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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叶氏夫人墓志 南宋 · 楼钥
四明衣冠虽盛,自开国以至绍兴,曾未有仕登两府、恩及三世者。
二十四年,岁在甲戌,史公才始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赠三世,为东宫三少。
隆兴元年,从子浩为参知政事,未几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至淳熙五年,再为右丞相。
其后位极人臣,生为太师,赐第行在所,玉带金鱼,勋名富贵,康宁寿考,为近代臣子之冠。
子孙繁衍,不惟为吾乡衣冠盛事,四方󲦤绅亦莫不歆艳企慕。
而求其源流之所自,则出于八行之一人。
又溯而上之,则八行之母叶氏夫人流庆也。
夫人以子孙赠典凡十七封,为冀国夫人。
太师文惠王推原本始,追崇极品之外,上及五世之祖,其叙致积庆之由,可谓极其至矣。
然犹未能知叶夫人之详也。
开禧二年,新监文思院弥忠致族党之意,叩门而告钥曰:「叶夫人之志铭碑石既碎于兵火,不知所在,近方得于故书中,始知于煨烬之馀,仅得断碑。
上世能录其铭,虽有阙文,而其志铭则子之大父少师为乡郡时所作也」。
呜呼,建炎三年吾乡遭兵燬最酷,我家先世遗文片纸不存,粗能班班见一二,不谓乃有此碑。
伏而读之,不肖孙不敢为溢美之言。
至其言曰:「人皆谓天之报施善人在此,而余独以为曷止是哉!
盖本固则叶茂,源深则流长。
累行积德厚矣,后必有显者,未易量也」。
铭词又有曰:「天之报施,固未易量。
后必有显,以大厥光」。
是时枢密方为遂昌县丞,而终贰大政。
文惠王即夫人之曾孙也。
碑中「五子,一尚幼」者,后名光。
「七孙:若讷」,即文惠王之旧名;
「若愚」,后名渊,终朝奉郎、知江阴军;
「若谷」,后名溥,终湖州通判;
「若朴」,名源,为曹娥监场;
涓,以删定官为南康军签判;
浚,为婺州通判,是时犹未生也。
元孙今数十人,弥大为礼部侍郎、敷文阁待制;
弥正两浙东路提刑;
今弥远方为起居郎;
弥坚方为枢密院检详。
「弥」字一行登科者已六人,其馀名荐书,游贤关,以赏延登膴仕者,未易缕数。
况其子孙承上世积善之庆,大率性行端良,相勉于学,以是益知史氏之兴未艾,而吾大父之言于今已为明验矣。
既谨录之,以补家集之阙。
又著其说于世,使为善者知劝。
他日有秉彤史之笔为列女传者,当以夫人为称首焉。
阙文尚多,可补者补之。
馀当以传疑,不敢苟也。
呜呼!
苏文忠公为《三槐堂铭》有云:「善恶之报至于子孙,而其定也久矣。
国之将兴,必有世德之臣厚施而不食其报,然后其子孙能与守文太平之主共天下之福。
今夫寓物于人,明而取之,有得有否。
而晋公修德于身,获报于天,取必于数十年后,如持左契,交相付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
又曰:「世有以晋公比李栖筠者,栖筠之子吉甫,其孙德裕功名富贵略与王氏等,而忠信仁厚不及魏公父子。
由此观之,王氏之福盖未艾也」。
钥不佞,于史氏之门亦云。
跋黄刺史公移 南宋 · 楼钥
余从妹适新昌石时亨文,今主桐庐簿。
其婿黄君日宣自言鼻祖名从日从成,唐五季间为明州刺史,始居鄞之隐学。
后徙于剡,所居号北庄,且携其家藏明州公移三纸相示,草书,皆手泽也。
余每见旧物,无不爱玩。
又念先大父少师宣和中守乡郡,首尾四年,中更兵燬,不惟家集不存,吏牍亦不复见。
君家此帖传三百年,可宝也。
谛视之,其第三帖天祐三年。
呜呼,唐昭宗以天复四年三月改天祐,八月而遭朱全忠之祸,哀帝嗣位,竟不改元。
三年,岁在丙寅,明年四月而唐亡矣,岁在丁卯,是为梁开平元年。
馀二帖,皆开平二年,岁在戊辰。
第二帖则正月,而第一帖乃九月。
三帖之次,正失其前后,当一正之。
二帖为雪窦山者,前止称监,盖专为盐事也。
印文漫灭,仅辨一二,疑是监中之印。
一牒补吴德为衙官,则「明州重铸之印」六字甚明。
晚唐名器益轻,一刺史而检校太傅,骑省宪衔下及胥史。
是时钱武肃王据吴越,或劝拒梁使者,武肃笑曰:「吾岂失为孙仲谋耶」?
故用其正朔。
又言董昌之诛,明州君预有力,故有「佐忠去伪功臣」之号,因并著之。
跋巢经唱和帖 向芗林 寿冈杨愿 巢经萧奂 南宋 · 楼钥
芗林词翰固多见之,寿冈巢经之酬倡,可以见江右文物之懿。
寿冈临江之山,其字谨仲,绍兴二十一年进士也。
枢密杨公字原仲,姓名适与寿冈相似。
今其家在会稽,杜小冠陈惊坐,不可不辨也。
跋桑泽卿兰亭博议 南宋 · 楼钥
禊序之传,歌诗序跋不知其几。
愈出愈新,赞扬不尽,泽卿又从而鸠集之。
后之作者,殆未已也,余复何言?
