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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大夫阎君墓志铭(元祐元年) 北宋 · 范纯仁
君讳充国,字厚民,姓阎氏。
其先幽州人,唐末徙洛阳。
五代祖式,横海军节度判官。
有二子,曰至者事晋为枢密直学士;
曰利正者商州商洛令,是为君之高祖。
商洛生规,为皇朝忠武军节度推官,卒家于许,遂为许人,是为君之曾祖。
推官生惟吉,终尚书屯田员外郎,是为君之祖。
屯田生照,赠光禄大夫,是为君之父。
庆历二年进士第,调郑州荥阳尉。
丁父忧,服除,再调河南登封尉,能使为盗畏罪反善,用荐移唐州湖阳令。
唐故地广而耕者不足,故户多莱田。
州守募民增赋以自占,主不得有。
于是豪右因缘夺民良田,诸邑大扰。
君独以法拒之,邑人赖焉。
改忠武军节度推官、知商州商洛县,迁著作佐郎、知澶州卫南县。
巡检张继明暴虐,所部卒持兵欢噪,将杀继明以为乱。
君闻之,命驾欲往,从者曰:「彼乱已成矣,愿无往」。
君曰:「卒乱,将害吾民」。
即驰慰谕,卒悔,皆泣拜。
乃执首恶械于州,馀请释而不问。
仁宗选良吏领诸路,俾宽恤民力,君得京东。
时转运使方急财利,租赋之入变折增数倍。
君谕以朝廷意,令民输纳悉如旧。
转运使圭田以虚名,岁入缣帛无虑二千计。
君按实,十损八九。
又罢诸州差乡户为衙前以主公用六库者,乡户始免破产之弊。
迁秘书丞、知凤翔府岐山县,改霸州大成县。
东南当大河,支水岁决注民田,湠漫为陂。
君率民筑张光堤,堤将成,水大至,役者惊溃。
君独留堤上,曰:「民第去,令独死于水」。
役者回顾,相率复来,竭力争赴,而堤遂成。
向之堤地,复为良田。
自是大河屡决,不及雄、霸,堤之力也,故民至今目为阎公堤。
被选知永静军将陵县,大城民号泣遮留,不得去,君微服夜遁。
安抚使以其事闻,诏即还君旧治。
大城民扶携老幼迎上,而将陵民遮留君,如去大城时,二邑之民至持白梃,争相攀挽。
吏以朝命谕之,累日方散去。
朝廷闻之,特召为三司盐铁判官。
治平泛恩,迁太常博士,转尚书屯田员外郎。
神宗登极,迁都官员外郎,求便亲,出知德州。
时地震后,濒河州县大兴堤徭。
河流至德,势尤高悍,视城中如深壑,居人惴惴。
君曰:「岁饥,薪粮不属,民其鱼乎」!
即出常平粟募役者。
又请给僧、道度牒,募人输薪,而薪不时至。
君乞易纳见缗以市薪,不待报而行,人以为便。
大筑遂成,又筑小堤,以卫滨水之田。
自德至沧州,护田数万顷。
方其易薪为缗也,僚佐畏恐,请待报,君曰:「第无连书,罪不相及」。
至论赏河防功,君悉上僚佐,而己不及。
改职方员外郎、知耀州,迁屯田郎中。
耀民喜为盗,群聚椎剽,颇有良善为所胁从者。
君察其情,区别上闻,全活甚众。
由是狱讼清简,民德君,多绘君像而祠之。
知江州,转都官郎中。
丁母忧,服阕,官制行,改朝散大夫、知博州,迁朝请大夫。
河朔联民为兵,独君推行有法,考课最,留再任。
今上即位,迁朝议大夫。
元丰八年六月二十四日,无疾卒于博州之官舍,享年六十有七。
君内外尽诚,不为矜(缺四字。)善甚于嗜欲而喜自晦敛,不欲人知,事难(缺四字)
物于势利则薄己而厚人。
乐易善容,犯而不校。
(缺)州,有从事以书谮君于监司者,监司察君无他,以从事书示君,君置不问,未尝见于辞色。
及罢(缺)州。
始以书示其人,而且戒之曰:「尔后慎勿为此」。
从事惭服。
天资善吏事,所至不严而治,有古循吏之风。
历守四州,适会朝廷更法令,部使者旁午,郡县吏务为刻急以免咎。
而君所莅,必使事济,而民不扰。
嗜书多闻,平日慊然似不能言者。
间有所发,矫矫直前,未尝以身为恤也。
仁祖春秋高,圣嗣未立。
嘉祐中,君方升朝籍,上书乞择宗室,早正东宫,以系人望。
治平末,异星出西方,郎官孙琪以言事贬,君即抗疏,言「罪言者非所以答天谴」。
孝友纯至,事母夫人甚谨,年踰华颠,膝下承颜顺意,为婴儿慕。
后居母夫人丧,守墓哭泣三年而后归。
初,为盐铁判官恩得任子,奏乞先其弟,朝廷以法不许;
复愿纳一官,亦报罢。
后再推任子恩,竟先官其弟。
轻财好施,所得俸禄,均及亲族故旧,随尽无馀。
嫁族女之孤者数人。
卒之日,家无留资,殓以浣衣。
以元祐元年某月某日,葬于许州某县某乡某原先茔之次。
母夫人李氏,工部尚书昌运之孙女,世父昌龄,实太宗朝知政事。
以君封仙源县太君。
