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绍兴 南宋 · 刘宰
五言律诗
留滞青春晚,经行此日初。
柔条桑著眼,短穗麦生须。
竹外云埋屋,花边水绕渠。
个中容我老,肯遗子公书。
过兰亭 南宋 · 刘宰
七言律诗
茂林修竹翠参天,一水西为尚折旋。
欲泛羽觞追往事,怅无嘉客继前贤。
短章回寄二三友,胜践堪寻八百年。
笑拂苍崖题姓字,为言曾此掬流泉。
过剡溪 南宋 · 刘宰
七言绝句
青山叠叠水潺潺,路转峰回又一湾。
想见雪天无限好,不妨独棹酒船还。
送傅守(伯成)归(以林园穷胜事、钟鼓乐清时为韵) 其四 南宋 · 刘宰
世念分五兵,当使道战胜。
昔别稽山阴,风采臞而整。
重逢惊少壮,神光烁衰病。
一气中夜存,还丹嗤葛令。
分韵送王去非之官山阴得再字 南宋 · 刘宰
达官须亲民,未竟法应再。
昔君治姑孰,报政甫初载。
桃李春正华,风木养不待。
至今田里间,往往诵遗爱。
荐章交公车,夷涂了无碍。
自诡更治民,得邑仍勇退。
坐看积薪上,笑谢及瓜代。
赤县官山阴,铜章喜重佩。
平湖带城郭,崇山镇溟海。
道中勤顾接,何者非胜槩。
鹅池湛清涟,兰亭霏翠霭。
溪流西走剡,夜雪曾访戴。
此地君故家,旧游详往载。
公馀信足乐,俗敝良可嘅。
盗贩人斗狠,淫祀家禳禬。
缓纵固不可,激之或生害。
厥田惟中中,厥赋上上倍。
豪家窘输送,勺合无容贷。
贫家惯逋负,符移费追逮。
行之苟失中,上下交怨怼。
台府相鼎立,征求常意外。
稽违速谴呵,抑绝虞冒昧。
犴狱当尽心,夜寄或百辈。
去来不敢诘,犹豫即招悔。
哗徒陷平民,更欲脱有罪。
朝方得其情,莫祈当路改。
过客纷如织,刺口说行在。
丐求小不惬,百计工组缋。
我知夫子心,此去专劳来。
岂其慑声势,左盼而右睐。
然须处心平,更须临事耐。
勿恃事理直,抗论多慷慨。
勿谓气类同,不虞趋向背。
先入勿偏听,未信勿忠诲。
小迟岁月间,足致治平最。
庶策三载勋,亟应千龄会。
回镇江权倅史延陵时之书(二) 南宋 · 刘宰
某再承台翰,礼愈恭,意愈勤,而所以开晓之辞愈悉。某感甚愧甚惧甚。抑某前所作报书,实有感于世变而然,不自意其有忤于执事也。初,某之为江宁尉也,故参政卫公已以大魁为他路常平使者,其父子文老丈实以朝奉郎为郡佥幕,台府一待之以巡廊官,略不少异。一日添倅去官,两倅白郡,以卫摄事。卫辞以上轿官与巡廊官事体不同,又以佥幕以下皆受察之人,而通守按察官也,何敢当,力辞不受。帅主郑知院侨闻之,曰:「吾固疑其如此」。即改委帅司机宜。今执事虽太师越王诸孙、大丞相诸族,然年甫三十,官犹选人,职犹监当,既摄佥幕,又兼通守,虽大官要职,皆君家所自有。而某因来翰之及,敬读冰衔,回念四十年来事,不能不有感,诚不自知其言之过。语曰:「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惟执事有以容之。又某所以不能不拳拳于文昌沧洲公以及溧水大夫者,某嘉定初年备数浙东鹾幕,时大丞相以礼部、沧洲以两浙漕同按视寿成山陵,昆仲职位未至大相远。及丞相当国,以一尚书处沧洲,诚未为过,而沧洲恳辞十数不止,丞相亦终不强之,故天下皆服大丞相之公,而仰沧洲之高。溧水之在太学也,以大丞相故,不得成校定者累年。及既出官,循序而进,未尝超躐。得邑山阴,弃之而易溧水,在溧水为郡所抑。自他人处此,干造物、求速化,溧水终安之,以俟秩满。