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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镇江权倅史延陵时之书(二) 南宋 · 刘宰
某再承台翰,礼愈恭,意愈勤,而所以开晓之辞愈悉。
某感甚愧甚惧甚。
抑某前所作报书,实有感于世变而然,不自意其有忤于执事也。
初,某之为江宁尉也,故参政卫公已以大魁为他路常平使者,其父子文老丈实以朝奉郎为郡佥幕,台府一待之以巡廊官,略不少异。
一日添倅去官,两倅白郡,以卫摄事。
卫辞以上轿官与巡廊官事体不同,又以佥幕以下皆受察之人,而通守按察官也,何敢当,力辞不受。
帅主郑知院侨闻之,曰:「吾固疑其如此」。
即改委帅司机宜。
今执事虽太师越王诸孙、大丞相诸族,然年甫三十,官犹选人,职犹监当,既摄佥幕,又兼通守,虽大官要职,皆君家所自有。
而某因来翰之及,敬读冰衔,回念四十年来事,不能不有感,诚不自知其言之过。
语曰:「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
惟执事有以容之。
又某所以不能不拳拳于文昌沧洲公以及溧水大夫者,某嘉定初年备数浙东鹾幕,时大丞相以礼部、沧洲以两浙漕同按视寿成山陵,昆仲职位未至大相远。
及丞相当国,以一尚书处沧洲,诚未为过,而沧洲恳辞十数不止,丞相亦终不强之,故天下皆服大丞相之公,而仰沧洲之高。
溧水之在太学也,以大丞相故,不得成校定者累年。
及既出官,循序而进,未尝超躐。
得邑山阴,弃之而易溧水,在溧水为郡所抑。
自他人处此,干造物、求速化,溧水终安之,以俟秩满。
此某所以拳拳二公,愿执鞭而不可得。
执事远观畴昔金陵之事如此,近观今日君家之事又如此,则宜知所处矣。
《诗》曰:「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又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盖以玉攻玉,安能有成,惟得夫他山粗厉之石,相与错磨,则庶乎其可。
执事无志于西序东厢之陈则已,苟有志焉,则他山之石,必在所取,请自某始。
乡县去古延甚近,或因还镇,枉道见过,甚幸。
不然,某因谒季子祠,亦可求见。
挥汗草草。
回滕主簿嘉书 南宋 · 刘宰
经年之别,无非思见君子之时。
伏奉手书,礼过乎厚,若施之所尊敬者,某衰晚固陋不足当,但深感愧。
就审秋来行李有相,台候动止万福,慰何可言!
某昨闻束装过淮西,意须少留,何归骑匆匆如许。
某平生知旧,十九皆为淮西罗致,迎之敬以有礼,知旧间多不敢违,然到未久辄去。
今详味道间两大篇,虽意别有属,然浩然之略,亦于此见之。
《诗》曰:「彼求我则,如不我得。
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史称孔北海造次能得士心,士久亦不愿附,岂其然耶?
「勿止」二字,一是圣学之门,一为圣学堂奥。
止者至善之地,不可以有加矣。
勿之后工夫甚多,方到得此地。
来谕所谓资勿之义以止其妄,窃谓未然,人能止于至善,则妄去久矣,如何如何?
需赵婺倅书,纳去。
其侄安吉大夫前月末一疾不起,可伤。
王山阴到官数月,上官甚相知,然亦窘于酬应,相坐不得嗣音。
冬仲能践踏雪扣门之约,幸甚。
东归犹有馀暑,道间厚自爱,是祝。
回项宜父书(一) 南宋 · 刘宰
两地相远,别日已多。
宜父日游京华,遍交当世知名士,犹不能忘情于某,专书问讯。
况某屏居田里,海内知音有几,其不能不拳拳于宜父,可知也。
伏审冬来行李有相,尊候万福,欣慰之至。
示教拟古诗,视向所示诸作,更觉浑成,无模仿痕迹,自此当尽弃晚唐之习,如何如何?
