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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清都观道士,童颜鬒发,问其年,生于丙子,盖与予同,求此诗(1101年3月) 北宋 · 苏轼
七言律诗
镜湖敕赐老江东,未似西归玉局翁
羁枕未容春梦断,清都宛在默存中。
每逢佳境携儿去,试问行年与我同。
自笑馀生消底物,半篙清涨百滩空
⑴ 予与刘器之同发虔州,江水忽清,涨丈馀,赣石三百里无一见者。至永和,器之解舟先去,予独游清都,作此诗。
梅圣俞之客欧阳晦夫,使工画茅庵,己居其中,一琴横床而已。曹子方作诗四韵,仆和之云(1100年7月) 北宋 · 苏轼
寂寞王子猷,回船剡溪路。
超遥戴安道,雪夕谁与度。
倒披王恭氅,半掩袁安户。
应调折弦琴,自和撚须句。
南华长老题名记(1101年1月1日) 北宋 · 苏轼
学者以成佛为难乎?
累土画沙,童子戏也,皆足以成佛。
以为易乎?
受记得道,如菩萨大弟子,皆不任问疾。
是义安在?
方其迷乱颠倒流浪苦海之中,一念正真,万法皆具。
及其勤苦功用,为山九仞之后,毫釐差失,千劫不复。
呜呼,道固如是也,岂独佛乎?
子思子曰:「夫归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孟子则以为圣人之道,始于不为穿窬,而穿窬之恶,成于言不言。
人未有欲为穿窬者,虽穿窬亦不欲也。
自其不欲为之心而求之,则穿窬足以为圣人。
可以言而不言,不可以言而言,虽贤人君子有不能免也。
因其不能免之过而遂之,则贤人君子有时而为盗。
是二法者,相反而相为用。
儒与释皆然。
南华长老明公,其始盖学于子思、孟子者,其后弃家为浮屠氏。
不知者以为逃儒归佛,不知其犹儒也。
南华自六祖大鉴示灭,其传法得眼者,散而之四方。
故南华为律寺。
至吾宋天禧三年,始有诏以智度禅师普遂住持,至今明公盖十一世矣。
明公告东坡居士曰:「宰官行世间法,沙门行出世间法,世间即出世间,等无有二。
今宰官传授,皆有题名壁记,而沙门独无有。
矧吾道场,实补佛祖处,其可不严其传,子为我记之」。
居士曰:「诺」。
乃为论儒释不谋而同者以为记。
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一日记。
书王周彦东坡帖(1101年1月24日) 北宋 · 黄庭坚
东坡云:「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小字难于宽绰而有馀」。
此确论也。
余尝申之曰:结密而无间,《瘗鹤铭》近之;
宽绰而有馀,《兰亭》近之。
若以篆文说之,大字如李斯《绎山碑》,小字如先秦古器科斗文字。
东坡先生道义文章名满天下,所谓青天白日,奴隶亦知其清明者也。
心说而诚服者,岂但中分鲁国哉!
士之不游苏氏之门,与尝升其堂而畔之者,非愚则傲也。
当先生之弃海濒,其平生交游多讳之矣,而周彦万里致医药,以文字乞品目,此岂流俗人炙手求热、救溺取名者耶!
盖见其内而忘其外,得其精而忘其粗者也。
周彦敦厚好学,行其所闻,求其所愿,得意于寂寞之乡,邀乐于无臭味之处,他日吾将友之而不可得者。
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乙酉书。
乾明寺修造记(1101年11月) 宋 · 杨时
建中靖国元年岁在辛巳,余以漕檄二令于东阳,有大比丘惠康以书抵余曰:「乾明之为禅寺,更四代而康始继之,栖佛之庐未完者十二,雨濡风剥,二阁蔽其前,尤如悬疣之在肤,而翳之在目也。
欲完而迁之久矣,计其瑰材坚甓之用费累钜万,殆非毫聚铢积所能为也。
郡人吴某乃捐金千缗助成吾志,窃谓用力之勤,而施财之厚,皆不可以无述也。
公盍为我记之」?
