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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祀谢太傅状 南宋 · 郑兴裔
臣窃惟崇德报功,国家之盛典;
表贤与善,牧守之专司。
臣涖职以来,夙夜兢兢,每思振举章程,扬阐往哲,以副君父简任之意。
伏按晋太傅庐陵文靖公谢安,以三公出镇广陵,设奇谋以却敌骑,筑新城以壮金汤。
城北四十里有湖,每以水涨没田为患,特筑平水埭,随时蓄泄,岁用丰稔。
后人追思之,名为召伯埭。
迄今八百馀年,维扬之民永赖其利。
臣闻之柳下季曰:「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禦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
以谢太傅之遗爱未泯,流泽可追,而庙貌阙然,非所以示盛朝褒录前贤、与风励有位之旨。
除一面鸠工庀材相地营建外,合具状奏闻,上禀朝廷指挥。
请禁民不举子状(乾道八年) 南宋 · 郑兴裔
臣伏闻人皆有不忍之心,乍见孺子将入井,怵惕恻隐,出乎性,发乎情,不俟勉强,在常人且然。
乃若父子至性,残忍成习,至于生子,恒多不举。
伤天理之和,灭人伦之大,末俗相沿,所在多有。
而建、剑、汀、邵四州为尤甚。
盖自军兴以来,户口凋残,贪吏奸胥,又复肆其凌虐,丁盐䌷绢,诛求无艺,愚蠢小民,宁杀子而不愿输税。
臣钦奉圣恩,提刑福建路,二载于兹,闻见所及,惨状不可名言。
窃见陛下轸恤斯民,每奏大辟,曲求生路。
赤子何知,忍令戕害至此?
臣谨准本朝律例,故杀子孙徒二年。
所宜申严禁令,下四州守臣,告民法律,晓示祸福;
召人告官审实,以犯人家财给之。
客户兼责成地主,除饬属禁戢外,合恭请指挥申严。
仰望陛下留神省察,速赐施行,庶生齿渐繁,户口日众,绵国祚亿万年无疆之福,不胜至幸!
请立义冢状(淳熙十五年) 南宋 · 郑兴裔
臣伏闻掩骼埋胔,先王之政;
泽枯瘗朽,西伯之仁。
国朝神宗皇帝元丰间,允陈向奏请,诏各郡置漏泽园,开封府界瘗骸骨八百馀具,他郡掩瘗不等,甚盛德也。
南迁之后,戎马蹂躏,规制久废。
臣涖任广陵,按行部曲,四望积骸蔽野。
访之土人,辄云或毙锋镝,或死饥寒,无主收埋,经年暴露;
间有贫不能葬者,亦复委诸草莽。
干和作沴,于斯为烈。
臣闻见之馀,心切痛悯。
恭体陛下仁民爱物之意,请以郭外官地数区建立义冢,开圹瘗埋;
仍创舍宇,设义冢户主管守护。
繄死人而肉白骨,古圣王不忍之政,无踰于此。
仰候睿慈即降指挥,并敕诸路守臣一体施行,不胜幸甚!
请止高丽入贡状(淳熙初) 南宋 · 郑兴裔
臣伏见高丽人入使明、越二郡,困于供亿,骚然不宁。
既至阙,则馆遇燕赉,锡予之费以钜万计,而馈其主者不预焉。
我朝遣使答报,舟楫费不訾。
三节官吏縻爵捐廪,皆仰县官者甚夥。
前礼部尚书臣苏轼言于先朝,谓高丽入贡,无丝毫利而有五害,以此也。
且国家行都在临安,与东都事体大异。
昔高丽使人之来,率由登、莱。
登、莱距梁汴山河之限甚远也。
今日三韩直趋四明,四明距行都限一浙江尔,虽自四明至高丽海道渺瀰,中隔洲岛,然南北行各遇顺风,则历险如夷。
杨应忱建炎戊申之役,其回也,九月癸未发三韩,戊子至明州之昌国县,仅六日耳。
海道之当防若是。
乞止入贡报答之使,省縻费以裕军储,严番舶往来之禁,固封疆以杜衅端,宗社幸甚!