尝记本长老赴阙时过金山,佛印见其朴野,强使赋诗,仍诵唐人以来佳句。
本忽使人代书云:「水里有块石,石上有个寺。
千人万人题,只是这个事」。
印深服之。
余辄用其语曰:「定州有片石,石上几行字。
千人万人题,只是这个事」。
可以发好事者一笑。
跋胡澹庵和学官八诗 南宋 · 楼钥
澹庵先生以一书触秦氏,窜昭州,诸贤救之。
高宗谅其忠,再徙为威武签幕。
群憸承一时风旨,相与挤之,而又下石焉,乃始远置新州,又复移吉阳,盖秦氏必欲致之死地也。
先生处之泰然,虽遭摧辱,略不为屈。
益穷经学,又以昌其诗。
绍兴更化,始得北还。
孝宗初政,擢吏部郎。
隆兴改元,钥就试南省,先生以秘书少监为参详官。
钥策卷误犯泰陵旧讳,知举内相洪公方欲为之奏闻,先生赞其决,遂叨末第,盖优恩也,于是始得拜先生下风。
长身霜鬣,神采昭映,恭谦磬折,音吐洪畅,略不见久居岭海烟瘴之状。
衣冠甚伟,如见古人。
时以短笺投谢,坐主或报或不报。
惟先生报章甚宠,以钥多用讳事,遂引衅夏滕文等数十条,为言尤切,感服宝藏,又已载于先生集中。
今见学省八诗,盖摄祭酒时也。
前辈固多唱酬,未闻大篇,而人人报之,愈出而愈奇。
最后樊武谕以其右科魁选,再登进士第。
先生首言舞阳,次及魁纪,皆樊氏之先,一武一文,益见其工。
是时年逾六十,思若涌泉,笔力愈劲,英特之气,至今凛然。
周益公为隧碑言:「先生刻意诗骚,后生投贽,率次韵以酬,多至百韵数十篇」。
然则此八诗犹先生之细也。
钥顷既登门,又辱许从其长子季永游,虽恨其蚤没,而仲子季解及季永二子伯圜、仲方俱以才业自奋,今为湖南宪、江西漕,枢密院编修,遂践世官,皆相与良厚。
又在中书尝预试仲方二子耀、煃童子科。
钥年七十有四,求归未得,于先生之门遂识四世,抑以知澹庵之德泽为未艾也。
谨并书于卷尾云。
跋史文惠公帖 南宋 · 楼钥
四明沈氏累世为儒,钥幼年犹及识博罗公,是生三子。
长字公权,为乡人师表,晚始得官。
太师史文惠王笃布衣之交,荐之孝宗,上殿改秩,为绍兴签判。
次字高卿,少负俊才,绍兴十四年初开太学时,侍郎高公为司业,陈公少南为博士,皆极天下选,得高卿《春秋》卷,寘之首选,声名籍甚,竟以恩科得一尉,食祠禄以终。
签判有子曰焕,官虽不达而有盛名。
尉有子燠,力学未效。
家藏太师所作博罗挽诗及荐尉公于梁丞相帖,足以见太师垂情寒士,又以知尉之有以得此也。
前辈日远,后来者可不勉绍遗风乎?
抚卷三叹,谨书其后而归之。
跋王逸老饮中八仙歌 南宋 · 楼钥
朱岩壑跋逸老草书《兰亭禊序》云:「逸少作行书,逸老为草字,外人那得知,当家有风味」。
逸老以草圣擅名,其为名公称道如许。
寓居乌戍,是时先太师岐国公为监镇,与之往还。
旧亦得其《八仙歌》,此本改从九从日字为「颠」,盖长史素有此称也。
羔羊居士乃其自号,圣采为所居之堂,得柳轩,岂亦其家耶?
钥随侍时当绍兴十一二年间,犹识其人。
此卷书于庚午岁,自言年七十有五,则知生于丙辰。
余生于丁巳,后公六十一年,方识公时才五六岁。
嘉定四年辛未始见此书,则亦七十五矣。
感今念昔,为之惘然。
跋宇文廷臣所藏吴彩鸾玉篇钞 南宋 · 楼钥
始余读《文箫传》言吴彩鸾书《唐韵》事,疑其不然。
近于汪季路尚书家见之,虽不敢必其一日可办,然亦奇矣。
为之赋诗,且辨其为陆法言《切韵》。
兹见枢密宇文公所藏《玉篇钞》,则又过之,是尤可宝也。
既谓之钞,窃谓如《北堂书钞》之类,盖节文耳。
以今《玉篇》验之,果然,不知旧有此钞而书之耶,抑彩鸾以意取之耶?
有可用之字而略之,有非日用之字而反取之。
部居如今本皆以朱字别之,而三字五字止以墨书字之,次序亦不与今合,皆不可致诘。
辄书前岁所与汪氏诗跋于左,庶来者得以览观。
今《玉篇》惟越本最善,末题会稽吴氏三一娘写,问之越人,无能知者。
楷法殊精,岂亦彩鸾苗裔耶?