是年冬,余在东阳罢归,过其门,而环庑翼然,丹楹曲槛,雕栾镂磶,渥彩焜耀,如入化人之宫。
峙二阁于东西序,虚明深靓,豁如疣抉而翳去也。
乃喟然叹曰:吾州当水陆之冲,舟舆之会,四方游士道闽中而过者,盖舻相衔而辐相轹矣。
而又山水之胜,清明伟丽,为东南之最,宜有台池园囿魁殊诡异,以供宾客燕嬉之好。
然而地瘠而贫,故其民勤约而敦本,啬用而寡求,凡居室服器,趋完而已,皆不足为美观也。
比年以来,岁屡不登,编户齐民方且以艰食为虞,而康师乃能于荐饥之时导勤约之俗,厚施以成其事,其中必有足以感于人者,是可叹也已,乃为之书。
赠杨景平(1093年) 北宋 · 晁补之
君不见华阴杨君汉孔子,君生其后无乃似。
平居恐惧西北隅,力行发愤尚不愧。
君今鸣橹下长淮,眼明清晓三楚开。
扬州行矣勿濡滞,江南细雨收黄梅。
我今正是鸟折翼,肺病三年广文直。
昔时黄帽榜舟人,却向西湖当不识。
寄声关子老渔樵,小山桂树不须招。
乘槎东海未敢必,欲去天台观石桥。
足疾乞外任状(1101年3月) 北宋 · 晁补之
右,臣被蒙器使,两更郎曹,未有秋毫可图报称,而臣旧苦脚气,春夏加剧,深惧职事或致旷阙。
伏望圣慈察臣诚恳,特赐除一外任合入差遣。
辞免国史编修官状(1101年4月) 北宋 · 晁补之
右,臣四月四日准閤门告报,奉敕除臣神宗皇帝国史编修官。
选抡误及,跼蹐难胜。
恭惟神宗皇帝盛德大业,光映百王,将欲发挥润色,传诸千载,必得名儒硕学,参备讨论。
而臣才识卑冗,词技浅薄,使预笔削,诚非所宜;
兼臣先以疾病,奏乞外任。
伏望圣慈特赐寝罢成命,除臣一外任差遣。
再辞国史编修官状(1101年4月) 北宋 · 晁补之
右,臣昨奏,乞寝罢国史编修官,除一外任差遣。
寻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不许辞免。
臣以位卑人微,不敢于浃日之间,屡渎天听,黾勉就职。
载惟神宗皇帝稽古制作,跨唐轶汉,形容钜美,史臣司之。
如臣自视,恐殚竭不足以塞责。
昔倪宽有言,使群臣得人自尽,终莫能成,惟天子建中和之极,金声而玉振之。
况今陛下并建群才,可试者众,臣诚何人,敢独昧冒!
伏望圣慈特赐指挥,检会前奏施行。
臣无任惶惧陨越待罪之至。
再辞免国史编修官状(1101年4月) 北宋 · 晁补之
右,臣先于三月中以疾奏乞外任,继蒙圣恩,自实录检讨官除国史编修官。
臣闻命跼蹐,不遑宁处,既具奏,乞赐寝罢成命,检会前奏施行。
寻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不许辞免。
臣惧久稽敕命,黾勉就职。
然夙夜恐惧,终不敢安,遂再曾具奏,亦是乞赐检会前奏,除一外任差遣,未蒙指挥。
恭以神宗皇帝国史䌷绎岁久,未奏成书。
圣谟王制,天高海阔,方兹分命诸儒,参稽全美,岂可以臣浅知猥预其间?
加有负薪之忧,犬马力殚,踌躇难彊。
若臣不揣分量,苟贪荣选,芜累信史,辜奉明恩,则异时虽填委沟壑,何以塞责?
伏望圣慈矜闵臣下才无堪,早赐检会累奏,除一外任差遣。
臣不胜陨越待命激切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照碧堂记(1101年12月) 北宋 · 晁补之
去都而东,顺流千里,皆桑麻平野,无山林登览之胜。
然放舟通津门,不再宿,至于宋,其城郭阛闬,人民之庶,百货旁午,以视他州,则浩穰亦都也。
而道都来者则固已旷然见其为宽閒之土而乐之。
岂特人情倦觌于其所已餍,而欣得于其所未足,将朝夕从事于尘埃车马之间,日昃而食,夜分而息,若有驱之急,不得纵而与之偕者?
故虽平时意有所乐,而不暇思。
及其脱然去之也,亦不必山林远绝之地,要小休而暂适,则人意物境本暇而不遽。
盖向之所乐而不暇思者,不与之期,一朝而自复,其理固然。
此照碧堂之所以为胜也。
宋为本朝始基之地,自景德三年,诏即府为南都,而双门直别宫,故经衢之左为留守廨,面城背市,前无所达,而后与民语接。
城南有湖五里,前此,作堂城上以临之,岁久且圮。
而今龙图阁学士、南丰曾公之以待制留守也,始新而大之,盖成于元祐六年九月癸卯。
横七楹,深五丈,高可建旄,自东诸侯之宅无若此尤者。
先是,南都岁赐官僚宾客费为钱七千缗。
公奉己约,亦不以是侈厨传,故能有馀积以营斯堂,屹然如跳出堞上,而民不知,可以放怀高蹈,寓目而皆适。
其南汴渠,起魏迄楚,长堤迤靡,帆樯隐见,隋帝之所以流连忘返也。
其西商丘祠,陶唐氏以为火正曰阏伯者之所以有功而食其墟也。
其东双庙,唐张巡、许远捍城以死,而南霁云之所以驰乞救于贺兰之涂也。
而独梁故苑,复道属之,平台三十里者,名在而迹莫寻。
虽隋之彊,亦其所穿渠在耳。
岂汰靡者易熄,而勋名忠义则愈远而弥存,不可诬哉?