三娶皆名族:黄氏,仙源县君,直史馆宗旦之女;
王氏,五台县君,我先公文正公之甥;
李氏,仁寿县君,从舅司农少卿禹卿之女。
子男九人:越、泳、澈、淳、演、沆、沃、汶、湙。
泳,越州观察判官;
澈,举进士;
淳,登进士科,秦州清水主簿,监岷州茶场;
湙,郊社斋郎。
馀先君而卒。
女二人:长适峡州军事判官杜会,次早亡。
孙男八人。
孙女九人,长适熙州狄道主簿钱愬,馀并幼。
初,光禄与先文正公、郑文肃公、孔宁极先生实为友婿,郑公显贵一时,宁极以高节闻天下,而光禄亦以经行著名乡里,世称李氏多贤婿云。
君与某为从母兄,自少相与游,长相友善。
今老矣,而君则亡。
将葬,嗣子以铭文见属,义不可辞。
铭曰:
亡欲行义,失常近名。
唯君所存,发必至诚。
由孝易忠,显于王廷。
敬爱兄弟,推及友生。
慈爱下民,如保雏婴。
事功崇成,谦牧不矜。
孰偕君心,而不公卿。
施止一州,素位而行。
嵩高之麓,潩水明清。
卜君幽宅,万世斯宁。
陈先生墓志铭(元丰四年九月)(1081年9月) 北宋 · 孙觉
公姓陈氏,讳襄,字述古。
其先光州固始人,五代时王氏入闽,因随家焉,今为福州侯官县古灵人。
曾祖讳令图,仕闽通显。
祖讳希颖,文林郎、果州司户参军。
父讳象,台州黄岩县尉,累赠尚书兵部侍郎;
母黄氏永嘉县太君,继母王氏集庆郡太君。
庆历二年进士及第,建州浦城县主簿。
浦城多世族,侵扰请托,以挠法败政为常,县阙令者久之。
公不为恤,辨治有能名。
移台州仙居县令,益务以礼法教其民,民爱乐之,莫肯犯。
皇祐三年,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孟州河阳县。
时司徒郑国富公为之守,一见而知之。
土人不知水种之利,公度田二百亩,为法以示人,人习行之至今。
移彭州濛阳县。
富公入相,荐之,召试,充秘阁校理、判尚书祠部。
有乞寺观额度人为僧、道士者,公论不可。
编定昭文馆书籍。
知常州。
州滨大湖,而运渠高,水不能溉。
公为刬去堰埭,浚之,与湖通波,赖其利者二百里。
民有父母存而出赘,公叱使还养,凡数十人。
召为开封府推官、三司盐铁判官。
上初即位,使契丹。
契丹欲屈公下坐,公以礼固争,不为屈。
还,知明州,未至,召修起居注、知谏院、管勾国子监。
有诏两制、台阁议学校贡举之制,公因奏常秩等四人知经有实行,宜以礼召见,补太学官。
未几罢谏院,兼侍御史知杂事。
有旨知制诰阙,召试,公上言:「陛下以义使臣,臣当听命之不暇,敢怀利以事上哉」?
从之。
兼判吏部流内,赐紫衣金鱼。
言内外臣僚乞亲属官,多选人已授者,请以三月为限,从之。
时朝廷大新法度,而听者为屈。
公数上疏论列,辄留中不下。
召试知制诰,公奏辞曰:「臣有言责,不敢不言;
言未足塞责,谴其可逃!
召试,臣何敢当」?
又除直舍人院、天章阁侍讲、兼修起居注,皆固辞,乞补外官。
上赐手诏曰:「近以卿知制诰,卿以言事未遂,恳不受命,且求外补。
朕素慕卿经术行己,深惜远去,特还旧职,庶几左右经席,渐磨道义,以适所愿闻。
今览来奏,尚欲固辞,岂未悉朕意欤?
还卿来章,当亟就职」。
乃复起居注、判流内铨。
明年,知制诰、兼直学士院。
诏河决河北诸郡,公当视草,以「水不润下」为言,中书改之,乞知陈州,移杭州。
复唐相国李泌六井,通判杭州事苏轼为之记。
僧方人居,而禅学久废不传,公以宗本、宗传二人为之倡,其徒至奔走天下。
移应天府,未至,又移陈州。
修八字沟以泄城中霖雨水潦之苦,州人便之。
召还,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提举进奏院。
公久去朝廷,上见而劳问之甚渥。
除尚书右司郎中、枢密直学士、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明年,兼侍读、知审官东院。
又明年,提举司天监。
元丰元年,详定郊庙奉祀礼文。
明年,兼判尚书都省。
是年十月,慈圣光献太后山陵以公为卤簿使,公盖已病矣。
三年三月十一日,卒于京师,享年六十有四。
公在告久,上数以问大臣,及遣中贵人临视,而公已卒。
奏至,上为悯悼,赠给事中,录其子之未官者,且及其外孙焉。
阶朝散大夫,勋护军。
公布衣居里巷,与陈烈、周希孟、郑穆游,乡人尊之,号四先生。
仕宦所至,必大葺学舍,新祭器,岁时行礼其中,亲为诸生横经以讲。
及任太府,事剧体重,犹不倦以止,其乐善好学,殆天性也欤!
