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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 其六 1122年 宋 · 朱敦儒
中秋一轮月,只和旧青冥。
都缘人意,须道今夕别般明。
是处登临开宴,争看吴歌楚舞,沈醉倒金尊。
各自心中事,悲乐几般情。

烛摧花,鹤警露,忽三更。
舞茵未卷,玉绳低转便西倾。
认取眼前流景,试看月归何处,因甚有亏盈。
我自阖门睡,高枕笑浮生。
水调歌头 其五 对月有感1122年 宋 · 朱敦儒
天宇著垂象,日月共回旋。
因何明月,偏被指点古来传。
浪语修成七宝,漫说霓裳九奏,阿姊最婵娟。
愤激书青奏,伏愿听臣言。

诏六丁,驱狡兔,屏痴蟾。
移根老桂,种在历历白榆边。
深锁广寒宫殿,不许姮娥歌舞,按次守星躔。
永使无亏缺,长对日团圆。
吕颐浩行状 南宋 · 董苹
公讳颐浩,字元直,沧州乐陵人。
登绍圣元年进士第,累除河北转运副使。
宣和四年,朝廷乘契丹之衰弱,举诸路之兵,欲图燕蓟,命童贯为宣抚使,以蔡攸副之。
时大将刘延庆统兵仅十万,自涿州取燕山府。
契丹之兵大集,与王师相拒于良乡县,杀伤亦略相当。
正未有所处,会金人于十二月自居庸关引兵至燕山府,契丹之众闻风奔溃,金人遂有燕山府及檀、顺、景、蓟等州。
童贯、蔡攸遣使往燕山府见金国主阿骨打,重许岁币,求此四州之地,使者五六辈,往来商议。
金人知贯、攸意要燕、蓟以报天子,需索益广,倍于岁赐契丹之数。
议既定,金国兵遂回,贯、攸引兵五万前去抚定燕、蓟。
贯、攸到燕山旬日即班师,相继詹度、王安中知燕山府,为本路安抚使。
是时,郭药师所统兵二万,号曰常胜军,又契丹刺面军万馀人,号食粮军,费用钱粮不可胜计。
朝廷命公为转运使,公条奏燕山一路费用如此,虽穷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财,必无以善其后,愿诏三省枢密院博议久长之策。
徽宗震怒阻坏边事,先次落职降官,仍旧为转运使兼经制燕山府、河北、京东路财用。
公在燕山仅二年,备历艰险,每恐不能逃祸。
是时,金人渐生衅端,变诈反覆,邀求不已,徽宗感悟,忆公前日之言,遂复官职,进徽猷阁直学士。
宣和六年,丁太夫人忧。
公扶丧至济南府营葬,未及掩圹,有旨起复,催促还任,不许辞免。
公再至燕山府,又仅一年,金人初举兵犯阙,既与本朝讲好班师,乃得还。
建炎元年五月,今上即位于南京。
六月,召公赴行在,就道差知扬州。
是年十月,圣驾幸维扬,公前期缮治行宫,分处三省、枢密院、百司及卫兵营舍,扰不及民而事办。
十一月召对,公奏云:「臣窃以金人袭百战之兵,一年之内,两犯京阙。
天祐陛下,躬有神器。
臣窃观天下之势,以拨乱为急。
拨乱必先任贤、退不肖以清其时,用能、去不能以审其材,申信号令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激其气,恭俭节用以丰其财,徭役以时,以阜其民。
俟其仓廪实,财用足,人安时和,则有必取之势,无不成之功。
陛下睿算远图,布昭圣武,伏愿任贤使能,信赏必罚,理财节用,积粟训兵,裁抑恩倖,无令挠朝廷之权,搜选人材,使之任将帅之责,大开谏路而择其善,总览群策而从所长,则何为不成,何战不胜哉」!
上览奏劄称旨。
又旬日再对,进劄云:「淮南两路北距海,南阻江,土地膏腴,形势雄胜,陛下銮舆顺动,以慰天人之心,必得其宜矣。
臣尝谓强可以使之弱,弱可以致之强。
昔汉高祖与项氏相持,百战百败,然垓下之役,一战遂成帝业。
越王兵败,栖于会稽,卑辞厚礼,养兵蓄锐,有待而发,一战遂收霸功。
然则陛下驻跸淮甸,岂非天意所以资陛下兴王业乎!
