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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除检校少傅保宁军节度使依前知绍兴军府充两浙东路安抚使加食邑实封史浩辞免恩命乞许仍旧秩改奉外祠不允诏 南宋 · 汪应辰
卿入相初政,为甘盘旧学之臣;
出殿大邦,盖禹穴神皋之地。
岁勤再阅,氓俗浃和,肆稽进律之文,特举久虚之典。
而乃谓私养之未便,欲力辞而言归。
惟昔人臣,勤于王事,不遑将母,是用作歌。
今卿定省庭闱,常如一日;
顾瞻乡党,实在四封。
尚何异于家居,其即膺于朕命。
所请宜不允。
观文殿大学士知绍兴府事史浩乞解府事赐一在外宫观差遣不允诏 南宋 · 汪应辰
朕以卿望重弼谐,心存孝养。
尹兹东夏,非徒昼锦之荣;
循彼南陔,盖便晨羞之奉。
胡为来谂,欲就退閒!
而况年谷丰登,里闾宁谧,耋艾有遨游嬉戏之乐,鳏寡无叹息愁恨之声。
为政若斯,养志大矣,益思锡类,毋复怀归。
所请宜不允。
观文殿大学士两浙东路安抚使史浩银合夏药敕书 南宋 · 汪应辰
卿以辅相之崇,任蕃宣之重。
属炎歊之未艾,念镇拊之良勤,式示眷怀,特颁珍剂。
观文殿大学士两浙东路安抚使史浩资政殿学士知温州王之望资政殿大学士知宁国府钱端礼资政殿学士湖北安抚使刘珙银合腊药敕书 南宋 · 汪应辰
卿义均股肱,任重藩屏。
属冰霜之方凛,念夙夜之良勤,宜有匪颁,以资辅养。
应诏言弭灾防盗事(绍兴三十一年) 南宋 · 汪应辰
臣愚不肖,陛下过意,使备侍从。
方陛下宵衣旰食焦劳图治之时,而臣曾无片言补助万一,窃位素餐,死有馀罪。
今者陛下祗畏天戒,惟怀永图,亲发德音,赐以清问,臣犹不言,罪益大矣,谨昧死上愚对。
所谓消弭灾异之术者,臣不足以知天,然理之所在,有可得而见者。
夫天地与人均一气尔,上下流通,初无间断,故天地之灾祥与人之善恶,常往来相应而无穷。
圣人以人配天地而谓之三才,且曰人者天地之心也。
腹心之于五官,宜若不相为用,然疾病之作,其必蕴积于内者既久,然后一旦发见于外。
善医者察脉观色,知其所从来,治其内而外症去矣。
今者淫而过节,物被其害,是病之发见于外者也,岂非腹心之间或有所疾痛而不宁者乎?
或有所郁塞而不伸者乎?
以臣所见,此二者今皆有之。
欲止其疾痛,则莫若恤民力;
欲解其郁塞,则莫若通下情。
何谓恤民力?
臣闻国之所恃以为本者民也,民之所恃以为命者财也,取于民者过制,则民失其所以为命矣。
臣窃考之古今财赋所入,名色猥众,未有如今日之甚者。
昔汉至武帝始有盐铁、榷酤之法,唐至德宗始有两税、榷茶之法,当时议者纷然,以为民害,后世既已兼而用之矣。
盖唐之初,其取于民者曰租、曰庸、曰调。
天宝以后,军旅数起,凡非法赋敛如急备、供军、折估、宣索、进奏之类,后皆收入两税,以为常赋,今之税是也。
则赋敛之重,至于两税极矣,不可以有加矣。
所谓茶税者,其初所得仅四十万缗而已,亦甚非今日比也。
今江浙州县财赋名色,臣之可得而见者,曰经制、曰总制、曰籴本、曰僧道免丁、曰州郡宽剩、曰大军月桩、曰和买折帛。
名为不取于民,而其实阴夺民利;
名为漕司移用,而其实责办于州县;
名为州郡之馀,而其实不足;
名为与之以本钱,而其实无有。
陛下试诏有司,以此数者校之往昔,其所增加又不知几倍也。
至于州郡空虚,诸所诛求,又有未易数者。
如春冬军衣钱,昔之出于官库者,今则敛之民矣。
军器物料,昔之和市者,今则不复与之直矣。
茶引所以通商,今则贾用不售,亦等级而使之输钱也。
虽有廉平之吏,违冒法禁而不暇恤;
虽有严明之监司,知州县之无可奈何而不复问。
况又有臣所不能尽见者。
陛下以此推之,则今日之民力盖可知矣。
夫取于民者如此其多,则宜其财聚于上而不可胜用矣。
而户部之用度乃常患其不足,其故何哉?
此中外之所以疑焉而不得其说也。
臣窃以为国计之重,民事之烦,要须通知其本末源流,然后可以为之制节。
唐元和间,宰相李吉甫始为《国计簿》,本朝景德、皇祐、治平、元祐,皆尝为《会计录》,元丰间又为《中书备对》。
今宜依仿其书,为《绍兴会计录》,使天下财赋之出入皆可得而究见。
然后取祖宗之时出入之数以相参较,其浮冗之费有溢于旧者,必求其所以然之故,合众人之议,酌时势之宜,可罢者罢之,可减者减之。
视其所省者几何,然后财赋之所入,其害民之甚者,可以次第而议矣。
如经制、总制未能遽罢,勿拘以一定之额可也。
如和买、折帛未能遽罢,裁损其倍取之价可也。
触类而推,不一而足,庶几困敝之民,犹可以少苏。
不然则日削月朘,未知其所终极。
陛下虽恻怛于上,降丁宁之诏,立烦悉之法,初无益于民病也。
昔仁宗皇帝即位之初,翰林学士李咨言两边寝兵二十馀年而边馈如故,他用寖广,宜裁损浮冗费以宽厚敛。
于是诏近臣同议,以景德较天禧,计所省得什三。
其后西夏用兵,御史中丞贾昌朝建请度经费,省诸不急。
亦诏近臣议之,岁省缗钱百万。
及夏人请盟,枢密副使庞籍言陕西用兵以来,用度太广,请遣使者减省边费。
仁宗从之,所省逾半。
籍又以近世兵多而不精,故国用困竭,与中书合议大加简阅,凡省八万馀人,三司赐粮始有馀矣。
此皆祖宗已行之事也。
虽然,节用以爱民,理固然矣,此特道其常尔。
君子安不忘危,治不忘乱,今名为兵革不用而百姓犹不免于困敝,有如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其将何以给之乎?
恭惟太祖皇帝创制内藏,当时平定僭伪,亲祀郊丘,所费巨万,皆出于内而民不知。
真宗皇帝诏近臣作记,以述祖宗爱民力之意,且谓宰臣曰:「所贮金帛,备军国之用,非自奉也,特外廷不知耳」。
自是累朝或以师旅,或以水旱,辄发内库钱以赐三司,此亦祖宗已行之事也。
惟陛下以祖宗之心为心,则仁政可得而行矣。
何谓通下情?
臣闻言路广然后下情通,凡自古明君所以求言纳谏,与夫祖宗所以贻谋垂裕者,陛下既已知之,而又躬行之矣,臣不敢广引以烦圣听。
顷者臣下进见,陛下每谕以言虽切直,或有过当,皆能容纳,仰见陛下之意,惟恐下之有所不尽也。
既而秦桧用事,专权自恣,恶天下之议。
已而陛下得闻之也,乃始严刑峻罚,以钳天下之口。
词色之间,稍涉疑似,进退之际,或被顾盻,辄皆有不测之祸,长告讦之俗而亲戚为仇,起罗织之狱而道路以目。
人不自保,导谀成风,称之者以为圣人,尊之者以为恩父。
凡投匦之章,造庭之策,不谋而同,归美于一德元老。
至于轮当面对者,托疾而丐免;
奏事殿上者,皇遽而夙退。
圣问所及,则恐惧而不敢对;
风旨所至,则迁延而不敢行。
四方馈献,毕集于相府,而尚方所无有也;
郡国便宜,取禀于三省,而九重不之闻也。
当此之时,中外人情为何如哉?
原桧之所以至此者,彼其为说必不自以为拒谏也。
以为不如是则国论不一,君上不尊。
由今观之,岂其然乎?
陛下奋发英断,一新政化,天下之人,始得拭目引领,以瞻天日之光。
招徕多士,不问新旧,开纳众论,不遗疏远,德意至渥也。
然而士风颓敝,非一朝夕,非大有以矫正而振起之,未易变也。
奈何议论之臣,不能广推圣德,明示中外,反假秦桧之馀术,以艰梗言路,摧沮士气。
陛下因星变而求言,彼则曰恐奸人以天变为幸也。
大理少卿论及刑法,彼则曰不当言而言,是犯分也。
凡士之献言者,固未必其心迹相应也。
然而有言则受之,有善则行之,岂必问其他哉?
今或逆探其隐伏之情,或追究其平素之行,或指以为好名,或目以为好异,此等说行,虽不必加以刑罚,而士止于千里之外矣。
昔公孙戍谏田文而得宝于外,文表而出以劝来者,司马光以为文可谓能用谏矣。
苟其言之善也,虽怀诈谖之心,犹将用之,况尽忠无私以事其上乎?
然则何必逆探其隐伏之情也?