初,补之以校理佐淮南,从公宴湖上。
后谪官于宋,登堂必慨然怀公。
拊槛极目,天垂野尽,意若遐骛太空者。
花明草薰,百物媚妩,湖光瀰漫,飞射堂栋。
长夏畏日,坐见风雨自堤而来,水波纷纭,柳摇而荷靡,鸥鸟尽舞,客顾而嬉,翛然不能去。
盖不独道都来者以为胜,虽餍于吴楚登览之乐者,度淮而北,则不复有,至此亦踌躇相羊而喜矣。
夫人之感于物者同,而所以感者异。
斯须之顷为之易意,乐未已也,哀又从之。
故景公美齐,而随以雪涕。
《传》亦曰:「登高远望,使人心悴」。
然昔之豪杰愤悱忧世之士,或出于此。
若羊祜太息岘山之巅,祜固可人,其志有在,未可但言哀乐之复也。
公与补之俱起废,而公为太史氏,补之亦备史官。
间相与语斯堂,属补之记之。
已而,公再守南都,补之守河中,书来及焉。
补之尝论昔人所馆,有一日必葺,去之如始至者,有不扫一室者。
夫一日必葺,以为不苟于其细,则将推之矣。
不扫一室,以为有志于其大,则不可必卒之。
其成功有命,则婼与蕃之贤,于此乎未辩。
乃公之意则曰:「吾何有于是?
从吾所好而已矣」!
二累之上也。
公名肇,字子开,文学德行、事君行己,为后来矜式。
其出处在古人中,其欲有为在天下后世。
其卷而施之一邦,不以自少,而以自得,又乐与人同者。
如此堂,不足道也。
建中靖国元年十二月戊戌记。
进国用须知劄子(建中靖国元年八月)(1101年8月) 北宋 · 陈瓘
臣伏见仁祖之时,臣寮上言曰:「周制冢宰制国用,唐宰相兼盐铁转运使,或判户部,或判度支。
然则宰相制国用,从古然也。
今中书主民,枢密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
故财已匮而枢密院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财不已。
中书视民之困,而不知使枢密院减兵、三司减财以救民困者,制国用之职不在中书故也」。
臣谓当仁祖之时,官制未立,自元丰以来,制国用之职在三省矣。
户部右曹之所掌,乃天下财用之根本也。
神考理财之政,所以法先王而虑万世,元祐之臣虽有纷更,然天下所积财物,朝廷亦不尽取。
今则一年之间,连下五敕,凡提举司所积钱取之殆尽。
竭天下根本之财,坏神考理财之政,继志述事,岂宜然哉?
今具五次朝旨下项。
一、元符三年九月八日敕:「府界诸路见管坊场钱,除本路一年合支数外,将剩数更留一半准备支用,馀一半特令起发上京,应副朝廷支用」。
一、元符三年十一月十九日敕:「府界诸路见管常平役钱,除本路一年合支数外,将剩数更留一半准备支用,馀一半特令起发上京,应副朝廷支用」。
一、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二十三日敕:「诸路提举司将见在抵当息钱并起发上京,应副朝廷支用」。
一、建中靖国元年三月初一日敕:「诸路提举司将见在量添酒钱,依抵当息钱已得旨挥施行。
今后支使不尽钱数,并封桩,准备朝廷支用」。
一、建中靖国元年三月初二日敕:「府界诸路提举司所管钱物,除依旨挥起发及除留出本年合支散外,馀剩更留一半,钱数不多,深属阙少籴本。
今于元祐年中所纳助役钱内拨一半充常平籴本,馀一半许榷货务召人入便,或计置起发上京,兑那往三路添助常平籴本」。
臣切惟神考立法之意,取民之财,还以助民。
故天下诸路,州州县县各有蓄积,将以待非常之用,不使有偏乏之处。
故右曹钱物不得与别司交杂,违条辄用者徒二年。
自元丰七年以常平等积剩财物补助边费,岁取二百万缗为额,只以三年为期。
盖不欲多费天下民财以资边用。
神考爱民之虑,可谓深矣远矣。
今当绍述此意,岂宜取三十年间根本蓄藏之物,一切大违成宪,而偏用之于一方乎?
且上件五项所取之类,以天下计之,万数不少。
于此类内,河东、陕西、京西三路之拨与提刑司者其数几何?
河北路交拨与措置籴买司者其数几何?
川陕西路具桩管数目关邻路召人入便,及与茶马司对数交兑者其数几何?