伏愿聚精会神,卧薪尝胆,期于除祸乱、致太平,实无疆之休也」。
改吏部尚书。
公被旨令密具边防事宜,公具奏云:「伏惟陛下即位以来,仁民爱物之心孚于四海,忧勤恭俭之德格于皇天,是宜边境安宁,万邦蒙福。
然而乘兵政败坏之后,敌人以百战之师投隙而南,所向无前,适于斯时,实劳指画。
传曰:『天下多事,圣哲驰骛而不足』。
兹诚多事之际,而圣哲驰骛之时。
仰蒙下询备禦之策,臣儒学进身,然尝任西北缘边去处,夷狄情伪与夫战阵之略粗闻一二。
犬马之齿,今已六十,筋力不能胜甲胄,衰迈不能从军旅,顾有愚见,不敢缄默,辄陈今日备禦十策。
一曰收民心,二曰定庙算,三曰料彼己,四曰选将帅,五曰明斥堠,六曰训强弩,七曰分器甲,八曰备水战,九曰控浮桥,十曰审形势」。
条分而详布之,深切当时之务。
明年二月,金人以轻骑逼扬州,车驾仓卒南渡,公与礼部侍郎张浚联马奔及行在,仅得渡江,扈从至秀州。
除签书枢密院事、江浙制置使。
公复召募兵四五千人就镇江之北,枕江下寨,与金人相持近一月,金人北去。
苗傅、刘正彦狂谋不轨,公倡议约诸大将刘光世破之。
朝于行在,即除尚书右仆射。
扈从銮舆移跸建康府,寻迁左仆射。
公与张浚密谋诛范琼,一军帖然无事。
是时天下盗贼群起,公谓金人方去,李成、靳赛等分据淮甸,京城隔绝,山东、河北诸处命令不通,其他寇盗不可胜计。
公以为前此赏罚失当,将士解体,若非信赏必罚,无以大收将士之心。
乃奏乞置三省、枢密院赏功司,应自军兴以来,诸路立功将校、借补等人,并许缴元立功,手照自陈,朝廷看详,随宜推恩,借补官资。
于是四方将士莫不悦服为用,自是士气稍振。
公措画招收诸路溃军、盗贼,殆将肃清矣。
十月,金人渡江,王师弗能捍禦,继渡浙江,逼行在。
公忧愤不知所为,乃力献航海为避狄之计,圣上浩然开纳。
时廷臣所论皆不合,惟圣意确然不移。
车驾自明州登海舟,精锐之兵万馀人扈驾行在台州港,迤逦趋温州驻跸。
又月馀,是时金人已回镇江,韩世忠以舟师扼江路,金人不得济。
公力请车驾回幸浙西,宜下亲征之诏以为先声,亟以锐兵策应世忠夹击之,此一奇也。
时车驾已驻跸于越州,会中丞赵鼎上章诋公,公遂罢相。
后召赴行在,拜左仆射。
公每奏陈金人侵犯不已,今又大窥川、陕,皆燕人及中原叛逆协谋所致。
古者兵交,使在其閒,为我之计,更宜遣使讲和,以纾国难。
前此所遣宇文虚中、王伦等数辈,虽拘留不还,势当再遣使人以骄其志。
蒙上开纳,遣潘致尧、高公绘使金国,嗣后,潘致尧等得归。
金国通好,盖自兹始,其后使命相继,和好遂成,卒迎太母銮舆暨徽宗梓宫以还。
又言:「驻跸之地最为今日之急务,伏愿陛下发中兴之诚心,行中兴之实事。
今当先定驻跸之地,要使号令易通于川、陕,将兵顺流而可下,漕运不至于艰险,然后速发大兵,一军往江西、湖南以平群寇,一军往池州,至建康府。
处置已就,招安尚怀反侧之人。
于明年二、三月间,使民得务耕桑,则大江已南在我之根本立矣。
然后乘今年大暑之际,遣精锐之兵,与刘光世渡淮,掎角而北去,由淮阳军、沂州入密州以摇青、郓;
命张俊躬亲统兵由河中府入绛州,以撼河东。
乘诸路民心怀我宋未泯之心,知王师有收复中原之意,则中兴之业可觊也。
若不速为之,逡巡过春夏,则金人他日再来,不惟大江之南我之根本不可立,而日后之患不可胜言矣。
臣尝闻自古有为之君,将以取天下者,弗躬弗亲,则不能戡祸乱、定海内。
伏望圣慈考汉高祖以马上治之之迹,法唐太宗栉风沐雨之事,速图之不可缓也。
臣窃见三四年来,金人才退,士大夫及言事官献言之人辄有怠心,便以谓太平廓然无事矣。
凡朝廷之谋,更唱迭和,甲可乙否,致机会可乘之便往往沮抑,不得遂行。
臣以谓异日误天下国家者,必斯人之徒也。
今天下之势,可谓危矣,既失中原,止存江、浙、闽、广数路而已。
其间亦多曾经残破,浙西郡县往往已遭焚劫,浙东一路在今形势漕运皆非所便。
若不移跸于上流州军,保全此数路,及渐近川、陕,使国家命令易通于四方,则民失耕业,号令阻绝,俄顷之间已至秋冬,金人复来,虽欲追悔无及矣」。
公又奏:「臣任官以来,在西北极边二十馀年,备见虏人之俗,于逐年四月初,驱官私马水草牧放,号曰入淀。
入淀之后,禁人乘骑,八月末方令出淀,饲以麦豆,以备战斗。
又夏月弓力不强,射不能及远,故虏人未尝于夏月用兵。
然自汉至唐,士大夫未有深晓此理者,惟杜牧有言曰:汉伐匈奴,尝以秋冬。
当虏人劲弓折胶、湩马免乳之际,与之较胜负,故败多胜少。
今若以仲夏月发兵,出其意外,一举无遗类矣。
臣窃观陛下总揽岁久,英武日跻,则举兵北向以图中原,此其时也。
贾谊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
舍此机会而不乘,后欲追悔,何可及耶!
今有兵十六七万,兵费用不赀,朝廷竭力经营,钱粮常若不办,旷日持久,必取于民,民怨众离,乃自困之道,祸乱之所起,可不畏哉!
今日战兵,其精锐者皆中原之人,数年之后,必消磨寖少,异时虽欲举事,势必不能,可为深惜者也。
臣年踰六十,累岁疾病,每恐溘先朝露,此志遂不得伸,辄敢冒昧陈述,乞赐聪察」。
又奏曰:「近日探报,金人与刘豫举大兵以窥川、陕,若于来年三月间举兵北向,必可牵制川、陕之寇。
万一川、陕参差,而王师既逐刘豫,川、陕间闻之必震恐,因遣韩世忠就近由西京入关,此亦一奇也」。
上开纳此策,嘉叹不已,以公都督诸军事,总师北向。
公师次镇江,因台章上疏,遂罢相。
是岁冬,虏骑再犯淮甸,缘事关利害,因以边防机事具奏。
上亲笔褒美,令陈利害,公即条具所见,析为十论上之。
其一论用兵之策,其二论彼此形势,其三论举兵之时,其四论分道进兵,其五论运粮供军,其六论大兵进发,其七论经理淮甸,其八论机会不可失,其九论舟楫之利,其十论并谋独断。
上嘉其议而行之。
薨,谥忠穆。
宋故左中奉大夫致仕柳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绍兴六年五月丁亥,左中奉大夫、德清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致仕柳公讳瑊、字伯玉,以疾卒于衢州江山县之寓舍。
明年,其孤右从事郎滋,载其柩归平江,以十二月庚申葬于阊阖门外同泾原上。
既葬三年,左朝散大夫、权发遣信州军州事张公彦,状公爵里治行,属余铭以閟诸幽。
呜呼!