陵阳先生志先公墓,笔法严整,令人敬叹。
先公真不死矣,可为人子贺。
令亲武进大夫赐书,且示先令娣安人志铭板本,窃意大夫非无力刊石者,而委之盈尺之木,似亦有故。
故夏兄书中(云云,)外此别无闻,幸悉。
及来书谓尝惠报濮氏事,都未曾领,试询之。
遣贶青柑,犹记在稽山时,故人谢古民专人致此,今拜所赠,不但感德,更深怀旧之情。
使回,谩有某物寄意,勿笑寒陋。
会武进大夫,为致下诚。
胥会邈未有期,为斯文勉旃,是祝。
通知镇江傅侍郎伯成劄子 南宋 · 刘宰
窃以季秋之月,金气高明,恭惟某官守国要冲,宽上忧顾,神天协相,台候动止万福。
某草茅下士,昔岁随牒稽山,适际建台,获陪下走。
方朝家颁一礼之书,当路上三人之荐,万目盱盱,视予夺为荣枯。
某实何人,获尘奏牍,国士之报,于今拳拳。
顾事与志违,懒与病会,一归养疾,三易岁华。
中间审闻制阃政成,彤庭趣召,遂由农扈,进长谏垣,道之将行,某甚为当世喜。
旋闻进贰春卿,出镇南服,道方行于天下,惠复敛于一州,某又为当世惜。
其喜其惜,事公乎当世,而不私于一人,故不敢修辞以自别。
《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又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某于侍郎有焉。
乡郡荐饥,民不聊生,上心恻然,更选良牧,鼎来千骑,欢动列城。
矧尝受知,曷胜引领。
而登门之敬阙然,竿牍纾诚,亦落众人后。
擢发数罪,犹惧有遗。
然区区之情,则有可谅者。
开府之初,群听所耸。
而某以门生故吏,飞缄纳谒,与有位者争先,或侍郎未忘畴昔,借之色辞,则观听所系,或非屏居者所宜。
故逡巡畏缩,以迄于今。
政令已孚,规模已定,方敢彻姓名于记府。
仰惟侍郎宗主斯道,剂量人物,方如匠氏之制木,不加栎社以斧斤;
如单父之观鱼,不取阳鱎之迎吸。
某之不敏,尚庶几在宽假之数,不然,某戮有馀也,何敢自贳。
直道致身而不为权势所屈,正色立朝而不为高爵重禄所饵,侍郎之事伟矣。
建宁之行,谓为锦昼之阶,犹俯焉为此来,岂以北府地重,年来事力彫弊,不欲辞难故耶?
下车以来,已逋赋,弛搉禁,薄征省系,古循吏之政,略已举行矣。
向也旱荒连年,道殣相望,今家有馀廪,禾已登场,妇子宁止,室家溱溱,召和致祥,繄谁实为之!
千里受廛,式歌且舞。
某丱角侍先君笔耕以糊口,一第二十年,铢积寸累,乃得田三顷。
先人弃世,悉举以授兄弟。
浙东之归,复买田百亩,于是仰以自给。
虽故岁之旱,亦免啼号之患。
惟是疾日侵,学日落,志日颓,已定交渔樵,不复可与缙绅齿,有负推挽之初意,以是自愧。
虽然,侍郎之门,固有尊足者存,岂屑计不全足者哉!
度报政之后,即为入觐之计,某是时或可陪父老送别谢赐于丹阳道中。
尚远参承,敢上为世道崇重之祝。
回提刑吴秘丞劄子(前人) 南宋 · 刘宰
比辰甘霖荐至,苗稼勃兴,恭惟英簜所临,贪顽丕耸,民情悦怿,神道感通,台候动止万福。
某窃伏田间,昼不闻击柝之召,夜不闻犬吠之警。
如二天之在上,宁不知德!
粤从故岁一笺,敬复谦施,后虽审闻课二辅之最,正六条之察,为厦成贺,竟不能以一字自见。
我心匪石,夫岂忘之?
浮阳非嘉鱼,道旁多苦李,窃意观人之法类于是。
虽尝展纸濡墨,辄复自沮,使星耿耿,惟谨瞻依。
有来命价,复堕宝缄,重之以腆贶,纸劄极文房之选,果羞兼山海之珍,精缣烨然,可玩可宝。
而杖头得钱,又可供千里之醉。
某平生何能得此于他人,亦何敢受此于他人!
祗拜以还,感知己之异,且愧称塞之难也。
浙俗之弊,妖党纵横。
某顷在会稽,尝获其大首以属李梦文,梦文不惟不究治,又掩覆之,今犹使人闷闷。
近者传闻使台竟沈三之狱,视昔丘端明治姚八之事,更觉光明俊伟,使人闻之喜欲起舞。
某僭欲一见台府施行次第,以快心目,或私识之,使盛美不刊,来者有考,得不靳一指麾之力,使一二小史录示大略,幸甚。
微闻简注弥深,召还在近,推其所以行之畿甸者行之朝廷,使群枉之门塞,众正之路开,此海内有识所共仰望者,勉之而已。
馀须伺候成命之颁,嗣修禀牍。
回李校勘心传劄子 南宋 · 刘宰
庚伏在中,霖雨系望,恭惟彯缨册府,主盟斯文,神听劳之,台候动止万福。
某寒乡贱士,犹记与果州使君别时,出《旧闻正误》一编,曰:「此吾兄所著。
吾兄杜门不为时学,所著书甚多,恨子未之见也」。
某归读之,凡所辩證,皆某平日所习闻,以为可垂信万世,而缪误乃尔。
因思时之至近莫如本朝,事之易考莫如故实者尚尔,况蕴奥难见者乎!
不有博闻精识之君子,谁其正之?
继又得《系年录》,读一再过,故虽万里相去,一见无从,而每一展卷,即心开目明,如亲晤对,用慰遐想。
应聘而出,薄海倾瞻。
某愿拜下风,岂落人后。
顾以衰疾,入山益深,无阶际遇,一笺之敬,亦无从遣。
春间侄子归自都,忽拜手书,辞之谦若施之所敬,情之亲若施之所厚,某不足当也,但深愧感。
出处事之大,幡然而起,窃惟盛心,惟一代之典是为。
昔太史公以《史记》未就,受天下之大辱而不辞。
今执事之出荣矣,固应不惮迟留,成一家言,使祖功宗德万世如见。
斯事未竟而来书已动浩然之志,何也?