资禀温厚,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与人交,久而弥笃。
折节下士,所游多时闻人,郑穆、刘彝,皆其女弟之婿。
娶陆氏,封文安郡君。
子男二人:绍夫,秘书省正字;
中夫,将作监主簿。
女五人:长适苏州录事参军傅楫,次适宣德郎方蒙,次适承奉郎孙之敏,二女未嫁。
所著文集二十五卷。
以元丰四年九月葬于常州宜兴县永定乡蒋山之原,铭曰:
有严陈公,不降色辞。
躬厉以正,去尝见思。
小邑大州,视之若一。
劝学谈经,人罔不率。
问学醇古,操行则高。
经术行己,天语之褒。
如公羁孤,又无党援。
学士殁身,维帝之眷。
行信于友,有德在人。
虽不百年,在公犹存。
毗陵宜兴,公治昔者。
今葬其乡,将配公社。
乞令宰臣兼枢密使劄子(淳熙十二年) 南宋 · 周必大
臣伏见仁宗皇帝庆历二年秋,晏殊为枢密使,王贻永副之。
会西边出师,用谏官富弼之言,诏宰相吕夷简、章得象并兼枢密使。
今北方情伪罔测,正陛下经武整军之时,比之西边事体尤重,兼中兴以后自有定例,欲望圣明参稽故实,命王淮、梁克家兼总枢密。
既合公论,亦协权宜。
臣累月来屡与施师点商量,方敢奏禀。
如蒙许允,臣自当悉心竭力协赞万一,决不敢怀安避事,仰辜任使。
取进止。
论任官理财训兵三事奏状(淳熙二年八月一日) 南宋 · 周必大
准御史台牒,勘会今年八月一日视朝,轮当转对。
臣伏观今日之要务莫先于任官而患其甚冗,莫急于理财而患其未裕,莫重于训兵而患其不精,故臣妄献刍言,少裨圣虑。
若夫泥古而不切于今,空言而不究其实,则非臣之所敢也。
伏惟圣主略赐采择,臣不胜冒昧震惧之至。
一、臣谓官冗久矣,而今为甚。
盖上有名器寖轻之弊,则下有淹滞失职之嗟。
惟其寖轻,故劝沮之法坏;
惟其失职,故苟且之心生。
何谓劝沮之法坏?
古之设官,专待贤能。
故贤者得之则劝,而不贤者以不得为沮;
能者得之则劝,而不能者以不得为沮。
今也不然。
进士以艺,任子以世,杂流以岁月,固未尝考其贤与不贤,能与不能也,应格斯与之耳。
然则劝沮之法安得不坏?
何谓苟且之心生?
今分职有限而入流无穷,一官阙则十数人守之。
其在吏部者,大率十馀年仅成一任。
凡往来之费,待阙之资,皆仰给于三年之俸。
故贪者益贪,懦者益懦,低首下心,便文自营,以冀官满而去,尚何敢与上官抗论是非,为下民辨白枉直哉!
且不特吏部注授为然也。
所谓堂除,乃拔擢人才之地。
今郡守皆除三政,倅贰阙至八年,凡卓然才智之士自为朝廷所知者固所不问,姑以中才论之。
三十而仕,七十告老,若十年而为一官,则平生不过四任而已,然则苟且之心安得不生?
臣愿陛下明诏二府,力裁入流之数以清其源,毋艰既仕之路以遏其流。
庶几数年之后,其弊稍革而人材见矣。
一、臣窃观近世理财之术殆无馀蕴,加之陛下天性节俭,丝毫不以轻用,盖尝损己以裕民,未尝瘠民以供己。
然中外廪廪尚以阙乏为忧,安得不为之制?
且如两浙所部,旧皆富州,故转运司最号财赋之渊薮。
比闻储蓄颇罄,不免遣官假贷于诸郡,仅有应副一二千缗者。
漕臣近在毂下,非敢妄费,直以用度浸广无所从出耳。
两浙尚尔,外路可知。
陛下方戒有司务宽民力,所谓茶盐之法,酒税之利,又已数倍于承平之日,不复可增加矣。
惟有一策,臣试妄言之。
谨按仁宗宝元二年,因天章阁侍讲贾昌朝上书乞罢省不急之用,诏枢密直学士张若谷、谏议大夫任中师、右司谏韩琦与三司详所奏定夺减省。
庆历二年,再命御史中丞贾昌朝、直集贤殿院田况、知谏院张方平、入内内侍省都知张永和同三司议减浮费。
四岁之间两降诏旨,于是上自内庭,下逮百司,不急之用悉加裁减。
臣愿陛下举此成宪,委官力行之。
然后遍谕诸道帅守监司,体上德之恭俭,思邦用之未裕。
苟可约己便民,悉意奉行。
下逮将迎之侈费,馈送之违制,毋得复遵旧例,曲徇私情。
又择廉清公正之人身为之帅,而擿其不如诏者显黜之,斯救弊之要术也。
一、臣窃谓安边辟国固在乎兵,然兵贵乎精而不贵乎多。
今虽日下招填之令,而诸军未尝以为足也。
昔寻邑百万而败于光武之千骑,符坚百万而败于谢玄之数千,兵果在多乎?
臣不敢泛引古事,姑以近日茶寇言之。
四百辈无纪律之夫,非有坚甲利兵也,又非有奇谋秘画也,不过陆梁山谷间转剽求生耳。
自湖北入湖南,自湖南入江西,今又睥睨二广,经涉累月,出入数路。
使帅守、监司、路分将官稍有方略,用其所部之卒自可殄灭。
顾乃上烦朝廷,远调江鄂之师,益以赣吉将兵,又会合诸邑土军弓手几至万人,犹未有胜之之策。
但闻总管失律,帅臣拱手,提点刑狱连易三人,其他将副巡尉奔北夷伤之不暇。
小寇尚尔,傥临大敌则将若何?