余故人也,遂次其语,序而志之而系以铭。
柳氏自河东节度使公绰以功德显于唐,而将相名臣之族多出于京兆。
唐末,子孙散处河、岱之间,故仍世为魏郡人。
曾祖灏,故任太常少卿、直龙图阁、赠开府仪同三司;
祖载,任朝奉郎、守尚书虞部员外郎;
父充,故任宣德郎,累赠通奉大夫。
自开府公三世皆葬于庐州合淝,又为合淝人。
公英妙骏发,记诵过绝人;
属文辞,方布纸杼思,而数千百言已就。
与李釜俱驰声场屋间。
举崇宁五年进士第,调淄川县主簿。
秩满,授苏州观察推官。
知州事盛章去为开封尹,而宋康年代为州,颇变更章故时约束,其僚不说公者,阴訹章以康年所为多公助之。
章怒,愬于上,有旨移公泰州司仪曹事。
朝廷城四辅,徙康年拱州,又以公为干当公事。
寻差详定九域图志所编修官,改奉议郎,除陕府西路转运判官。
故时关陕以解盐钞权铁钱轻重,百贾欣赖,刍粮集塞下如山积,而县官无馈师劳民之费。
自博折务增收钞贾以为羡馀,榷货务渔夺解盐之入共京师,币轻货重,商旅不至,于是始铸大钱,又更为夹锡;
宣抚使童贯又创平货务,法益密而物贾日以腾踊,公私病之。
公语贯曰:「祖宗之法故在,公第请于上出片纸行之,转败为功,如反覆手耳。
不然,徒纷纷无益也」。
贯不说。
会移利州路提点刑狱,且入对,贯始怒。
俄有旨送吏部。
久之,授任京西抵当所。
宣和四年,除知浚州。
河朔盗起,洺州不治,诏公代之。
公至,则缮治戎器,增浚城隍,料兵算食,弥月而办。
名贼张迪者,聚党数万人掠鸡泽,进薄城下,度不可攻,遂引去。
手诏嘉之,进公两官。
而中贵人陈宥遣小校于演部胜捷兵次鸡泽,而盗已去,辄驰入青城栅,执杀社人数百级以捷闻,老幼随之号呼系道,群躁谯门下。
公大惊,悉敛所纳级付其家,给棺衾瘗之;
尽拘群恶以属吏。
胜捷者,童贯所部也。
狱具方上,而贯驰骑檄还所隶军籍,公曰:「杀人者死,又何待焉」?
即日论杀之。
贯怒,劾公专杀,朝廷不得已,夺所进两官,自是官军过州境敛迹无敢犯者。
有顷,公被疾,司录事李承劢权州事,州兵闻公病,唱言仓粟恶,逐庾官,嗾众为乱。
公闻变,力疾披衣出谯门,坐宣诏亭,饬二校率其属捕杀首乱者,而释其馀,已乃复卧。
承劢逢贯之怒,以公病不任,移书驰告贯而自为功。
居亡几,公黜三官免归,承劢进五官,而郡豪纳粟贺就者亦进七官,人莫测其故。
久之,始悟承劢书所荐云,是岁宣和七年也。
明年复故官,当靖康元年,遂告老,以朝奉大夫致仕。
建炎二年,诏起公知蔡州,称疾不拜。
三年,落致仕,召赴行在,又以疾辞。
差主管台州太平观。
绍兴元年,除福建路提点刑狱,未赴,改两浙东路,寻提举台州明道观,于是积官至中奉大夫。
六年感疾,又请致仕,遂不起,享年六十有六。
公迈爽开济,知世务之要,尤长于议论,计一时利害,论人物臧否,词辩锋起,听者竦立。
居官任职,有所施舍,问义理如何,未尝顾望少贬以求合。
既娄触童贯被斥,朝廷韪其谅,而贯方用事,权震天下,虽宰相亦惮其为,公所至又辄与之遇,故终徽宗朝留落不偶,命矣夫!
娶章氏,故相申公惇之孙,奉议郎持之女,封令人,恭俭守家法。
生一男子,即滋也,监饶州商税务。
滋幼时,令人手钞《孝经》、《语》、《孟》授之。
解悟过人,不自摽显。
年五十六,以绍兴九年十二月己未卒,十年正月甲申,祔于中奉公之墓。
孙男一人,曰楙,右登仕郎。
公弟珷,家淮阳,建炎之乱,盗据其城,挺身南走归公。
公时方上书以郊祀恩任子,珷至,遂改荐珷,今为文林郎、徽州军事判官。
公好古博雅,于传记无不通达,遇古法书图画,至解衣辍食求之。
尝登慈恩寺塔,顾见唐进士题名,人物风流,笔迹奇丽,慨然怀想,至裴回其下不能去,遂捐橐金命工刻石,属隐士王持第其岁月,离为十卷。
书出,一时贤士大夫争得之。
建炎南渡,图书燔灭,公所刻又在长安数千里之外兵火战场中,祇今一二尚存者,尤为世所宝云。
铭曰:
呜呼,世衰道丧兮,阉人用事。
指鹿为马兮,欺君之不忌。
謇謇柳公兮,孤立一意。
孰挤之于险兮,又推之于将坠。
怀奇负气兮,百不一试。
埋玉树于土中兮,赍恨未已。
万木如茨兮,阖门之趾。
是为公藏兮,子孙受祉。
宋故左朝议大夫致仕孙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左朝议大夫致仕孙公讳畋,字无逸,绍兴二十一年八月戊子感疾卒。
诸孤卜以明年三月丙申,奉公之丧,合葬于宜兴县君山乡甑山元配苏氏宜人之墓;
又以公历官行事、年寿卒葬月日为书抵族父某,请所以志其圹者。
孙氏世家金陵,宋兴,王师下江南,公之五世祖讳潭,徙常州之武进县,家焉。
生六子:曰诂,与其子立之,俱以经明高行为一州之望,里人不敢斥其名。
号大、小先生以别之,于公为高祖;
次曰讽,赠尚书职方员外郎,于觌为高祖。
故觌视公为同五世祖兄,乃序而铭焉。
曾祖贯之,封朝奉大夫;
祖昌龄,由御史府出典三州、提点两浙路刑狱、转运副使。
当是时,大夫公尚无恙,父子白首,官号亦同,佩服皆三品,所部十五州,安车往来,贤士大夫咸赋诗纪其事。
父昪,和州含山县尉,以公贵,赠右朝议大夫;
母宜人邵氏。
朝议蚤世,宜人守节自誓。
三男子:曰畸、曰畛与公。
方在童丱中,顾见里巷群儿徵逐游戏,无一人读书受学者,亟提诸幼还宜兴依外氏;
斥卖簪珥,求师教子;
夜治丝枲,坐其旁勉之。
既任戴冠,遣诣庠校从先生长者游。
未几,文艺烨然,秀出一时。
公与畸相继占上第起家;
畛亦贡礼部,而以奉旨甘,营数百指之养,不果卒业,德齿俱尊,名善士。
于是中外宗姻歆慕称叹,以宜人教子为法。
公学尤邃于经,危坐覃思,至不知向人所在。
读《中庸》,至「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则拊案起立,胸中洞然,如咽去鲠。
属文辞,典重不浮,而辩于说理。
政和二年试上舍,第五人中第,授登仕郎、泗州司工曹事。
七年,升文林郎、除郑州州学教授。
宣和四年,用荐者改宣教郎、监太医局熟药所。
坐小法,贬秩一等。
六年,知宣州南陵县丞。
渊圣皇帝即位,迁奉议郎。
今上绍兴元年,以承议郎知临安府钱塘县。
公居官侃侃,然廑身奉职,未尝出一语谄事其上,以求说己。
在泗州,同寮争进取忌,公名第出其右,则訹郡将以閒染公。
公笑曰:「一荐状于我何有」?