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司马光以为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佞化为忠。
然则何必追咎其平素之行也?
庆历间,谏官包拯上言大臣颛政,恶才能之士,有所开建,则议其近名。
夫群下虽众,然有志于国家者甚少。
其能处心积虑,图补于上,又困于近名之说,是志士仁人终无以施矣。
则夫指之以为好名者,是不欲其为善也。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故晏婴谓和与同异,则夫目之以为好异者,是欲其为同也。
伏望陛下戒权臣欺罔之害,而知其说之为邪;
察今日风俗之弊,而思所以救其失。
览士大夫是非之论而断之以理,进用忠谠,斥远谀佞,使天下知好恶所在,则中人以下皆化而为忠矣。
其或狂妄而不知大体,迂阔而不适于用,亦置之而已,勿轻加以罪也。
如此则民庶之疾苦,臣下之情伪,庶政之阙失,皆毕陈于陛下之前,又孰有郁塞而不伸之叹哉?
至于防守盗贼之策,臣窃以为今日之计,内之所以立国,外之所以备患。
虽曰时巡江左,而规模事体,实与六朝不同。
民心爱戴,有死无二,立国之势,赖以为固,此则非六朝之所敢望也。
边境之上,经理防察,常若寇至,此则六朝之所以自固,而今日所未及也。
六朝之君,往往乘时崛起,初无积累之业,其继承统绪号为中兴者,特东晋而已。
方元帝徙镇建康,居月馀吴人莫有至者,假王导兄弟为之重,引顾荣贺循为之先,然后人稍归附。
既而王敦、苏峻、祖约相继称兵,宗社危疑,不绝如线,重之以桓温父子,而国非其国矣。
恭惟陛下总戎河朔,四方闻风,云合响应,竭蹶奔走,惟恐居后。
上下有常分,中外无异志,分阃之重臣,握兵之大将,尺一号召则朝闻命夕引道,是岂东晋所敢望哉?
然而勉就和好,确守信约,城郭不修,器械不备,堠障不立,烽燧不设。
憔悴之民,襁负系道而不之纳也;
閒旷之土,莽苍极目而未之耕也。
使六朝之君而弛备如此,不有外虞,且有内患,将不能以一朝居。
然则民心之为邦本亦大矣。
故臣区区前说,以恤民力、通下情为先务,盖所以系斯民之心,使之固结而不解也。
虽然,六朝之所以备患,又安可忽而不讲哉?
大抵国于江左,必保两淮,必据上流。
然孙氏之吴,未尝有淮南尺地也,亦仅足以自守。
魏文兵至瓜步,则淮已不守矣,而卒不能渡江。
至于上流之地,万一敌据之,则鲜有不得志者,盖其顺流而下,通行无累,若高屋建瓴而莫之禦也。
今建业地阔,营伍相望,外论颇以为得其人矣。
而上流之备,尚有可虑者。
《兵志》曰:以一击十,莫善于阨;
以十击百,莫善于险;
以千击万,莫善于阻。
襄阳之地,平原广野,非有险阻之限,所恃者兵而已,今兵实不足,此其可虑者一也。
与士卒同甘苦,然后可与之同死生。
今田师中刻剥其下而奴隶使之,平居无事,藉藉嗟怨,一旦有急,彼能死其长乎?
此其可虑者二也。
捉募行旅,以补军籍,至有断截肢体以求免者,人情可见矣,其可驱而使用命乎?
此其可虑者三也。
夫贵极富溢而能以立功图报为志,此豪杰之士也。
唐杜牧论用兵之弊,以为爵命极矣,田宫广矣,金绘溢矣,子孙官矣,焉肯勤于我哉?
今师中不几于是乎?
此其可虑者四也。
李道之于师中,故部曲也。
师中怒其去己,予以羸卒而留其家赀。
夫两不相能,而欲望其彼此应援如左右手,其可得乎?
此其可虑者五也。
凡此数事,皆人所共知,而窃以为忧者,独未闻执事者有所措画,岂其知两淮之重而不知上流之为尤重乎?
陛下诚留意于此,使将足以用其兵,兵足以为将之用,形势相接,声气益振。
至于疆埸之事,据险要,远斥堠,遣间谍,察奸伪,诸如此类,皆可以付之其人而听其所为。
惟是备禦大计,所当有一定之说者,愿陛下密诏诸将,悉意条具,使议臣参订其可否,有未尽者,往复诘难。
然后断自渊衷,裁处其当,表里相应,勠力而行之,非若率尔尝试而侥倖其或成者也。
昔赵充国上屯田奏,宣帝辄下公卿议。
诸臣初是充国计者什三,中什五,最后什八,于是始诏报从之。
庆历中,经画西事,亦诏帅臣议攻守二策以上而裁择焉。
近世以来,举事兴为,议论不一,政令数改,是以玩岁愒日,迄无所成。
使其审之于初,奠而后发,岂复有纷纷之患乎?
凡臣之所欲言者,既已陈其大槩矣,而惓惓之诚,犹有不能自已者,敢遂言之。
今天下所望,以为忠义纯正而可以任今日之事者,张浚是也,而臣窃有疑焉。
陛下收拾人才,孜孜如不及,寸长片善,惟恐失之,有臣如此,陛下岂肯置之谪籍耶?
古人有言曰,知臣莫如君,非必君而后知臣也。
盖其左右奉侍,朝夕亲近,其志趣之所尚,才力之所能到,所以察之者熟矣,非如他人之想望而传说也。
然则陛下之意,其必有超然独览而非天下之所知者矣。
虽然,法正言于蜀先主曰:「天下有虚名而无实用者,许靖是也。
然天下之人,不可户晓,宜加崇重,以慰远近之望」。
今浚之名不下于靖,至于实用之有无,惟陛下知之尔。
使其无也,犹当以人望见重,况其不止于靖耶?
夫用一人而用以慰天下之望,解天下之疑,则虽曰虚名,乃所以为实用也。
且臣闻人恒过然后能改,动心忍性,然后增益其所不能。
浚之得罪二十年矣,臣不知其所改悟、增益者,止于陛下昔日之所知耶?
其亦有未易知耶?
古之圣人,不以己之独智而废众人之论,不以人之一眚而掩终身之善,每以知人为难者,盖在于此。
惟陛下加察焉。
臣不胜恳切之至。
荐张行成劄子 南宋 · 汪应辰
臣窃以牧养百姓,在于郡守,郡守之臧否,朝廷所当知,而在远方者尤不可不知也。
昔太祖皇帝命钱文敏知泸州,谓之曰:「知泸州郭思济、监库郭重迁,掊敛不法,恃其遐远,谓朝廷不知,尔至为朕鞫之」。
太宗皇帝时,殿中丞、知荣州李虚己因上表谢恩,太宗亲批纸尾,有良二千石之褒,又赐其祖母钱五十万,改知遂州。
既有治迹,又赐诏奖谕,虚己卒为名臣。
夫以西蜀僻远之地,而郡守之臧否,其细微曲折,太祖、太宗皆知之如此,则官吏无不耸惧,下情岂有壅蔽?
治安之效,其要在此。
臣以疏拙,误蒙委寄之重,念欲罄竭驽钝,以仰赞圣明万一,耳目所及,不敢隐默。
伏见左朝请郎、知汉州张行成,通经博古,尤邃于《易》,才高识明,临事能断。
绍兴二十三年,王孝忠等谋叛于成都,帅臣曹筠闭閤不敢出,官僚往往逃避。
行成时为都钤辖司干办公事,独排闼见筠,邀请出厅,整兵授甲,指画擒捕,寻即平定,今枢密王刚中作《成都续记》,实载其事。
不然,则事有不可测者。
其为汉州,聪察彊敏,请谒不行,号令严明,盗贼屏息,豪彊退听,措置财赋,仓库充实,凡一境之内,修旧起废,皆不扰而办。
臣考其治行,参以众论,实为一路之最。
今去替止在十月,伏望圣慈特赐旌异,或召对以考察其人才,或令再任以慰民愿,或别与迁擢以尽其所长,庶几远方官吏皆知圣明在上,烛见幽隐,莫不精进以承休德,其所劝大矣。
取进止。
乞免解发铁钱赴两淮书 南宋 · 汪应辰
窃见近降指挥,四川总领所于见管铸到绍兴铁钱内,起一百万赴淮东西总领所纳,应副行使者。
两淮曲折,虽不能尽知,难以遥度。
惟是四川见今行使钱引,全藉见钱为之秤提,民间方通贸易。
自天圣间官置交子务之后,禁民私造,每界印一百二十五万六千有奇,三年一界,当满则以新换旧。
至熙宁五年,已兼放新旧两界。
又自绍圣、崇、观以来,至于今日,节次增印,通两界共四千三百馀万道。
而鼓铸铁钱场监,惟嘉、邛、利三州,又以工役薪炭锡铁所费不赀,不能常铸,其于秤提,校之所印钱引百无一二。
今钱引日增,见钱日消,则官司给纳,民间贸易,合零凑数,何以相济?
