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位置
作者
跋东坡诗 南宋 · 范成大
东坡切韵诗「寄作诗孙符」,集中不载。
符,字仲虎,位至尚书,其子名山字寿甫。
跋东坡墨迹 南宋 · 范成大
事势迫切,不若付死生祸福于无何有之乡,虽至大故不乱,虽非得道,去道不远。
跋独孤及论季札洁己之祸 南宋 · 范成大
秉节之士,各有所安。
跋欧阳詹自明诚论 南宋 · 范成大
欧阳詹《自明诚论》谓尹喜自明诚而长生,公孙洪自明诚而公卿,张子房自明诚而辅刘,公孙鞅自明诚而佐嬴。
不知詹所谓诚者何物?
跋御书 南宋 · 范成大
跳龙卧虎之势,漏屋画沙之迹,皆神动天随,泊穆无间。
譬犹叶气絪缊,蒸为云汉,群光所丽,自成文章,非复世间笔墨畦径所能比拟。
论学书须视真迹(一) 南宋 · 范成大
学书须是收昔人真迹佳妙者,可以详视其先后笔势、轻重往复之法。
若只看碑本,则惟得字画,全不见其笔法神气,终难精进。
论学书须视真迹(二) 南宋 · 范成大
学时不在旋看字本,逐画临仿。
但贵行住坐卧常谛玩,经目著心久之,自然有悟入处,信意运笔,不觉得其精微,斯为善学。
论书(一) 南宋 · 范成大
汉人作隶,虽不为工拙,但皆有笔势腕力,其严于后世真行之书,精严意度,粲然可以想见笔墨畦径也。
论书(二) 南宋 · 范成大
古人书法,字中有笔,笔中有锋,乃为极致。
舍盖堂记 南宋 · 范成大
徽在江左,多名山,少平陆,州所治衡从不能十里,而陵衍犹相半。
坦然砥如者,太守之居而已。
溯新安江枝而西,属之休阳,山益丛,美杉生之,斧斤所材。
浮歙浦,入于涛江,以输行都,当匠乡费什八,而徽人顾不事华屋,虽仙佛之庐,廑支压倾,不可风雨,其能独以壮丽称者,亦莫如太守之居,而东序之正寝尤其奂焉者也。
寝成之二十五年,前守怵于物怪之说,弃去弗处,后皆因之,阒无足音,又十七年而当绍兴己卯,番阳洪公实来典城。
明年正月,既报政,为广厦遂废可惜,乃规以为便坐,易其面势,宾出日,撤两翼之重檐以纳光景,洞三隅之复壁,使可罗胡床数十,与诸吏及四方之宾客共之,避而不专乡,故名之曰舍盖。
暇日列觞豆。
挥麈剧谈,窗户靖深,远响来答。
间登前荣之杰观,挹山川之神,以稽旧闻。
其右则问政紫阳,群峰绵联,许聂蜕蝉之隐居也。
左则黄山天齐,云雨在下,容成子、浮丘公飙车羽轮所往来,烟消日出,犹髣髴其音尘,客之从游者,皆有驭长风籋倒景以方羊天地间意。
知有乐乎斯堂,而不知前日之蛛丝鼠壤,空虚幽暗而扃鐍也。
初,公以忠臣子擢殊科,登道家山,辄自列去国,天子方以更化,望人命公,至州四千里而遥,有诏朌辅郡符节,引以自近,其不留外。
久之,知凡簿书期会之报,宜非所以烦公。
然始至之日,不鄙野其吏民,端委听直无倦容。
于是六邑之留狱窒讼皆凑于府,朝案其说,累牍充栋,数十年弗坚定者,却批窾折,随刃迎解。
狡狯之流虽欲并缘润辞,以珥笔豪州里,情见势屈,噤无从发端,讼狱清静而州里宴然。
庭中无复事,从容燕居于斯堂之上,而其民欢欣歌舞于溪山千里之外,惟恐外之。
百须俭陋,而不足以安公,闻其登新堂而乐,则相与传舍盖之名而珍之,以为琳房绮寮,神仙之居,徒以公在焉故也。
呜呼!
孟子所谓贤者而后乐此者几是欤?