纵所为不问。
后将至,察其妄,首荐公。
剧贼张遇兵压南陵境上,吏民惊骚,空县逃去,公与令坐听事,相对终日,贼觇知无所掠,由池阳路而旋。
刘光世奉诏追讨,闻公名,檄主军饟。
贼平,公有力焉。
上移跸钱塘,百役毛起,府尹治次舍,符县鸠材数千章甚急,公请撤湖上废寺十数区,可不劳民而办。
已而千艘浮江而下,尹席益病其隘,檄公与仁和疏漕渠以纳之。
公谓益曰:「治沟洫,备水旱,县令职也,而兵火创残,疲瘵犹未堪事。
今遽兴河役,以称使过客,非急务」。
益惭而止。
户部侍郎胡世将言:「州县不时之须皆非经数,奸吏并缘,人不堪命,可校一岁用缗钱米帛若干,均之两税,而尽罢无名之敛」。
公曰:「两税既增,他日谋利之臣暴敛复起,自我作俑,而民益困矣」。
议遂格。
中贵人诣公请事,公不答。
俄领皇城司,嗾逻卒摘县吏之受赇者以闻,欲并中公。
诏送廷尉,卒不得公毫发罪,犹免所居。
公议藉藉,讼公非罪。
差建康府粮料院;
未赴,改知湖州安吉县。
丁母宜人忧,卒丧,签书镇江军节度判官,就除提举江南东路茶盐事。
前使者岁除奏课,例张空最上之朝,增秩赐金无虚岁,比公上计,吏抱牍请循故事,公惊曰:「使吾罔上侥赏耶?
一毫不敢欺也」。
具以实奏,寮吏惊服。
每行部,延见吏属,治有状,或得于一言,不由绍介,皆被慰荐。
有鬻爵为石埭尉者,屡请贵人书属公荐,公曰:「石埭不惟污吾笔,而同荐之士必以哙伍为耻矣」。
代还,请宫祠。
岁满,上书纳禄,守本官致仕,是岁绍兴十八年也。
积官至左朝请大夫,享年七十二。
公性冲澹,寡言笑,承上接下,心平气和,不见愠喜。
至守一法,持一议,如山岳然,亦不可移夺。
平居察人材鄙贤不肖甚详,而臧否不出诸口。
少孤,事母六十年,心意几微,辄逆得之,菽水欢然,虽五鼎之养不过也。
事寡嫂,拊嫠妹,畜孤甥,恩敬甚备。
廉靖寡欲,岁时问遗,非亲友之馈不受。
尝困窭矣,凡有称贷,不以久近戚疏,必尽偿乃已。
江东代归,某往候,公以杜门高卧为终焉之计。
某曰:「兄以晚遇,方为世用,何遽如许也」?
公曰:「羊叔子勋名,逮今照人耳目」。
且云:「人生不如意事十尝七八,在世谛中固然。
顷令钱塘忤中贵人,几陷大罪,比使江左,石埭劫请,卒不予,又触权要之怒,吾惧及焉,不去何待?
非事高蹇者」。
某太息久之,曰:「非所及也」。
公晚喜读《庄》、《列》、佛书,晨暮不去手。
其视得丧宠辱如此,盖所谓得其所以言者。
八男子:曰仰,右从政郎、太平州司法参军;
曰价,右修职郎、平江府司法参军;
曰价,将仕郎;
曰傃,右迪功郎、楚州盐城县尉;
曰佐,曰伟,曰杰,曰偕。
孙男女十八人:男曰庭玉、庭圭、庭秀、庭扬、庭询、庭玘、庭操、庭诲、庭老。
女适柴,馀尚幼。
公初感风痹疾閒,自饬后事棺衾之属。
顾诸子曰:「非谓汝等不能办也,第恐丧死过厚,不副吾平生简俭之素」。
属纩之际,无一语谬乱。
某少兄一岁,仕亦并时,而学力不足以禦外物,数蹈危机,竟书罪籍。
兄材大而气刚,志得道行,发明利器,岂止一部使者?
而意有所不适,遂投绂以归,高风绝尘,可为世范。
书而刻之,岂特以慰孝子之心?