盖八九百之直,须假钱引,或四五百之数,必以见钱。
傥见钱日削,贸易不成,恐虽有钱引,民不能用,是钱引之法自此坏矣。
钱引权衡为四川之司命,国家所以养赡军兵,所以养民,视之他路尤重。
况铸到绍兴钱见管实数闻亦不多,目今收拾已自费力。
并铁钱好肉矿脆,搬运积压,损败为甚,移之两淮,未必可以行使。
欲乞详酌指挥,行下四川总领所,除已起发外,自馀蠲免之。
与朱元晦书(二) 南宋 · 汪应辰
某所欲言者甚多,初谓秋凉,或可再得承教,今遂未可卜也,殊以怅仰。
谏省二公论龙大渊、曾觌,未报间却各除知阁,仍兼旧职。
金给事、周舍人相继论其不可,中批语甚峻,二人皆待罪,有旨无罪可待。
刘谏除工侍,而张真甫以待制知会稽。
真甫陈义甚力,引富、韩公、司马温公辞副枢事,未知能必行其志否。
郎官李君朴、林栗缘禁中点检小使臣升陟状,而二人所荐乃杂流,批出诘问,既而各展磨勘。
盖上于细务一一省览如此也。
与朱元晦书(八) 南宋 · 汪应辰
某到阙下,留旬日,两得入对,第训谕所及,责任甚重,殊未知所称塞耳。
元晦奉祠之请,亦尝言之,丞相问甚详,其意甚迟疑,且云如此是弃贤也。
张建安之行,初者堂白,皆欣然许可,适有减罢员阙指挥,诸公以令行之初殊难之,遂已。
此外有干办公事两阙,见任人皆堂除,临行,乞从本司辟差,亦既得请,但阙在一年之后,又未知肯俯就否。
行止非人所能,良以自叹也。
敌遣使请和,朝廷亦欲报之。
闻海泗皆已撤戍矣,自此须稍休息,但未知何以善后耳。
陈丞相判绍兴,比弋阳相见,足疾如故,若出则须过关也。
贺朱丞相帅绍兴启 南宋 · 汪应辰
伏审辍从经幄,就领帅藩,还秘殿之隆名,建行朝之巨屏,逖闻新命,倍极欢心。
恭惟某官德茂儒宗,才优王佐。
高明渊懿之学,素博极于群书;
疏通雄健之文,独兼全于数器。
名喧宇宙,会感风云。
遍扬簪橐之华,亟拜钧衡之重。
遭时多故,能人所难。
邻敌长驱而谈笑敉宁,当匹马渡江之日;
凶渠作逆而从容处决,成五龙夹日之功。
忠嘉昭宣,识量宏廓。
久淹留于湖海,实注想于宸旒。
衮衣绣裳,方趋还于北阙;
朱幡皂盖,聊借重于东郊。
谅亦假途,即还揆路。
某受知倾岁,阻阔有年。
早荷钧陶,采及葑菲之下;
比纡印绶,实惭糠秕之前。
承教匪遥,向风窃抃。
方炎曦之在候,属旌骑之戒涂,跋履之间,节宣是祷。
廷试策 南宋 · 汪应辰
臣对:臣闻治道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
行帝道则帝,行王道则王,行霸道则霸,未有力行而不至者也,未有不能力行而能至者也。
今陛下策臣于廷,询之以天下之大计,曰觊闻治道之要。
顾臣浅陋,何足以奉承大问,臣谨以所闻于师者言之。
窃以为为治之要,特在于反求诸己而已。
盖天下之事,未有不本于一人之躬行也。
天下皆不仁,宜不可为也,然人君一为仁,则天下相率而趋于仁矣。
天下皆不义,宜不可为也,然人君一为义,则天下相率而趋于义矣。
故爱人而人不亲,则是仁有所未至也,能反吾之仁则人自亲矣。
治人而人不治,则是智有所未至也,能反吾之智则人自治矣。
凡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己。
吾之一身既正,则天下心悦而诚服,若风草之必偃,自然之理也。
故曰治道之要莫先于此者也。
以修己安百姓为病,此尧舜之所以反求诸己也。
以百姓有过为在予一人,此汤武之所以反求诸己也。
小人怨詈则皇自敬德,此高宗、中宗、祖甲、文王之所以反求诸己也。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孔子之言治,未尝不反求诸己也。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孟子之言治,又未尝不反求诸己也。
是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以是传之孔子,孔子以是传之孟轲。
数圣人者,达而在上,则力行此道以泽天下;
穷而在下,则力行此道以诏万世。
自孟轲之死,始不得其传,此微臣所以有望于陛下也。
今陛下果能反求诸己而力行之,则凡所以问于臣者,臣虽不言而治道固已举矣。
不然,则臣虽欲言之无益也。
然而圣策下询,则臣之言有不得而默者,谨一二而对,陛下当见此理之昭然而不复疑矣。
伏读圣策,首慕古先圣王之治,若有所仰望而不可企及者。
臣窃以为圣王之治,其则不远,陛下反求诸己,在先立其志尔。
陛下聪明神武,首出庶物,其于天下之事若不足为者,但陛下未之为耳。
夫以金人之入中国,莫有当其锋者,宜若不可与之较也。
然去冬警奏既闻,陛下赫然震怒,亲总戎辂,号令六师,而敌人自遁。
所以然者,以陛下之英断而不惮于勤劳也。
湖湘之寇,弄兵潢池,为患久矣,陛下委之贤将,授以方略,不出数月,遂能歼厥渠魁,去历年深根固蒂之盗而安千里刀刃之馀民。
所以然者,以陛下之明略而长任使也。
夫以陛下已能之事如此,而可见之效又如此,此臣所以知陛下之必能复古先圣王之治,第恐圣志有未加焉耳。
臣不知陛下之志,将兴衰拨乱行帝王之道耶,抑将趋小利、急近功为霸者之事耶。
今圣策乃以正心诚意为言,则夫帝王之道陛下固已知之矣。
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
陛下诚能以其所闻所知,尊而行之,则高明光大,孰能禦之哉?
至于措诸事业之间,宽猛文质之宜,特其馀事而已。
臣愿陛下立志以为本,以帝王之道为可以必至,以圣人之言为可以必行,法天行健,不自懈怠,日进一日,新而又新,则二帝三王之事,岂有不可为者哉?
惟陛下力行之尔。
伏读圣策,以「粤自即位,九年于此,思欲雪父兄之耻而复祖宗之烈,夙夜祗惧,罔敢荒宁,施为缪盭,治效阙然,深维其故,不惮改作」。
臣以为此则在陛下反求诸己而先自治也。
昔杜牧论收复山东之策,而以自治为上。
牧之言,万世之砭石也。
今陛下欲雪父兄之耻而复祖宗之烈,盍亦先于自治乎?
草茅之士,不知朝廷所以为自治之计者何也。
昔之人君虽当干戈扰攘之际,亦必先择形胜之地,以为根本之图。
故高祖之兴,根本关中;
光武之兴,根本河内。
今也不然,譬彼舟流,不知所届,自维扬而之临安,自临安而之建康,自建康而之会稽,自会稽而再之临安,是都邑之迁徙,未始有定论也。
越王之欲伐吴,与种、蠡协谋,凡二十年然后得以逞其志。
今也不然,今日以某人言某人之善而相之,而明日又以某人之毁而罢之。
自艰难以来,所置辅相凡几人矣,是宰相之废置未始有定论也。
中间尝用留守兵,欲率励群帅复收赵魏矣,几渡河而辄罢。
又尝以宰相都督诸军,议遣大将,欲涉淮以趋宿、泗矣,俄而中辍。
是进取之前却又未始有定论也。
至于号令之间,如所谓前降指挥更不施行之类,则于措画政事,何其无定论也!
如所谓以差下人别与差遣之类,其于进退人才,又何无定论也!
夫都邑之迁徙、宰臣之废置、进取之前却、政事之措画、人才之进退,皆国家大事,不可易为者,而乃纷纷不定如此,则陛下所以为自治之计,臣窃恐为敌国之所窥也。
如此而欲雪父兄之耻,复祖宗之烈,正犹却行而求及前。
九年之间,治效阙然,固其宜也。
今陛下果能翻然奋悟,不惮改作,则中兴之业,殆犹反手之易。
愿先定大计,然后从事,毋为此纷拿错乱而无归宿也。
凡我之所以自治者无所不至,卓然有不可胜之备,则为之而成,动之而功,将无不可者矣,又何以治效之不进为忧乎?
惟陛下力行之尔。
伏读圣策,以真才之未显,实惠之未孚,冗食之未革为虑。
臣以为此诚当今之宿弊,而其所以治之则在陛下之反求诸己也。
夫吏道未肃,宰相之责也;
民力未苏,郡守县令之责也;
兵势未强,诸将之责也。
臣窃谓天子之于天下,所欲必得,所求必至。
上之所好者玩异,则下之人以玩异而献矣;
上之所好者财利,则下之人以财利而献矣。
盖未有上好之而下违之者也。
今陛下下铨选之令,则诚有意于肃吏道矣;
严科敛之禁,则诚有意于苏民力矣;
谨拣练之法,则诚有意于强兵势矣。
然而真才之未显,则是宰相进贤退不肖有未尽也;
实惠之未孚,则是守令承流宣化有未良也;
冗食之未革,则是二三将臣训兵整旅有未善也。
夫人君之诏也若声,而其下应之也若响。
苟好恶一萌于方寸,虽不形于言词气色之间,而下之人逆探其意而迎合之矣。
今陛下以是三者为宵旰之忧,发于诏令,而下之人犹不能奉承之,无乃陛下诚有所未至耶?