跋李氏所藏兰亭墨迹 南宋 · 楼钥
唐文皇赐韩王,有崔润甫之题为可考。
若李重光拨镫书,断然无能效之者,为真笔何疑!
朱、徐开皇之记,则已见少裴之辨。
开元贞观未远,润甫又职校定四部图书,以为最善本。
辨才之本既殉昭陵,今世以定武本为第一,又出欧阳率更所临,石本自应在墨迹之下,则知此本信为冠绝,盖希代之宝也。
然考之新旧唐史,崔湜弟液、涤及从兄涖并有文翰,居清要。
液至殿中侍御史,液弟涤明皇用为秘书监,出入禁中,后赐名澄。
如此,则液为湜之亲弟,而为秘书监者涤也。
又《宰相世系表》,博陵安平崔氏仁师相太宗、高宗,次子擢之子液吏部员外郎,第四子挹之子湜相中宗,湜之弟涤秘书监。
如此则液为湜之从弟,又不为秘书监。
《传》之与《表》已自不同,而液之亲笔乃尔,以是知作史与考古之难也。
因并述之,仍赋长句,以副少裴好古之意。
再议明堂(御史台集议。) 南宋 · 楼钥
某等窃见本朝每三岁一行郊祀。
皇祐以来,始讲明堂之礼。
二者至今遵行,本无可议。
大行至尊寿皇圣帝之丧未及发引,而大祀之期已迫。
考之典故,累朝间有大祀在谅闇之中,而适不在当郊之岁,故无发引以前行事故实。
考之《礼经》,在《王制》则有「越绋行事」之文,在《曾子问》则有「既殡而祭」之说。
则虽未葬以前,可以行事。
某等窃以丧莫重于斩衰,祭莫重于禋祀。
因大丧而废大祀,礼固不可。
若斩衰之礼未备而祀明堂,则事天如事亲之义安在?
经曰:「事父孝,故事天明」。
《记》曰:「祀明堂而民知孝」。
又曰:「祀乎明堂,所以教诸侯之孝」。
今皇帝之丧以日易月,既经小祥,其去大祥禫祭已无数日,而皇帝尚未有至宫行礼之日。
夫所谓绋者,乃菆涂龙輴之索,人子居丧不离菆所,故大祀则越此绋而行礼。
今皇帝未尝一至殿菆之所,则何绋之可越?
某等今议合候皇帝即次执丧之后,或依据《礼经》而用未葬之前,或参酌故事而展大祀之期,徐议其当,则有司之事可以次第而行矣。
慈溪县董孝子庙记 南宋 · 楼钥
庆元二年某月甲子,庆元府慈溪县重修董孝子庙成,邑令朱君堂求记于郡人楼钥。
以传记图经参考之,孝子讳黯,字叔达,一字孝治,会稽句章人,生后汉时。
家贫少孤,事母尽孝。
采薪供养,甘果美味奔献于母,母甚肥悦。
比舍有王寄者,富而不孝,二母各言其子,寄闻而衔之,伺孝子出,苦辱其母。
孝子知之,恐贻母忧,默而不言。
母既葬,斩寄首以祭母墓,自囚以告有司。
和帝释其罪,召为郎,不就,以寿终。
句章,今之鄞县也。
孝子之母尝寝疾,喜饮大隐溪水,不以时得,于是筑室溪傍,以便日汲,厥疾用瘳。
溪在今县南一舍,故以慈名溪,而又以溪名县。
母反葬于鄞,鄞为郡太守治所,故州邑与其墓侧,皆世祠之,城之祠宇即其故居。
先其母塑像在南郭草堂中,康宪钱公亿迎归于庙。
钥亲访其墓,宰木犹存,近在城南,岂所谓草堂者耶?
晋虞预《会稽典录》亦载其事,但言会赦免,而不言为郎之详。
然至今乡人犹称董孝郎中庙也。
吴之虞翻称其尽心色养,丧致其哀,单身林野,鸟兽归怀,怨亲之辱,白日报仇,海内闻名,昭然光著,以为会稽英俊之首。
唐大历中,刺史崔殷作碣,徐浩书之,亦云其徙居也。
庭出寒泉,其执丧也,林集祥鸟,无贻一日之忧,终报共天之怨。
又载其六代祖仲舒,汉大中大夫,嗣孙字春领,庐江太守,世为郡中名族。
既不可详考,又言环堵已芜,遗记将落,意前此必有碑版,今不得见矣。
若董孝名乡,慈溪名县,亦谓之董溪,则不可磨也。
祥符元年冬,真宗皇帝封岱礼毕,诏赐号「纯德徵君」,或云起于钱康宪之请。
夫孝子岂有意身后名耶?
发于至诚,自不可掩,生蒙和帝之恩,越九百载而膺章圣之宠。
然则隐约之士,可不慕而勉哉!