铭曰:
謇謇孙公,廊庙具兮。
发迹儒科,践祖武兮。
引吭一鸣,鸿鹄举兮。
排云直上,天尺五兮。
酸咸殊嗜,若丹素兮。
适越鬻剃,荐章甫兮。
畏途如漆,不容步兮。
苍茫无形,眩海贾兮。
滔山触天,叠万鼓兮。
屹然中立,独砥柱兮。
驾言归欤,卧环堵兮。
瞻彼西山,颊笏拄兮。
流行坎止,适其所兮。
脱冠不御,挂神虎兮。
笑视金玉,若粪土兮。
家传一经,自鼻祖兮。
蛰蛰诜诜,豹隐雾兮。
旁营万室,识公墓兮。
刘公鞈神道碑 北宋末金初 · 宇文虚中
宋兴百七十载,祖宗以仁厚忠恕廉耻待士大夫,自一命以上,无复前世之戮辱,一有致位通显,终身安荣,率为子孙数世之利,固宜人人自重,知所报本。
一旦祸生邻衅,京师失守,公卿郎吏,交首伪庭,往往为之领袖耳目,至诳迫君父,告捕宗室,致之穹庐之下,天地悽惨,神人愤泣。
独二人以死节闻,曰资政殿学士刘公鞈、曰兵部侍郎李公若水。
当扰攘变故之际,议者不敢昌言其忠,虏人尚高刘公之节,至为小殓瘗覆,揭示其处。
平昔无事时,公频使于外,未尝陪鸣玉之间。
一入朝,言者随而击之,至在围城中,尚不为时所容。
一日死难,毅然在他人之前,乃知忠义之士,固自有守。
方难之兴,刘公为真定安抚使,率军民固守。
金人攻城不下,则分兵缀之,引大军而南。
上初即位,羽檄召天下兵未集,乃屈己捐金币,为城下之盟,许割地以和。
虏仅退师,旬日之间,援兵大集。
用事者乘士民之愤,奏遣数大帅分总而北,期于北慑燕、蓟,西解太原之围。
其言愤厉明决,若可以漏刻制胜。
独刘公忧之,屡言亟战怒敌为非是。
虏酋以暑度陉,会山西之师于云中,所留兵皆分就畜牧。
觇者以兵散将归告于朝,大臣责让,遣使督战,项背相望。
大将种师中感愤泣下,帅众以出,遇敌死之,而朝廷所遣别将姚古、解潜、折可求相继奔败,中外震恐。
上知公可用,乃以为宣抚使,使集散兵㧖邢、洺。
既太原卒陷,真定亦为虏所据,事益急,乃驿召公赴阙。
久之,虏合两路大军,皆至京城下。
公又申前议,以为城大难守,兵脆难战,惟有遣使款师,缓其攻城之谋,开元帅府以节制天下兵,使之入援。
宰相折公于御榻前曰:「大抵臣僚自北来,皆张大虏势,以战为非,今鞈亦然,款师非策,惟有战耳」。
公曰:「今日事势已至此,乃遣使款师,固为非策,然不出于此以延引日月,待援兵之至,恐无他计。
若必欲战,则事有前鉴,非臣所敢与知也」。
宰相怒,以公为沮国摇民,即黜之。
及城陷,召公入见,上雪泣,执公手曰:「不用卿言至此」。
虏人知公名,请上书诏召至军前,宰相犹绍公为割地使。
公至虏军中,踰月,乃使馆伴韩政谕以用公之意。
因言南朝已择立他姓,自是兵连祸结,卒未平定,宜与家属北去,以保富贵。
公慨然曰:「有是哉」?
归而沐浴易服,取幅纸书曰:「金人不以我为有罪,而以我为有用。
但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况主忧臣危,主辱臣死。
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
所谓大丈夫者,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予所以有死也」。
书毕,引杯酒,以衣绦自缢而卒。
呜呼!
古语有之:「谋人之邦国,危则亡之」。
公之始议,欲以计款敌,而以轻战激怒为戒。
颛谋者与公相违,卒以致祸。
颛谋者不能即死,而公乃先死,此尤为忠臣义士之所难也。
初,金人起自海上,屡败契丹。
辽东人避乱浮海之登、莱者,或言因耶律氏之衰,可以复取燕、蓟。
太上皇念信誓之重,诏大臣集议,皆唯唯两可,唯郑居中、邓洵武以为不然。
时相乃欲因此固位,与童贯相表里,遂遣使持贯书从海道觇其虚实,使与虏偕来约我,举兵以夹攻契丹。
太上重其事,依违未决。
会近臣有窥觊相位者,乘间进策,且以言动朝廷,曰:「彼约我以夹攻,我若不从,彼心反憾,起异时兵端,悔之不及」。
遂复使通国书,许以如约,因以燕地为请。
宣和壬寅,边臣奏契丹主延禧败于白水,其叔父淳潜立,燕人来请师,师到可不战而下。
贯自江浙归,遽奏引兵而出,太上以公参其军谋。
公自越州乘传至瀛、鄚间,而种师道之军已溃于白沟,贯忧惧不知所出。
公至雄州,乃自请诣军前就师道议,归而语贯曰:「燕人固守,未可轻进。
且祖宗有誓,宜且班师」。
会蔡攸来,出所得太上亲札,曰:「祖宗信誓,指天誓日」。
又曰:「燕人说则取之,不说则勿取之」。
贯以公言契合,遂劾奏高阳帅侯益、知雄州和诜诬妄误国,乃分屯以归。
未几,耶律淳死,无嗣,其妃摄政。
议者以乘隙为易,贯、攸,复欲进兵。
中使自京师来,出御札督战,且喻将佐僚属曰:「朝廷与金人约夹攻契丹久矣,我若罢兵,彼将灭辽,与我为邻,得无责言乎?
若使异时生衅,谁任其责」?
公曰:「与夷狄共事,非计也」。
贯怒,曰:「此出上意,公以为非计,何也」?
公曰:「自古与夷狄共事,鲜无后患。
事不成则恩威俱废,四邻解体;
事成则敌人恃功,必有邀索。
唐以回纥破安禄山,纳侮召乱,百年不已,况金人气焰非回纥之比乎」?
凡争议踰旬,未能夺。
会郭药师以涿州降,我师遂出,刘延庆为大将。
时当轴大臣乃昔年窥觊相位者,欲沮宣抚司,乃自京师遣使,厚许岁币,求燕地于金人,欲以不战而得地,自以为功,仍遣人密戒延庆以毋轻进。
时有旨先下涿、易,功当三省,故缓其事。
凡军前奏请,率多谴却。
于是大军日行十里,驻涿州良乡县,踰月不前,将士暴露困怠,锐气销阻,已而卒溃,不能再举。
金人自居庸入燕,以燕归我,岁增币钜亿万,金人始益骄傲,下视中国矣。
自出师取燕以至靖康城守,公皆参预议谋,每与用事者相戾,乃继之以死,以明君臣之义。
与夫危人之国,败人之师而杀身以谢之者,固有间矣。
嗟乎!