向来果州使君出,与校书事异,可久可速,固各有攸当,试审思之。
某书生命穷,年仅四十即得奇疾,形容如鬼,不可复仕。
中间再叨误恩,具以质言,荷蒙公朝察其非欺,赐之从欲。
今年益老,志益颓矣,无足为执事道。
蜀客兄弟在本朝南渡以来殊少,近时李季璋、季允虽相继登朝,恨不同时。
今昆仲并登华贵,足为盛事。
令弟郎中会次,敢告叱名起居。
果州令似审已登科,足为门下贺。
顷亦及见果州,有子如此,生计厚薄不必计也。
某偶遣仆过亲友王山阴处,因得谢先施之辱,继此有端便,尚当嗣音。
当暑,谨上为世道寿重之祝。
回绍兴帅汪大卿纲劄子 南宋 · 刘宰
四序将更,六花呈瑞,恭惟某官泽被八州,威行百粤,冕旒注想,宗社炳灵,台候动止万福。
某蚤岁以部从事道兰溪旧治,见甘棠之爱,拳拳于邑民,言之有泣下者。
归为诸公诵之,期有所申明,而竟不果,用为大恨。
一日读《诗》至「靖共尔位,好是正直。
神之听之,介尔景福」,作而曰:「兰溪之事其神乎」!
旋闻召用,中外践扬,声闻隐如雷霆,绩用昭如日月,曰:「信矣,吾闻不妄,神理不吾欺矣」。
虽未尝一登龙门,为当世得人贺,为贤者得时贺,盖未尝不手之舞足之蹈也。
越地远,连率与一介之士分殊,忽枉专介赐之手书,重以台馈,此意甚厚,此道甚古,某不足当,但有感激。
会稽督府于今为古冯翊,责重事繁。
以某旧所知,宽厚者必因循以废事,吏得容奸;
严明者必操切以为功,民不见德。
大卿开府六年,吏悚然常若斧锧之临,民晏然若依慈父母。
又能以其馀閒,兴废补弊,使百度维新,山川改观,美矣善矣,不可以有加矣。
今淮尘未靖,国步孔艰,折冲固圉,非大卿尚谁望哉!
以向来异议为嫌,某谓能料事于未然之前,则必能制变于已然之后。
万有一庙议出此,惟大卿勉之。
不然,自楚氛以来,公卿大夫无一人敢出北关者,非所以服盗贼小人之心也。
高明以为如何?
洪监盐甚感特达之知,其人内敏而外不自暴,盐局归十五六年,绝不作仕进想。
连遇国恩,亦未尝丐循转。
居家孝友,不愧古人。
非大卿谁能振起之?
仙居孙尉乃书生中之通世务者,一第亦近二十年,方成初任。
寒素无蜉蚁之援,一路求关升状者几人,大卿乃首及之,岂公道独行于东州耶?
某尝恃仓使慈恩之旧,更欲为求一削,庶困踬之人到部,有举主两员,易于入关。
惟大卿会次一言,始终成就之。
某与孙亦同乡里,僭言皇恐。
积阴冱寒,正在此时,而泰亨亦在近,敢乞茂对天时,宣辅神明,以就功业,某与海内有识一饭必祝。
回绍兴汪侍郎劄子(前人) 南宋 · 刘宰
岁将更始,寒事方殷,恭惟某官鼎来一劄,增重十连,典相自天,台候动止万福。
某丹阳下士,久自放于山林,平生故人,视若隔世。
侍郎之门,素无一日之雅,独荷慨怜,特枉专书,问遗于畴昔之岁,感藏一念,之死靡他。
一从裁谢,阙然嗣音。
隔弱水望蓬莱,第劳引领。
日审策保釐东郊之迹,正候对西清之班。
天听自我,虽曲徇借留之请;
而衮衣以迎,西归亦有期矣。
仰惟欢慰。
窃观世变日下,人物日卑。
侍郎智足以察,仁足以行,勇足以决,静重足以镇之,礼乐足以文之。
《易》曰:「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
侍郎有焉。
宜遂立本朝,以伸主威,以强国势,以慰人心,犹兹分陕,故虽为十州贺,未敢为天下贺也。
盱楚争衡,时事未一,国步方艰,谁其靖之!
乡风长怀,有言莫尽,谨上寿重之祝。
回浙东帅汪大卿统劄子 南宋 · 刘宰
夏行季令,风荐初凉,恭惟某官当东南之奥区,总台府之剧任,威声震叠,惠泽周流,天棐忠劳,台候动止万福。
某仰惟大卿令德雅望,如日星丽天,当世能言之士,孰不愿䌷秘思,骋妍辞以备授简,而某独幸以故旧为之先。
十馀年间,连得奉纪载之委,故其讲德为尤详,景行为尤勤。
虽于舍人之门,曾未供一朝之役,而自视已与出入东阁者等矣。
世道益降,人才益难,为守令则为天子牧养小民,将使指则为天子澄按所部,政事则审所先后,财用则澄澈源流。
最后镇越积年,当倥偬不暇给之时,常从容治办如平日。
凡事功之显然著见者,皆隐然有深长之思。
若先长公侍郎,信卓乎一代之奇才矣,大卿实继之。
以某所闻,学成行修而益尊所闻,政成事举而益求其所未至,士服其教,人怀其素,吏朝夕惴悚,常若斧锧之临。
则以后视前,殆又过之,无不及焉,伟矣。
南渡百年,所恃东南人心之固。
年来江湖闽广皆有窃发之寇,两淮又有睥睨觇觊于其侧者,非巨才长德出力扶持,国将奚赖?