公书于隶尤工,得先魏古法,钟繇、元常而下无讥也。
堂既名,大书其榜,属参军事范成大为之记。
后之来者览观心画之妙,而咨制名之意,必有指斯名而告者焉
⑴ 《方舆胜览》卷一六,四库全书本。
重修蒋帝庙记(乾道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南宋 · 范成大
乾道七年,诏侍卫骑军屯建康。
明年,枢密洪公自当涂守安抚本道。
乃行城东,直蒋山,得高亢地以为营,循山而北,以谒于蒋帝之庙,慨然念神之食于兹山千数百年,赫有灵响,辅世讨贼,前王赖焉。
今貔虎万群,连营其左,折冲之威,神尚克相之,而祠宇陋颓不葺,何以徼福!
于是选时鸠徒,治其庙,若神之百须,皆侈而新之。
四月戊午告成,移书石湖之上,求文以为记云云。
窃惟神之英烈,能杀身不顾,发灵兵间,漂疾无方,掀推逆凶,已敌先代所忾,至像设舆马皆有行色,可谓壮哉,可谓异哉。
呜呼!
秣陵之盗不烈于焰天之寇,石头之逼不惨于旧京之禾黍,钟离之桥,邵阳之栅,不炽于中原万里数十年之氛埃。
神于其小者犹能奋其威怒,有此武功,宁独无意于稽天之大耻乎!
尝试酌椒浆桂酒,酹神而问之,其必有不虚之报,以无负于洪公,公亦将合人神之助,崇建勋业,以无负于上之倚重焉。
成大不佞,故志其远且大者以告神,且以复公之命。
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左朝奉郎、充集英殿修撰,新知静江军府事、提举学事、兼管内劝农使、充广南西路兵马都钤辖、兼本路经略安抚使、兼提举买马、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范成大记并书,资政殿大学士、左中大夫、知建康军府事、提举学事、兼管内劝农使、充江南东路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兼营田使、兼行宫留守、鄱阳县开国子、食邑六百户、赐紫金鱼袋洪遵立。
按:《景定建康志》卷四四,四库全书本。
瞻仪堂记(1161年10月9日) 南宋 · 范成大
吴自置守以来,仍古大国,世为名郡。
又当东南水会,外暨百粤,中属之江淮,四方宾客行李之往来毕,上谒戏下,愿见东道主,城门之轨深焉。
稻田膏沃,民生其间寔繁,井邑如云烟,物夥事穰,有司程文书应官府者以千万计。
奉使命大夫行部第郡课,必致详于吴。
以视列城,其雄剧如此。
夜漏未尽,太守坐堂上,主吏傧客,旅进退,语言面目不暇相孰何,平明乃得据案听诸曹白事。
率常旰食有顷,它客与报期会者又至如前。
虽精力过绝人,其势亦出甚劳,而后能善治。
故吴郡虎符,非名德士若已至大官者,不以朌去之,数十百年,长老犹以为记,至藏其绘像,畏爱之如一日,鄱阳洪公之以内相典城也,乃规东序之间屋为堂,取凡公私所藏故侯之像,颇补其阙遗,列画其上。
又采韩退之《庙学碑》语,名之曰「瞻仪」,而命州民范成大词而识诸石,窃尝观郡国方志与耆旧风土之书,既备载山川土疆郭郛所在,必论次前世贤守长爵里姓字之大略著于篇,谓君子尝居之。
其地政僻陋,犹借此以为宠。
今吾州不独能志其人,而肖貌具在,章绶相辉,凛凛如对生面,它郡未闻有此。
虽大府地重,多显者来,自有以不没,抑吴人习于亲上,至久远且弗弭,忘气俗之美旧矣。
洪公盖始表出之,盛事固不宜无纪。
然公实以绍兴辛巳夏五月至郡。
是岁,北虏谋畔盟,积甲并塞,使行人来启兵端,又造舟东海上,将数道入寇。
天子赫怒,大发步骑待边。
分命楼船将督水居之士营巨浸,以直贼冲。
吴前当出师通道,后控海浦所从入,烽堠相望,羽书疾星火。
公声气弗为动,舂容颐指,不敛一钱,不籍一夫,机事立决无留。
行奸人幸骚摇一逞,心醉叵测,相率遁去。
里门宴闭,田间无吠犬;
行歌刈熟,不知有军兴。
民德公,甚念无以报恩勤,饮食必祝焉。
公于艰难时,用剧郡,呼吸变故,曾无足以撄道德之威,齿文章之斧斤者。
治行冠一世,而不自以为功,若此足矣。
顾方帅其吏民,以馆御诸贤,览观裴回,若慕用之云者。
夫有馀则毋我,不足者多尚人,君子之德心,岂世俗所能测识者哉!