苟诚未至而徒为空言,则虽日下诏书,果何补于事哉?
臣窃见朝廷前日以郡县之吏多非其人,乃诏侍从台谏馆阁之臣,使各举所知,以备其选。
一时在位之士,盖尝以其所知而举之于朝矣,而未尝出其姓名而试其用也。
又尝下诏以今之守令有历任虽多而才非所堪者,皆使退从散局,当时盖尝略行之矣,而今则又复废弃而不举也,则是择吏诚有所未至,此真才所以未显也。
数年以来,民不堪命,虽诏书出于上而虐令阻于下。
诳以出力自保,则调发其丁夫;
恐以犒设赡军,则厚裒其钱谷。
弓材弩料,竹箭皮革,日日征求,物物取办,夤缘奸弊,下不聊生。
乃复宽下赦文,放其租负,而律文又以分数为限,实不能免。
苟以欺之则是恤民,诚有所未至,此实惠所以未孚也。
今士卒骄惰,赏罚不明,无所别择,一切安养姑息之,惟恐一夫变色不悦,幸其无故则已矣。
教习击刺,叫噪号呼,有如聚戏。
金鼓旗号,白梃小队,皆效敌人,节制荡然,虽其将帅莫敢自保。
至于冒请月俸,虚糜饩廪,盖有诡名而请者矣,盖有以使臣之名而请者矣,盖有借补官资而请者矣。
朝廷知之,莫敢禁止,则是治兵诚有所未至。
此冗食所以未革也。
凡此三者,陛下苟能加之以诚心,则必有能为陛下任其事者。
苟诚心未至,则在下之人虽欲奉承而行之,有不可得矣。
惟陛下力行之尔。
伏读圣策,且欲考课以核殿最,省官以节俸稍,屯戍营田以宽力役,平准、均输以佐赋入。
以爵赏之未艾则欲定武功之算,以纪律之未明则欲参府卫之制。
臣以为此皆今之良法,而其所以行之,则又在陛下之反求诸己也。
昔唐虞之法则九载而黜陟,周官之法则三岁而诛赏,而朝无倖位,官无旷职,是考课固所当先也。
光武下诏,减内外四百馀员;
太宗创制,定文武七百馀员。
而国用以足,民事亦理,则省官又在所当先也。
二者之法,诚足以核殿最而节俸稍矣,然臣以为法之必行,陛下不可不先正其心术也。
司马光有言曰:「考课之法,其本在于至公至明而已」。
功状者,迹也。
功明者,心也。
己之心不能治而欲以考人之迹,不亦难乎?
诚以人主一有偏党之心,则以愚为智,以是为非,但徇一己之爱憎,不复问其人之贤否,而人才于是乎溷淆矣。
此考课之本所以在于正心术也。
荀况有言曰:「省官不如省事,省事莫如清心」。
诚以人主嗜好既形,下皆辐辏而趋之,各求自售,则名器必自此滥矣。
此省官之本所以又在于正心术也。
陛下诚能不以亲疏贵贱异其心,喜怒哀乐乱其志,使邪佞不得以惑之,谄谀不得以入之,如此则考课省官之法始可得而行矣。
屯戍营田,韩重华常用之矣,终足以赡边将之用而省度支之费。
平准、均输,桑弘羊常用之矣,终能使敛不及民而上用自足。
则二者之法,诚足以宽力役而佐赋入矣。
然臣以为欲法之必行,陛下不可不先明于任使也。
汉宣帝与赵充国议论疆埸之事,一时在廷之臣,或以为是,或以为非。
充国以为明主可为忠言,条列利害,反覆凡数千言,宣帝信任而不疑,终获破羌之功而收屯田之利。
以充国之事观之,则营戍屯田,在陛下安得不明于任使也?
唐之刘晏初得渠河之利病,乃畏为人牵制而移书于朝廷,朝廷以其言为可行也,遂以漕事委之,故晏得以尽其才。
及臣考其行事,晏之掌邦计也,凡始于广德之二年而终于建中之元年,前后十有六年,乃始得以成其功。
以晏之事观之,则平准、均输,在陛下安得不明于任使也?
陛下诚能蒐揽人材,经略世故,取其所长,弃其所短,久任而责成之,则屯戍、营田、平准、均输之法,始可得而行矣。
武功之等,在秦则凡一十七级,然臣以为纪纲先振,然后始可得而定其等也。
昔唐之肃宗,当干戈多难之际,朝廷之势日以委靡,爵赏滥冒,莫此为甚,将军告身,才易一醉而已。
夫所以至此者,皆本于纪纲之不振而然也。
惟上之纪纲日以不振,故其下皆有觊觎之心,以邀其上而上之人不得而不与,此武功所以滥冒也。
然则今日之事,盍亦取监于肃宗而先振其纪纲乎?
府卫之制,在隋则凡十二卫,在唐则凡十六卫,然臣以为亦必纪纲先振然后始可得而参其制也。
昔唐之明皇,承晏安太平之后,苟且偷安,昧于远图,政令日弛,法度日隳,诸卫之兵,寖以贫弱,百姓苦之,而张说始献彍骑之议。
夫所以至此,亦以其纪纲之不振而然也。
惟其上之人纪纲日以不振,废而不举,弊而不修,此府卫所以败坏也。
然则今日之事,又盍亦取鉴于明皇而先振其纪纲乎?
凡此数者,考之于古,验之于今,以臣观之,莫不可行,而其所以行之则在陛下正其心术、明于任使而振其纪纲焉耳。
古人所谓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有治人无治法者,凡以此也,惟陛下力行之尔。
伏读圣策,曰上之欲三辰明,四时序,灾沴不生,动植遂性,臣愿陛下反求诸己而应天以实可也。
下之欲风化行,习俗厚,奸宄不作而中外协心,臣愿陛下反求诸己而动民以行可也。
臣闻之《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书》曰「面稽天若」,言圣人之奉天,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
是以颠沛造次不违于仁,出入起居罔有弗钦,凡以畏天之威而奉之尔。
大抵天道虽至高而下,虽至远而迩,虽至神而明,人君一念一虑之失,则足以伤天地之和,一言一动之善,则足以同天地之德,善恶之应,速于桴鼓。
臣窃观于今岁之夏,甘雨愆候,陛下焦心劳思,上惧天戒,下忧民瘼,不忘于食息之间,既有膏泽继降,不出于旬日之内,盖以陛下诚有惨怛之心也。
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
陛下诚能因前日之所已为,而推今日之所未为者,扩而充之,则天意昭格,将保佑宋祚于千万年矣。
昔孟子以齐宣王有爱牛之心,且曰「是心足以王矣」,况陛下如天地之大,推此以往,其何所不至乎?
此应天以实之效也,惟陛下力行之尔。
臣闻得十人之心者,可以将十人;
得百人之心者,可以将百人;
得千万人之心者,可以将千万人。
今陛下将大有为于天下,宜先有以深服天下之心。
而天下之心,亦未易服也,刑威不可得而制,权势不可得而胁,惟人主力于为善,勤于进德,始足以服其心尔。
昔宣王承厉王之烈,小雅尽废,四夷交侵,而终能复文、武之境土者,以其所以躬行于上者能服天下之心也。
故序《诗》者称之,曰「侧身修行,天下喜于王化复行」。
盖方其侧身修行而天下之人固已胥庆,知王化复行矣,此民心所以归也。
光武初入关,冯异送之,曰「当行人所不能为者」。
光武于是乎招徕俊乂,屈己从谏,邓禹之徒,闻风慕义,裹粮而归,相与扶持协赞,以成再造之业。
陛下诚能体二君之所为,使圣德日新,昭著天下,则民之不幸而陷于强敌,将日夕引领而望王师之来苏,惟恐其后,况吾东南之民,安有不协心以为陛下用哉?
惟陛下力行之尔。
臣窃见陛下临政愿治,当宁太息,不以臣等愚浅,幸赐诱进,而以治道为问,仰慕先圣之成效而追悔前日之失策,深思历年之宿弊而欲行昔日之良法,而又上欲得皇天之意,下欲收黎庶之情,圣虑深远,规模广大,皆非愚臣所能及。
恭捧问目,沈吟久之,不知所对。
周思历算,窃以为今日之事,惟陛下可以为,他人皆莫能为也。
故因大问之及,而辄求所以反求诸己之道,诚不敢务为多言以上惑圣听。
臣不知陛下之意,将以今日之事责之于谁耶?
将责之大臣,陛下即位以来,大臣不为不多矣,以为不贤耶,则告廷之命以某为有道,以某为有德,陛下何自而得之?
以为贤耶,而中兴之功,又终无以副陛下之意也。
陛下亦思大有为之意,果能无愧于前王乎?
茍为不然,则所谓大臣者,虽负经纶之方,方且畏惧而避嫌,而其不贤者又且持禄而保宠矣。
是无惑乎治效之蔑闻也。
将责之台谏,陛下即位以来,台谏不为不多矣,以为不贤耶,则训诰之词以某为正直,以某为謇谔,陛下又何自而得之?
以为贤耶,而中兴之功又终无以副陛下之意也。
陛下亦思大有为之意,果能无愧于前王乎?