惟大卿念之。
《书》曰:「德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某敢于咏叹之馀,诵此以伸爱助。
某一自王邵武吏山阴时,知大卿逢人说项斯,继亲戚四明穿山张盐场书归,其说亦然。
某感辱知之深,甚欲因二先生祠记之成,饬一笺以自通。
顾其屏居三十年,惟与渔樵相尔汝,凡下事上之礼皆忘之,或率尔而作,冒然而遣,恐无益于执事者之听,而祗以为渎,故辍弗果。
敢意谦光下施,专使鼎来,赐以手书,翰墨飞动,重以珍饷,箱篚横陈。
增弊帚以千金,大卿之为礼过矣。
某贱者也,何敢引却?
敬下拜嘉之拜,感悚无涯。
王邵武已至治所,人情幸相孚。
但兵非所有,城池非所具,图终实难。
所恃者至公血诚上通于天,又其临行时尝受教大卿,奉而行之,庶几其可耳。
庚伏极暑之候,惟蓬莱阁敞轩槛于翠微间,尽纳万壑千岩之胜,非复炎歊可以到。
伏惟寝食之暇澄虑其间,必益思所以为天下国家计者。
某恃在误知,敢为世道有请。
回高邮黄教授复劄子 南宋 · 刘宰
风鏖残暑,雨洗清秋,即日伏惟发明斯道,以淑后来,神之听之,尊候万福。
某衰孱无所可用,自弃明时,日杖策登东皋,临清流,与田夫渔父相尔汝。
忽捷足持书来,鸡犬亦为之惊喜。
剥封庄诵,方知执事过听,先之以贽币,重之以长笺,意将望仆以辅执事之所不及,仆何足当,愧汗如洗。
虽然,此礼不行于今久矣,仆虽衰孱不足当,而盛意不可孤也。
昔曹交以「人皆可为尧舜」问孟子,孟子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
子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
执事以少学不出科举为陋,以乡居寡出未能求正有道为固,是二者岂独执事之病,仆老矣犹病之。
虽然,科举之文虽无用,而所言者未始不尊尧舜也。
乡居虽少师友,而与吾辈游者,必不至皆不孝不悌人也。
傥于孟子之言诵其言,行其行,则是尧而已矣,而何有于陋?
其言行之相符者吾从之,相戾者吾违之,则吾惟是之从,而何有于固?
今之患在于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固有口诵尧舜而行如市人者。
至于得丧分于目前而惑,取舍定于俄顷而乱,甚至夺攘而不忌,相倾相诈而不知耻,则虽日从先生长者游,日闻仁义道德性命之旨若先朝邢恕等辈,是亦小人而已矣,于固陋奚责焉!
执事以为然否?
仆虽未奉识见,姻家王颖叔言尝同僚山阴,知执事亦有志斯道者,今又不但求正有道而例及于衰孱,则其有志斯道也审矣。
孟子曰:「子归而求之有馀师」,仆方有观焉。
素纱两端,聊答白苧之贶,视留幸甚。
贺辛待制弃疾知镇江启 南宋 · 刘宰
奉上密旨,守国要冲。
三辅不见汉官仪,今百年矣;
诸公第效楚囚泣,谁一洗之。
敢因画戟之来,遂贺舆图之复。
岂比儿童之拍手,谩誇师帅之得人。
某官卷怀盖世之气,如圯下子房;
剂量济世之策,若隆中诸葛。
大儿仅数文举,上床自卧;
元龙赫然勋名,付之谈笑。
绳雁鹜于三尺,俾愁恨叹息之俱无;
隶貙虎于五符,使灾害祸乱之不作。
田园归去,翰墨生涯,驰骋百家,搜罗万象。
得其小者,风蝉碎锦襭;
宏而肆之,金薤垂琳琅。
落纸云烟,争光日月。
上会稽,探虎穴,方八命九命之增崇;
坐宣室,思贾生,忽一节二节之促召。
皇图天启,敌运日衰。
壶浆以迎,久郁遗民之望;
肉食者鄙,谁裨上圣之谋。
星拱百僚,雷同一说。
自介圭之入觐,借前箸以为筹。
究财货之源流,指山川之险易。
金马玉堂之学士,闻所未闻;
灞上棘门之将军,立之斯立。
眷惟京口,实控边头。
虽地之瘠、民之贫,然酒可饮、兵可用。
茧丝保障,岂惟增北固之雄;
约軧错衡,旋即首东都之会。
某年几四十,才仅下中。
向须菽水之供,故五斗米是为;
今罹风树之感,虽万钟禄何加。
未忘父教之忠,有喜国雠之雪。
矧鹪巢之有托,岂燕贺之敢稽。
未终素韠之期,莫扣黄堂之下。
执舍人之役,虽阻见于曹参;
勒燕然之铭,尚或须于班固。
贺江淮黄制置度除礼书再任启 南宋 · 刘宰
策四道之勋,正八座之拜。
湖边风月,虽迟贺监之舟;
天上星辰,趣听尚书之履。