臣谓凡此八路,那移兑拨,皆主于边费而已,自馀路分起发入京西飞于塞下者,又不知其几何。
然则天下蓄积之物,皆运之于边矣。
若使一劳而久佚,暂费而永宁,则三十年积之而一日用之,犹足以济一时之权,成不得已之计。
今则不然,但剔割诸路以补一方之疮痍而已。
臣恐一方疮痍补之未合,而天下乏财之患有不可深言者矣。
臣生长南方,不能周知四境之事,且为东南之。
西边财用匮竭,则供亿调度必取诸东南。
东南积剩之物,今于无事之时,既巧取而偏用之矣,或有东南意外不庭之患,又将取之于何地乎?
臣切考唐武德以后,开拓边境,地连西域,置都督,列州县。
开元中置节度以统之,军城戍逻,万里相望。
然而当此之时,糗粮出于屯田,马牛出于监牧,戍卒缯布取足于山东而已,未尝罄天下之积以从事于一方也。
今五敕之所取,非岁岁常有之数。
方主议臣充位之时,赖此纾目前之急;
为庙堂久远之虑,当如之何!
制国用者既不恤此,议弃地者又执偏见,不询众庶之论,不尽边臣之说,各以私意自复其言,因循相仍,驯致大患,纵以阙乏为忧,不过请行鬻爵之类耳。
神考创法比隆于三代,彼中世之陋法,如鬻爵之类,乃熙宁初议之所不取也。
当时条例司臣寮参议论者,今为辅相,忍不为陛下一言之乎?
又况神考自有为之初,以至法度之成,忧勤不倦,非一日之积也。
所以建子孙万世之业,为四海无疆之虑。
何意今日继述先绪,乃复遽取中世之陋法而行之者也。
使财用有馀,则朝廷议论自不至此。
然则神考十九年焦劳之虑,特为今日目前之费尔,岂不痛哉!
又闻献议之臣欲裁损州郡供给,减削吏人请受,以佐国用。
枢密院减罢陕西诸路准备官员数以节冗费。
此不得已之计,非无毫发之助也。
然使神考理财之政不为庙堂所坏,则臣寮议论亦不至此。
此等不得已之事,不免渐渐为之,则算间架,除钱陌,贷富人钱谷,卖御史告身之类,安保其不渐为也?
主议大臣既去之后,设有此事,则其敛谤欲使何人当之?
故凡户部不得已之下策,皆非神考大有为之初意也。
渐用不得已之策,顿改大有为之意,名曰「建中」而偏为过甚之举,名曰「继述」而大违神考之绪。
甚矣,其可痛也!
陛下嗣位之初,肆赦天下,大弛逋欠,此乃真宗之所尝行,而神考之所欲为也。
绍圣役法有「一倍三料」之文,神考素意,欲候岁久积多则时一弛之,所以远继成周驭民之法,而俯取汉文弛租之政,以悦斯民,以召和气,以为后嗣之式也。
夫上之所弛者其数既多,则下之所获者不为侥倖。
《周官》「八则」,所谓予以驭其幸者,虽非日行之常事,是乃驭民之美意。
陛下式祖宗而行之,可谓得继述之义,而人臣之所宜将顺者也。
然方国用匮乏之时,而所弛之物其数太多,故所谓倾天下之财而使无孑遗者,言者之所当虑也。
然赦敕之所放,陛下所以广恩惠;
五敕之所取,大臣所以备边乏。
广恩惠以收人心,有益之事也;
因边费而坏成法,无益之举也。
又赦敕所放,其数止于二千馀万;
五敕所取,其数不知其几万万也。
陛下为有益之事以法祖宗,其数又少,方乏财之时,尚不可以不言;
大臣为无益之举以坏先宪,其数甚多,方乏财之时,安可以不虑乎?
切惟神考承祖宗久安之绪,熙宁之初,国用匮乏,而理财之政未修也。
王安石曰,有天下者岂以乏财为患哉?
于是讲理财之法,立天下之政,缉熙增损十有馀年。
至于元丰之间,法度成就,然后州州县县皆有蓄积,天下无偏乏之处,将以待非常之用。
则所谓有天下者不以乏财为患,信不诬矣。
今则不然,耗根本之财,坏已成之法,虽西边用度目前不乏,而天下方匮乏,患将由此而作矣。
盖神考为子孙万世之虑,故政事既立,而天下无乏财之患。
今日坏神考之法,则天下之患,必自乏财而生,此必然之理也。
且自祖宗以来,天下诸路转运司或有非常之用,必须干告朝廷。
既在经费之外,于理自合应副,然自熙宁以前,常患无可应副者,以理财之政未修故也。
由元丰以来,根本蓄积之财,州州县县聚如江海,法防坚固,内外充溢,转运司经费之外,设有干求,以此应副,不患不足。
然而神考爱惜民财,谨守交杂之法,转运司虽有干求,亦不轻与。
故当时转运使刘攽之徒妄有乞贷者,皆被谪罚。
今则边方用度百倍于昔,转运司匮乏迫窘异于平时,虽有乞贷,理合应副。
然朝廷于其所请,例皆峻拒。
朝廷岂为爱惜民财,谨交杂之法乎?