唐神龙中,有张孝子无择墓在慈溪之虎胛山,结庐负土,有涌泉芝草之异,仕至和州刺史。
比郡中有扬孝子庆,自绍圣至宣和,刲股割乳以愈父母之疾者,至于五六。
卒旌表其门,孝秀相望,蔚为义郡,其源流有所自矣。
元丰间,盛君次仲为令,尝书董溪事于碑下。
建炎改元,林君叔豹祠于东山之阳。
绍兴之末,户掾董君邻摄邑,又崇大之,为前后二殿,前以奉孝子,而处其母于内。
今三十五年矣,寖以圮坏。
朱君始至进谒,慨然以为此盖风化所系,宜为先务。
顾荒陋如许,是阙典也。
君既以儒雅饰吏,剸决如流,县务毕举,以政成之馀,一新庙貌,视旧增辟,首捐俸钱,助以馀帑,敛不及民,给工直如私家。
人徒见轮奂之美,而不知役,莫不惊叹称服。
又率邑之士夫酌奠以落之。
是足以仰赞天子之孝治,而示邦人于无穷,皆可书,故备书之。
嵊县嶀浦庙记 南宋 · 楼钥
剡,壮县也。
两火一刀,自古记之。
晋宋名胜遗迹至多,地以豁名,以溪之山水俱秀也。
邑城之北,山围平野,溪行其中。
至四十里许,两山相向愈迫,剡之水易于暴涨者以此。
然水口气聚,所以为壮县也。
西曰嶀山,巨石突踞水上。
其下曰嶀浦,岩壑奇耸,尤为胜绝。
溪多积沙,深浅不等,惟此数里间渊渟澄澈,不知为几寻丈。
潭在石下,为群鱼渊薮。
相传中有神物,无敢触犯,亦险绝之地也。
上善济物侯庙貌像严毅,夙著威灵,据山瞰溪,称其为明神之居。
溪通曹娥大江,山为台、越孔道,舟车所经,无不致敬。
吉凶响答,求梦尤应。
远近以雨旸祈祷,蒙赐为深,时节报谢者相踵,画像以祠于家者,俱是也。
骆氏世为庙史,有吴越时公牒,称陈长官祠。
嘉祐七年,乡贡进士何淹为给事郎、太子中舍,知县高安世为记,亦云侯姓陈氏,为台之仙居令。
始过此,阴有卜居之志。
秩满,舟覆于下,拯之复溺,死焉。
自尔显灵,民遂祠之。
天福初有神兵之助,而受此封。
然郦道元之注《水经》,出于后魏,已言嶀山北有嶀浦,浦口有庙,庙甚灵验,行人及樵伐者皆克敬焉。
若相盗窃,必为蛇虎所伤,则庙已古矣。
况台州乐安县五代时改永安,至皇朝景祐四年始改为仙居,不应石晋之前已有此名。
岂侯实为永安县令,后人误承仙居之名耶?
正如磁州崔府君国家奉之甚严,《会要》以为后汉之崔子玉,《孝宗圣德事迹》谓赐名从玉从爰,盖以始生符瑞,默契其名,而《昭陵实录》乃谓唐贞观中滏阳一县令也。
幽冥之事不可究知,传记亦有谓灵祠间有以刚方之士代之者。
惟其血食有素,授职于朝,故封爵之报与臣子不殊也。
建炎时,敌骑入越,而叛兵欲犯邑境,以神之威,不战而退。
乾道中曾赐香茗之奠,今丞相大观文谢公布衣时由丹丘赴南宫,神已告之富贵之期。
是举登科,作尉此邑,事之尤谨。
公既登枢筦,修职魏君必大率邑人以加封为请。
庆元改元,赐庙额曰显应,公之力也。
魏君年及八十,为一乡之老,既募众力,新其祠,而钥之子潚适为丞,介以请记。
惟神之姓氏事迹著闻已久,潚又能道祠宇祈禬之祥,且将捐私财而刻石,并为记之。
修庙之役,刘令君矩先以十万钱市材,魏君以宰木助之,周令君悦取以建殿宇。
始于庆元四年十一月,成于六年六月。
而终始经理者,魏君也。
会稽县宽简堂记 南宋 · 楼钥
会稽县治之东,有地三亩所,旧有一堂,以温陵曾鲁公尝为之宰,名曰「衮绣」。
岁久圮坏,知县事欧阳季思伋撤而新之。
前轩后庑,又为亭三间,以临河上。
岩桂官梅,分植其间,栋宇宏敞,丹垩焕然。
经始于庆元四年孟秋,落成于十月之望。
求名于余,为之名其堂曰「宽简」,亭曰「休心」。
且语之曰:文忠公,君之四世祖也。
为郡以宽简不扰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
或问公:「为政宽简,而事不弛废,何也」?
公曰:「以纵为宽,以略为简,则弛废而民受其弊。
吾之所谓宽者,不为苛急尔。
所谓简者,不为繁碎尔」。
此士夫均所当法也。
君承家传,为江右甲族,而今之在仕版者才一二。
君仕中都,以才谞自见,诸公贵人荐之朝,来治剧邑,其可不以此言为法乎?
因为书其扁,记其说,使刻诸石以自励,且以示后之人。
县壮而赋重,民为之困,官不胜繁,君能以剸剧之馀力及此,且再书考矣,尚其勉之。
行百里者半九十,毋忘此言。
后来者又能率是而行之,岂惟文忠公之言可宝万世,邑之民其庶几乎。
或曰临下以简,御众以宽,此古之格言也。
然今之作邑者戴星出入,焚膏继晷,犹恐不逮,宽简之说果可行乎?