少稽雅志,足展壮犹。
谅缓身谋,而为国喜。
窃以制变以仓卒为病,成功以持久为难。
方远近之寇,首尾相衔;
而饥馑之民,头颅不保。
一朝至止,百责丛之。
资不预储,谋非素讲。
使绵亘三十州之民命尽获更生,悬绝一千里之盗区相继扑灭,可谓难矣,又有甚焉。
夫已汰之兵多穷于无归,已息之寇多发于不测。
故萧俛、段文昌之议,为患于河朔;
而卢循、徐道覆之祸,反酷于孙恩。
所以四经改岁之期,再颁因任之命。
岂但北门卧护,选代实难;
盖亦当宁顾忧,责成甚重。
惟其算无遗策,故能事为之防。
提封广而窟穴尽除,岁月深而芽蘖不作。
彦国青州之政,虽已胜为于中令;
晋公淮西之归,岂应遽反于午桥。
弼予一人,宜登揆路;
典朕三礼,是为假涂。
某官以世儒宗,为国元老。
一夫不获,如推之沟中;
万变沓来,犹运之掌上。
而又招徕众俊,驾驭群雄。
使穷谷深山,皆若旌麾之亲到;
武夫悍卒,常如鈇钺之在前。
迄成骏功,尽杜后患。
韪矣旂常之绩,屹然岩石之瞻。
有社稷臣,当不惭于孟子;
对礼乐问,岂仅过于唐臣。
或事未免于违心,而动辄有于掣肘。
则松菊存于三径,足遂雅怀;
廉耻谓之四维,可扶清议。
矧尝告老,兹谓践言。
不然宁有依违两者之间,而可植立一世之表。
某颜因病改,志与年衰,以在诸生之列而喜先生之升,故以愚者之虑而裨智者之得。
观东阁之士,虽莫遂于此时;
从山阴之游,尚有祈于他日。
送陆提干序(生虞) 南宋 · 刘宰
选人考第,举员已足,必在任二年而后可以离任,此近制也;
稽山陆公之丞金坛,曾未几时,即上玉笋班,通金闺籍,岂近制欤!
选人改京秩,必更县寄,此旧制也;
陆公之去金坛,即官升朝,擢佐本道使者,岂旧制欤!
夫不拘公以新旧之制,则所以望公者果无意欤?
大江之南,浙水之西,王业浸昌,人物偏萃。
钦哉惟刑之恤,繄使者之责,而使者以去天尺五,或朝至暮迁,率相与引大体,不屑职务。
然则日抱具狱与使者争是非,非幕府职欤!
公之令六安也,使者急功利,欲张虚言易私铸,边民诪张,乱在顷刻。
公奋不顾身,请为使者言之。
言虽不售,民倚公重,不仓皇失业。
后使者祖其言,卒转危而安。
其丞金坛也,岁荐饥,民食半菽,吏不加闵,欢曰菽足以输,民间皇皇,坐填沟壑。
公上其议于府,府不听。
又上其议于使者,适摄府事取其言施行之,民以大和。
其裨使者之画不既多欤!
夫其未始入幕也,而献画若是,况身是任欤!
抑人有言:当局者迷,室之高下,室外之人观而知之。
公试自思,方在六安、金坛时,台幕之士、亦有智识如公者乎?
今日属邑之吏,亦有智识如公在六安、在金坛时者乎?
咸无焉则已,万一当时幕中之士亦有智识庶几于公,而未免于当局之迷;
今日属邑之吏亦有智识庶几于公,而旁观之审则安知!
今也人之视己不如向也,己之视人,仆甚为公凛凛,故书以赠。
策问(八) 南宋 · 刘宰
问: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要其终,又谓兵可去,食可去,而信不可去,其重轻不同如此。
今日外而边鄙有盗贼窃发之忧,内而郡国有风雨漂溢之变。
夫盗贼窃发于吾圉,则役民以障遏,役民以馈运,役民以建营垒,役民以葺战舰,皆所不可已也。
而或者曰,国家既许民以免役矣,可失信乎?
风雨漂溢于辅郡,则凡中下熟之州责之劝分,责之以贡羡馀,责之以偿逋租,皆所不可已也。
而或者曰,财赋入有定制,可失信乎?
曰王者宜示大信于天下,不应以一朝之急行一切之政,则兵可去也而民无以为卫,食可去也而国无以为资,将若之何?
诸君通于世务,其考建隆、熙、丰、绍兴养兵足食之本末,择其可行者为有司言之。
嘉兴府通判厅题名记 南宋 · 刘宰
三衢江君通守嘉禾之明年,摹其所书「来月堂」三大字及旧所刊张先子野「云破月来」之词以示仆,曰:「嘉禾古望郡,故贰郡多闻人。
子野以风流文雅称,而新治事之舍,葺燕游之圃,又摘子野词以名堂,则吕君天麟也。
余生晚不能尽知前辈,承乏此来,漱芳润于遗编,席遗庥于大厦,于二君窃有志焉。
故栋宇之圮焉者起之,器用之阙焉者补之,芜秽者治,漫漶者饰,惧一不力而有愧于吕也。
虚堂夜寂,逸兴风生,景净无尘,客雅无俗。
相与看碧云之卷,迟明月之来,模写物情,徘徊花影,则张子远矣,我尚友之,子以为如何」?