良以乏财而已矣。
诸路误以乏财废事,为转运使者,安肯受无名之谪乎?
夫州州县县蓄积之物,一年之内皆以五敕取之,而尚以乏财为患,可不虑哉?
臣愿陛下诏宰臣制国用,修户部右曹之政,明提举官覆奏之法,委官选吏,会计五敕所起都数若干,已到若干,未到若干;
自馀八路那移兑拨以充边用者若干;
陕西、河东边费,除系本路钱物及朝廷以钱应副外,已用五敕所及外,应支五敕所起者,其数各若干;
除已用应支外,所馀之数尚有若干。
凡已往之费,不可追究,未来之费,所宜会也。
前此朝廷遣使会计边费已用之数,所得者簿历盈车,不可覆考,重有烦费,无补于事。
今臣所论者右曹根本之财而已,不知五敕所起可以为西边几年之用否。
困天下之力,坏神考之政,而数年之后未免阙绝,庙堂之上今亦可以觉悟矣。
惟陛下熟计之,幸甚。
进日录辨奏状(建中靖国元年八月)(1101年8月24日) 北宋 · 陈瓘
臣瓘去年五月十八日对紫宸殿,奏劄子云:「臣闻王安石《日录》七十馀卷具载熙宁中奏对议论之语,此乃人臣私录之书,非朝廷之典也。
自绍圣再修《神考实录》,史官请以此书降付史院,凡《日录》、《政记》、《神宗御集》之所不载者,往往专据此书追议刑赏,夺宗庙之美以归臣下。
故臣愿诏史官别行删修,以成一代不刊之典」。
其日蒙批付三省,后不闻施行。
盖绍圣史官请以《日录》降付史院者,今为宰相故也。
臣位下人微,轻议大典,诚以宗庙至重,义不敢默。
盖惟神宗皇帝体道用极,宪天有为,自得师臣,授以政柄,虽尹暨汤,咸有一德,无以复异。
而嘉谋嘉猷,实出我后。
以言乎经术,则微言奥义,皆自得之;
以言乎政事,则改法就功,取成于心。
是则神考之独志,而安石之所以归美者也。
用事之臣闇于此理,托奉宗庙,独尊安石,假绍述于诏令,寓好恶于刑赏。
至于纂记私言,如嗣考事,遂使密赞之语宣扬于外,而一朝大典,祖述故事,但专美于人臣,不归德于我后。
淩压宗庙,以植其私,事之乖谬,莫大于此。
岂惟负神考在天之灵,抑亦失安石事君之意,臣所以惓惓而不能已也。
因以所见,撰成《日录辨》一篇,具状奏闻。
申三省乞早行窜黜状(建中靖国元年八月)(1101年8月25日) 北宋 · 陈瓘
昨诣尚书省投书,蒙中书相公面谕其详,谓瓘所论为元祐浅见单闻之说,兼言天下未尝乏才,虽有十书,布亦不动。
瓘不达大体,触忤大臣,除具申御史台乞赐弹劾外,伏乞敷奏,早行窜黜。
与曾布书(建中靖国元年八月)(1101年8月25日) 北宋 · 陈瓘
瓘闻之,古贤未尝无过,周公、孔子、颜渊皆有过也。
子路闻过则喜,所以为圣贤之徒;
成汤改过不吝,所以为百世之师。
故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匹夫改过,善在一身;
大臣改过,福及天下。
阁下德隆功大,四海之内所赞颂,然谓阁下无过则不可。
尊私史而厌宗庙,缘边费而坏先政,此二者阁下之过也。
违神考之志,坏神考之事,在此二者,天下所共知,而圣主不得闻其说,蒙蔽之患,孰大于此?
瓘之所撰《日录辨》一篇,已进之于上,阁下试一读之,则所谓尊私史而厌宗庙者可见矣。
瓘去年所论陕西、河东事,未尽详悉,近守无为,奉行朝廷诏敕,乃知天下根本之财,皆已运于西边。
比缘都司职事,看详内降劄子,因述其事,名曰《国用须知》,亦已进之于上,阁下试读之,则所谓缘边费而坏先政者可见矣。
主上修继述之效,阁下乃违志坏事,以为继述。
自今日已往,其效渐见,所以误吾君者,不亦大乎?
效之速者,尤在于边费。
熙宁条例司之所讲,元丰右曹之所守,举朝公卿,无如阁下最知其本末。
今阁下独擅政柄,首坏先烈,弥缝壅蔽,人未敢议。
它日主上因此两事,以继述之事问于阁下,阁下将何以为对?