臣闻去年冬,江东西诸郡同月地震,今年庐州大水坏城中古桥,于占皆为兵象。
万一丑虏不譓,辄窥边鄙。
虽以陛下神武睿算,破之无难,所虑和好岁久,宿将无几,后来者于应敌之方非其素习,必至仰劳指授。
伏望圣慈豫饬诸将密修边备,且令遍察所部统制官等孰善谋,孰善战,孰以廉平得士心,各以名闻,简在圣怀,备他日之用。
但令将得其人,自然人百其勇,兵之多寡非所问也。
抑臣又有私忧过计者。
昨有自鄂州来者,云在彼见彗星出于西南,今者孛星亦在西南。
天事常象,应之在德,陛下固当有以处此。
然西南为坤维,坤维蜀也,消弭备禦尤不可缓。
比虽委范成大权充制置,然成都距军前甚远,深恐缓急之际事机有不相应,愿陛下速择文武信臣,或别以抚谕为名,或专委节制之重,往分忧顾,庶免后艰,寔为大幸。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荐田朏郝质奏庆历二年七月 北宋 · 杜衍
朏、质等材勇可任,请分精锐士兵数千授此两人,使屯险要,万一有警,必能保其成功。
若各处一郡,上为庸将所制,不复能施摧坚陷阵之力。
比部黄公墓志(元丰二年二月) 北宋 · 韩羽
公讳宋卿,字公辅。
康定元年,朝廷出征赵元昊,诏知兵者得以边计言,公献十策。
上嘉之,召试舍人院,擢第一,以郊社斋郎调韶州翁源主簿。
既至,会獠蛮唐和叛掠郡邑。
上方修德怀远,不忍毒民以兵,乃命招怀之。
以公尝言西事,有气略,即委宣诏旨。
公毅然无少惧,从十馀骑造其聚落,慷慨反覆谕以天子德意。
贼数千皆悦服,愿属于吏。
由是转升潭州观察判官。
未几,侬智高攻邕营,大兵南征,潭实饷道,太守方以不及为忧,公自请治益阳,以赡其费。
大府欲表其能,固辞乃止。
岁满荐举,得著作郎,知洪州奉新县。
未上,坐小累监淮阳酒税,移知鄂州蒲圻。
初,蒲圻困于茶课,适朝廷遣使者变其法,而使者得以与议,他令畏慑,莫敢可否,公独力争,使者不能屈,遂为减岁输数千缗。
邑人德公而生祠焉。
改太子左赞善,知湖州安吉县。
迁殿中丞,赐五品服,再迁国子博士。
今上即位,迁虞部员外郎,又迁比部员外郎,遂告归。
元丰元年戊午十月二十四日,以疾卒于家,享年七十有一。
曾祖褒,祖胜,俱隐德弗耀。
父振,以公显赠卫尉少卿。
母氏刘,封仁寿县君。
配同邑王氏,先公十一年卒,始封开喜县君,再迁仁和县君。
继杨氏。
子男三:长庾,敕赠大理寺评事;
次充,宣议郎;
次育,广西提刑。
女三:长适卫尉丞魏渊,次适进士张履,三尚幼。
孙男二,孙女二。
以元丰二年二月八日,与王氏合葬于范公乡象辂口项氏之原。
按:光绪《诸暨县志》卷七,宣统二年刻本。
家塾策问(一七) 南宋 · 周必大
问:古者文武无异辙,兵民为一途,故戎器可除于平安之时,而军储自足于耕耘之日。
粤自科举分于汉,阡陌开于秦,衣短后者待逢掖如深仇,隶尺籍者以南亩为邻壑,离而弗合,历世病之。
至于本朝,深鉴厥弊,陈尧咨、王嗣宗、韩琦、范仲淹皆以文儒迭授右列,是欲同文武之辙也。
淳化、咸平中,尝点括乡丁矣。
庆历二年,尝置武勇于河东,保捷于陕西矣。
义勇盛于治平,保甲聚于熙、丰,是又欲一兵民之途也。
成宪具在,其谁不知?
今边鄙未宁,尤以选将益兵为重。
议者欲改命近臣,使共武服,亦既数月,乃未闻有称塞明诏者。
至于隅官巡社之法,比岁行之,或以为扰民,或以为无益。
岂时移事异,不可记剑于舟乎?
抑当断以弗疑,不可筑室于道乎?
诸君试考载籍与夫本朝近事可施行者著于篇。
麻姑山仙都观新殿记(1203年12月1日) 南宋 · 周必大
物生天地间,有象斯有数,成毁相寻,抑有理焉。
孔子作《春秋》,既书成周宣榭火,又书晋梁山崩。
夫无室曰榭,犹未免于火,山有朽壤,亦未免于崩,况夫名山胜境,道宫极土木之工,岁月侵久,非朽即燬,岂特数哉,理固然也。
或葺或新,乃传无穷。
建昌军本抚州南城县,出南门六七里有麻姑山,予尝游焉。
自寻真亭而上,径蹊纡峻,次以界青、双练、枕流三亭,县瀑对泻,雪溅雷吼,天下奇观也。
进至龙潭,唐明皇时黄龙尝见,奉祀至今。
自此骤得平地,是为仙都观,世传蔡经旧宅,方士号丹霞小有天。
麻姑事实具载颜鲁公碑。
仁宗尝赐飞白「来」字,元丰间封清真夫人,元祐改封妙寂真人。
徽宗加号真寂冲应元君,榜曰「元通之殿」,皆宣和御笔也。
观后齐云亭,望军城仅如聚落。
其西十里别有丹霞福地,初循稻畦,寻复陟巘。
两山之间,圳亩层出,原泉灌注,旱则蓄之故不乾,涝则泄之故不溢,黄冠藉以自给。
庆元六年庚申三月戊寅,融风告灾,栋宇夜烬。
明年改元嘉泰,知观事李惟宾创正殿七间,博十丈,深六丈有奇,依《营造法式》。
容阁帐三间,分列三清及天帝、地示九位于上,其下则元君居中。
东偏奉宣和二牌、三朝内禅诏;
西为皇帝本命殿。
宏壮华丽,殆过于旧。
群祠外环,三门前耸,位置先定,以渐图之。
方营求之初,故妻益国夫人王氏首施钱三十万,于是惟宾以记为请。
案颜碑及郡人李泰伯文,观兴于天宝,至梁凡百六十年而葺焉。
由梁迄本朝康定辛巳垂百四十年,敝又改为,今复一百六十年。
数虽适然,理则存乎其人。
戒谨所不睹,恐惧所不闻,何畏乎郁攸?