仆尝读欧阳子铭文叙子野出处,独不言尝倅是邦,其为来者歆慕,要必有据。
夫仕于今世难矣,而通守为尤难,事事焉人以为侵官,不事事焉人以为废职。
国初州置通判,盖惩藩镇专制之弊,或过于自任,细大必察,出守者始以无监州为幸,则事事焉之过也。
承平既久,郡守多文学重臣,通判亦由辟置,乃有顾望牵制如昔贤所虑者,则不事事焉之过也。
夫事事不事事均之为过,而欲求无过于两者之间,可不谓难乎?
今江君近志于吕,以修其职,固无不事事之讥;
远企乎张,以休其馀閒,则又事事焉而不役于事,可谓具美矣。
君曰:「未也,人各有能,众不可盖。
余于二君则信有志矣,而自余以上讫绍兴之元,贰是邦者已四十有六人,其间岂无文足以垂世,而不专音律之长,政足以及人,而不惟缮修之谓者。
余尝博采而泛求,则彼皆余师,否亦余砭也。
而锓木以纪名氏,岁久则漫,余不可以已,故更之石,以谂来者,丐子辞以识厥初,将子无辞」。
侯方诵江君之美于此,又有以见其执德之谦也,取善之博也,虑事之远、遗后之悉也,不可以不书。
嘉定己巳金坛粥局记 南宋 · 刘宰
嘉定己巳秋,天子以畿内旱蝗,出肤使尚书郎留公董西道常平事。
建台三月,移县发义仓米二百石助邑士之收养遗弃孩稚者。
两月,续米如前。
闾巷欢呼,以为幼者被赐,则壮者可知。
私居小惠,犹翼其成,则荒政大者盖不谒而获也。
是岁也,盗起于夏秋而息于冬,民死饥疫,虽所在有之,而之死靡他,知上之人有以恤我也。
先是,邑士张君汝永、侯君琦语某及新桐川汤使君曰:「旱甚矣,而谷滋贵,时方盛夏,民不胜饥,冬春将若之何」?
乃相与谋纠合同志,用大观洮湖陈氏及绍兴张君之祖八行故事,为粥以食饿者。
而荐饥之余,中产以上皆掣肘于公私,虽仅有倡者,亦寡于和。
既力弗裕,则虽欲收养孩稚之遗弃者,凡老者疾者与孩稚之不能去母者,虽甚不忍,皆谢未遑。
比常平使者符下而旁郡旁邑亦有喜为助者,乃克次第收前之遗而并食之。
继以来者之众,来日之长,惧弗克终。
会有以其事白郡太守,守给米三百石,郡博士勇于义者,亦推养士之余赡之,而用以不乏。
及江淮制置使给平江府米二百石,则已后矣。
事始于其年十月朔,而终于明年三月晦。
经始之日,孩稚数不盈十,后以渐增,阅月登三百。
乃十有二月,合老者疾者妇人之襁负者踰千人,比月末倍之。
开岁,少壮者咸集,则又倍之。
间以阴晴异候,增损不齐,其极也日不过四千。
槩以大观所纪成数,仅增五之一。
始置局于县之东偏广仁废庵,中于岳祠,终于慈云寺,为其隘也。
就食者先稚,次妇人,后男子,俾先后以时,出入相待,为其拥也。
孩稚之居养者,朝暮给食,非居养而来者,日不再给,为其难于继也。
居养之人听从去来,疾病者异其寝处。
至自旁邑与远乡者,结屋以待之,而不限其必入,裹粮以归之,而不阻其后来,虑积久而疾疫熏染也。
最凡用之数,米以石凡九百六十有二,钱以缗凡二千二十有二,而用籴米者过半,薪以束大者三千九百,小者一万四千二百,苇席以藉地、障风雨及葬不幸死者凡三千四百六十。
食器三百,循环给食,中间随失随补,凡一千三百九十皆有奇。
草荐纸衾与花费琐琐不载。
掌其事,布金寺王僧祖传、茅山道民石元朴。
石以私计归,祖传实始终之。
左右之者,张君昂、徐君椿,而主张经画,入寺之初则邓君允文也。
是举也,微常平使者无以成其始,微郡太守、郡博士无以成其终,故疏其凡有助者于石,而于三者加详焉,使来者有考。
醉愚堂记 南宋 · 刘宰
嘉定甲戌夏四月,京口从事陆君、赵君国材皆以檄来金坛,因过仆漫塘之上。
陆尝联事会稽,赵同年进士也。
陆君言曰:「同僚将有谒于子」。
有间,赵君抵仆曰:「吾闻齐侯失道,得之老马;
樊须请学稼,夫子曰:『吾不如老农』。
非以智识之明,不若涉历之审欤?