此某所以拳拳二公,愿执鞭而不可得。执事远观畴昔金陵之事如此,近观今日君家之事又如此,则宜知所处矣。《诗》曰:「他山之石,可以为错」。又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盖以玉攻玉,安能有成,惟得夫他山粗厉之石,相与错磨,则庶乎其可。执事无志于西序东厢之陈则已,苟有志焉,则他山之石,必在所取,请自某始。乡县去古延甚近,或因还镇,枉道见过,甚幸。不然,某因谒季子祠,亦可求见。挥汗草草。
回滕主簿嘉书 南宋 · 刘宰
经年之别,无非思见君子之时。伏奉手书,礼过乎厚,若施之所尊敬者,某衰晚固陋不足当,但深感愧。就审秋来行李有相,台候动止万福,慰何可言!某昨闻束装过淮西,意须少留,何归骑匆匆如许。某平生知旧,十九皆为淮西罗致,迎之敬以有礼,知旧间多不敢违,然到未久辄去。今详味道间两大篇,虽意别有属,然浩然之略,亦于此见之。《诗》曰:「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史称孔北海造次能得士心,士久亦不愿附,岂其然耶?「勿止」二字,一是圣学之门,一为圣学堂奥。止者至善之地,不可以有加矣。勿之后工夫甚多,方到得此地。来谕所谓资勿之义以止其妄,窃谓未然,人能止于至善,则妄去久矣,如何如何?需赵婺倅书,纳去。其侄安吉大夫前月末一疾不起,可伤。王山阴到官数月,上官甚相知,然亦窘于酬应,相坐不得嗣音。冬仲能践踏雪扣门之约,幸甚。东归犹有馀暑,道间厚自爱,是祝。
回项宜父书(一) 南宋 · 刘宰
两地相远,别日已多。宜父日游京华,遍交当世知名士,犹不能忘情于某,专书问讯。况某屏居田里,海内知音有几,其不能不拳拳于宜父,可知也。伏审冬来行李有相,尊候万福,欣慰之至。示教拟古诗,视向所示诸作,更觉浑成,无模仿痕迹,自此当尽弃晚唐之习,如何如何?陵阳先生志先公墓,笔法严整,令人敬叹。先公真不死矣,可为人子贺。令亲武进大夫赐书,且示先令娣安人志铭板本,窃意大夫非无力刊石者,而委之盈尺之木,似亦有故。故夏兄书中(云云,)外此别无闻,幸悉。及来书谓尝惠报濮氏事,都未曾领,试询之。遣贶青柑,犹记在稽山时,故人谢古民专人致此,今拜所赠,不但感德,更深怀旧之情。使回,谩有某物寄意,勿笑寒陋。会武进大夫,为致下诚。胥会邈未有期,为斯文勉旃,是祝。
通知镇江傅侍郎伯成劄子 南宋 · 刘宰
窃以季秋之月,金气高明,恭惟某官守国要冲,宽上忧顾,神天协相,台候动止万福。某草茅下士,昔岁随牒稽山,适际建台,获陪下走。方朝家颁一礼之书,当路上三人之荐,万目盱盱,视予夺为荣枯。某实何人,获尘奏牍,国士之报,于今拳拳。顾事与志违,懒与病会,一归养疾,三易岁华。中间审闻制阃政成,彤庭趣召,遂由农扈,进长谏垣,道之将行,某甚为当世喜。旋闻进贰春卿,出镇南服,道方行于天下,惠复敛于一州,某又为当世惜。其喜其惜,事公乎当世,而不私于一人,故不敢修辞以自别。《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又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某于侍郎有焉。乡郡荐饥,民不聊生,上心恻然,更选良牧,鼎来千骑,欢动列城。矧尝受知,曷胜引领。而登门之敬阙然,竿牍纾诚,亦落众人后。擢发数罪,犹惧有遗。