风雨攸除,鸟鼠攸去,何忧乎朽蠹?
东海扬尘,犹或可待,况二百载之近乎?
三年十二月旦,周某谨记。
城大顺回道中作1042年3月27日 北宋 · 范仲淹
五言绝句
三月二十七,羌山始见花。
将军了边事,春老未还家。
依韵和延安庞龙图柳湖1042年 北宋 · 范仲淹
五言排律
种柳穿湖后,延安盛可游。
远怀忘泽国,真赏即瀛洲。
江景来秦塞,风情属庾楼。
刘琨增坐啸,王粲乍销忧。
秀发千丝堕,光摇匹练柔。
双双翔乳燕,两两睡驯鸥。
折翠赠归客,濯清招隐流。
宴回银烛夜,吟度玉关
胜处千场醉,劳生万事浮。
王公多雅故,思去共仙舟。
⑴ 自注:某与龙图公同年,复为延安交政。
举张问孙复状1042年 北宋 · 范仲淹
右,臣伏睹赦书节文:应天下怀材抱器,或淹下位,或滞草莱,委逐处具事由闻奏。
臣观国家居安思危,搜罗贤俊,以充庶位,使民受赐,此安邦之正体也。
臣窃见试将作监主簿张问,文学履行,有名于时。
前应茂材异等科,再考中式,以父丧不得就试。
近上封事,贻沾国恩,职不称才,众知沉俊。
臣又见兖州仙源县寄居孙复,元是开封府进士,曾到御前,素负词业,深明经术。
今退隐泰山,著书不仕。
心通圣奥,迹在穷谷。
伏望朝廷依赦文采擢
张问乞除一陕西藩镇职事官;
孙复乞赐召试,特加甄奖。
庶几圣朝涣汗,被于幽滞。
谢许让观察使守旧官表1042年4月 北宋 · 范仲淹
臣某言:准枢密院劄子,奉圣旨,令臣却守旧官者。
宠禄固辞,涉邀君之大咎;
圣言惟允,推舍己之至仁。
(中谢。)臣闻进人以礼,退人以礼,哲王之体也;
大让如慢,小让如伪,儒臣之行也。
上得其体,足以宁家邦;
下兴其行,可以导风俗。
臣亲逢盛美,得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与天下称庆哉!
窃念臣少游庠序,长登科级,周旋孤宦,了无闻达。
伏遇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皇帝陛下,金鉴临御,多士骏奔,于千官百辟之中,擢臣谏诤之列,置臣图书之府,扬历中外,恩常异等。
自西陲用兵,朝廷旰食,遣臣经略边事,岁月无状。
亦尝得请示以招纳之意,期于平定。
而物议喧然,祸在不测,上赖日月垂照,保全微生。
暨再委方面,专此一路,又无出奇之策,惟知守禦而已。
日常自讼,以待来者。
陛下浚发宸谋,思欲崇诸路之寄,例改廉车,且从廪禄之优,兼贵称呼之重,霈然渥泽,被于弱质。
臣以今之观察使列为武帅,书生何力,可堪此任?
幸以内朝之职,为国家心腹耳目,权节制之任,其体任重,不烦改作,愿回宠异,少宽忧慄
三黩天听,义不容诛。
伏蒙陛下念进人退人之礼,察如慢如伪之情,特降俞旨,许存旧秩。
臣且惧且喜,不知所为。
惧者,有不即从制之罪,而尚屈彝典;
喜者,以不夺稽古之志,而复被儒绅
臣敢不竭力悉心,夙宵乃职,谨疆埸之细事,伫干羽之大猷,退作颂声,仰答圣造。
臣无任云云。
让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表1042年10月11日 北宋 · 范仲淹
臣某言:三班借职刘仲颜赍降官诰一通、敕牒一道,伏蒙圣恩,特授臣右谏议大夫,充枢密直学士,差遣依旧者。
在物之情,向荣必喜;
自天之命,过宠则惊。
(中谢。)窃念臣齐鲁诸生,本无荣望
素乏佐王之术,岂期遇主之知。
伏蒙皇帝陛下采自孤平,擢于侍从,无似之迹,每玷圣造。
前年以羌戎负德,官军失利,朝廷特命韩琦与臣同贰经略。
岁时之间,琦以节制不行而免,臣以招纳非宜而罢。
寻分四路,复领中权,二年于兹,一功未立,屡叨进改,深负愧羞
虽朝廷忧劳,且务姑息,而其下将佐,睹臣忝冒,必思侥倖,岂复有实效之心,臣亦何面目以责率其下!
今边略未固,兵力未强,威令不扬,战斗多覆,因循已甚,平定无期。
一昨寇逼三川,其势可困,而葛怀敏等入贼伏中,一战大溃,杀伤满野,驱掠无算。
臣以本路多虞,救援不早,臣方痛心疾首,日夜悲忧,发变成丝,血化为泪,殒殁无地,荣耀何心!
今日之恩,非臣所望。
臣昨蒙朝廷特除邠州观察使,累章获让,已烦圣聪,三黩之诛,岂当再冒!