当此之时,阁下虽有腹心之助,恐亦不得高枕而卧也。
且边事之费,外则帅臣,内则宰相。
帅臣知一方之事而已,虽竭府库之财而倾之,不可责也。
至于宰相之任,则异乎此矣。
岂可以知天下匮竭,而恬不恤匮竭,因坏先政,因务蔽蒙,阁下欲辞其过,可乎?
瓘比缘禀事,闻阁下之言,指尚书省为道揆之地,瓘谓阁下此言失矣。
三省长官,宜守法而已,若夫道揆,天子三公之事,岂太宰之所得预乎?
两年日食之变,皆在正阳之月,此乃臣道大彊之应,亦阁下之所当畏也,宜守而揆,岂抑畏之谓乎!
《周官》曰:「居宠思危」。
今天下旱蝗,方数千里,天变屡作,人心忧惧,边费坏败,国用耗竭,而阁下方且以为得道揆之体,可谓居宠而不思危矣。
阁下于瓘有荐进之恩,瓘不敢负,是以论吉凶之理,献先甲之言,冀有补于阁下。
若阁下不察其心,拒而不受,则今日之言,谓之负恩可也。
负与不负在瓘,察与不察在阁下。
事君之位无高下,各行其志,孰得而夺之乎?
瓘去年九月三日上封章,皆乞奏知东朝,所以尊人主而抑外家也。
钦圣未见察,则瓘被贬黜;
后来慈意开悟,则瓘得牵复。
人主察孤臣之尽忠,钦圣知忠言之有补,母慈子孝,主圣臣直,此国家两全之道,庙社无疆之福也。
今钦圣纳忠之美未白于天下,而谏官不二之心得罪于庙堂。
胁持之风,甚于去岁,乖离之论,唱自大臣,所以厚钦慈者,果在此乎?
瓘前日辞都司之命,而阁下未许其去者,阁下必有以处瓘矣,此士大夫之所共谕也。
主上念钦圣纳忠之意,察孤臣不二之心,奖眷之恩,至深至厚。
瓘欲择死,所以图报效,无负于人主,无愧于外家,一身之安危,岂暇恤哉!
然则今日之言,安知不见察于阁下也?
阁下深思而已。
瓘不敢供要职,重取烦言,又不忍嘿嘿而去,惟阁下留听,幸甚。
乞至诚终始纳谏疏(元符三年四月) 北宋 · 邹浩
臣伏读《虞书》,见舜命群臣作股肱耳目而戒之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
夫面从以成其违者,是谀也。
后言以指其违者,是谤也。
二者非事君之道也。
有虞之臣皆大贤,岂不知之?
舜且以此戒焉,是知拂心忤意,非人臣之所乐,在于人君有以导之而已。
此帝舜之圣所以为万世法也。
臣愚切观陛下即位以来,宪天聪明,首辟言路,旋因日食,亟降诏书,咸使纳忠,无有忌讳。
言果当理,欣然听从,增秩赐官,风动天下。
故虽疏远刍荛之贱,莫不鼓舞遭遇,思日罄竭,以补初政之万一。
而况股肱耳目之寄,又安有不尽其忠者乎?
帝舜之圣,今复见于陛下。
然臣观唐太宗乃近古明君,魏郑公且曰:「陛下贞观之初,导人使谏。
三年以后,见谏者悦而从之。
比一二年,勉强受谏而终不平。
质以其详,悉有据验」。
太宗悟曰:「非公,无能道此者。
人苦不自觉耳」。
于是知纳谏固难,而谨终尤为难也。
子思曰:「诚者,物之终始也。
不诚无物」。
伊尹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彼太宗闻之而悟,真大过人者。
顾不能持以至诚,日新无敝,使郑公不得而窥焉,则其去舜也远矣。
陛下方稽古以御今,如太宗之事,亦愿取以为鉴,以隆太平之伟绩。
臣又伏思,上书之人所言不一,其泛论大体,指陈邪正,如此类者,自可留之禁中,以备观览。
至于陈述利害,事干有司者,即乞降付政府,委官看详。
有可施行,旋具闻奏。
此则圣诏之出,不为空文,施之国家,固非小补。
唯陛下留听。
封还陈瓘出外录黄疏(建中靖国元年八月)(1101年8月) 北宋 · 邹浩
瓘素以声闻推重一时,今到都司,曾未逾月,遽令出外,恐非所以示天下而慰公议也。
伏望收还新命,以全朝廷待士之体。
所有录黄,未敢签书行下。
论太学生不当以言事殿举疏(建中靖国元年三月)(1101年3月) 北宋 · 邹浩
臣准中书省刑房送到录黄一道,为太学生张寅亮等妄言裁减皇太后园陵浮费,各殿一举事。
臣寻观寅亮等所上书,其言狂谬,固当惩戒以示天下。
缘士大夫已在选擢而详练滋久者,尤有不能体悉朝廷用意之深,况山野一介布衣之贱乎?