前日廷议之臣,不度彼己之势,不量可否之宜,引道听涂说、小民喧哗之言,以断天下安危大计。
既相与败国矣,则又归过君父,灭弃臣子之礼,苟可逢迎虏意、求容于伪朝者,无所不至也。
故上北狩所留诏札,览之者无不痛绝。
逮盛德嗣兴,宗社祸宁,误国从伪者皆幸得生存,而公乃先死,不获复见天日。
呜呼,天人之际,善恶之报,其果非耶!
不然则幸而死,固自有数而不可致诘耶!
夫天以高名全节畀忠义之人,不待留身而后显,则公所以捐其所轻,辄取其所重,盖所谓求仁而得仁者,是岂可以幸不幸为言哉?
公归葬建州之崇安,其子以虚中与公契旧,目见谋议本末,乃以表墓之文见诿,因为论著大节,事系天下之所以安危者,揭示道左,且以辨明取燕之失不在上皇。
仍系之以词,以概举公生平之事,是区区之夙愿也。
其词曰:
刘号著姓,始家咸秦。
建公六世,乃迁瓯闽。
曾祖文广,甘于隐沦。
祖父太业,以儒学振。
颛授鲁史,其徒千人。
皇考民先,益衍斯文。
遂繇恩举,厕于缙绅。
悉以公贵,恩封荐臻。
朝议正举,贲于幽窀。
英英厥配,宜其累姻。
咸宁感义,秩为小君。
公生而异,幼耽经史。
来试有司,策名上第。
重庆在堂,抚公以喜。
板舆从养,时其甘旨。
丰城一尉,活彼饥民。
令于陇城,调发惟均。
王师度陇,以公从军。
骤列朝籍,声称蔼闻。
时方开边,转饷是急。
公总平货,岁登万亿。
斥羡于戎,以易兵食。
公无弃财,民无靳力。
帝用锡祉,中密寓直。
郇瑕之宝,边计仰给。
故籍弗存,利源湮塞。
命公总领,制置之职。
刊燬之馀,是捃是缉。
迄于有成,才期岁月。
秘殿论著,集英为首。
或繇材选,或以功授。
八迁至此,褒训每厚。
遂总转运,使于关右。
鄜延谋帅,以公守之。
兵衄湟中,声摇西陲。
公列将卒,乘虚出奇。
踰月卒解,震武之围。
隐如长城,名动羌陲。
夏人款边,自状其罪。
愿附章闻,矜此恫悔。
佥曰彼羌,反覆未改。
宜益鏖兵,勿恃其绐。
公曰不然,彼累战败。
以我全盛,尚虑后害。
相彼小邦,宁无惩艾?
遂以便宜,列言于朝。
帝有恩言,贳此天骄。
东暨麟、丰,西踰临洮。
蔚其稼穑,更休戍繇。
自公一言,絷彼嗾獒。
西清次对,用旌厥劳。
公厌乘边,东越剖符。
越乃泽国,湖水是潴。
下流灌溉,舄卤膏腴。
谁俾涸此,利其岁租。
饭豆羹芋,困不重输。
籍在水衡,好用事须。
孰敢弗督,以速刑书。
公为喟然,疏入以时。
当宁慨叹,恨不夙知。
尽捐所赋,活此惫羸。
桐溪回穴,有盗窃发。
既蹂馀杭,七州幅裂。
官吏曹奔,官军气夺。
或请公避,公顾而言。
为上郡守,其可弃捐?
乃治闉阇,乃砺戈鋋。
畜牧收野,什伍比联。
寇来瞰城,公亲被坚。
挥兵出斗,空拳争先。
一战而胜,肩体盈川。
温台暨明,赖公以全。
越民德公,郊墟市廛。
饭食必祝,愿公永年。
帝闻民情,谣誉籍籍。
予有忠臣,功映皎日。
超升秘殿,命书赫奕。
宝带名马,终朝三锡。
公方应召,边吏请师。
命公便道,往赞枢机。
幕中抗议,人为公危。
常山请帅,未至而移。
汾阳黠虏,以众来归。
公谓上策,不可挽羁。
曷以厚廪,縻之京师。
章上报闻,后患终遗。
帝念久勤,俾荣故乡。
爰自建安,易麾福唐。
式宠其行,进职延康。
过家上冢,三组荧煌。
里民喜来,牛酒相望。
乃挥锡金,储为义庄。
燕及功缌,时其奉尝。
公顷过都,见辞留连。
造请台省,故例则然。
或者中公,以逢贵权。
谓于中司,有所摘言。
过领祠宫,曾未踰年。
擢守荆渚,复求建安。
尽还故职,以荣使旃。
盗起河朔,再帅常山。
公之来斯,群盗方炽。
单骑入境,觇者𥈭眙。
其首柴宏,世服耘耔。
不堪诛求,乘愤而起。
冽彼潢池,公以荣利。
俾还其植,归安田里。
宏感诚言,矢死无二。
不饬吏士,直造戎垒。
开论祸福,不施笞箠。
帝用嘉之,载锡尔祉。
煌煌命服,重念粲丽。
副以名驹,绣鞯瑶辔。
降胡调马,名欲抗虏。
诏俾内郡,悉空牧圉。
公以便宜,格诏弗与。
有奸根株,窥伺廪臾。
杂以糠覈,壮哉雀鼠。
廉车之姻,视其敢误。
公命劾治,趣告狱具。
营救众至,卒窜他所。
籍其家资,以饷禁旅。
兵钤赵绎,中贵人子。
取赂于军,以免战士。
公得其实,叱下械系。
贵人愤恨,泣诉宸扆。
上虑佚罚,逮治廷尉。
自是奸赃,望风披靡。
惟时敌人,因此造衅。
管枢暗事,专兵以逞。
尚欲受地,开云中郡。
公列其实,逢彼之愠。
文移未复,敌军压境。
憬彼渠酋,挟我叛师。
驱马南牧,蜂集都畿。
帝用屈己,要盟乃归。
求取金帛,所过无遗。
大臣持诏,迫公以威。
既竭府库,又取我私。
公不为应,却之有辞。
虏愤未泄,环城欲攻。
负彼犬羊,舞于梯衡。
公命蹶张,溃其狂锋。
久乃逸去,全此危墉。
进职资政,宠渥弥丰。
虏之再来,公护诸将。
败亡之馀,师歼气丧。
公以忠义,激于悲壮。
手执大麾,视吾所向。
有诏来觐,闭于重围。
献议不合,烦言乘之。
公斥未久,迄于阽危。
公之画谋,无非先计。
又以死明,君臣之义。
虽古烈士,视公有愧。