茍为不然,则所谓台谏者,有怀忠徇国之心,方且待信而后谏,而其不贤者,又且希旨以求进矣。
是无惑乎治效之蔑闻也。
抑将望之四方之贤才耶,陛下即位以来,所以招徕而用之者不为不多矣,以为不贤耶,则或得之众论,或得之荐举,或朝奏而暮召,或一岁而九迁,陛下又何所见而然也?
以为贤耶,而中兴之功又终无以副陛下之意也。
陛下亦思大有为之意,果能无愧于前王乎?
茍为不然,则天下之士其贤者方且奉身而求退,而不贤者往往旅进而旅退,患得而患失,阿谀谄佞,无所不至矣。
是无惑乎治效之蔑闻也。
以此言之,今日之事惟在陛下自为之而已矣。
茍能反而求之,勤而行之,奋然先有以自立,则智者愿效其谋,勇者乐效其死,举天下之大,惟陛下所欲,将无不可者矣。
不然,则群臣虽有伊、吕、稷、契,亦安能为陛下计哉?
此臣所以愿陛下力行反求诸己之道也。
臣不胜惓惓,惟陛下留神省察,实万世无疆之休。
谨对
昭烈庙记 南宋 · 汪应辰
古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禦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此盖不易之彝典也。
玉山东岳之行祠,旧创于普宁寺之西,绍兴癸卯,相攸卜食得爽垲,始辟而壮丽之。
侑岳秩祝之神,莫盛于张王。
初庙食湖湘,迤演江右,施及玉山,然封爵同而名讳异,或者疑焉。
按《唐忠义传》,张巡、许远,守一州,捍天下,慷慨死难者三十六人,史佚王姓名,邈无考索。
后江西宪使方师尹撰《弋阳行祠记》,云曩效官京口,观《淮阴弃指亭记》,论王始末甚有条理,乃知王讳抃,家于滑之白马。
安禄山之乱,巡、远提孤军守睢阳,筑台募勇士,得南霁云为将。
王与厚善,同出睢阳乞师,贺兰进明不与,俱断一指誓信,军中为之惊骇出涕。
偕还,且射浮图,矢中砖,誓破贼必灭进明。
未几城陷,王等俱死之,梦其家曰:吾得请于帝,令辅南岳为司录事,出乘轻车,迅疾如飞,掌察人间善恶,具以闻而加赏罚,吾乘此可诛不忠。
未几进明遇疾,如雷之震,盖其德也。
然则王之膺帝令以辅南岳,不独表表于三十六人之中,而声灵显赫,且绵绵于千万世之下,岂偶然之故哉?
先是唐开元、天宝间,王累举进士不第,曾有题衡州泗州寺诗:「一水悠悠百粤通,片帆无奈信秋风。
几程峡浪寒春月,尽日江天雨打篷。
漂泊渐摇青草外,乡关谁念雪园东。
未知今夜依何处,一点渔灯出苇丛」。
其文章有如此者。
王平生任侠,常袖举金锤以击不平。
死守睢阳,气劲节锐,终始不渝。
巡、远之忠义,霁云实赞叹之;
霁云之勇壮,王实佑助之。
气节有如此者。
巢寇俶扰,衡民乞灵于王。
寇过耒江,遇鬻履者皆巨足,询其故,曰吾州兵履也。
俄有寇见伟人,高牙大纛,跃皆丈馀,寇褫魄却走,境赖以安,随处祠像,号感应太保,其威灵有如此者。
是皆善德于唐也。
生为精忠之臣,殁被盛德之庇,如潭、如邛、如柳、如榞、如抚、如南安、建昌,所至灵应,庙貌翚飞,不可缕数。
赐额昭烈,则自政和乙巳始也。
后南安查仲正等捐金塑像,名曰取命案,崇奉经年。
绍兴丁卯,仲正梦王坐白马,挥金鞭,曰祠在江东水绝处,香火速移他所,否则祸及兹土。
觉,遂识此语,是岁春暮远送神像并其侍从,舟载沿江浒而东,卜皆不叶,至玉山始得卜,寰邑士庶官吏远迓,奉安于邑之暖水三山,实行岳之佐也。
淳熙乙未春,南安张珉等十三人复办供器来献,以备岁时供奉之需。
自是水旱盗疫,无祷不应,邦人咸输财戮力,立祠于行岳之东边。
祠之前有泓泉漪洁,凡有疾疫,谒饮即愈。
岁遇庚伏,市民斋戒徼福,辞曰收瘟,稍茹荤腥,击殴不贷。
七月二十五日,相传为王诞,遐迩稚耋蒙恩戴惠者,香花箫鼓,肩摩踵接,阗咽道途,以答神庥,不但兹邑而已,邑令陆翼平遂更名赐福。
案王自政和至乾道,累封八字,是为「忠靖威显灵佑英济王」,夫人累封四字,是为「协惠懿泽夫人」。
窃谓古今惟忠义之士,一点英气,磅礴穹窿,生为国家柱石,死则凛凛在斗牛间。
王之忠义颖拔,三十六人知其功,史佚其传,能无遗憾?
然弃指之亭碑可考,异代之蒸尝不绝,有非当时诸将所能企及。
岂非王之名氏史虽不录,而褒封庙祀,不能不昭盛美以垂不朽,殆天录之以报其忠耶?
然则勤事定国,禦菑捍患,王无愧于古圣王之祀典矣。
兹庙遂成,缺记颠末,父老俾述其概,且以志邦人被福之侈。
虽然,王之英灵利泽固随遇而随著也,岂独此邦而已哉!
因叙大略,且作诗使歌之以祀云:玉山苍苍兮玉水清,神驭来下兮众心倾。
有秩斯祜兮昭声灵,沴息妖荡兮福群生。
五风十雨兮保秋成,鼓腹终身兮乐升平。
输诚牲酒兮荐芳馨,伐鼓坎坎兮鸣镛笙。
神贶无穷兮曲直亨,欲报罔极兮摇心旌。
御史中丞常公墓志铭 南宋 · 汪应辰
御史中丞常公既葬,后十有三年,其孤裕使其弟裕以公之世次、官封、功行来中都,泣请于应辰曰:「孤裕等不天,惟先君子以直道事主上,尽言无隐,名节闻天下。
不幸先君子无禄即世,冢上之木拱矣,而隧碑未立,兹惟缺典,私心恧焉。
子其为我叙先君子光烈,以信于远,而先君子之死为不亡,而孤裕等不孝之罪,或得以少逭」。
应辰作而曰:「噫!
先正犹日月也,非恶笔所能绘画,追惟风采,起敬不忘。
其辟熙、丰之邪说也如辟申、商,尊元祐之正论也如尊周、孔。
故吕本中行公之词有曰:『排斥异端,回狂澜于既倒;
维持正论,发潜德之幽光』。
而张九成撰公之志有曰:『言路既开,台谏增重,异端既黜,六经大明』。
世以为名言。
应辰复何所容其喙」?
裕请不已,应辰闵其诚而且哀,曰:「敢不惟命」!
试掇其尤者识之。
谨按常氏自鼻祖先相黄帝,阙后曰季、曰惠、曰林、曰爽,班班见于史传不绝,至唐而衮相代宗。
唐末其孙宥仕于蜀,世为邛之鹤山人。
国朝尚书工部侍郎讳元者,于公为高祖。
尚书屯田郎中讳溥者,于公为曾祖。
大中大夫讳某者,于公为祖。
监察御史、特赠右谏议大夫、累赠光禄大夫讳安民者,于公为父。
光禄在哲宗朝为御史,论章惇如王凤乱汉、林甫乱唐,论蔡京奸足以惑众,辩足以饰非,巧足以移夺人主之视听,力足以颠倒天下之是非。
惇、京比而谗之,入元祐党籍,贫不能归,乃徙于陈。
公其仲子也,讳同,字子正。
生而丰下,颖悟不群。
七岁侍光禄公谪滁,滁多山水,名公卿诗赋记文题刻殆遍,公一过辄能默诵。
翰林学士曾公肇时为郡守,见而异之。
曾公尝与客论近世君子、小人,公前揖曰:「涑水君子之魁,金陵小人之首」。
曾公喜谓光禄曰:「它日挺挺有父风,未可量也」。
十二岁,光禄授以六经之学,再三覆讲,无一字误。
尤长于《周礼》六典,图其仪物,验诸制度不差。
一日光禄公诏之曰:「吾老矣,汝其务求师乎?
吾同年有元城刘先生,同里有宛丘张先生,当世伟人也。
汝欲学义理,当师元城;
欲学文章,当师宛丘」。
于是公两师之,二先生高以评目。
政和八年,赐上舍及第。
靖康初,上以大元帅置东南道都总管司,差充专管机宜文字。
建炎二年,扈跸南渡,除知大宗正丞,涖职广右。
四年,召赴行在。
绍兴二年,知柳州,又再召。
三年,入见,首奏今日之患,宰相之权太重,将帅之任太专,凡六事,累千百言,悉请更革以彊国势。
除殿中侍御史,才十阅月,弹击八十人,其间宰相执政四、侍从十六、郎官寺监官十三、监司帅守二十六、庶官十五、大将六,台纲大振,中外肃然。
四年,除起居郎、中书舍人,兼史馆修撰。
朝廷命令有不允公论者,辄言之。
坐是忤时宰意,以集英殿修撰知衢州。
五年请祠,以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
六年,除礼部侍郎。
七年,除御史中丞。
奏疏凡五十上,所论皆小人,然所荐赵鼎、王庶、李弥逊、梁汝嘉、刘岑、张致远、胡寅、张九成、魏矼、晁谦之、陈正同、孙道夫、徐度、朱松、张祁、黄锾、李寀、闾丘昕、施廷臣、张绚、张戒、许忻、吴彦章等,率又举之口而不笔之书。
何者?