请沿关设备状 南宋 · 郑兴裔
臣伏见大散关隶凤州梁泉县,在凤翔府宝鸡县之南,为秦蜀往来要道。
两山关控斗绝,出可以攻,入可以守,实表里之形势也。
和尚原,凤之东境,抵凤翔不及百里;
仙人关,兴之东境,距利州才七驿。
自利抵剑关百里而嬴,倘弃和尚原而退守仙人关,则蜀之险要所失过半矣。
既得和尚原,或自梁、洋经米仓山入巴、阆,或自均、房由达州山路入夔、峡,或直攻仙人关,势分形散,所备皆急,一处破坏,则在处震动矣。
绍兴间,金攻仙人关而不能留者,以粮不济耳。
若使其治废邑,聚散民,耕屯其间,则得吾地而可守,入吾境而可留矣。
自南北讲好,中分关中之界,如大散、仙人、饶风、武休,皆我朝之界也,而仙人关外,又分左右二道。
自成州经天水县出皂郊堡,直抵秦州。
昔吴璘大军由此而出,地势平衍,因为壕堑,引水纵横,名曰地纲,以遏敌冲。
自两当县直出凤州,取大散关,距和尚原才咫尺。
尝凭原下视如蚁蛭,故其势难守,所恃缓急,仅有仙人关可以设备。
伏乞睿鉴敕下本路将重兵镇守,且于沿关地方兴屯田之利,庶有备无患,敌骑不敢窥伺。
臣刍荛之见,惟陛下加察焉。
论宣州设备状 南宋 · 郑兴裔
勘会得宣州地界吴越之西,西北邻芜湖,直北通姑孰,则以黄池为重镇。
间道由高淳镇而通吴会,则以水阳为重镇;
由繁昌、青阳、铜陵而入州之西境,则以石垝、峨岭为襟喉;
由石埭、黟、歙而入州之西南境,则以宏潭为屏蔽。
绩溪与州之南境接,昌化、于潜,与州之东南通,则以丛山关、千秋岭为锁钥。
临安、吴兴经广德二日而入州之东境,则以麻姑山为要害。
合于逐路交界处所严设卒旅,以备贼充斥。
除已与帅司措置擘画准备外,有合申奏事件,谨具画如左。
辞知庐州表(淳熙十二年) 南宋 · 郑兴裔
臣闻三载陟明,虞世盛典;
六条举最,汉制宏规。
臣材不堪于巨用,行有愧于古人,猥以朴愚,误蒙任使。
上不能竭忠效智以裨圣明,下不能立政宁人以副众望,负乘之忧,夙夜祗惧。
辱荷睿慈过于奖借,谓臣有经国之能,谓臣有牧民之才,授以使符,畀以郡寄,淮西财赋,咸敕总司。
臣捧受丝纶,措躬无地。
伏念臣素乏吏治,兼昧章程,将曷以克副圣心,抚宁疲俗?
再三陈让,非为名高。
恭望皇帝陛下察臣之诚,鉴臣之拙,收回成命,遴选英才,庶微臣免尸位之讥,朝廷收得人之效。
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沥悃款,奉表陈奏以闻。
扬州到任谢表 南宋 · 郑兴裔
合州故墟,未报三年之政;
广陵名壤,仍叨五马之荣。
甫离任于庐江,旋镇临于淮海。
臣兴裔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伏念臣学惭制锦,志实倾葵,匪躬自期,矢直道而事主;
吾鼎可爱,不诡随以徇时。
遭遇圣明,扬历中外。
昔由与祠,起守淮西。
属水旱之频仍,回天无力;
加凶饥之荐告,济世诚殷。
浚河渠而水利始通,发廪庾而流民以集。
臣力务竭,既尽瘁于经营;
主眷弥隆,遂移守于上郡。
念兹维扬重地,实为边疆要冲。
枕江背淮,都会广于襟带;
四会五达,佳丽萃于东南。
董相之名高矣,安、玄二子亦负奇功;
刘晏之利溥哉,吉甫诸公尤称济美。
暨我本朝二百馀年,欧阳、韩、范为文治之首称,岳飞、世忠亦武功之巨擘。
以臣剖符兹土,奚以克嗣前徽?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化极文明,恩渐动植。
如天之覆,远则弥周;
如日之中,幽无不烛。
谓好言利病者,有区区忧国之心;
谓不事权贵者,非汲汲谋身之辈。
涣颁休命,易帅大邦。
臣誓竭驽骀,勤宣德意,俾上有裨于军国,而下可抒夫民瘼。
至于事鞭扑以立威,饰厨传以干誉,非明时之所尚,亦私义之不为。
臣愚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陈谢以闻。
谢封寿昌侯表 南宋 · 郑兴裔
臣兴裔言:伏奉敕书,仍赐手诏慰谕,除授开府仪同三司、特进、上柱国、少师、武泰军节度使,进爵寿昌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九百户。