然臣有愚心不敢不尽,有谬策不敢不陈。
虽属边臣,实叨近职,敢不议论,少裨圣明。
传曰「事君如事亲」,又曰「君臣同体」。
当此安危之际,岂敢事形迹,避嫌疑,而不尽心于君亲乎!
魏元成曰:「隋以事形迹而亡」,唐太宗深然之。
今愿陛下恕臣万死,采臣一言,天下幸甚!
天下幸甚!
臣观《易·震卦》曰:「震,亨」。
谓圣人因震恐而致亨大也。
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
是皆得《易》之旨,畏天之威,而致其亨矣,陛下其舍诸?
昨者镇戎兵败之后,天色阴晦,十日不解,木冰地震,群心忧伤。
此将帅失人,生灵致陷,天地震怒之意也。
冬至后一日申时,庆州又地震,此阴阳战而致动。
占书曰:「四夷为中国之阴。
是夷夏交争,未宁之象也」。
自西事以来,延安东路、北路,官军伤折万馀人;
并金明、承平诸寨杀虏过蕃部万馀户,约四五万口;
及麟府丧陷,镇戎三败,杀者伤者前后仅二十万人矣。
死者为鱼肉,生者为犬羊,臣仰测陛下之心,必大震动。
而天下莫知,但见爵赏颁行,疑朝廷高枕,负兹生灵。
愿陛下因其震动,过崇谦让,以柔远未至,选将有差之辞,告谢于皇天后土、五岳四渎,以哀痛之旨,诞告多方,下感人心,上答天戒。
陛下既已罪己,两府大臣必有逊谢之请,小损勋爵,而复其位。
臣等则宿兵困民,讨伐未效,罪之大者,请落近职,左降一官,带「责授」二字,仍削除经略招讨等使名,祇管勾部署司公事,以谢边陲,以警将佐,以励军旅。
如此则天下闻朝廷罪己,知陛下之心不负生灵。
将佐军旅等见主帅负责,知天子必欲破贼,即皆震惧,甘为艰辛,更无侥倖之望。
臣等得以严率其下,日夜聚谋,上赖威灵,可期平定。
仍请诏下部署以下非大功不录,钤辖、都监非奇功不赏。
其班行将校军士等所得功劳,依旧量大小酬奖。
此救弊之端也。
今西贼渐炽,恐谋深入,陛下诚能与大臣密议,行臣之策,天下幸甚。
如失此机会,行恐后时。
傥朝廷不取臣言,则边上终无大功,寖有大患,其势然矣。
愿陛下以大《易》之旨,取古圣人之用心,则震而后亨,受景福于无穷,庇苍生于大赉。
臣之愚心谬策,尽于此矣。
所降到诰敕等,臣有此一策,未敢拜受。
臣无任云云。
举滕宗谅状1042年12月 北宋 · 范仲淹
右,臣窃见知泾州、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滕宗谅,词才公器,周于致用,曾出圣选,擢在谏司。
当时同列之人,并已清显。
今泾原已有帅臣,本州不屯军马,别无剧务,欲乞朝廷改除于繁重处任使。
如无称效,及有所犯,臣甘当同罪。
奏乞拣选往边上屯驻兵士(1043年) 北宋 · 范仲淹
臣窃见去年以来,自京差拨禁军往陕西边上屯戍,内有诸处乡军,顾到经贩之人,并向南诸处厢军拣上添填,逐指挥内有小弱怯懦之人,道路指笑。
及到边上,不堪披带教阅,虚破禁军诸般请受支赐。
今来又差发兵士五千人往秦州添屯,并续有诸军发往边上替换。
欲乞指挥下殿前马步军司,应在京及畿内诸军今来并向去合起发往边上兵士,并须逐指挥依次勾来本司,子细拣选下小弱不堪披带之人,更不令发往边上。
其拣下小弱人数内,元系在京诸司库务并外路厢军,如却愿归本处旧指挥者,并令送还。
内有身材比旧等样小三两指,却少壮得力者,即不得拣下。
所有年老病患之人,即等第与剩员安排。
其逐指挥人员,年老疾患不得力者,亦便拣选,别与安排。
却于本指挥向下人员十将内拣选得功并武艺高强人,升一两资,权管勾当,候转员日,依本资施行。
如本指挥人员十将内无可选拣,即于以次指挥内选拣,令权管补填勾当。
所贵在路便有干了军员部辖各得齐整,不至依前作过。
其所差兵士,本营在外州军府者,即委逐处长吏、都监、监押,依此拣选起发。
仍乞指挥诸路部署司,将去年秋后差到屯驻驻泊并今后差到兵士,并依此拣选施行讫,逐旋开坐闻奏。
按:所定武艺高强,须以弓弩别定才力及射骑格式。
奏重定职田顷亩1042年10月28日 北宋 · 范仲淹
州职田:
长吏/大藩府二十顷。
节镇十五顷。
防团以下州军十顷。
京军监七顷。
通判/大藩府八顷。
节镇七顷。
防团以下州军六顷。
幕职官/大藩府节镇/防团以下州军监/县职田:
令/万户以上六顷。
五千户以上各五顷。
不满五千户并四顷。
簿尉/万户以上三顷。
五千户以上各二顷五十亩。
不满五千户并两顷。
发运、转运使比节镇长吏。
武官职田:
部署顷亩比节镇长吏;
钤辖比防团州长吏;
路分都监比节镇通判;
都监比大藩府判官;
监押比节镇判官。
州军监当官员、使臣,职田不得过本处职官之数。
在县镇监当,不得过簿尉之数。
录事参军比本州判官;