退小人公则任怨于己,进君子公则归恩于君也。
八年,秦桧、向子諲请与金和,潘良贵请战。
公虑敌诈和,独请善备,且奏曰:「桧自金归,受其大帅所传密谕,阴为金地,愿陛下察其奸。
臣尝论其兄梓,今又论桧,臣与桧初无怨隙,独为国事尔」。
上命侍从同议,子諲坚执讲和之说,良贵大叱之,交争于上前。
上惊,欲抵良贵罪。
及公奏事,上意子諲户侍之除,公所荐,必助子諲也,因顾问。
公乃曰:「前日以其才可贰版曹而荐之,今日之事则不然。
子諲请和而附桧,曲在子諲;
良贵请战而忤桧,直在良贵」。
上不悦,因丐补外,以显谟阁直学士知湖州,子諲、良贵俱罢。
当是时,赵鼎在庙堂,则奏曰:「常某、良贵诚得罪,不宜因子諲而出之」。
张致远在给舍,则奏曰:「不应以一子諲失二佳士」。
张九成在讲筵,则奏曰:「若以子諲之故逐右史,又逐中司,非所以爱子諲」。
在内如黄锾,则诒书于公曰:「《无将大车》之诗,大夫悔将小人也。
其一章曰『无将大车,祗自填兮』,其二章曰『维尘冥冥』,其三章曰『维尘雍兮』,以言君子之将小人,其初则自取洿浼以致病,稍盛则能蔽掩,使不得光明之道,其卒也壅塞而自重其累,才则荐之而佞则斥之,于中丞乎何悔」?
在外如葛立方,则又诒书于公曰:「昔朱云论张禹罪,成帝欲刑之,则辛庆忌死争;
王章直言,成帝欲戮之,则梅福申救。
刘毅以晋武比汉桓、灵,则邹湛宽广帝意;
阳城论裴延龄不宜相,则张万福揖众称贺。
数子非有言责,犹自奋若是,况为圣主耳目之官,以古之正臣自任者乎?
身虽暂退,而忠节德义滋进矣」。
盖桧专主和,子諲专附桧,良贵廷叱子諲将得罪,公先论子諲以救良贵,及草章论桧而公已罢,故诸贤皆惜公之去。
当时公论,其不可掩如此。
九年,促召,不就。
请祠,得提举江州太平观。
贫无立锥地,又徙于秀之海盐县精舍居焉。
历祠禄三任,至十三年,凡三召,又不就。
桧尝遣其客谓公曰:「人望所系莫如公,愿幡然一出,毋持前论,当以参知政事处公」。
公语其客曰:「前日之不附是,今日之附非也,吾宁老死丘园,岂忍上负天子,下负所学耶」?
桧益憾。
十九年十二月十二日,以疾薨于海盐之寓舍,享年六十,积官至左朝议大夫、河内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七百户,实封一百户。
天下学士咸叹惜之。
二十年十月,葬于平江府吴县长山乡金山之原。
公晚年自号虚閒居士,有古律诗、表启、词疏、外制、劄状、书序、题跋、传记、碑铭二十卷,名曰《虚閒集》,奏议十卷,《乌台日记》三卷,《多閒录》一卷。
公自六经而下,凡子史百氏、天文地理、阴阳律吕、兵法字书,无不通达。
虽多事之秋,笔不停缀。
今藏书数千卷,大半手泽也。
又尝亲校柳文,创刻于柳,校苏子由《古史》及编《宛丘张先生集》,并刊于衢,以淑后学。
其记衢之学,必推明孙明复、石守道、胡翼之、李泰伯、邵尧夫、程正叔之道,俾诸生有所矜式。
湖之郡博士吴元美能以翼之学规迪湖人,则力荐于上。
公前后三典名郡,其政必以儒饰,皆为立生祠焉。
公为人凝重端方,邃夷鲠亮,明而不察,直而不讦,严而不苛,仁以庇民,智以利物,勇以兴利除害。
论事人主前,亹亹不倦。
如乞减月桩、免拆民居等事,咸以为便;
乞减盐法、留宿迁县降附等事,活人以千万计。
信乎有德者必有言也。
初娶太子少师滕公友之女,累赠大宁郡夫人;
后娶大中大夫方公元脩之女,累封文安郡夫人。
男八人:裕,奉义郎、新通判武冈军;
𧛑,朝散郎、新通判湖州;
袆,奉议郎、知江州德化县;
袗,承奉郎、知绍兴府萧山县丞;
裨,承务郎,早世;
袾,承奉郎、新知宣州宁固县丞;
裕,承奉郎、监潭州南岳庙;
衿,承奉郎。
女二人,适苏玭、方导,皆名父之子,将通籍。
孙男十人,叔孙、御孙、季孙、浚孙、昌孙、颛孙、盈孙、汉孙、诜孙、林孙。
孙女四人,尚幼。
初公与康与之并邻居,与之以里中子弟谒公于湖,以养母为请,公创一检察御书之员,月赒缗钱三万,俾奉甘旨,与之乃不以为养。
公闻之愀然,因探取数月,径致其母。
与之怏怏,去而之平江,求一妓女于知府事周三畏。
而通判苏师德,公亚婿也,知公绝与之,止而勿与。
与之望公及二君,乃告于桧,曰常某死,三畏属师德为文祭之,有曰「奸臣在位,公弃而死」。
桧为之震怒,命中丞俞尧弼劾三畏镌职,命提举浙西茶盐公事。
王珏鞠师德与其子玭于狱,且遣吏卒夜围公家,似若捕囚辟。
公夫人与裕等惴息待罪,迄无之,仅脱虎口。
然桧犹切齿,将俟裕等干禄,因以罗织,裕等终桧之世不敢调。
桧亡之明年,公以左中奉大夫致仕,以左通奉大夫追赠之。
命方继下,后以诸子遇恩,累赠至特进。
呜呼,向非天祐正人,不其殆哉!
应辰昔备员策府,尝因转对及和议,曰上下相蒙,深为可忧,而桧亦以为忤己,摈之去国。
公时为中执法,不因晚出,嘉其臭味之同,繇是受知非一日矣。
应辰亦以桧亡之明年,蒙恩召对,累迁至于迩列,而裕以发明公之事业见委,裕又来请汲汲。
桧亡矣,可以铭矣。
铭曰:
常氏鸿牒,代有显人。
粤黄迨唐,二相秉钧。
委质皇朝,再世御史。
皇极之扶,是父是子。
元祐分察,斥惇与京。
绍兴执法,斥桧奸朋。
人不敢言,而忠而谠。
岳岳枋臣,竟诬以党。
惟明天子,鉴父子忠。
其亡斯闵,其存斯容。
乂子乂孙,盛德之验。
人怀死羞,公罔遗憾。
太湖之漘,长山之颜。
山高水深,妥灵其间。
凡百君子,仰止嘉则。
刻诗于碑,备太史择。
黄君墓志 南宋 · 汪应辰
公讳某,字循圣,姓黄氏。
其先建州浦城人,至公之曾祖始居姑苏。
曾祖讳某,承议郎,累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信都郡夫人桑氏。
祖讳彦,朝奉大夫,赠朝请大夫;
妣宜人钱氏。
考讳策,左宣教郎、直秘阁;
妣孺人程氏。
公自幼礌落不凡,直阁公以元符末上书论事,系名党籍,公自以党人子不复应科举,朝夕亲侧,所以奉养尽其欢。
且益得以用力于学,审正其是,父子间自为知己。
靖康元年党禁解,公始出预荐书,至贡部不耦,遂弃去。
盖自绍圣以来,用事之臣,变论是非,无所不至。
太上皇帝既即位,首下诏书推明宣仁皇后功德,崇奉隆祐皇后,尽其爱敬,民志定矣。
而异时权臣,诡谋密计,其本末曲折,世往往不能知也。
初蔡京作相,欲掩蔑元祐政事之善,摘元祐《日历》、《时政记》中语言奏乞类此者悉焚毁。
公偶得其手书奏藁上之,诏付史官。
京之在翰林也,被召草制,复元祐皇后位,徽宗皇帝谕以哲宗悔悟之意,及制出,初不如所谕也,京意盖有在矣。
公又得其手书所进圣语副本上之,且乞因此辨明诬谤,以颁示天下。
会隆祐皇后遗诏出,公论之益力,太上感动,诏有司讨论合行典册,奏告天地宗庙。
直阁公闻之,叹曰:「伸吾志者,此子也」。
绍兴二年,丁直阁公忧,服除,会杨么据湖湘累年,丞相张公出视师,以公偕行。
官军遣人往贼所辄被害,无敢往者,公独度贼势穷蹙,自请行。
贼自惊喜致恭,然意尚犹豫,公遍见其党,谕以朝廷好生之意,且贺其得为平人,众皆欢呼,贼首乃随公出降。
湖湘平,奏功授公昌州文学。
未几,以母老乞归养。
公前后数上书论朝廷恢复中原大计,忠愤激切,词理条鬯。
会车驾自建康还临安,公以为退守似安而实危,进战似危而实安。
已而金人废刘豫,欲得和于我,公又以国家于敌无复通好之理,使和议出于敌之诚心犹不可听,况其诈乎?