捧受丝纶,载惊载跃,臣兴裔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臣性质朴鲁,才术迂疏,徒以遭际圣仁,容光日月,惭无樽俎之谋,累忝腹心之寄。
拥旄仗钺,分阃作藩。
荏苒五十八年,首尾三十二任。
遇事辄发,曾不顾身;
因时有为,惟图报国。
荷蒙列圣,宠遇过隆。
自维癃朽之馀,每循止足之戒。
深辞圭绂,冀就田庐。
岂意微诚未达于明廷,圣眷益隆于草泽。
特承七命之贵,超过八阶;
仍叨五等之荣,坐封百里。
莫逃侥倖之诮,实负心颜之惭。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乾坤大德,尧舜至仁。
俯念先朝旧臣,特加逾望殊锡。
臣虽素领焦秃,病干尪癯,倘沟壑之未填,尚涓埃之可报。
无任感荷屏营之至,谨奉表陈谢以闻。
谢赐白金文绮表 南宋 · 郑兴裔
臣兴裔言:伏蒙中使王良臣至,宣降到十月二十五日御札,恩赐白金文绮者。
跪捧殊施,忭跃无地。
臣兴裔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伏念臣才本庸懦,谬膺简任。
空抱愚忠,惭无贾生之策;
妄矢入告,愧非董子之才。
徒以志切忧时,用敢辄陈管见。
仰惟皇帝陛下不弃葑菲,过加奖借,俯降王人,特颁恩命。
臣仰荣知忝,承宠益惊。
终虞尸素之讥,莫报云天之德。
限于职守,不获诣阙,无任感恩抃舞悚切屏营之至。
谨具表陈谢以闻。
谢赐生日礼物表 南宋 · 郑兴裔
玺书俯降,台使申颁。
闾巷惊传,群羡朝廷之异遇;
󲦙绅竦叹,佥谓臣子之至荣。
拭目生辉,戴恩罔措。
臣兴裔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伏念臣识愧谫劣,乏致主之鸿猷;
才仅斗筲,鲜经邦之远略。
徒以朴忠无饰,孤耿自将。
荷四圣之误知,罄一心而尽瘁。
载及桑蓬之序,方深岵屺之思。
念莫报于劬劳,敢饕承于恩礼。
岂繄优渥,贲及衰迟。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日月照临,乾坤覆帱。
千龄光御,万物蒙休。
致兹微躬,谬膺宠数。
惟是珍颁御府,侈为宗族之光;
亦且家有藏书,留作子孙之宝。
虽桑榆之景渐迫,而犬马之报方殷,誓殒百身,勿渝一志。
不胜感忭踊跃之至,谨奉表陈谢以闻。
谢赐荫表 南宋 · 郑兴裔
殊异恩波,下延嗣息。
天书出禁,中贵临门。
荣冠等夷,庆流宗族。
臣兴裔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臣本庸愚,素鲜令德。
误辱两朝之知,谬膺五等之封。
逾分宠荣,抚怀滋愧。
伏遇皇帝陛下锡类推恩先臣老母,叨荷优渥,追亡宠存。
何图臣子挺撝,又沭殊命。
黄口弱稚,未娴幼仪,方且励以义方,敦之诗礼。
遽承明诏,将授崇班。
臣夙夜思维,臣昆弟叔侄尽居右职。
过亢有悔,方负疚于愚臣;
童子何知,复拜官于圣主。
兢皇祗惕,无地自容。
不任激切感惧之至,谨奉表陈谢以闻。
乞致仕表 南宋 · 郑兴裔
臣衷恳挚,已具奏陈,圣训慇勤,未蒙俞允,夙夜循省,弥滋战兢。
臣兴裔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伏念臣一介庸懦,行拙才疏。
谬荷列圣之知,荐更藩维之任。
绸缪荣宠,荏苒年时。
循吏之称,未闻于官守;
旷职之诮,难免于朝端。
兼以犬马齿衰,桑榆景薄。
精力日耗,末疾时婴。
自维力小任隆,终必致覆;
功微禄厚,久则招尤。
是以经垂止足之文,《诗》昭素餐之戒。
乞閒解组,素属微诚;
致政引年,岂繄矫饰。
钦奉温旨,过赐慰留。
在圣主驭下之方,盖欲不弃乎故老;
于愚臣行己之道,窃恐有误于苍生。
伏望皇帝陛下曲回睿听,特轸天慈。
念臣进非左右之容,鉴臣退知荣辱之分。
与之全节,示以曲成。
俾得养疾衡门,归休田里。
歌帝则而永日,饮圣泽以终年。
其为欣幸,曷可名言!