后之人历阶而登,有感于作者之意,畴肯以行能盖前闻人,其必葺斯堂而嗣其事,壁间之图,将鱼鳞杂袭,至于无穷可也。
敢并书之,以风来者。
十月九日,左从事郎范成大记。
思贤堂记(1161年8月) 南宋 · 范成大
吴郡治故有思贤亭,以祠韦、白、刘三太守,更兵烬久之,遂作新堂,名曰「三贤」。
其四年,当绍兴辛巳,鄱阳洪公始益以唐王常侍、本朝范文正之像,复其旧之名亭者榜焉。
先是,公以岁五月来临吾州,由州南鄙,望洞庭,略具区,观三江五湖之吐吞。
涛波聒天,旁无边垠,而石堤截然,浮于巨浸之上,若有鬼神之扶倾鲸鳌背负而涌以出也。
暮夜,人语马嘶,匈匈不绝,公固已语其人,思常侍之功矣。
周览原田,而相其沟防,东南之播于江,东北之委于海者,脉络酾通,堙芜涤涂。
夏旱,易以陂,潦水时至,不能齧渚涯以决污邪,荒寒化为麦禾。
起景祐,迄兹岁,无大浸。
于是,公又曰:「非文正范公之勤其民者乎」?
退而参石记竹书之传,详两贤行事,尚什百于此。
韩退之名知言,碑王之墓隧,谓治苏最天下。
盖遗册廑存于一堤,其变灭无考者,不知几也。
文正自郡召还,遂参永昭陵大政,德业光明,为宋宗臣,通国之诵曰文正公,而不以姓氏行焉。
韦、白、刘之馀爱,邦人既已俎豆之,语在旧碑,尚矣。
王、范风烈如此,且有德于吴,宜俱三贤不没,以为无穷之思,此堂之所为得名者。
尝谓士才高,必自贤。
位高或不屑其官,世通患也。
洪公,忠宣公之子,擢博学宏词第一,名字满四海。
馀二十年,既入翰林为学士,未几自列去,甫及里门,制书以左鱼来矣。
邦人度公且上朝谒,莫能久私公也。
然始至之日,咨民所疾苦,退,然不自居其智能,亟从掌故吏访诸贤之旧,图画彷佛,想见其平生。
公既以道学文章命一世,顾有羡于五君子者,意将迹其惠术,讲千里之长利,以膏雨此民,彼憧憧往来,视桑荫趣舍人装者,虑安肯出此。
夫才高而不自贤,位高而滋共其官,盛德事也。
斯堂法应得书。
会公使来属笔纪岁日,成大世占名数西郭,乐其州多贤守令之不歉于古也,文正公又吾东家丘焉。
窃愿诧斯堂以夸邻邦,以为邑子荣,乃不辞而承公命。
八月既望,州民左从事郎范成大记并书。
昆山县新开塘浦记(乾道元年十二月一日) 南宋 · 范成大
隆兴二年,浙河以西郡国七大水,吴之属县五,昆山为甚。
长老之记,以为三江、具区占扬州,地势最下,是为东南水之所都。
其东,地益下,为昆山;
又东,愈益下,海也。
故昆山常受三江、具区之委以入于海。
其野甚平而善淤,霖潦时至,则水多高居,必以衡塘从浦疏瀹四出,然后民得污邪而稼之。
今岁久弗浚,涂泥满沟。
夫地愈益下,而脉落壅底,则其沉涩独甚于他邑固宜。
明年春二月,民大饥且疫,皆仰哺于官。
河阳李结次山,适为其邑长,私念水利未修,则水害亡终穷也。
按农田令甲,荒岁得杀工直以募役,乃饰供上之羡,若劝分所得,为之糗粮、扉履、畚锸,号召前仰哺者,一夕麇至。
浚浦五,曰新洋江、曰小虞、曰茜泾、曰下张、曰顾浦。
浚塘三,曰郭泽、曰七丫、曰至和。
五旬而告休。
用民之力役,日十有三万四千六百有奇,糜缗钱一万二千有奇,稻麦以钟计,七千七百有奇。
而官储不知,公徒无所与焉。
余时备史官,次山使来,丐书以为记。
余闻其土水患旧矣。
间者,朝议屡欲遣使发县官钱用诸费以从事,论议藏有司充屋,卒以事大无敢承命者。
次山独能群饿羸之馀,尝试之,其绩已不可掩。
后有来者,逢年而有馀力,必且思前人之意,彷佛其绪而缉之,随水之变而为之救,将终古无后艰。
此余之所以欲书者。
饥疫之烈也,延缘数十县,见大夫错立其间,左奉食,右执饮,嗟饿者于路,穷日力且弗给。
方是时,人其敢以从容修废望其长哉!