疏各数千言,援据明白,反复详尽,皆不报。
以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丁母忧,服除,以右修职郎主绍兴府山阴县簿。
未赴间,改淮西安抚司准备差遣,又以右文林郎为淮西提刑司干办公事。
未几,移病归,以右宣议郎致仕。
命未下而公即世矣,寔绍兴二十九年十二月九日也,享年五十有九。
娶葛氏。
二子,曰元振,曰元衡,皆业进士,有声,能世其家者也。
显谟阁学士王公墓志铭 南宋 · 汪应辰
公讳师心,字与道,世为婺州金华人。
曾祖惟尧,故不仕。
祖本,故赠宣教郎。
考登,承议郎,赠特进;
妣陈氏,太原郡夫人。
公幼敏悟强记,而静重如成人。
未冠,游乡校,数试艺有声。
登政和八年进士第,授迪功郎,海州沭阳县尉。
时承平久,郡县无备,河北剧贼宋江者,肆行莫之禦。
既转掠京东,径趋沭阳,公独引兵要击于境上,败之,贼遁去。
诏改承奉郎,监信州汭口排岸。
丁外内艰,服除,绍兴元年,知福州长溪县,政事详明,民便安之。
盗起建宁,官军由永嘉浮海入闽讨之。
道长溪,供亿百出,仓卒间皆不扰而辨。
宣抚使贤之,并以治状闻,除太府寺丞。
寻例罢职事官之待阙者,除干办诸司审计司,行大理寺丞。
九年,金人以侵疆来归,诏签书枢密院事之臣往使陕西,宣谕德意,辟公干办公事。
时多谓和好可久,公赞画之际,力陈敌必渝盟,宜蚤为备。
初,大食国遣满亚里入贡,而广东市舶司例计置回赐,官吏并缘侵刻,讼久不决,诏公同御史往广州即讯,狱乃竟。
除将作少监,迁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右司、左司郎中。
十三年郊祀,以为提点一行事务,迁权工部侍郎。
充大金贺生辰使还,未几出知袁州。
公勤于吏事,动有绳墨,州素匮乏,公撙节浮滥,检柅欺隐,久之廪库盈溢。
方秦丞相用事,监司、郡守类献羡馀以希进。
或谓公盍献诸,公笑不答,则以贷贫民之逋租者,犹沛然有馀积也。
寻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二十三年,浙东大旱,衢州饥民啸聚,虽颇捕获,犹未定,则起公知州事。
公镇以安静,民复安堵如故。
时士大夫往往以告讦为功,通判州事汪召锡掎摭宗室令衿语言,以为谤讪。
公闻而劝止之,不听,令衿谪居汀州,且置狱。
通判迫其行,人无敢过门者,公独遣人慰安而阴调护之。
除知泸州,中途改知洪州,充江南西路安抚使。
转运判官张常先笺注前帅张宗元所与张丞相诗,言于朝,欲并中之,狱辞所连逮百馀家。
公随事救庇,赖以免者为多。
会秦丞相薨,事亦熄。
上躬揽权纲,一新政事,凡昔之无良,其挟持附离以逞者,次第谴斥。
于是公独以不倚见知,除敷文阁待制、知荆南府、荆湖北路安抚使。
湖南凋敝久,流逋未复,公悉力拊摩,户口日增。
奏言湖南上流重地,而兵力单弱,顷年茶商弄兵,一道骚然。
乞分鄂渚重兵留屯,以示形势。
从之。
召为户部侍郎,上劳问甚渥,且曰:「卿以不附秦桧,故去国久,朕知卿未尝忘也」。
公因奏宜塞倖门,开言路。
上语及国用,公谓生财不如节用,所条陈甚悉。
又言:鄂渚戍兵,市马北境,宜禁止之,以窒边衅。
鼎、澧、归、峡产茶,民私贩入北境,利数倍,自知盭法,不复顾藉,因自弃为盗。
由引钱太重,贫不能输,故抵此。
乞别创凭由,轻立引价,既开其衣食之门,民必悔过改业,庶几化诱愚民,消弭群盗。
上然之。
迁给事中,兼详定一司敕令,兼侍读,迁权吏部尚书。
进读《三朝宝训》终篇,公奏祖宗创业垂统,所以长虑却顾,为子孙万世计甚备。
熙宁大臣私意改作,流毒至今,不可不监。
又奏帝王之于史,其要在于观得失,究治乱,今进读《汉书》,愿摘切于治体者读之。
诏可。
公从容进退,所以致尽规之义者,前后非一,恳切详尽,上皆嘉纳焉。
二十八年,浙东水灾,上忧之,以公为显谟阁直学士、知绍兴府事,兼浙东安抚使。
既至,询究疾苦,宽逋责,赈乏绝,民以不流亡。
显仁皇后菆宫事毕,进显谟阁学士。
时有献议者,持阴阳家说,欲于菆宫旧禁之外,广立四隅,以二十里为禁域,其间坟墓当徙者殆且千数。
公具奏言其不便,诏遣御史按验,获免者七百六十有奇。
荐献之物,旧取于民,公谓圣孝通于神明,荐献极其诚敬,岂宜使民劳费,请以上供钱给其直。
从之。
和买缯绢,以赀产为多寡之差,而县各不同,会稽偏重尤甚。
公奏请捐之,后亦略如公言。
三十年,知福州,充福建路安抚使。
时敌有渝盟入塞意,道路汹汹,公早夜忧念,至忘寝食,条上三事:一曰求人材,谓任贤使能,乃自治之要,愿委宿望实才以筹边;
二曰通下情,谓建炎维扬之难,起于臣下壅蔽,敌压境而不知,今当以为戒;
三曰择将帅,谓朝廷宿将,军中新进不为无人,愿加简拔。
复移书执政,以蜀远缓急不能相应,请增重帅臣之权,使得以便宜从事。
又请推行州县巡社法,以防盗贼。
朝廷悉施行之。
汀州鬻盐峻暴,民惊扰啸聚,州辄遣兵捕戮,复疑平民与关通,械系之,欲论以重辟。
录事参军刘师尹争不能得,致仕去。
公移文释其囚,荐师尹于朝,于是州之守贰皆坐罢而师尹复仕。
今上隆兴元年,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二年,知湖州。
时水旱之馀,疾疫大作,道殣相属,公既为粥以食饿者,又遣僚属劝分,多所全活。
乾道元年,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再上章告老,乃进左朝奉大夫致仕。
五年十有二月戊戌,薨于里第,年七十有三,诏赠特进。
六年十有一月甲申,葬于金华惠日乡常乐寺之东原。
公娶曹氏,封淑人。
六子:涣,右通直郎、前权通判宁国府事;
㳘,右宣教郎、前福建路提举市舶司干办公事;
浤,右承事郎、新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出后公之长兄师醇;
注,右迪功郎、新监行在太平惠民局;
淑,先亡;
汾,右承务郎。
三女,适仕族。
孙男七人:柄,右承务郎,楷、杞、楠、梓、樾、朴。
孙女十二人,曾孙男一人。
公敦厚宽裕,词气穆然,不见喜愠。
遇事精详,必审其可而后发,不为表襮以求赫赫。
拊兄之孙如己子,族女之贫不能行者,皆使之有归。
虽自奉养俭薄,而亲旧困乏皆周之,久益不厌。
既退居,自号适翁,所著诗文章奏藏于家。
自公仕宦五十馀年间,世之变故多矣,士方随时炎凉,而为之俯仰,竭其巧力以趋势射利,其他一切不暇顾恤也。
公更阅夷险,出入中外,恬静凝重,雅有常德,表里相副,终始如一,而从容进退,自适其适,康宁寿考,郁为宿望,《洪范》所谓福者,殆无憾焉!
观公之本末,其念虑操履,所以感应召致,夫岂偶然者哉!
铭曰:
恂恂王公,率履由衷。
不矫为异,不阿为同。
在西柄臣,欲人同己。
利诱威胁,翕然风靡。
时方掊克,争进羡馀。
公散其积,代民逋租。
时方告讦,人莫自坚。
公独哀矜,劝以无然。
皇明独断,屏除群邪。
公以不倚,帝庸褒嘉。
国计之重,尔其开阖。
朕命之严,尔其出纳。
乃侍经席,乃长天官。
乃眷大邦,于蕃于宣。
寒暑贸迁,谁能不移。
中外出入,谁能具宜。
公惟一意,秉此常德。
更阅事变,其仪不忒。
进退有馀,寿考且宁。
归安斯丘,始终哀荣。
天道与善,人或疑之。
视履考祥,其观此诗。
龙图阁学士王公墓志铭 南宋 · 汪应辰
公讳十朋,字龟龄,姓王氏,温州乐清人。
曾祖信,祖格,父辅。
父以公贵,赠左朝散郎。
母万氏,赠硕人。
其先自钱塘徙,至朝散公始业儒,有声。
公少颖悟,强记博览,为文顷刻数千言。
事亲尽孝。
其居乡进止取予必以义,后学师尊之。
既入太学,多士皆推敬焉。
太上皇帝躬揽权纲,更新政事,绍兴二十七年策进士于廷,诏:「对策中有指陈时事鲠亮切直者,并置上列,无失忠谠,无尚谄谀,称朕取士之意」。
既而考官以公所对进,上临定其文,以为「经学淹通,议论纯正,可第一」。
及唱名则公也,士论翕然称惬。
诏益严销金铺翠之禁,且以交阯所贡翠羽焚于通衢,实自公发之。
授左承事郎,签书建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
又诏:「王十朋系朕亲擢第一人,欲试以民事,尚待远缺,可特添差绍兴府签判」。
秩满,除秘省校书郎,寻兼建王府小学教授。
时北人且背盟,朝廷疑之,犹未敢诵言为备。
公因轮对,力陈其不可无备者。
且曰:「禦戎之策,莫急于用人;
用人之要,莫先于人望。
今若内若外,士大夫军民咸谓有天资忠义、才兼文武、可为将相者,有长于用兵、士卒乐为用、可为大帅者,或寘散地,或守远郡。
愿陛下起而用之,可以作士气,寝敌谋」。
又言:「三衙管军,或久而不代,兵柄在手,利权财赂又皆入其门。
且其官至三公、枢密,所以节制诸将者,乃班其下,倒置如此,其能节制之乎」?