臣愚无任望阙陈情激切屏营之至。
谨奉表吁请以闻。
再乞致仕表 南宋 · 郑兴裔
臣连上封章,乞休官职,伏奉诏旨,未赐允从,辄冒威严,再输情愫。
臣兴裔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伏念臣才质迂浅,学术颛蒙,不自意于遭逢,遂进阶于华显。
践更牧守,扬历藩宣,阅兹五十馀年,曾无片长足采。
顾齿发衰落,精虑迈弛。
位难冒于宠荣,志欲收于骸骨。
岂图上圣之至仁,注念先朝之遗朽。
屡颁谆谕,未忍弃捐。
臣窃自维出入中外,事功弗建,报称蔑施。
滥叨名器之荣,终贻尸素之诮。
伏乞俯鉴诚悃,赐报曰俞。
俾得解组王廷,还车故里。
披裘散发,逍遥迟暮之年;
凿井耕田,歌咏唐虞之盛。
没齿戴德,奕世蒙庥。
无任激切虔恳之至,谨奉表陈请以闻。
赐御札回奏 南宋 · 郑兴裔
臣伏奉中使宣降到御札,嘉臣善于论事,宠赉有加。
顾臣才识浅陋,不足仰赞庙谟之万一,恭读圣训,悚惕滋深,敢不益励前修,永矢尽瘁。
有关亿兆,务入告于兹辰;
苟利国家,誓捐躯于异日。
庶伸微悃,少答鸿恩。
论刑名奏(乾道九年五月) 南宋 · 郑兴裔
狱者,所以合异同之辞,差官勘鞫,正欲得其实情。
今之勘官往往出入情罪,上下其手,或捶楚锻炼,文致其罪;
或衷私容情,阴与脱免。
虽在法有故出故入、失出失入之罪,几为文具。
欲望明诏有司,俾之遵守。
与周侍郎必大书 南宋 · 郑兴裔
行都相别,倏已逾年,仰怀温谕,不去于心。
前月中进奏吏报云,张都承复拜签枢,不胜骇愕。
继闻李侍御、王正言执奏,侍郎阁下不草答诏,莫给谏封还录黄,同日镌秩。
时作《四贤诗》纪之,憾不获从都人士后赋短章祖饯,是用怅怅。
昨干仆自平江回,携族子临。
三月庚寅,问候书至,言阁下已抵昆邑。
于前二日戊子,同族孙萃、举辈与阁下快叙阔悰,具悉台候动止万福,甚相为慰。
兴裔承乏闽路,伏见闽盐自祖宗以来,漕司官般官卖以给司存。
建炎间,淮浙之商不通,而闽、广钞法行。
嗣后淮浙之商既通,闽、广钞法随寝。
旧法:闽之上四州曰建、剑、汀、邵行官卖盐法;
下四州曰漳、泉、兴、福行产盐法。
官卖之法,岁久弊生;
产盐之法,亦渐多弊。
钞法一行,弊若可革,而于民俗大有不便。
盖州县间率以钞抑售于民,其害甚于官般,故当时转运提举申乞上四州依上项指挥,下四州且令从旧。
迨钞法既止,岁令漕司认钞钱二十万缗纳行在所榷茶务,绍兴三年诏榷免五万贯,实存十五万。
五年,诏依旧二十万;
十二年,诏添十万,至三十万;
二十七年,诏蠲除八万。
现徵岁钞钱二十二万缗。
窃按上四州私贩多,钞额不如官般法便。
迩者论议纷纷,屡相更改,漕司且请易纲运为钞法,病国厉民莫甚焉。
适已具劄子痛切言之,即日俞旨必下,藉邀矜允,亦大快事,敢以附闻。
时届炎蒸,祈遵令保卫,以需宣召。
草草占候,不胜悚仄之至。
回漳州朱直阁熹书 南宋 · 郑兴裔
暌隔经年,末由服教。
伏辱诲缄,喜倍今昔。
审惟足下治化已成,台候动止万福。
惠示经界法,为民除弊,最为良策。
兴裔窃谓此法行,贫民下户,固乐其利;
豪右之家,不便行私,必滋异议摇沮。
须具状逐一奏明,甚善甚善!
冬候凛凛,敢重以宝调为请。
不宣。
合肥志序(淳熙十五年) 南宋 · 郑兴裔
庐郡,故《禹贡》扬州之域,天文斗分野,古为庐子国,春秋舒国之地。
昔成汤放桀,周芮伯命巢。
《左传》曰「自庐以往」,又曰「徐人取舒」,皆此地也。
战国时属楚,秦属九江郡,汉分淮南置庐江郡,东汉改曰合肥郡。
以南临江湖,北达维扬,淮水汤汤,流与肥合,故名。
魏、晋之时,设重兵镇守于此,为必争之地。
梁曰南豫州,亦曰合州。
至隋,始改曰庐州。
龙眠蟠其前,紫荆跨其北。
腹巢湖而控涡颍,枕潜皖而膺濡须。
固淮右襟喉,江北唇齿也。
我朝受命以来,重熙累洽,涵煦生息,亦云久矣,而志载缺如,奚以昭传信,示来兹乎?