吾家盐官,并舍辟园可三十亩,宅景物之会,为燕游之所,而醉愚堂为最。
义取于杜少陵某诗,名揭于楼攻愧。
吾固倦游,将遂东归,餔糟啜醨,颓然乎其间,以乐馀年。
子盖识道之马,知稼之农也,强为我记,以张吾归,可乎」?
既又为图以示,曰:「阅是可不裹粮、不举武而得吾园之胜」。
仆不幸有疾,当强仕而弃官,盖世所指笑,羞与为徒。
乃今闻赵君语,如镜鸾顾影,脱兔趋群,能不跃然于心乎!
即按图以视,由堂而左,梅杏区分,高柳列植。
方青阳开动,百卉未舒,此独连林弥望,浮夜月,约晨霞,而荷池浸其亭,又足以涤烦歊于长夏。
由堂而右,橙橘荣敷,碧潭清泚,方金行气劲,万汇归根,此独炜炜煌煌,傲秋霜,耀朝日,而桑枣间之,又足以为备禦于隆冬。
其中则郁然而嘉树屏罗,屹然而秀石山立,奇葩异卉,四时相因,吐艳吹香而不绝也。
摩云之翼,自去自来;
潜渊之鳞,乍见乍伏。
时鸟候虫,催耕唤雨。
饯暑宾寒,而相禅无穷也。
修竹苍然,周墙岿然。
通渠带之,而翠烟自留,俗尘自远也。
旷乎其庭,邃乎其室。
水焉而方舟,桥焉而并辔。
嘉客可偕,而清歌妙舞可番休而递进也。
赵君于是足以归矣。
而堂以醉愚名,岂独惩于智而晦于愚,以醉为托耶?
仆尝谓贤否易辨,而愚智难明,盖如愚者智之尤,而愚智无常在。
故方上下沈湎之时,而进载号屡舞之戒,以义正君,卫武公则智矣;
三闾大夫独醒于众醉之中,君子不予其智也。
酣饮为常,不与世事,阮嗣宗则如愚矣;
东皋子作《五斗先生传》,君子以为诚愚也。
盖身有用舍,世有污隆。
武公入相与行吟泽畔者不同,东皋子当唐运之开,与崎岖邪枉之间者异其道也。
赵君明且敏,又逢世休明,且进用矣。
及其未老,虽欲浩然而归,醉卧堂中,诋诃涛、戎而友陶元亮、刘伯伦、李太白于千载之上,其可得乎?
故仆既幸其欲归之志与吾同,又料其归志未遂,不得与吾同类也,而啬其辞。
赵君曰:「嘻,辞不必文,姑书子言以验它日信否」。
故为之书。
鄂州建衙教场勤武堂记 南宋 · 刘宰
鄂据江汉之会,连淮、襄之势,故孙氏再世来都,北睨中原。
绍兴名将驻兵其间,闽洛为之震动。
顾兵民久分,而兵权又益分,州兵混为皂隶,掌兵者不克知,大军冠以御前,为守者不敢问。
沿江上下,列戍相望,而体统不属。
前年春,北兵招集饥羸,遂得警我蕲、黄。
虽旋即败去,而上心惕然,思患豫防。
以前礼部侍郎眉山李侯𡌴有文武才,曩起家帅潼,当溃卒挺乱,蜀道孔讧,能缮兵训戎,使盗不敢干而卒以毙,肆畴已试,俾以沿江制置副使兼知鄂州。
先是,州事往往以部使者兼领,因即台治寓军政,纲目多,不克备举。
迩者有诏以舟师之在鄂者隶鄂州,以总领财赋所创招亲效、强勇、茶商诸军隶制置司,而制置司又自建帐前一军。
侯惟鄂重地,制阃重任,专以治戎讲武为职,然大军十八戍边。
其留者与州兵阅习久废,又新隶诸军甚众,亦多循习惰偷,是乌可不教?
顾春秋按(阙。)卑湿,涉远易以废事,处庳无以重威,乃发熙宁、绍兴诏书,用先正文简公旧事,辟衙教场于治所之侧,而建勤武堂于其上。
初,神祖在御,因泾原帅臣蔡挺肇建此制,合四州禁军之不当它役者而教之,名曰衙校。
图其事来上,诏颁天下,以为永式。
绍兴复申明之,间于多虞,所在废阙。
淳熙辛丑,文简公帅遂宁,奉而行之。
侯文简季子,既外稽之故府,复内订之旧闻,爰筑斯场,爰建斯堂,以日讨军实而训之。
场之广修不齐,举武以计合六千二百;
堂之外为门为轩,为次为厩。
屋之大小不齐,以楹计合六十有三。
于以饬伍两而示之法,于以阅将校而知其长,于以正中权、合体统而归于一。
怠者以奋,懦者以立,而勇者不敢轻。
近足以壮金城汤池之势,远足以来箪食壶浆之迎。
臣子之义得,忠孝之道举矣。
《春秋》尊王命而大复古,侯于二者皆应书法。
抑闻兵者民之卫,民者兵之本也。
侯之致谨于兵者如此,则其致力于民者可知。
仆卧病家山,虽不获系舟鹦鹉洲下,曳杖黄鹤楼前,以听舆人之诵,然必知其赋之薄、刑之省也,必知其政之平、讼之理也,故为记其事,复为之颂以授鄂人,使歌舞之。
颂曰:
于皇圣王,纬文以武。
览奏披图,风行区宇。
整我六师,八荒按堵。
有伟良臣,䌷金匮书。
归殿大藩,敢玩细娱。
是训是行,奠我坤隅。
圣代有臣、名门有子。
卧护长江,边尘不起。
五材并用,曰余敢弛。
乃辟斯场,乃筑斯堂。
我事孔闲,我武惟扬。
乃国乃家,休有烈光。
襄淮之冲,江汉之会,捣蔡袭陈,士勇功倍。
岂曰臣能,王化无外。
惟兵卫民,惟民养兵。
明明李侯,后先有经。
作此颂诗,以昭厥成。
绍兴尹朱二先生祠堂记 南宋 · 刘宰
新安汪侯以提点浙东刑狱兼帅越,既鼎新庠序,使士知乡方,又谓古之学者必释奠于其国之先师,国无其人则取诸他国,示必有则也。
惟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孟轲所传之道,至河南程夫子而复传。
近世诸老及登程夫子之门,而能得夫子之道者,惟和靖尹先生,而先生实归老于越。
其没也,丘垄存焉,非越之先师欤?