并及诸军承受、皇城逻卒之弊,其他指陈,率人所难言者。
公之将有言也,人皆危之,而上特开纳焉。
既而罢诸军承受,逻卒亦加戢,更定枢密与管军班次,管军亦引去,边备益严,旧人相继复用。
自昔人臣论一事,或章十数上,或合众力争不能回,公以一言悟意而事皆次第罢行,于是天下仰上之聪明大度,虚怀从谏,非徒优容之而已。
然大臣有不乐者,公亦数求去,除著作佐郎,罢其兼职。
公以求去得迁,力辞不许,久之除大宗正丞,仍待次。
寻得请主管台州崇道观。
今上即位,除知严州。
未赴间,召对,公奏言:「太上皇帝非耄期倦勤之时,而以天下授之陛下,贤于尧舜远矣。
陛下所以仰副太上付托者当何如?
舜重华协于帝,然八元八恺,尧未及举而舜举之,四凶,尧未及去而舜去之。
今社稷之大安危,民生之大休戚,人材之大进退,朝廷之大刑赏,其所当行者,宜若舜之所以协于尧而行之,以彰太上知子之明,以尽陛下继述之道」。
又言:「今和戎与战守之议未决,臣谓或战或守,当相时进退,而和决不可议也」。
又言:「右相虚位,天下拭目观陛下此举。
必诸大夫、国人皆曰贤,然后用之可也,不可非其人以失天下望」。
除司封员外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又兼崇政殿说书,除国子司业。
诸生固已迎服矣,而公于学校事,其细微曲折皆粲然前知,所举措无不当人心者。
会诏百官言事,公上疏以为「百官进退者,大臣之职;
论思献纳者,侍从之职;
正朝廷纪纲者,台谏之职。
今居其位者,往往不举其职,宜有以董正之。
虽然,此特人臣之职也,而人主有大职事,曰任贤、曰纳谏、曰赏罚」。
其言反覆详尽,切于时务。
上览而嘉之,即召公与工部侍郎张阐对便殿,从容论天下事甚众。
请退,复留者再,赐坐,赐酒,又赐御书。
隆兴元年四月,除起居舍人,改兼侍读。
公与左史同奏史职之废坏者,其一曰起居注录本进呈非古,欲勿进;
其二曰虽侍立而在殿东南隅,未尝闻天子德音,如二府自有《时政记》,其馀臣僚登对,欲许令史官侍立;
其三曰后殿侍立而前殿则否,于义无据,欲前殿侍立;
其四曰直前奏事,欲不必豫牒閤门及候班次。
皆从之。
越月,除侍御史。
公素以刚毅正直称天下,至是人皆曰真御史矣。
公益自任以当世之重,大抵以定国论、正人心为本而去其害治者,不屑屑于细故也。
江淮都督府出师进取宿州,敌悉众来争,我师退守淮,都督张公浚上表自劾。
公奏曰:「臣自总角在草茅间,闻强敌入中国,痛心疾首,义不戴天。
臣素不识张浚,闻其天姿忠义,誓不与敌俱生,实敬慕之。
顷以馆职轮对,首言敌情不测,乞用浚等。
既而敌果大入,太上皇帝亲征,遣浚知建康府。
陛下即位,因以江淮都督之任委之,天下皆以为当。
臣去冬被召至阙,前后进对,皆以为恢复大计,仰赞圣断,又乞陛下勿贰,以济大业。
浚遣二将取灵壁、虹县、宿州,降三大将,一月三捷,议者皆服陛下任浚为难。
及王师不利,横议蜂起。
臣尝奏陛下用兵,为祖宗陵寝而举,为二百年境土而举,为中原吊民伐罪而举,与古帝王好大喜功、开边生事不同。
投机而进,知难而退。
益当内修政事,俟时而动。
陛下刚明果断,规模固已素定,然异论纷纷,不肯置浚。
今浚既待罪,臣岂可尚居风宪之职?
欲望正臣妄言之罪,特加窜殛」。
诏以公权吏部侍郎,辞不拜,乃以集英殿修撰知饶州。
乾道元年七月,移知夔州,寻除敷文阁待制。
三年七月,移知湖州。
未几,得请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才数月,起知泉州,进直学士,又移知台州。
公以病力辞,且乞致仕,乃复提举太平兴国宫。
七年三月,除太子詹事,召旨敦趣。
公力疾造朝,上特御选德殿,而公足弱不能趋,召给扶减拜,且赐坐。
又诏权免朝参,又遣使以告,及金带就赐。
公三上章乞致仕,乃诏以龙图阁学士致仕。
命下而公薨矣,寔七月丙子也,享年六十。
上闻嗟悼,赙恤有加,令两浙路转运司给葬事。
公积阶至左朝奉郎,封乐清县开国男,至是赠左朝散大夫。
遗戒丧事毋得用佛老教,诸孤行之。
以十有二月丙午,葬公于县之左原白阡。
硕人贾氏,有贤行,先公二年卒,至是合祔焉。
男三人,闻诗、闻礼,皆太学生,孟丙早卒。
公两遇郊祀恩,皆奏其弟,故二子皆未仕。
女二人,长嫁进士钱万全,次许嫁贾梓。
孙男四人。
公立朝议论,出处大节,既如此矣。
初公以文学先天下,人谓其于吏事未必数数然也。
而自为郡佐,遇事不茍,民有讼久不决,多走诸司乞委公。
虽文书填委,公一一翻阅,不以付吏,审核情伪,参用经律,所与夺人皆厌伏。
其治郡既以廉洁公正率其下,间有为不善者,则反复告戒,诚意笃至,人亦有耻,故未尝按吏。
为文劝导百姓,以迁善远罪之意,有争讼则晓以义理,多退听者。
故鞭扑罕用,事至立断。
其甚不得已乃推鞫,亦不淹系,故狱屡空。
未尝遣官吏至县而人素信服,事亦举。
利有可以予民者予之,输租使自操概,而用度有节,故财亦足。
月率两诣学宫,延见诸生,从容诲诱,且以询究郡政。
饶久旱,公下车即雨。
湖久雨伤稼,公入境即霁。
每罢郡,士民涕泣遮拥不容去,或借留于部使者既不得,则奔走道路,或越境不忍别者。
泉人闻公丧,会哭于开元僧舍,又立祠堂以事之。
近世为政得人心,未有如公比者。
公有《梅溪》前后集五十卷,《尚书》《春秋》《论语》《孟子》讲义,皆指授学者,未成书也。
公于文专尚理致,不为浮虚靡丽之词。
其论事章疏,意之所至,展发倾尽,无所回隐,尤条鬯明白。
盖自汉氏尊用儒术而士或饰诈,或阿谀取容,至于守节死义,能为国重,则未必以儒名者,世遂以儒相靳。
若公之学问粹然,一出于正,谨守而力行之,义之所在,疾趋径前,未尝以利害毫发顾避。
更阅夷险,特立不回,施于政事,左右具宜。
信乎其有本如是也,呜呼,此真所谓儒者耶!
铭曰:
汉廷用儒,黯独戆朴。
淮南惮之,谋不敢作。
谓公孙辈,发蒙振落。
儒岂不用,其效奚若。
孰知其故,鼠腊非璞。
公之节义,视黯无怍。
屹然立朝,作世郛郭。
正色凛凛,危言谔谔。
招之不前,麾之不却。
猛虎在山,卫及藜藿。
出守四郡,治行皆卓。
问胡为然,非智之凿。
圣有谟训,守约施博。
惟其躬行,粹美无驳。
道固如是,不由外铄。
于彼汲直,如玉而琢。
我为铭诗,以表儒学。
人虽云亡,尚有矩彟。
仲春补种昭慈圣献皇后𣪁宫永佑陵𣪁宫奏告表文 南宋 · 汪应辰
伏以增植园林,缮修栋宇,爰卜仲春之吉,式虔每岁之常。
仰觊妥灵,俾谐庀役。
仲春补种安穆皇后安恭皇后𣪁宫祝文 南宋 · 汪应辰
寝园所寓,缮葺以时。
属此仲春,既诹吉日,将庀徒之云始,俾致告以惟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