余承乏守郡,郡之中所为,山川之广袤,守得而考之;
户口之登耗,守得而询之;
田畴之芜治,守得而省之;
财赋之嬴缩,守得而覈之;
吏治之臧否,守得而察之;
风气之贞淫,守得而辨之。
守之奉命而来此也,所以上报天子,下顺民情者,綦重矣。
夫事不师古,宜今而欲有为,譬之闭门造车,未见其合,《志》曷可废乎?
于是檄唐簿锜领其事。
广蒐博采,汇为四卷,就正于余。
余惟志之作,非徒以侈纪载也,盖有激劝之意焉。
子舆氏曰:「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
今试为之披其舆图,考其轶事。
西瞻金斗,东顾浮槎。
当年梅尉高隐之风,梁女修道之迹,父老犹能道之否?
望明远之台,与波上下,如隐隐闻读书声也。
若夫移檄歛黄巢之兵,谢郡留贮库之钱,使君流风,于今如昨。
国朝吕文靖、陈文惠之遗爱,啧啧在人耳目,其政事可得而稽,勋名可得而师乎?
生平思包孝肃之为人所称,烈如夏日,而凛若秋霜者,过双阙则又未尝不心仪焉。
彼其高风劲节,妇人女子皆化之。
如崔氏者,非闺中之铮铮乎?
至于肥水奏东山之捷,飞骑走张辽之袭,垂之志乘,皆足以增辉于史册,留慕于后人,可以风一国,可以型四海。
贤者深其效法之心,不肖者生其愧悔之念,皆是道也。
宁得以为记乘之空言而忽之乎?
广陵志序(绍熙元年) 南宋 · 郑兴裔
郡之有志,犹国之有史。
所以察民风,验土俗,使前有所稽,后有所鉴,甚重典也。
余奉简书自庐移守兹土,表章先哲,利赖兆民,日求康治而文献无徵,心窃悼焉。
夫广陵名胜之区,淮南一大都会也。
襟江带海,包络吴楚,通道瓯粤,鲍子所谓重江复关之隩,四会五达之庄,非其地欤!
春秋时属吴。
《传》曰「吴城邗沟,以通江淮」是也。
秦并天下,属九江郡;
汉属荆,寻属吴。
景帝时,名江都国,武帝更名广陵国。
东汉为广陵郡。
魏、晋属徐州,宋曰南兖州,北齐曰东广州,后周曰吴州,隋曰扬州,亦曰江都郡;
唐初为兖州,又为邗州,寻复为扬州。
此沿革之大概也。
唐曹宪始创《扬州志》。
五代丧乱之馀,残编断简,无复存者。
我国家定鼎,以维扬为重镇,历今二百三十馀年,休养生息,民臻富庶,而名邦掌故,终令沦亡,殊非守土牧民之责?
爰命郑教授少魏、姚尉一谦辑之,为卷一十有二。
书成,请余识诸简端。
余思先王之有天下也,砺山带河,画疆以理,金城汤池,度地而居。
齐誇四至之履,《易》垂重闭之文,明乎各有定守也。
乃若任土作贡,厥赋恒殊三等;
鱼盐蜃蛤,伯国用以富强。
且江珍海错,地实生焉,践其土者食其毛,宁敢忘享王之义乎?
其或嵩岳降灵,勋名成于仕宦;
山川毓秀,贤声著于乡邦。
千秋之俎豆增光焉。
若夫遇名山而歌咏,掷地金声,历馆阁而抒辞,光天藻彩,邹、枚、鲍、庾之徒,赫赫在人耳目也。
他如刲股砥纯孝之行,断指凛冰霜之节,可以立懦廉顽,风兹百世,旌庐表墓,又奚忝耶?
至于隋陵盘冢,古迹相沿;
琼观迷楼,胜地非昔;
吊遗徽于寂寞之滨,扪碑碣于藓萝之内,虽微必录,无隐不宣。
数百里封域中之事,群汇而笔之于书,则身虽不下堂阶,而广陵错壤,恍然在目,斯无负守土牧民之责乎?
圣天子采风问俗,藉以当太史之陈。
后之来守是邦者,亦庶乎其有所据依矣。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