有能贾濒死者之馀力,以举是役,君子谓之贤劳,而黯然无传,仅与不为者相绝如毛氂耳。
事固有屈于一时而伸眉于后,此又余之所以欲书者。
所谓至和塘者,是姑苏道也。
异时舟行,财一长亭辄胶,则折入其旁湖泖,以达于郡,盗区荒寒亡以卫,不然,遇祸不可胜计。
今虽暮夜,犹肆行塘中,如过舟枕席之上,憧憧者身亲蒙其利,不可诬。
馀虽在绝远僻陋之滨,以一至和之亲见,足以信其馀之可传,此又余之所以遂书而不辞者。
是为记。
乾道元年十二月一日,左宣教郎秘书省著作佐郎范成大记。
新修主簿厅记(乾道三年二月一日) 南宋 · 范成大
州县之任,古谓之宦游,岂直以斗升易农而已哉!
名山大川,雄尊奇秀之境,从事其间,足以窥览观而昌神明。
古之君子,固有乐乎此矣。
松江,太湖水国之胜,当天下第一。
四方好事者,想像其处,欲至而无由。
今行临东南,士大夫假道以奏名场,与夫商贾百族,棹船而逐利者,飙帆相摩,此其人皆有所期会,叫呼争先,乱次以济,终夜汹汹有声,其势岂能少留而一寓目,是虽日过乎前而与未始至者奚辨?
余家吴门,莽苍在望,又无声利火驰之役,宜能数游,而躬耕作苦,正尔少暇日。
私念诚得筑室苇间,卜邻三高,以朝夕于斯,吾乐可胜计耶!
乾道丙戌,八月既望,间从容泛舟垂虹。
主县簿高君炳儒,适新作治所落其成,余与观焉。
盖自始役至是,财七十日,而闬闳高昭,牖户靓深,髹缋甓镘,皆中度程。
既聚庐之百须,无一可恨,而为之读书之斋,休坐之堂,修竹绕围,光景潇然,所谓垂虹者,乃在其旁数十百步耳。
夫出有江湖之趣,居有清燕之适,此固古之君子宦游之乐,而余素愿朝夕于斯而不可得者。
炳儒之职,会计当而已,无催科敲扑之烦,奔命将迎之劳,而有可乐者如此,于是求文以为识。
余闻汉高士不为主簿,孙子严徙舍而有喜色,士未遭随所遇而安其可愧者,不在我也。
炳儒有文学行谊,而不卑其官,又作意而新之,视祭灶请比邻有加焉。
其志固未易量,姑为叙其所可乐,以告后之贤者使共之。
明年二月一日顺阳范成大记并书。
左迪功郎平江府吴江县主簿主管学事四明高文虎建。
三高祠记(乾道三年六月) 南宋 · 范成大
乾道三年二月,吴江县新作三高祠成。
三高者,越上将军姓范氏,是为鸱夷子皮;
晋大司马东曹掾姓张氏,是为江东步兵;
唐赠右补阙姓陆氏,是为甫里先生。
三君生不并世,而鸱夷子皮又尝一用人之国,功大名显而去之;
季鹰、鲁望萧然臞儒,使有为于当年,其所成就,固不可隃度。
要皆以得道见微,脱屣天刑,清风峻节,相望于松江太湖之上。
故天下同高之,而吴江之人,独私得奉烝尝以夸于四方,若曰:此吾东家丘云尔。
邑大夫赵伯虚以故祠偪陋,将改作,乡老王份献其地雪滩,乃筑堂其上,告迁而奠焉,且属石湖范成大为之辞。
噫,不有君子,其能国乎!