曾不知为单父者弹琴而治,宰山阴者昼而垂帘,其必知此矣。
故文忠之为青州、扬州、南京,皆号大郡,公至三五日间,事已十减五六,一两月间,官府如僧舍,岂非明效大验乎?
文忠之宰夷陵,为《至喜堂记》,有曰:「听事之东以作斯堂,度为疏洁高明而日居之,以休其心」。
君于公退之馀,吏散庭空,休心亭中以养吾之神,以待事物之至,惟宽与简将自此出,本无二道也。
望春山蓬莱观记 南宋 · 楼钥
老与佛之学行于世尚矣,未知孰为轻重。
然以吾乡一境计之,僧籍至八千人,而道流不能以百。
其居才十数,而佛庐至不可数。
何耶?
盖尝闻之欧阳公矣,大略以为佛能钳人情而鼓以祸福,人之趋者众而炽。
老氏独好言清净灵仙之术,其事冥深,不可质究,故凡佛氏之动摇兴作,为力甚易,而道家非遭人主之好尚,不能独兴。
且曰:「其间能自力而不废者,岂不贤于其徒者哉」!
明之四山去郡皆三十馀里,西有湖千顷,一山穹然秀出,此为最近者,名曰望春。
旧有灵波庙,以祠白龙。
政、宣间,有陈孜者始崇以殿,辟道院于东,俾道士冯立权奉香火。
祖父少师典乡邦,因湖之淤,请于朝而田之。
岁得谷亡虑四十万斛,父老以为德,生立祠其中。
又得道士何思远居之,于是观宇益兴,廊庑略备。
思远澄心鍊气,得黄老之真风,驱役鬼物,灵迹有不可掩者。
尝之京师,有运船数百千艘,欲绝淮而潮不登,为作法于其堧,未几潮溢,欢声如雷,悉赖以济。
发运使以闻,𢽟差明州管内副道正。
盗发清溪,旁郡山谷间多响应者。
祖父大饬守备,郡以无恐,思远亦有阴助,石记存焉。
绍兴癸卯,太守莫公将命拜章,祷雨而验,奏移象山蓬莱观废额,手书扁榜以宠异之。
其后主者竭力以增益前功。
今知观吴若讷继胡志清之后,里之巨室厉氏兄弟相与出力兴造,又得昝氏创岱岳行祠于山麓,遂为一方胜处。
由欧阳公之言观之,诸君可谓能自力而贤于其徒者矣。
钥自念生晚,不逮事祖父,尝拜祠下,冠佩俨然。
幼年及识何君,犹记其道貌,能历历道祖父时事,使人起敬。
吴嗣法于何为孙行,廑行乃祖之法,以大其居。
是为能负荷者,故与之游。
一日来请曰:「观之兴才六十馀年,惧无以传远久,愿记之」。
应曰:「传之久不久,正不在记,而况此骪骳之文乎?
世之栋宇有倾民力为之,欲为无穷之计,而骤起亟废,几不能以一瞬。
山巅水涯结茅累甓,或遂化为殊庭,自前古以至今日者非一也。
子以为今之琳宫蕊馆据名山洞府之胜,霞冠星襡摇曳其间者,皆固然耶?
其创始之初,亦若是而已,又未必能如子之居之壮也。
其寖致雄盛者,虽曰有数,亦存乎人尔。
揆之世法,又何止栋宇也哉!
今蓬莱之兴,或作于前,或继于后,以隮登兹。
归语子之徒,傥能念其艰勤而增葺之,则真可以无穷矣」。
吴曰:「正欲记此以示来者」。
遂为之书。
天童山千佛阁记 南宋 · 楼钥
淳熙五年,孝宗皇帝亲洒宸翰,大书「太白名山」以赐天童山景德禅寺。
寺之门甚雄,敬刻云章,尊阁其上。
又于方丈专建一阁,以藏真迹,实为禅林盛事,前所未有也。
初,西晋永康中,沙门义兴卓庵此山,有童子来给薪水。
后既有众,遂辞去曰:「吾太白一辰,上帝以师笃于道行,遣侍左右」。
因忽不见,自是始有太白天童之名。
山在郡东南六十里所,太白一峰高压千岭,雄尊深秀,为一郡之望。
绍兴初,宏智禅师正觉欲撤其寺而新之,谋于众。
有蜀僧以阴阳家言自献,曰:「此寺所以未大显者,山川宏大而栋宇未称。
师能为层楼杰阁以发越淑灵之气,则此山之名且将振耀于时矣」。
觉深然之,乃拓旧址,谋兴作,内外鼎新,以次就成。
智匠高妙,务极崇侈。
门为高阁,延袤两庑,铸千佛列其上。
前为二大池,中立七塔,交映澄澈。
游是山者初入万松关,则青松夹道,凡三十里。
云栋雪脊,层见林表,而倒影池中。
未入窥楼阁,已非人间世矣。
中建卢舍那阁,尤为壮丽。
住山三十年,其为久远之计,皆绝人远甚。
后有慈航了朴,一坐亦二十年,起超诸有阁于卢舍那阁之前,复道联属,至今岿然相望。
又大筑海涂,增益岁入,由是天童不特为四明甲刹,东南数千里亦皆推为第一。
游宦者必至,至则忘归,归而诧于人。
声闻四方,江湖衲子以不至为歉。
皇子魏惠宪王出镇,一见慈航,欢若平生。
暇日来游,顾瞻山林,登玲珑,坐宿鹭,或累日不忍去。
因图以进于上。
会稽郡王太师史文惠公又从容奏请,遂有四大字之赐。
瑰奇绝特之观,无以加矣。
十六年,虚庵怀敞自天台万年来主是刹,百废具举,追迹二老。
而千佛之阁岁久寖圮,且将弗支,犹以前人规模为未足以称上赐,欲从而振起,更出旧阁及前二阁之上,佥以为难,师之志不回也。
先是,日本国僧千光法师荣西者,奋发愿心,欲往西域求教外别传之宗,若有告以天台万年为可依者。
航海而来,以师为归。
及迁天童,西亦随至。
居岁馀,闻师有改作之意,请曰:「思报摄受之恩,糜躯所不惮,况下此者乎?