然区区之情,则有可谅者。开府之初,群听所耸。而某以门生故吏,飞缄纳谒,与有位者争先,或侍郎未忘畴昔,借之色辞,则观听所系,或非屏居者所宜。故逡巡畏缩,以迄于今。政令已孚,规模已定,方敢彻姓名于记府。仰惟侍郎宗主斯道,剂量人物,方如匠氏之制木,不加栎社以斧斤;如单父之观鱼,不取阳鱎之迎吸。某之不敏,尚庶几在宽假之数,不然,某戮有馀也,何敢自贳。直道致身而不为权势所屈,正色立朝而不为高爵重禄所饵,侍郎之事伟矣。建宁之行,谓为锦昼之阶,犹俯焉为此来,岂以北府地重,年来事力彫弊,不欲辞难故耶?下车以来,已逋赋,弛搉禁,薄征省系,古循吏之政,略已举行矣。向也旱荒连年,道殣相望,今家有馀廪,禾已登场,妇子宁止,室家溱溱,召和致祥,繄谁实为之!千里受廛,式歌且舞。某丱角侍先君笔耕以糊口,一第二十年,铢积寸累,乃得田三顷。先人弃世,悉举以授兄弟。浙东之归,复买田百亩,于是仰以自给。虽故岁之旱,亦免啼号之患。惟是疾日侵,学日落,志日颓,已定交渔樵,不复可与缙绅齿,有负推挽之初意,以是自愧。虽然,侍郎之门,固有尊足者存,岂屑计不全足者哉!度报政之后,即为入觐之计,某是时或可陪父老送别谢赐于丹阳道中。尚远参承,敢上为世道崇重之祝。
回提刑吴秘丞劄子(前人) 南宋 · 刘宰
比辰甘霖荐至,苗稼勃兴,恭惟英簜所临,贪顽丕耸,民情悦怿,神道感通,台候动止万福。某窃伏田间,昼不闻击柝之召,夜不闻犬吠之警。如二天之在上,宁不知德!粤从故岁一笺,敬复谦施,后虽审闻课二辅之最,正六条之察,为厦成贺,竟不能以一字自见。我心匪石,夫岂忘之?浮阳非嘉鱼,道旁多苦李,窃意观人之法类于是。虽尝展纸濡墨,辄复自沮,使星耿耿,惟谨瞻依。有来命价,复堕宝缄,重之以腆贶,纸劄极文房之选,果羞兼山海之珍,精缣烨然,可玩可宝。而杖头得钱,又可供千里之醉。某平生何能得此于他人,亦何敢受此于他人!祗拜以还,感知己之异,且愧称塞之难也。浙俗之弊,妖党纵横。某顷在会稽,尝获其大首以属李梦文,梦文不惟不究治,又掩覆之,今犹使人闷闷。近者传闻使台竟沈三之狱,视昔丘端明治姚八之事,更觉光明俊伟,使人闻之喜欲起舞。某僭欲一见台府施行次第,以快心目,或私识之,使盛美不刊,来者有考,得不靳一指麾之力,使一二小史录示大略,幸甚。微闻简注弥深,召还在近,推其所以行之畿甸者行之朝廷,使群枉之门塞,众正之路开,此海内有识所共仰望者,勉之而已。馀须伺候成命之颁,嗣修禀牍。
回李校勘心传劄子 南宋 · 刘宰
庚伏在中,霖雨系望,恭惟彯缨册府,主盟斯文,神听劳之,台候动止万福。某寒乡贱士,犹记与果州使君别时,出《旧闻正误》一编,曰:「此吾兄所著。吾兄杜门不为时学,所著书甚多,恨子未之见也」。某归读之,凡所辩證,皆某平日所习闻,以为可垂信万世,而缪误乃尔。因思时之至近莫如本朝,事之易考莫如故实者尚尔,况蕴奥难见者乎!不有博闻精识之君子,谁其正之?继又得《系年录》,读一再过,故虽万里相去,一见无从,而每一展卷,即心开目明,如亲晤对,用慰遐想。应聘而出,薄海倾瞻。某愿拜下风,岂落人后。顾以衰疾,入山益深,无阶际遇,一笺之敬,亦无从遣。春间侄子归自都,忽拜手书,辞之谦若施之所敬,情之亲若施之所厚,某不足当也,但深愧感。出处事之大,幡然而起,窃惟盛心,惟一代之典是为。昔太史公以《史记》未就,受天下之大辱而不辞。今执事之出荣矣,固应不惮迟留,成一家言,使祖功宗德万世如见。斯事未竟而来书已动浩然之志,何也?