陛下察其无知,特从轻典,又且追改屏出学、押出门指挥,则是寅亮等固已在所矜容矣。
止殿一举,诚不为过。
但近年以来,言路壅塞,为时大弊。
自陛下劝奖开导,始克通达,世以相贺,获仰太平。
今寅亮等若未免殿举,窃恐自此以后人复畏避,不敢献言,天下之事,无由周知,亦圣政所当深虑者也。
《传》不云乎:「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凰集。
诽谤之罪不诛,而后良言进」。
臣愚亦愿陛下以此赦之而已。
所有录黄,臣未敢签书行下。
中大夫直龙图阁知青州军州事王公墓志铭(建中靖国元年九月)(1101年9月) 北宋 · 邹浩
公王氏,讳说,字岩夫,其先自太原徙真定,又徙洛阳,今为洛阳人。
曾大父彬,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崇国公。
大父化基,礼部尚书,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魏国公,谥惠献。
父举正,太子少傅致仕,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祁国公,谥安简。
公家自魏公始大,祁公继之,皆辅政忠清亮直,达于三朝。
公世贵,幼喜学问自修,虽以荫得官,竟取进士第,自太常寺太祝迁光禄寺丞,著作佐郎,秘书丞,太常博士,尚书屯田、都官、职方员外郎,屯田、都官郎中。
官制行,改朝散大夫,转朝请、朝议、左中散大夫,拜中大夫,加直龙图阁。
勋上柱国,爵河南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三百户,赐三品服。
历管当在京马军粮料院、马步军专计司,西京、陕府、河阳、郑州提辖收捉私盐,通判滑州、相州,知卫州、常州、临江军、晋州、徐州,尚书仓部郎中,知密州、泾州,尚书祠部郎中,知相州、太府少卿,知郑州、荆南府、澶州、河阳、河中府、邓州,兼京西南路安抚使,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
建中靖国元年十六日,终于青州治所,享年七十有四。
初为卫州,年甫三十,适天下久无事,法度寖弛,吏袭欺罔。
顾公甚少,裕然儒者,易之,抱案却立,视公所为。
公徐为裁决,皆中几要,时有纵舍,不可摇夺,吏始畏服,旋以治闻。
常州士喜学,公为延致名儒临川王安国平甫教授。
平甫时虽布衣,义甚高,非贤有礼弗就。
既从公游,士人慕乡,自远而至。
未几,朝廷改科,专用经术。
常之士试开封、礼部及策于廷皆第一。
已而相属为从官、郎吏、二千石者甚众,世益以为美谈。
临江介于虔、吉,俗喜斗,多诞谩,富室子杀人,赂人代之,狱具辞服。
公顾谓曰:「汝顾利许人以死,独不为父母妻子计乎」?
囚色动,具以情告。
民安于习俗,吏恬不加察,公以一言得之,远近欢颂。
晋人朴厚,尤乐公简易,力请于朝,为留五年。
常有调发兴作,聚民于庭,喻以利害,戒以期信。
民相先从之,未尝告劳,至被玺书褒谕,劳赐金帛。
徐得巨盗,久讯不承。
及公至,专以恩信为治,囚闻之,泣曰:「我曹幸当平世,何苦如此,不过吏迫之急耳。
今幸得公,虽不获自新,复忍欺之乎?
愿抵罪无恨」。
由是盗益销靡。
相州洪福寺火,逻卒救止,因有所攘,连逮颇众。
公曰:「始需其功,旋治其罪,后有警,何以使人?
且及无辜,吾不忍也」。
乃令自陈,坐者无几。
后公从子行境中,夜半车乘相属。
或谓其徒前此能如是乎,从子问之,曰:「吾境多寇夺,为行旅患。
今郡守以诚置人腹中,奸偷不忍挠之,因得夜行」。
从子以告,公曰:「兹适岁丰耳,岂吾所能哉」。
郑当元丰时,地狭民贫,不能输役,废为县。
后复为州,且更用差役法取办境内。
绍圣初复免役,诏以八事,尤先裕民。
公会属邑令议于州,择其善者奏行之,岁弛缗万有奇,民尤以为德。
湖北兵与湖南并将,因更戍岭外,涉横、钦、廉、象四州之境,多死亡者,以故难于招募,且乏事。
公谓广西被边之地,移兵于其境内,则习瘴疠,无甚惮。
湖南北兵交驻潭、桂,则近戍而不劳,又控扼衡、荆,缓急可用,仍不畏死,乐于应募,有五利焉。
条列以闻,朝廷嘉纳。
大河东流,新堤始完,主者惧力怯冲垫,阴决下流以杀其势,水泛溢平野,澶州、清德军皆被害,州县顾望,莫敢言。
公即奏曰:「吏畏罪过甚,乃移患于民,愿亟察之」。
朝廷遂遣使相视,塞决口,民以安堵。
河阳夹河为城,会秋雨甚水大至,城不没者数板,州人惴恐。
时公已年七十馀,曰:「吾为守,与城存亡者也,虽老,敢自爱」!