吾忝国主近属,它日归国,当致良材以为助」。
师曰:「唯」。
未几遂归,越二年,果致百围之木凡若干,挟大舶泛鲸波而至焉。
千夫咸集,浮江蔽河,辇致山中。
师笑曰:「吾事济矣」。
于是鸠工度材,云委山积。
列楹四十,多日本所致,馀则取于境内之山。
始建于绍熙四年季秋之甲申,才三载告毕,费缗钱二万有奇。
是岁,海庄倍稔,赢谷三千斛,如有相之者。
不求于人,见者乐施,以迄于成。
凡为阁七间,高为三层,横十有四丈,其高十有二丈,深八十四尺,众楹俱三十有五尺,外开三门,上为藻井。
井而上十有四尺,为虎座,大木交贯,坚致壮密,牢不可拔。
上层又高七丈,举千佛居之,位置面势无不曲当。
外檐三,内檐四。
檐牙高啄,直如引绳。
旅楹有闲,翚飞跂翼。
周延四阿,缭以栏楯,内为绮疏,表里明豁。
自下仰望,如见昆阆。
梵呗磬钟,半空振响。
倘徉登览,四山下瞰,河汉星斗,如在栏槛。
御书金榜,巍乎中峙。
翊以翔龙,护以绛绡,高出云霄之上,真足以弹压山川,传示千古。
善财童子大装严藏,入见楼阁广博无量,则不可知。
若经行四方,室屋巨丽,殆未见其比也。
钥奉祠东归,尝往游焉。
惊叹杰特,目眩神骇,过于耳闻。
敞请记其事,老矣学落,不能形容,姑记大概,以表吾乡之胜。
海内好奇之士欲游而未遂者,览此则太白之景思过半矣。
虚庵道价素高,禅子向方,岛夷亦闻其名而归之。
加以愿力深重,才刃恢恢,巧匠瑰材,成此胜事,观者无不羡叹。
或请饰之,敞曰「殚力竭财,幸跻登兹。
行且谢去,若丹雘华饰,尚有赖于后之人」云。
安岩华严院记(代仲舅汪尚书) 南宋 · 楼钥
吾乡僧刹最众,奉川一邑凡七十有二,雪窦古道场为冠。
其次则安岩山也,林壑幽邃,非馀山比。
出县治三十里,创于唐之大历,而废于会昌。
五季汉之乾祐,僧清耸义仙入山求卓庵之地,登高四望,投以一石,誓曰:「石所住处,吾其止焉」。
既得之,曰:「此五龙之地,居此者当利见大人」。
皇朝乾德,钱氏犹在吴越,闻耸之名,命住杭之灵隐寺,号了悟禅师,乃以此庵为四明道场。
尔后寖为徒弟废坏。
天圣中,有老禅伯,其名上曰居,下与泰陵庙讳同字,久住天童山。
邑有汪居士湜,自号和静先生,以其好佛,里人称为汪长老。
率信士十人,力挽师为此来。
既至,尤与居士契合,遂相与营度形势,迁立寺基,相去二百步。
有蒋宗盛施钱十万,凿山平址。
汪君鸠合众力,建寺宇百馀楹,殿堂宏敞,中严像设。
康定元年,括囊山人志全为之记,大率称其地之胜,东接奉川,西连台峤,南临沧海,北倚四明。
言其兴造之速,则曰:「霜暑不再,金碧相辉」。
师又自作十方遗戒,谓永为十方宗师说法道场。
语论深切,盖凛然可畏人也。
手植松六千本,自葛隩至门约十馀里,亦有《松门记》。
三碑皆居士所立,称为檀越主,则施财出力为多矣。
庆历三年,赐「华严禅院」之额。
外建玉涧、流峡、望春、濯尘四桥,中有钓台、绿萝、望海亭,皆为佳境。
距今百六十馀载,间有兴作,支倾补坏,视旧不能有所增益。
今住持僧无尽,俗姓汪氏,寔居士五世孙也,出或庵体公会下,三住名蓝,来主华严十年矣,念居士经始之勤,益务兴起。
族弟智德舍俗为僧,与之勠力,有蓬道奥山,绵亘三千亩,冈垄险绝,莽为盗区,僻在此山之西,德之己业也。
至是舍入山中,别立一庵,以谨护守。
林峦映发,又一胜处。
于北名马迹,开废田八顷,又以衣盂增置三十亩,以赡塔庵。
尽公既已重建僧堂钟楼等,比旧加壮,创为舂硙,机轮激水,为无穷之利,又将增广大殿香积。
地之废兴,固自有时,居士植福深厚,厥后族处双溪,为大家,其兴未艾,岂苟然哉!