向来果州使君出,与校书事异,可久可速,固各有攸当,试审思之。某书生命穷,年仅四十即得奇疾,形容如鬼,不可复仕。中间再叨误恩,具以质言,荷蒙公朝察其非欺,赐之从欲。今年益老,志益颓矣,无足为执事道。蜀客兄弟在本朝南渡以来殊少,近时李季璋、季允虽相继登朝,恨不同时。今昆仲并登华贵,足为盛事。令弟郎中会次,敢告叱名起居。果州令似审已登科,足为门下贺。顷亦及见果州,有子如此,生计厚薄不必计也。某偶遣仆过亲友王山阴处,因得谢先施之辱,继此有端便,尚当嗣音。当暑,谨上为世道寿重之祝。
回绍兴帅汪大卿纲劄子 南宋 · 刘宰
四序将更,六花呈瑞,恭惟某官泽被八州,威行百粤,冕旒注想,宗社炳灵,台候动止万福。某蚤岁以部从事道兰溪旧治,见甘棠之爱,拳拳于邑民,言之有泣下者。归为诸公诵之,期有所申明,而竟不果,用为大恨。一日读《诗》至「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作而曰:「兰溪之事其神乎」!旋闻召用,中外践扬,声闻隐如雷霆,绩用昭如日月,曰:「信矣,吾闻不妄,神理不吾欺矣」。虽未尝一登龙门,为当世得人贺,为贤者得时贺,盖未尝不手之舞足之蹈也。越地远,连率与一介之士分殊,忽枉专介赐之手书,重以台馈,此意甚厚,此道甚古,某不足当,但有感激。会稽督府于今为古冯翊,责重事繁。以某旧所知,宽厚者必因循以废事,吏得容奸;严明者必操切以为功,民不见德。大卿开府六年,吏悚然常若斧锧之临,民晏然若依慈父母。又能以其馀閒,兴废补弊,使百度维新,山川改观,美矣善矣,不可以有加矣。今淮尘未靖,国步孔艰,折冲固圉,非大卿尚谁望哉!以向来异议为嫌,某谓能料事于未然之前,则必能制变于已然之后。万有一庙议出此,惟大卿勉之。不然,自楚氛以来,公卿大夫无一人敢出北关者,非所以服盗贼小人之心也。高明以为如何?洪监盐甚感特达之知,其人内敏而外不自暴,盐局归十五六年,绝不作仕进想。连遇国恩,亦未尝丐循转。居家孝友,不愧古人。非大卿谁能振起之?仙居孙尉乃书生中之通世务者,一第亦近二十年,方成初任。寒素无蜉蚁之援,一路求关升状者几人,大卿乃首及之,岂公道独行于东州耶?某尝恃仓使慈恩之旧,更欲为求一削,庶困踬之人到部,有举主两员,易于入关。惟大卿会次一言,始终成就之。某与孙亦同乡里,僭言皇恐。积阴冱寒,正在此时,而泰亨亦在近,敢乞茂对天时,宣辅神明,以就功业,某与海内有识一饭必祝。
回绍兴汪侍郎劄子(前人) 南宋 · 刘宰
岁将更始,寒事方殷,恭惟某官鼎来一劄,增重十连,典相自天,台候动止万福。某丹阳下士,久自放于山林,平生故人,视若隔世。侍郎之门,素无一日之雅,独荷慨怜,特枉专书,问遗于畴昔之岁,感藏一念,之死靡他。一从裁谢,阙然嗣音。隔弱水望蓬莱,第劳引领。日审策保釐东郊之迹,正候对西清之班。天听自我,虽曲徇借留之请;而衮衣以迎,西归亦有期矣。仰惟欢慰。窃观世变日下,人物日卑。侍郎智足以察,仁足以行,勇足以决,静重足以镇之,礼乐足以文之。《易》曰:「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侍郎有焉。宜遂立本朝,以伸主威,以强国势,以慰人心,犹兹分陕,故虽为十州贺,未敢为天下贺也。盱楚争衡,时事未一,国步方艰,谁其靖之!乡风长怀,有言莫尽,谨上寿重之祝。
回浙东帅汪大卿统劄子 南宋 · 刘宰