今乃自放寂寞之滨,掉头而弗顾,人又从而以为高,此岂盛际之所愿哉!
后之人高三君之风,而迹其所以去,为世道计者,可以惧矣。
至于豪杰之士,或肆志乎轩冕,宴安留连,卒悔于后者,亦将有感于斯堂,而成大何足以述之。
然屈平既从彭咸,而桂丛之赋,犹招隐士,疑若隐处林薄,不死而仙,况如三君蝉蜕溷浊,得全于天者。
尝试倚楹而望,水光浮天,云日下上,风帆烟蓬,飘忽晦明,意必往来其间,成大亦何足以见之。
姑效《小山》,作歌三章以招焉。
遂从而歌之曰:「若有人兮扁舟,抚湖海兮远游。
众芳媚兮高丘,忽独君兮不可留。
长风积兮浪波白,荡摇空明兮南极一色。
镜万里兮鞭鱼龙,列星剡剡兮其下孤蓬。
眇顾怀兮斯路,与凉月兮入沧浦。
战争蜗角兮昨梦一笑,水云得意兮垂虹可以舣棹。
仙之人兮寿无期,乐哉垂虹兮去复来」。
载歌曰:「若有人兮横大江,秋风起兮归故乡。
鸿冥飞兮白鸥舞,吴波鳞鳞兮而在下。
嗟人胡为兮天地四方,美无度兮吾之土。
脍修鲈兮雪霏,登菰莼兮芼之水。
仙缤兮胥命,君可望兮不可追。
頫倒景兮挥碧寥,娭燕息兮江之皋。
菉蘋堂兮庑杜若,一杯之酒兮我为君酌」。
又歌曰:「若有人兮北江之渚,披云而睎兮颒烟雨。
菊莎兮杞棘,岁晼晚兮何以续君食。
偭五鼎兮腥腐,羞三泉兮终古。
千秋风露兮归来故墟,月明无人兮苍石与语。
牛宫洳兮生蒲荷,潮西东兮下田一波。
访南泾兮邻曲,山川良是兮丘垄多稼。
九畹兮今其刈,聊舂容兮兹里」。
是岁六月既望,书遗邑人,使习以侑祠,伯虚请,遂以为记。
吴县厅壁续记(乾道三年八月十五日) 南宋 · 范成大
吴令壁有记,尚矣!
唐大历己未,梁肃为之词者,令卢某所立。
石亡而文传。
本朝元祐壬申郭受为之词者,令许公辅所立。
石虽存而中更兵烬,破裂无几。
后七十有六年,晋陵袁君祖忠,政成将归,始治二石更刻之。
又断自建炎以下,为之续记,实乾道纪元之三祀,岁在丁亥。
距大历垂四百年,而题名三立,相望可考,吏民以为盛事。
然吴之为壮县,固自昔志之。
气俗之美,生聚之繁,览观之胜,著于二碑者自若;
独官事抢攘,日不暇给,必出于甚难而后能善治,视昔类不同者,非特吴为然。
余行四方,所过县邑数十百,见大夫皆厌苦其官,赍咨太息,悔向之来而忧后之不得脱。
余私怪其说,甚哉,何至于此。
及切磋究之,使一二其详,则曰:古吏忧民而已。
今顾不然,蕞薾小邑负责犹数钜万,昼夜薄遽,唯钱谷之知,且不能报期会,有如一日。
姑舍是而用力于民,不崇朝百适满矣。
彼赍咨太息厌苦而欲脱者,真有味其言哉!
今夫急催科则愧政,专抚字则愧考,兼善之诚难,若袁君,盖几于无愧者。
其政先理而后情,弛例而举法,故吏不能并缘,士不敢奸以私。
民有讼,自揣不当胜,望寺门心醉,却去直者家居待报,曰无庸谒吏,明府自辩此。
坐堂上再期,人信之如一日。
至于大官之间,须求于不有,责课于非时,则又从容辩给,弗以厉民,率常最于他邑。
呜呼,可谓难也已。
旦莫去此,至大官,势益易于为县,其所成就何可量。
按《续记》所登载无虑三十人,而未有显者,必将自袁君始。
倘余言犹信,来者尚勉之。
八月十五日,左奉议郎主管台州崇道观范成大记并书。
平政桥记(乾道五年) 南宋 · 范成大
栝苍带郭浮桥,岁久不葺,民苦病涉。
乾道四年冬,郡守范成大实始改作。
郡从事张彻,惠利民,丽水县留清卿调其工费,以授州民豪长者四人,使董役吏毋得有所与。
凡为船七十有二,联续架梁,为梁三十有六,筑亭溪南以涖之。
岁十一月桥成,名之曰「平政」。
亭成,名之曰「知津」。
又得废浮图之田五十亩于缙云,以其租属亭,岁时治桥,俾勿坏。
明年正月,大合乐以落之。
众请铭其事于石,使后有考。
铭曰:
孰梁斯兮?