余家久与之通谱,视之犹南阮也。
族子伋与宗党求记于余。
余笑曰:尝观白乐天《沃洲禅院记》,谓晋宋以来白道猷始居此山,中间寖荒。
大和有头陀僧白寂然卜筑,遂为禅院。
寂然谓乐天为从叔,乞为之记,乐天系以词云。
道猷肇开,寂然嗣兴,今日乐天又垂文兹山,异乎哉!
沃洲与白氏其世有缘乎?
今安岩大刹居士建立于前,无尽嗣兴于后,又委余以记。
余有从子清一,方礼尽公为师,其于汪氏又不止如沃洲之与白氏也。
因慨然为书之。
新昌县丞厅壁记 南宋 · 楼钥
余表弟汪履道得中丞新昌,寻前任人名氏,自绍兴末年得李君结而下凡十馀人,以壁记为请。
报之曰:「昌黎蓝田有记,尚可著笔乎」?
书再来曰:「蓝田之文诚美矣,殆有激而言。
不然,既曰于一邑,无不当问,而崔斯立乃日哦二松之间,丞果谁负也?
我先人季父及吾兄皆尝为之,率以勤干贰其令,有声于时。
是邑虽小,思继家声,庀职以来,勉于所事,日不暇给。
追科谳狱,凡邑之寄大府下之县,必属令丞,谓之知佐,簿与尉或不预也。
侵官固所不敢,敢慢官乎?
求丞之职,又自有常平雇役经制等缗钱,动以千万计。
境内河渡水利等事固已不胜应,帅垣部使者萃于越,委以吏事,文符旁午,又时奉檄以走它郡。
会邑大夫更易,摄承久之,惟恐无尺寸自见,以及吾民。
诚知古今事不类,人才有高下,顾虽欲一日扫溉之暇不可得,未可以蓝田之言为当然也」。
余读书,莞然曰:「子之言有理,勉旃!
其以此记之」。
昌国县主簿厅壁记 南宋 · 楼钥
昌国明之属邑,实海中一大岛也。
以山经地志数家考之,唐开元二十六年七月十三日,析越州鄮县置州,仍置奉化、慈溪、翁山等县,大率多析于鄮。
明今为庆元府,鄮复为鄞,翁山即昌国也。
大历六年三月四日,废于袁晁之乱。
故《唐书·地理志》、《元和郡县图志》止列四县:曰鄮、奉化、慈溪、象山,而图志于鄮县云:「翁洲,入海二百里,即《春秋》所谓甬东。
越灭吴,请吴王居之者也」。
其洲周环五百里,有良田湖水,多麋鹿。
图经:翁山一名翁洲。
《十道四蕃志》云:「徐偃王居处,城基犹存」。
皆今之县境也。
皇朝端拱二年,始为盐场。
熙宁六年,部使者以蓬莱、安期、富都三乡与鄞县隔海,请置一尉,以司斗讼盗贼事。
王文公尝为鄞令,创县,赐以今名。
元丰元年,又割定海县之一乡隶焉。
初以邑小惮费,以尉兼簿领之职。
隆兴改元,海寇猖獗,郡守尚书韩公仲通奏更置武尉,而职始分。
邑之未立,一尉独尊,承平民有馀力,官舍壮丽,他邑无能及者。
而簿厅始因草创,久觉弊陋,居者惧将压焉,累政欲为,而力不逮。
庆元二年,平阳杨君既至,慨然欲一新之。
既数月,公勤敏明,孚于上下,尝试为之图。
郡造浮梁,邑有馀材,君请得之,捐资调度,邑人相与分材效力,不劝而集。
鸠工于三年初夏,落成于十月之乙未。
为厅三间,高广加于前数尺,阶与轩称是。
徙厅右之神祠于左,廊庑吏舍,一切更造。
木工一千五百有奇,役夫二千,优与之直,费钱才千缗。
父老争持酒币以犒工役,唶曰:「民不告劳而轮奂如此,何其神速也」!
始余官于朝,故人刘閒叟峤云以书来曰:「外子杨正臣欲附计台一试,望有以惠顾之」。
已而中其选,遂登绍熙元年进士第。
钥也初一见而奇其貌与文,今又益知其才矣。
余鄞人也,而未尝涉海,第闻出定川鲛门山,水天无际,风帆迅驶,穷日而后至昌国,故虽有宝陀安期蓬莱之胜,愿游而不果。
惟邑人往来诵杨君之政,至不容口,发轫之初,临事不苟如此,远业殆未可量也。
邑士请记其实,且曰:「杨君将去,不可以无传」。
故欣然为书之。
钱清盐场厅壁记 南宋 · 楼钥
钱清镇去绍兴府四十五里而近,有江曰浦阳,盖自婺之浦江发源。
浦江旧名浦阳也,《唐志》载越州有府,一曰浦阳,乃府兵之府,城基犹在,有桥曰隐兵,而钱清之名则不知所始。
相传以为钱武肃王诛董昌于浮梁,因以得名。
然近尝发土,得《灵助庙舍路记》,乃会昌中碑,已言钱清,则名已久矣。
昌传言执昌至西江,五代《吴越世家》又言西小江,岂正谓此江耶?