判司比倚郭县簿尉。
一、无职田处及有职田而顷亩少处,并元标得山石积潦之地,不可耕植者,限三年内检括官荒田,并户绝地土及五年以上逃田,支拨添换。
其系官庄田,见有人户出纳租课者,不得一例支拨。
如逐县职田,比今来所定顷亩数目不足,即据见在重与上下众官等第均分。
如地内有桑枣蔬果之利者,即以所收宜利,约度比附逐处地利,折充职田顷亩。
其田许逐厅自差公人勾当,并招置客户。
每顷占客不得过三户,即不得令州县差人勾当及招客户。
或遇灾伤,并令捡灾伤官员依例检覆的实,分数减放子利。
如逐处官员为恐减下职田子利,却一例不肯收接人户灾伤词状者,并从违制定断。
其本官职田上见收子利,尽底纳官。
如将地土影庇令免,却合入差徭及抑配虚作租佃,令出课利入己者,并以受所监临财物赃罪论,所差勾当人,亦行严断。
仍令提点刑狱司专切觉察辖下官员职田,欺弊犯者,画时勘鞠施行。
内情理颇重,失于觉察者,本司官员当议勘劾,各降差遣。
或有该说不尽事理,仰逐处起请闻奏。
⑴ 判官五顷,馀并四顷。
⑵ 判官四顷,馀并三顷五十亩。
⑶ 判官三顷五十亩,馀并三顷。
奏边上得力材武将佐等第姓名事1042年 北宋 · 范仲淹
臣等在边上体量得材武可用将佐人数如后:
第一等:泾原路部署狄青,有度量勇果,能识机变。
鄜延部署王信,忠勇敢战,身先士卒。
环庆路权钤辖、知环州种世衡,足机略,善抚驭,得蕃汉人情。
环庆路钤辖范全,武力过人,临战有勇。
第二等:鄜延路都监周美,谙练边情,及有武勇
知保安州军刘拯,有机智胆勇,性亦沉审。
秦凤路都监谢云行,勇力有机,今之骁将。
延州西路巡检使葛宗古,弓马精强,复有胆勇
鄜延路都监谭嘉震,勇而有知,战守可用。
泾原路都监黄士宁,刚而有勇,可当一队。
鄜延路钤辖任守信,能训练,有机智。
泾原路都监许迁,训练严整,能得众情。
秦凤路钤辖安俊,勇而有辩,仓卒可使。
环庆路都监张建侯,知书戢下,可当军阵。
鄜延路都监张宗武,精于训练,可备偏裨。
数内刘拯、张建侯、张宗武,虽曾改转一资,比诸将未至优异。
臣等今同罪举保此三人,乞各转两资及移易差遣。
⑴ 其人累有功劳,欲乞特加遥郡刺史。
⑵ 其人近闻本路有贼私事发,断遣日,乞别取圣旨。
奏雪滕宗谅张亢(1043年) 北宋 · 范仲淹
臣昨日面奏滕宗谅事,当天威震怒之际,臣言不能尽。
又章得象等不知彼中事理虚实,皆不敢向前。
惟臣知从初子细,又只独自陈说,显涉党庇。
宗谅虽已行勘鞫,必能辩明虚实。
然有未达之情,须至上烦圣德。
今具画一如后。
一、梁坚元奏滕宗谅于泾州贱买人户牛驴,犒设军士。
臣切见去年葛怀敏军败之后,向西州军官员惊忧,计无所出,泾州无兵,贼马已到渭州,只是一百二十里,滕宗谅起遣人户强壮数千人入城防守。
其时兵威已沮,又水冰寒苦约十日,军情愁惨,得滕宗谅管设环庆路,节次策应军马四头项一万五千馀人,酒食柴薪并足,众心大喜。
当仓卒之时,有此才力,虽未有大功,显是急难可用之人,所以举知庆州。
缘其时贼马逼近,收买牛驴犒军,纵有亏价,情亦可恕。
一、梁坚奏滕宗谅在邠州声乐数日,乐人弟子得银楪子三二十片者。
臣与韩琦到邠州筵会一日,其时众官射弓,各将射中楪子散与过弓箭军人及妓乐,即非宗谅所散与人,而罪归于滕宗谅。
又云「士卒怨嗟」,况边上筵会是常,当直军人更番祗候,因何得其日便有怨嗟?
一、梁坚奏称滕宗谅到任后,使钱十六万贯,其间有数万贯不明。
今来中使体量,却称只是使过三千贯入公用,已有十五万贯是加诬。
钱数料是诸军请受,在十六万贯之内。
岂可诸军请受,亦作宗谅使过?
臣在庆州日,亦借随军库钱回易,得利息二万馀贯,充随军公用支使外,却纳足官本。
今来宗谅所用钱数物料,必亦是借官本回易,所得将充公用。
一、环庆一路四州二十六寨,将佐数十人,兵马五万。
自宗谅勾当,已及八九个月,并无旷阙;
边将军民,亦无词讼;
处置蕃部军马公事,又无不了。
若不才之人,岂能当此一路?
一、边上主帅,若不仗朝廷威势,何以弹压将佐军民,使人出死力,禦捍强敌?
宗谅是都部署、经略使,一旦逐之如一小吏,后来主帅,岂敢便宜行事?
亦无以立威,人皆知其自不可保。
且将帅树威者,是国家爪牙之威也,须假借势力,方能集事。
一、防秋是时,主帅未有显过,而夺其事任,将令下狱,若遇贼兵寇境,未知令何人卒然处置此路?
又差王元权之,况王元在河东沮怯,已曾责降,今且在边上备员,岂可便当一路委寄?
恐更误事。
一、宗谅旧日疏散,及好荣进,所以招人谤议,易为取信。
一、台谏官风闻未实,朝廷即便施行。
臣目击非虚,而未蒙朝廷听纳。
臣若是诳妄之人,不当用在两府。
既有目睹之事,岂可危人自安,误陛下赏罚?