踏渊若衢。
我维新之,栉栉其舻。
工庥于亭,有粟在耨。
岂维新之,永以不朽。
成都古寺名笔记(1177年) 南宋 · 范成大
成都画多名笔,散在诸寺观,而见于大圣慈寺者为多,今犹具在,总而记之左,庶几观者可考。
前寺:多宝塔壁,画地狱变相,待诏左全笔(妙格中品。)
画四天王四堵,师子国王一堵,释迦佛一堵。
小壁,势至观音一十二堵,及塔上壁画西方变相阿弥陀佛共三堵,文殊普贤观音大悲如意轮共五堵,并古迹,不知名。
普贤阁:阁外南壁,画南方天王一堵,赵温奇笔(妙格上品。)
画佛会一堵,五如来一堵,八菩萨释迦佛一堵。
并阁后壁,画文殊普贤,北畔,五髻文殊弥勒下生北方天王,井堂内四柱上,四天王,并辛澄笔(妙格中品。)
北方肉甲天王,杜敬安笔(能格上品。)
鲜于院:小阁上壁,画毗卢佛,待诏杜齯龟笔(妙格下品。)
百部院:过廊,画护戒神,僧知评笔。
千部院:佛堂壁,画炽盛光佛,古迹。
白马院:佛堂,画十六罗汉,古迹。
近时周忘机画《潇湘图》,王逸民拟任才仲作《桃源图》。
承天院:祖堂,惠远国师像,孙知微笔(妙格上品。)
近年,院僧粉去古画,别写新像,尚馀侍者二僧,犹在。
中寺:自中三门北至水陆院,东至如意轮正觉院(系高力士同僧英干建。)
中佛殿,殿内壁画维摩居士师子国王变相,待诏左全笔(妙格中品。)
释迦佛二堵,待诏杜怀玉笔。
前庑东壁,画起寺金和尚高力士像,古迹。
西壁,画汉孝明帝、蔡愔、秦景王遵及摩腾竺法之像,童仁益笔(妙格上品。)
文殊阁:四壁,画北方天王梵王,待诏赵温奇笔(妙格上品。)
阿弥陀佛大悲毗卢十大弟子四堵。
阁外壁,画大悲三十七尊法华经验大悲菩萨四堵,东南方天王,西方天王,并待诏赵公祐笔(神格上品。)
弥勒释迦西方变相,北方天王变相,待诏范琼笔(神格上品。)
报身如来,待诏张腾笔(妙格上品。)
无量寿品佛,古迹。
东方天王,待诏赵公祐笔(神格上品。)
帝释,待诏赵温奇笔(妙格上品。)
千手眼观音势至,张希古笔。
阁上周匝壁,画诸佛古迹。
华严阁:影壁后,画天花瑞像二,其西,待诏竹虔笔(能格上品。)
其东,高道兴笔(妙格中品。)
窗外两壁,画大悲,待诏张南本笔(妙格中品。)
两畔小壁,画天王,并古迹;
杜悰像,张逢笔。
泗州和尚小壁,画太子游雷山,古迹。
当面四壁,王波利像,吕峣笔(能格上品。)
东西二方天王,帝释梵王,待诏赵温奇笔(妙格上品。)
周匝壁,画佛像,并古迹。
文殊阁:院门连寺廊,画金刚神变验二堵,待诏左全笔(妙格中品。)
院内观音堂壁,画天王帝释侍从二堵,待诏赵公祐笔(神格上品。)
西大悲院:佛堂内,画八明王,古迹。
大将院:壁画罗汉二北方天王及大将部属并帝释梵王,共六堵,并待诏范琼笔(神格上品。)
药师院:连寺廊八门两壁,画千眼大悲北方天王大悲释迦变相四堵,待诏范琼笔(神格上品。)
殿内,释迦佛、帝释梵王部众,并古迹;
画文殊普贤维摩无量寿西方天王十二神,共九堵,并待诏赵公祐笔(神格上品。)
瑞像堂周匝画像,并古迹。
寺后门向上小壁,画观音,僧知评笔。
六祖院:院门北壁,地藏一堵,杜措笔(能格上品。)
南壁,佛会变相一堵,待诏赵忠义笔(妙格下品。)