或言后汉父老持百钱送太守刘宠,宠各为取一大钱,以此表其清云。
熙宁间部使者卢秉论盐课云:「越之钱清场,江水清淡,以六分为额」。
不言三江、曹娥两场。
老吏云崇宁改盐法,始以钱清分为三场。
场基堆阜四环,乃旧教阅之所,今犹目为教场。
亭民本九十馀户,户每月出盐一席,豪民既侵夺其地,邑胥又多方渔猎之,复有私贩通注之扰,仅馀三十八户,而额不减,使之均出,是以重困。
四五十年来,未尝及额,而逋负愈积矣。
从弟镛孤苦力学,久处上庠,幸取世科,顷尉东阳,颇著能声。
转而为此,不敢不谨。
抚存亭民,既为之剔蠹疏源,又间为之代税输。
三十八户欣然如更生,而课亦随羡,遂加增九分有奇。
廨宇建于崇宁二年,适百年矣。
虽颓敝之甚,高宗幸四明,略尝驻跸其中。
镛为一新之,仓使得十万钱而为屋三十馀楹,宏敞雅洁,什器俱备。
使亭民之解事者司钱物之出入,官吏皆不预。
居民仰叹,以为前未有也。
又尝为府中修山阴两乡海上石堤八百丈,土塘千三百馀丈,添创两埭,造南岸大石桥,以便往来,亦可谓勤矣。
去替止三月,以书来求壁记,将书前任名氏、岁月之详。
因为取其大槩并记之,庶后来者有考云。
泰州重筑捍海堰记 南宋 · 楼钥
东南堤防,莫盛于淮东捍海之堰。
堰在泰州海陵县北一百五十里,起唐大历中黜陟使李承。
自楚之盐城,南入扬州,绵亘通泰之境。
不惟蔽遮民田,亭灶附依,尤利盐事。
至天圣初,范文正公又宏大之,徙堰少西,以避海涛之冲。
发运使张纶、转运使令狐仪实主张是,亘一百四十三里有奇,甓其外以为固,置兵五百人,分列五寨,专典缮修。
崇、观之后,始充他役,乃无一人守者。
宣和堤决,坏田三百馀顷,绍兴七年,又坏堤几半。
越二年始修成,已不如天圣之坚密。
厥后,提举朱冠卿知州事,徐子寅、张子正、魏钦绪皆因坏增修。
子寅又请盐场官分视捍堰,各守其境。
淳熙十三年,提举赵巩相海所冲曰六泽浦,甓而新之,壮于旧三倍。
且栅其外十三里,更创夹堤六里于桑子河。
其馀增卑培薄,悉还旧观。
庆元二年,二邑之民又以病告,谓晏溪河东有土月堰,下临海洋,了无涂泥为之固护,地形就下。
绍兴以来,四经移筑,民田之垫于海者十五里,冲损海陵堰身六里馀,如皋亦坏十馀处,近益损甚。
提举王公宁览之恻然,亟命知海陵县陈之纲相视利害,请移入二里,重增九尺,基厚二丈九尺,面减五尺。
又遣捍堰巡检刘正志量度会计,创立基址,计三十四里一百九十四步,用工二十八万。
公按图察之,谓西接范公大堰,若不及今移筑,则堰内之田当为斥卤,且将浸淫旁及,横流四出,为害益大,亟以奏闻。
且言:「水政,臣职也。
敢惮改作?
所费虽重,撙节财用,铢积寸累,愿就兹役,不敢以烦朝廷」。
仍及仲春农事未兴之时亟图之。
正月甲子剡上,凡再旬而得请,遂以某月某日庀役,至某月某日崇成。
既讫事,再招海清兵士百人分置五寨,兴窑烧砖,以为后日缮修之备。
仍檄之纲偕干办公事赵不熄董其役,公亦躬为一行。
凡用若干工,费钱米若干。
民大感悦,而王公不自以为功也。
告成于朝,迁一秩以宠之。
太守沈公坦走书于钥曰:「捍海大堰虽跨数州,而泰之利害犹重。
今日所修则全在下二邑,赖贤使者一力为之。
民既不知役,凡我同僚亦皆蒙成而无预,请记之」。
钥因为之考图经旧记而得其实,则作而言之曰:美哉,斯役也!
范文正兴千载之大利,苟非后之贤者相与扶持之,亦安保其不坏?
自兹朝廷之上,皆如今天子之垂意,为部使者,为郡将皆如王公之用心,虽至于无穷可也。
钥与王公尝同朝,稔知其文章政事之绝人,试郡永嘉,实继沈公詹事之后。
泰州其子也,治办有馀,尤为王公所知。
乐其有成,欲以传于永久。
钥长子淳方以一尉出二公之门,故不复辞而属笔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