天子震悼,褒恤相继。
还畀旧秩,赠大学士。
易名忠显,惟以节惠。
公娶李氏,进封康乐。
继室曰吕,敏于妇学。
安康名郡,承其恩渥。
公子三人,诒训清忠。
长曰子羽,绰有父风。
入奉朝请,执雁以从。
进直芸阁,亦以似公。
子翼、子翚,八品仕初。
将命东浙,帝以诏除。
管记幕府,从公辟书。
有女出适,曰祝可久。
通籍于朝,在列之右。
二孙珙、玮,嶷嶷并秀。
公仕三纪,屡经郊宥。
貤彼恩秩,升父之后。
故于常延,尚遗二幼。
公生丁未,治平二祀。
迨其捐躯,岁元复始。
拱辰之麓,新阡郁起。
揭兆铭诗,亶告来裔。
杭越等州支盐仓官展减磨勘年限诏(宣和二年二月十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支盐仓监官杭州减三年磨勘,越州减二年磨勘,台州展二年磨勘。
逐州知、通、管勾官依此降二年展、减磨勘。
其已用当年支发盐货增剩曾经推恩人,如此今来赏格轻者,听从重赏。
明州知、通并支盐仓官更各罚铜十斤,管勾官展二年磨勘。
内选人比类施行,年限不同,依四年法比折。
代宰执贺顺州进枸杞表1122年 宋 · 綦崇礼
灵根夜吠,变异质于千年;
驿骑朝驰,荐圣人之万寿。
眷荒裔沉藏之久,实王师恢复之初。
物岂无知,时如有待。
臣某(中贺。)臣闻神仙不可以学得,至道不可以情求。
访云海之三山,殆为虚语;
候金丹之九转,安睹成功。
与其捕影以徒劳,孰若清心而自至。
惟养生之上药,著却老之嘉名。
夙标农帝之书,杂见道家之记。
验西河之遗法,盖推服饵之良;
询南丘之故封,厥有延长之益。
能致飞仙之变化,更传伏狗之精英。
方士搜奇,叹穷年而未遇;
边臣效异,得具体以来归。
疑彼舐鼎之留形,宛若结刍而取象。
天心垂佑,上符所属之辰;
地宝储休,下见始开之境。
帝龄兆永,国祚增隆。
恭惟皇帝陛下体妙希夷,凝神昭旷。
四海觌亨嘉之会,群生跻仁寿之区。
城彼朔方,允合天人之望;
震于珍物,是兴草木之祥。
式彰辟国之符,益衍后天之算。
遗一丸而生羽翼,笑魏君誇诞之词;
名百物而垂衣裳,协帝祖神灵之德。
事光简策,欢动󲦤绅。
臣等佐治无功,逢辰有幸。
数北州之贡,既观寿物之奇;
占南极之躔,伫奏老人之瑞。
故南昌县丞吴君墓志铭(1123年) 宋 · 李纲
君姓吴氏,讳彦申,字圣时,处州龙泉人也。
曾祖讳某,赠大理评事;
曾祖妣胡氏,赠河东县太君。
祖讳某,赠承事郎;
祖妣朱氏,赠蓬莱县太君。
考讳某,故任奉议郎、知湖州长兴县事;
妣鲍氏,封金华县君。
吴氏之先,家于会稽之山阴,唐末有为谏议大夫者,避董昌乱,徙籍永嘉。
谏议之季,自永嘉转择幽胜,爱龙泉之松源乡溪山深秀,因卜居马。
兄弟每一相思,则束剑呼仆,千里命驾,其友爱如此,于君盖始祖也。
历五代暨国初,吴氏世有隐德,弗显。
天圣中,君之从祖伯仲始相继登科,丞于秘书殿中,由是君之曾大父廷评公蒙追荣之恩;
及长兴府君擢第升朝,而君之大父承事公复被褒赠,于是吴氏为名家著姓,而宗族之登仕版者,踵相接于朝矣。
长兴府君生三子,君其长也。
幼力学有大志,才弱冠,美秀而文,一举与计偕,识者皆以早达远到期之。
居无何,丁长兴府君忧,哀毁逾礼,庐于墓侧。
终丧,思所以为偏亲之荣者,五举于礼部不见收,而行义日益著于宗族,信于朋友,推于乡闾。
大观中,诏以八行取士,君为乡人称荐。
时长乐郑修提举两浙学事,檄邑官敦请君就黉舍,君辞不获命,则以书力荐其友人吴达而归,一时士夫高之。
政和二年中进士第丙科,君行年四十有九矣。
喜见眉睫,谓所亲曰:「此何足云,所可喜者,世先人之科以拜吾亲耳」。
调秀州司理参军,归未及家,而金华君捐馆舍,以不得拜亲为恨,哀动路人。
服除,授宣州宣城县主簿,以举者改从政郎,授洪州南昌县丞。
在官逾二年,以疾终于官舍,享年五十有九,实宣和四年十二月十有七日也。
君孝友惇睦,出于天性,终身之慕,至老不衰。
吴氏素以富厚称。
长兴府君没既久,从父议析居,君当得善利田宅,悉以畀从父,而自取其次,且以家事付诸弟,一不问,故昆弟义聚,人无间言。
所友皆一时善士,与故尚书郎鲍辉、乐平令吴逵相好尤笃。
举动造次,必以礼自持。
乐道人之善,所称皆天下长者。
其学问渊源,不务华藻,著述文章,根于理致,久困场屋,于得丧澹如也。
晚始仕,虽折腰州县小官,然遇事不苟随,所至皆有可称。
其在宣城,尝摄水阳镇,土豪有与镇官交结者,因持一事请托,无不满意。
君至之日,首发其奸,土豪一夕自恨死。
既而朝廷行方田法,君被檄领歙之祁门,尽瘁所职,毫发无私,吏不能欺,同僚相率以为模楷,由是一方安之。
其在南昌,富民子冒户产免输至千疋,君适摄邑丞,按治之,伏罪,下户赖免输者殆以千数。
尝兼尉事,弓兵获盗以奉君,曰:「此于法可得改秩」。
君笑谓曰:「汝之获,我何与焉」。
凶岁,他邑惮大吏,莫肯弛租。
君尽蠲之,以裕民力。
君初官才佐两邑,其施设已如此,使其素所蓄积,得少伸于世,其可量也哉!
