山水,赋诗饮酒,一不以外物动其心。后二年,年五十六乃卒。乌乎!为国家者常思材之难得,幸得之,未能用,而小人又乘势并力以败之。彼小人者可一日而使居位耶?古之人所以有发愤而自弃于山林无悔者,不足怪也。君卒后九年,予为会稽。君之子崧一日来曰:「先人之葬,章望之表民实为铭,其世次,卒葬月日,终始既具。然知先人者,莫如公。今墓有碣,未有刻也,愿公有以刻之,则先人为不朽,而崧死且不恨矣」。予既常叹君之材不用于时以废死,又悲小人之在位者实繁,而为国家之害未已,庶几有得吾言而创艾之,然则吾之言其可已耶?嘉祐七年四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