院内山木四堵,唐壁画,古迹。
保福院:门屋,画天王二堵,赵得齐笔(妙格上品。)
姑苏台一堵,僧惠坚笔。
避暑宫一堵,僧楚安笔(能格中品。)
小壁,画竹雀二堵,黄筌笔(妙格中品。)
佛殿内,罗汉一堂,卢楞伽笔(妙格上品。)
记中不载,盖自昭觉访神霄徙来。
殿后,海山观音一堵,张南本笔(妙格中品。)
亦昭觉移至。
小壁,罗汉一堂,古迹。
法堂上,湖山一堵,马二堵,近时郭游卿郭熙之孙。
笔。
大轮堂:壁画大轮部属两堵,金刚二十四尊,并待诏赵温奇笔(妙格上品。)
极乐院:门外壁,画散花天女,范琼笔(神格上品。)
大悲菩萨,左全笔(妙格中品。)
观音大悲一堵,古迹。
佛殿内,十六罗汉,卢楞伽笔(妙格上品。)
四绝堂:壁画悟达国师真,常粲笔(妙格中品。)
画彭州至德山金堂栖贤山二堵,李升笔(妙格下品。)
石像院:门壁,香花菩萨二堵;
门内,菩萨一堵,并古迹。
《前记》不载。
慧日院门壁,画奉圣国师真齐天大王,泗州和尚宗震笔。
佛堂内,十六罗汉,丘文播笔(能格上品。)
吉安院:画十二面观音,杜齯龟笔(妙格下品。)
寿宁院:佛殿内四壁,画炽盛光九耀,孙知微笔。
柱上小像,知微自写其真也。
殿内廊,画太子修行,古迹。
东观音堂:画观音十六罗汉,李怀让笔。
《雾中山出峡图》,李升笔(妙格下品。)
楼上,画惠远送陆道士李翱见药山,孙知微笔(妙格上品。)
护法神,孙知微笔。
土地堂:孟蜀主真,古迹。
战胜天王罗汉,共三堵,赵元晟笔。
华严院:殿壁画毗卢佛,张希正笔(妙格中品。)
文殊普贤,古迹。
观音势至五髻文殊,丘文播笔(能格上品。)
兴善院:殿内,泗州大圣一堵,常粲笔(妙格中品。)
八明王,张南本笔。
妙格。
西林院:殿内罗汉,杜措笔(能格上品。)
壁后,弥陀佛二,菩萨弥勒罗汉,卢楞伽笔(妙格上品。)
大悲阁:画观音十堵,楞严变相一十八堵,并宗道兄弟笔。
八明王八堵,绣毬观音,并古迹。
揭谛院:壁画释迦佛二,菩萨观音势至十六罗汉,并杜齯龟笔(妙格下品。)
宝胜院:藏殿内外圣像,并古迹。
弥勒院:壁画十六罗汉文殊普贤,张南本笔(妙格中品。)
画故事山水二堵,刘国用笔。
锦津院:壁画释迦佛十六罗汉,刘国用笔(能格上品。)
白衣自在观音,李怀让笔。
东律院:壁画八明王西方变相释迦如来十六罗汉,杜子瑰笔(能格上品。)
灌顶院:壁画药师佛十六罗汉,张玄笔(能格下品。)
如意轮院:壁画花竹六鹤六堵,童祥笔,半已不存。
楞严院:壁画六祖,刘国用笔(能格上品。)
枯木一堵,文与可笔。
山水十堵,蒲永升笔。
龙虎二堵,鲁安道笔。
山水三堵,僧延广笔。
甘露寺:廊壁,高僧数十堵,并古迹。
承天院:吕祖真堂后,佛像四堵,杜子瑰笔(能格上品。),不下金绳阁下诸佛如意轮观音等像。
起悟院:堂头近,周忘机画树石四壁。
石经始末记(1177年) 南宋 · 范成大
石经已载《前记》,晁子止作《考异》而为之序。
《考异》之作,大抵以监本参考,互有得失,其间颠倒缺󸈠,所当辨正,然古今字画,虽小不同,而实通用耳。
《考异》并序,凡二十一碑,具在石经堂中。
子止之序曰:「鸿都石经,自迁徙邺、雍,遂茫昧于人间。
至唐太和中,复刊十二经,立石国学。