初,君调南昌丞也,懿戚有在要路者欲挽之诸公间,且俾注见,君卒不注,谓所亲曰:「是区区何为者,庶几以吾所当得则无愧矣。
他日倘改秩,致其事而归,因得恩及先人,此我平日所愿也」。
然卒不能如其志,岂非命耶!
长兴府君之丧,君乞铭故给事中同郡龚公原;
逮金华君即世,后铭属故右司谏议大夫延平陈公瓘。
君尝曰:「吾之所以托我亲于不朽者,徒以二公故也」。
公好学,虽至老,手不释卷。
晚节颇喜浮屠氏书,能达其要旨。
将殁知时,至蔬食逾旬,屏左右衣冠而化,其践履所至如此。
娶浮梁臧氏,故秘书丞君锡之女。
生四男,长曰士敏,早卒;
次曰士宽,承信郎;
次曰士彬,亦早卒;
幼曰士元。
一女,适从事郎、监潭州南岳庙李论,后君七年亦亡。
孙二人,曰昭、曰惠。
士宽以宣和五年十一月二十有三日葬君于松源石龙山之阳。
既葬,以状来请铭于某。
惟先妣卫国太夫人,君之姊也,君少从先公太师学,而某自幼得从容侍君左右,甥舅之情甚厚,且知君为详,义不得辞。
铭曰:
扶策读书,劳苦半生,仅能成名,而不得一拜其亲。
歛板折腰,非利斗升,欲及其先人,而不得少如其志。
岂是二者,命亦有所制耶?
故富其德而啬其寿,深其蓄而狭其施,岂造物者之有意耶?
将不在其身,而在其子孙,庆流有衍,为后人之利耶?
石龙之冈,先陇相望,安此幽宫,而所以升跻神明者,其无所不至耶(《梁溪集》卷一六九。)
自此句「行方田法」至篇末,底本阙,据道光本补。
阳翟冬夜(原校:一作冬日书怀)1122年 宋 · 吕本中
五言律诗
便往(原校:一作死)吾何敢,长闲(原校:一作同归)力未能。
寒炉夜篝火,急雪暗翻灯。
唤客初无酒,敲门尚有僧。
不嫌空四壁(原校:一作犹馀四壁立),相对倚枯藤。
除日1122年12月 宋 · 吕本中
五言律诗
我食已并日,子来能隔年。
溪山出城路,风雪探梅天。
纳息初闻妙,翻经旧有缘。
相陪得清坐,不敢叹无毡。
与诸舍弟游董村1122年 宋 · 吕本中
五言律诗
来往无十里,颇能妨昼眠。
疏篱董村水,远树洛城烟。
酒薄诗牵强,身闲病接连。
荒田点残雪,知在甬山前。
与崔德符田元邈别后奉寄1122年 宋 · 吕本中
五言律诗
处僻犹多事,陪公得暂闲。
直缘怕酒去,不为忆家还。
苦语知无策,微官直强颜。
高城更南望,林断有青山。
离新郑1122年 宋 · 吕本中
五言律诗
荒村更柳色,节物近清明
去国三年恨,还家一日程。
故人投晓别,骡马傍山行。
何事逢寒食,春来苦要饧。
还家1122年 宋 · 吕本中
七言律诗
解鞍歇马倦西游,过眼文书且罢休。
薄酒向人殊有味,长年于世已无求。
常情未语沟中木,俗眼能惊海上鸥。
何处云山不堪隐,更谁辛苦访菟裘。
阳翟道中1122年 宋 · 吕本中
五言绝句
不为伤离别,其如渐老何。
秖应从此去,转觉白须多。
董村归路马上口占(暂归阳翟)1122年 宋 · 吕本中
七言绝句
水声高下竹回环,薄酒无功不耐寒。
白塔忽从林外出,青山常在马头看。
出顺天门归阳翟二首 其一 1122年 宋 · 吕本中
迟明出都城,夹路多柳色。
行人半歌哭,莽不见阡陌。
西池已春晚,我复道里迫。
枯田甚渴雨,久作龟兆拆。
屡遭人马饥,更悟坡垄隔。
微官恋升斗,恐负朋友责。
初无秦楚遇,亦有陈蔡厄。
沉忧能伤人,今汝头已白。
出顺天门归阳翟二首 其二 1122年 宋 · 吕本中
渊明在柴桑,意亦惮远役。
岂无好事人,助子了耕植。
还家赋归来,破自悔平昔。
向时经由地,风雨晦行迹。
欣然倚南窗,谓此可容膝。
孰知刘檀辈,生有五鼎食。
流风未遽远,此士真有力。
伤哉谢太傅,辛苦至折屐。
新郑路中1122年 宋 · 吕本中
柳絮飞时与君别,南楼把酒看新月。
月似当年离别时,柳絮随君何处飞。
落花寂寂长安路,陌上十人九人去。
准拟归鸿寄得书,回头已失秦州树。
丈夫薄情多可念,尔独何心守贫贱。
劝君以金屈卮,赠君以长短歌。
城南城北春草多,明月如此奈愁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