不及登程夫子之门,而能得夫子之道者,惟文公朱先生。
而先生尝建台于越,其没也,荒政社仓,遗爱存焉。
藉非越人,非越之所尝师欤!
而学仅有和靖祠,卑陋不足以揭虔,则因庠序之新更为堂而并祠之,使士知取则焉,庸非师帅之责欤!
因相地于西庑之外,度材鸠工。
未几祠成,肖二先生之像于前,而列二先生与其师若友之书于侧,使学者仰瞻像设而知所尊,俯玩简编而知所慕,非以善教得民者,其孰能之!
《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越之士宜知所勉矣。
既成,而权教授王君遂书来,道诸生之意,俾余为记。
余尝窃考二先生之事,则有可言者。
和靖患学者闻见之杂,传袭之缪,雅不欲以言语示人。
晚侍经筵,所进《语解》一编,寂寥简短,而蕴奥略具,盖欲学者默识而心会。
文公患学者讲学之废,而析理不明,因经传之遗言,探圣贤之微旨,往往成书,最后以《论》《孟》《中庸》《大学》四书集道之大成。
合诸家之说,择焉惟恐不精,取众说之善,语焉惟恐不详,盖欲学者目击而道存。
二先生之事不同如此,要其终而论,则和靖之学似曾子,守约欲以施博;
文公之学似孟子,详说所以反约。
孔氏之门,无曾子则空言汩而道不传,无孟子则微言隐而道不明,而二先生之在程门亦似之。
由是而言,则二先生之生,实道统攸系,人极之所以立,人心之所以未昧,繄二先生是赖,岂惟越人祠之,将天下实祠之。
余故喜为之书,以见天下之祠先生自越始,而越人之祠二先生自汪侯始云。
侯名统,字仲宗。
绍定庚寅春分日记。
诸暨县重建县狱记 南宋 · 刘宰
端平改元,朝议大夫、尚书吏部郎中牛君大年奉诏以直敷文阁提点浙东刑狱。
行县至越之诸暨,问政之否臧,而邑之人诵知县事承议郎薛君兴祖之贤不容口,以为自君之来,追胥不入乡,科罚不及民,狱无淹囚,亦无滥系。
使者既虑囚,至狱订所闻,益信。
惟狱屋承百年之旧,凛乎将压,而县匮于财莫能新。
使者既嘉薛君之贤,且谓不及君更造,后将病民,欲有以资之,而帑无羡储。
既归,饬吏问建台以来折俎之当受者几何,曰八百缗。
时公已丐祠得请,治装将行,曾不少靳,符县尽畀之。
薛君既嘉与邑人共拜贤使者之赐,深惟土木之役所阙者众,或徇吏而属之,吏必有并缘为奸者,藉得集事,而孤贤使者之知,奈何?
即尽屏群吏,择士之贤者分委之,使凡所市各以其土之有,而所酬一以其时之直。
辟其地使宽而明,培其基使高且固,岸以石而水不能齧,缭以墙而人不能踰。
析而为牢者五,男女各异,而敞其中为勘厅;
峙而为库者四,衣粮囚具各异,而环其旁为隶舍。
又覆地以板,使蒸湿不至;
饰床以漆,使蚤虱不侵。
其为虑甚周,其为计甚远。
先期贻书使余纪其成。
余于牛君有研席之旧,于薛君亦薄有连,其将何辞?
而以病故因仍不果。
暨薛君书再至,知为垂绝之笔,而君之死既浃日矣。
余捧书泣,且念牛君既得请奉祠,而汲汲捐金以曲成贤大夫之美,薛君已盖棺有日,而拳拳求记以无忘贤使者之知,二事皆世所罕。
余顾以病,不能及薛君之存大书以警颓俗,余实有负。
姑述其略以授薛君之弟,庶几昔人挂剑之义云。
牛君字隆叟,石埭人,某年进士。
薛君字某,某处人,某年进士。
余为漫塘叟刘某。
时端平乙未秋八月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