即率寮属,躬为顾指,得其要害,冒雨督治,逮暮不少休,众益安之。
治逾二年,无犯死刑者,有芝生于厅事。
今天子即位之初,公自河中移邓州,请入觐,对称旨,擢拜太中大夫、知青州。
议者谓太中仪物视从官,不当叙迁,公亦坚辞,改直龙图阁。
公素康强,未尝卧疾,一日会亲族燕饮,言笑自如,夜分安坐而逝。
公到青才半月,然民已怀公,为罢歌乐屠宰者累日。
公性宽大浑厚,不见圭角,明白洞达,内外如一。
遇人无贵贱皆为之尽礼,虽欺罔诞谩,一以诚报之。
闻人之善,惟恐不及,至过恶,则为掩覆芘护,虽亲密不以告。
尝有所厚,虽或负公,益不忍伤其意。
故虽悍戾偷薄之士,始见之而肆,中则愧,终则畏服而敬之。
平居怡然,能自娱适,毁誉休戚不以干虑。
视宗族极恩,专荫补多及疏远,与交游终始无穷达之间。
其为政以忠厚仁恕为本,扶善抑恶,销绝奸慝,不喜近功小效,搜摘隐微,悦可人意,不饰繁文末节,驰声誉,苟进取。
僚吏能否,皆因任之。
既各尽其材,又为之揄扬荐达,期于成就。
或阽于罪戾,必反覆戒谕,终不废逐。
告以善则欣然从之,如自己出。
有所为,后有言其非是者,亟为改易,无愧词吝色。
前后守十五州、历五朝,政治损益尤多,平心一意,无所观望。
仕皆循次,未尝骤进,亦终身不挂吏议。
然所临皆要藩剧郡,当天下全盛之际,人物阜蕃,兵革销弭,各因其俗,治以无事。
出入休显,垂四十年,康宁寿考,为世荣观,近世名卿未之及也。
自魏、祁相继显用,公复与兄诲、子瑜并以器能进擢。
其使大辽,实兄弟相先后。
其在相州,瑜适守滑,夹河相望。
长婿为枢密直学士,更践要剧,亦复与公同时,时论美之。
公喜学,晚而不倦。
有文集二十卷,诗集十卷。
娶钱氏,河南郡君。
李氏,河内郡君。
薛氏,河东郡君。
子男三人:瑜,朝奉大夫、京东路转运使,先公而卒;
琮,知相州录事参军、河北路盐事司干办公事;
璆,太庙斋郎,早卒。
女八人,长适枢密直学士孙览,次适承议郎李去盈,次适通直郎杨彦章,早卒,次适承议郎陈扶,次适瀛州防禦推官许子卿,馀并早卒。
孙男四人,良冶郊社斋郎,良史、良质并假承务郎,良式尚幼。
孙女三人,长适承议郎、尚书比部员外郎周绅,次适颍昌府观察判官孙俟,一尚幼。
曾孙男大伦,郊社斋郎。
曾孙女一人,未嫁。
其孤既以其年九月十五日葬于河南府洛阳县大樊村行茔之次,属尚书礼部员外郎荣君辑状公行事,求铭于浩。
浩为颍昌府教授,时公之子瑜提点刑狱,辱知甚厚,又与公之孙良冶友好,盖尝闻公居家历官安于为善,绝口不以语人,故虽子孙亦莫得而知其详。
然自其所可知以推其所不可知,信贤矣哉,乃为铭曰:
孰不从仕,仕或谋身。
孰不为善,善或近名。
有贤王公,中道是循。
弗屈乎己,弗异乎人。
孰险孰易,孰疏孰亲,五朝四方,一以其诚。
身名从之,迄用有闻。
其闻显矣,其心则纯。
不见有物,为吾死生。
安坐而逝,世益公贤。
安简之子,惠献之孙。
亘千万年,俨其如存。
大雪戏招耶溪先生邹元佐(1101年1月) 北宋 · 释德洪
昨夜颠风吹裂石,晓来雪片大如席。
耶溪先生醉不知,拥絮雷霆喧鼻息。
痴奴搥门呼不应,但闻含糊语呵叱。
先生行世如行川,虚舟触人无怨言。
逢人觅钱即沽酒,得钱不谢犹傲然。
我欲看君堕帻醉,便觉两颊微涡旋。
款段自能驮醉起,归路逆风吹冻耳。
入门儿女啼饥寒,瞪目瞠然作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