而唐长兴中,诏国子博士田敏与其僚校诸经,镂之版,故今世六学之传,独此二本尔。
按赵清献公《成都记》,伪蜀相毋昭裔捐俸金,取九经琢石于学宫。
而或又云:毋昭裔依太和旧本,令张德钊书。
国朝皇祐中,田元均补刻公羊高、谷梁赤二传,然后十二经始全。
至宣和间,席文献又刻孟轲书,参焉。
今考之,伪相实毋昭裔也。
《孝经》、《论语》、《尔雅》,广政甲辰岁张德钊书。
《周易》,辛亥岁杨钧、孙逢吉书。
《尚书》,周德正书。
《周礼》,孙朋吉书。
《毛诗》、《礼记》、《仪礼》,张绍文书。
《左氏传》,不志何人书,而详观其字画,亦必为蜀人所书。
然则蜀之立石盖十经,其书者,不独德钊,而能尽用太和本,固已可嘉。
凡历八年,其石千数,昭裔独辨之,尤伟然也。
公武异时守三荣,尝讨国子监所模长兴版本读之,其差误盖多矣。
昔议者谓太和石本授写弗精,时人弗之许,而世以长兴版本为便,国初遂颁布天下,收向日民间写本不用。
然有讹舛,无由参校判知其谬,犹以为官既刊定,难于独改。
由是而观,石经固脱错,而监本亦难尽从。
公武至少城,寒暑一再易节,暇日,因命学官雠校之。
石本《周易·说卦》:乾,健也,以下有韩康伯注略例,有邢璹注《礼记·月令》,从唐李林甫改定者。
监本皆不取外,《周易》经文不同者五科,《尚书》十科,《毛诗》四十七科,《周礼》四十二科,《仪礼》三十一科,《礼记》三十二科,《春秋左氏传》四十六科,《公羊传》二十一科,《谷梁传》一十三科,《孝经》四科,《论语》八科,《尔雅》五科,《孟子》二十七科。
其传注不同者尤多,不可胜记。
独计经文,犹三百二科。
迹其文理,虽石本多误,然如《尚书·禹贡篇》『梦土作乂』,《毛诗·日月篇》『以至困穷而作是诗也』、《左氏传·昭公十七年》『六物之占,在宋、卫、陈、郑乎』、《论语·述而篇》『举一隅而示之』、《卫灵公篇》『敬其事而后食其禄』之类,未知孰是。
先儒有改《尚书》『无颇』为《无陂》,改《春秋》『郭公』为『郭亡』者,世皆讥之,此不敢决之以臆,姑两存之,「亦镌诸乐石,附于经后不诬,将来必有能考而正之者焉」。
子止又刻《古文尚书》于堂,而为之序曰:「自秦更前代法制以来,凡曰古者,后世寥乎无闻,书契之作,固始于伏牺,然变状百出,而不彼之若者,亦已多矣。
《尚书》一经,独有古文在,岂非得于壁间,以圣人旧藏,而天地亦有所护,不忍使之绝灭。
中间虽遭汉巫蛊、唐天宝之害,终不能晦蚀,今犹行于人间者,岂无谓耶!
况孔子谓《尚书》以其上古之书也,当时科斗既不复见,其为隶古定此实一耳。
虽然,圣人远矣,而文字间可以概想,则古书之传,不为浪设。
予抵少城,作《石经考异》之馀,因得此古文全编于学官,乃延士张𤈴,仿吕氏所镂本再刻诸石。
是不徒文字足以贻世,若二《典》『曰若』、『粤󶸝』之类,学者可不知欤?
呜呼,信而好古,学于古训,乃有获,盖前牒所令,方将配《孝经》、《周易》经文之古者,同附于石经之列,以故弗克。
第述一二,以示后之好识奇字者,又安知世无扬子云?
时乾道庚寅仲夏望日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