兼西北未宁,见搜求稍可边上任用之人,即加奖擢,岂宜逐旋破坏,使边臣忧惕,不敢作事?
虽国家威令不可不行,须候见得实情,方可黜辱。
臣欲乞朝廷指挥宗谅且在任勾当,委范宗杰在邠州一面勘鞫干连人,并将已取到庆州钱帛文帐磨勘。
如宗谅显有欺隐入己,及乖违大过,即勾宗谅勘鞫。
如无乖违大过,又无欺隐入己,即差人取问,分析缘由,入急递闻奏,别取进止。
所有张亢,亦奉圣旨,令便勘鞫。
臣体量得张亢不能重慎,为事率易,昨在渭州亦无大段过犯。
乞委范宗杰一就勘鞫干连人,依勘滕宗谅事,行遣闻奏。
仍乞以臣此奏宣示台谏官,候勘得滕宗谅、张亢却有大段乖违过犯,及欺隐入己,仰台谏官便是弹劾,臣甘与二人同行贬黜。
臣所以极言者,盖陛下委寄边臣,使一向外禦,而无外忧之祸,则边上诸路,人人用心,不至解体,有误大事。
再议攻守疏庆历二年正月1042年 北宋 · 范仲淹
臣窃惟国家太平日久,而一旦西戎背德,陵犯边鄙,公卿大夫争进计策,而未能副陛下忧边之心。
且议攻者谓守则示弱,议守者谓攻必速祸,是二议卒不能合也。
臣前至延安,初请复诸寨为守禦之备,次则幸其休兵,辄遣一介,示招纳之意。
朝廷以群言之异,未垂采纳。
今臣领庆州,日夜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安危。
何则?
盖攻其远者则害必至,攻其近者则利必随;
守以土兵则安,守以东兵则危。
臣谓攻远而害者,如诸路深入,则将无素谋,士无素勇,或风沙失道,或雨雪弥旬,进则困大河绝漠之限,退则有乘危扼险之忧。
臣谓攻近而利者,在延安、庆阳之间,有金汤、白豹之阻,本皆汉寨,陷为贼境,隔延、庆兵马之援,为蕃汉交易之市,奸商往来,物货丛聚,此诚要害之地。
如别路入寇,数百里外应接不及,则当远为牵制,金汤、白豹等寨可乘虚取之,因险设阵,布车横堑,不与驰突,择其要地,作为城垒,则我无不利之虞。
至于合水、华池、凤川、平戎、柔远、德靖六寨兵甲粮斛,可就屯泊,固非守备之烦也。
环州定边寨、镇戎军乾兴寨相望八十馀里,二寨之间有胡芦泉,今属贼界,为义渠、朝那二郡之交。
其南有明珠、灭臧之族,若进兵据胡芦泉为军壁,北断贼路,则二族自安,宜无异志。
又朝那之西,秦亭之东,有水洛城,亦为之限。
今策应之兵由仪、陇二州,十驿始至,如进修水洛,断贼入秦亭之路,其利甚大,非徒通四路之势,因以张三军之威也。
臣谓守以土兵则安者,以其习山川道路之利,怀父母妻子之恋,无久戍之苦,无数易之弊。
臣谓守以东兵则危者,盖费厚则困于财,戍久则聚其怨。
财困则难用,怨聚则难保。
民力日穷,士心日离,他变之生,出于不测。
臣所谓攻宜取其近而兵势不危,守宜图其久而民力不匮,招纳之策,可行于其间。
今奉诏,宜令严加捍禦,观衅而动,与邻道协心而共图之。
又睹赦文,谓彼无骄动,则我不侵掠。
臣恐贼寇一隅,远在数百里外,应援不及,须为牵制之策,以沮贼气,至时诸路重兵岂能安坐?
如无素定之画,又无行营之备,恐当牵制之时茫然无措,虽见利而莫敢进,观衅而莫敢动,寇至愈盛,边患愈深,叛亡之人日助贼算,不可不大为之谋也。
愿朝廷于守策之外,更备攻术。
彼寇其西,我图其东;
彼寇其东,我图其西。
宁有备而不行,岂当行而无备也。
所谓备者,必先得密旨,许抽将帅便宜从事,并先降空名宣头之类,恐可行之日奏请不及。
臣前曾遣人入界通往来之问,或更有人至,不可不答。
如朝廷先降密旨,令往复议论,岁年之间,当有成事。
若谓边将之耻未雪,而不欲俯就,臣恐诸路更有不支,其耻益大。
贼或潜结诸蕃,并势合谋,则禦之必难。
且兵马精劲,西戎之所长也;
金帛丰富,中国之所有也。
礼义不可化,干戈不可取,则当任其所有,胜其所长,此霸王之道也。
臣前知越州,每岁纳税绢十二万,和买绢二十万,一郡之入凡三十万,傥以啖戎,是费一郡之入,而息天下之弊也。
奏议尹洙转官(1044年) 北宋 · 范仲淹
臣窃见尹洙才业操行,󲦤绅所推。
由台阁进用,便可直入两制;
若边城骤迁,则有未便。
缘去年春是太常丞,在路分都监许迁、张肇之下。
去年秋转司谏、管勾经略司公事,迁在钤辖安俊之上。
才方半年,若就除待制,又迁在部署狄青之上。
既不因功劳,又不改路分,偏受宠擢,众情非便,于体未安。
须合进擢,即今将入夏,边上无事,且乞召尹洙赴阙,令条奏边事,观其陈述可采,即与改职,却令驰往边上,亦未为晚。
既因启沃,面受殊恩,边臣闻之,不为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