夏行季令,风荐初凉,恭惟某官当东南之奥区,总台府之剧任,威声震叠,惠泽周流,天棐忠劳,台候动止万福。某仰惟大卿令德雅望,如日星丽天,当世能言之士,孰不愿䌷秘思,骋妍辞以备授简,而某独幸以故旧为之先。十馀年间,连得奉纪载之委,故其讲德为尤详,景行为尤勤。虽于舍人之门,曾未供一朝之役,而自视已与出入东阁者等矣。世道益降,人才益难,为守令则为天子牧养小民,将使指则为天子澄按所部,政事则审所先后,财用则澄澈源流。最后镇越积年,当倥偬不暇给之时,常从容治办如平日。凡事功之显然著见者,皆隐然有深长之思。若先长公侍郎,信卓乎一代之奇才矣,大卿实继之。以某所闻,学成行修而益尊所闻,政成事举而益求其所未至,士服其教,人怀其素,吏朝夕惴悚,常若斧锧之临。则以后视前,殆又过之,无不及焉,伟矣。南渡百年,所恃东南人心之固。年来江湖闽广皆有窃发之寇,两淮又有睥睨觇觊于其侧者,非巨才长德出力扶持,国将奚赖?惟大卿念之。《书》曰:「德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某敢于咏叹之馀,诵此以伸爱助。某一自王邵武吏山阴时,知大卿逢人说项斯,继亲戚四明穿山张盐场书归,其说亦然。某感辱知之深,甚欲因二先生祠记之成,饬一笺以自通。顾其屏居三十年,惟与渔樵相尔汝,凡下事上之礼皆忘之,或率尔而作,冒然而遣,恐无益于执事者之听,而祗以为渎,故辍弗果。敢意谦光下施,专使鼎来,赐以手书,翰墨飞动,重以珍饷,箱篚横陈。增弊帚以千金,大卿之为礼过矣。某贱者也,何敢引却?敬下拜嘉之拜,感悚无涯。王邵武已至治所,人情幸相孚。但兵非所有,城池非所具,图终实难。所恃者至公血诚上通于天,又其临行时尝受教大卿,奉而行之,庶几其可耳。庚伏极暑之候,惟蓬莱阁敞轩槛于翠微间,尽纳万壑千岩之胜,非复炎歊可以到。伏惟寝食之暇澄虑其间,必益思所以为天下国家计者。某恃在误知,敢为世道有请。
回高邮黄教授复劄子 南宋 · 刘宰
风鏖残暑,雨洗清秋,即日伏惟发明斯道,以淑后来,神之听之,尊候万福。某衰孱无所可用,自弃明时,日杖策登东皋,临清流,与田夫渔父相尔汝。忽捷足持书来,鸡犬亦为之惊喜。剥封庄诵,方知执事过听,先之以贽币,重之以长笺,意将望仆以辅执事之所不及,仆何足当,愧汗如洗。虽然,此礼不行于今久矣,仆虽衰孱不足当,而盛意不可孤也。昔曹交以「人皆可为尧舜」问孟子,孟子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子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执事以少学不出科举为陋,以乡居寡出未能求正有道为固,是二者岂独执事之病,仆老矣犹病之。虽然,科举之文虽无用,而所言者未始不尊尧舜也。乡居虽少师友,而与吾辈游者,必不至皆不孝不悌人也。傥于孟子之言诵其言,行其行,则是尧而已矣,而何有于陋?其言行之相符者吾从之,相戾者吾违之,则吾惟是之从,而何有于固?今之患在于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固有口诵尧舜而行如市人者。至于得丧分于目前而惑,取舍定于俄顷而乱,甚至夺攘而不忌,相倾相诈而不知耻,则虽日从先生长者游,日闻仁义道德性命之旨若先朝邢恕等辈,是亦小人而已矣,于固陋奚责焉!执事以为然否?仆虽未奉识见,姻家王颖叔言尝同僚山阴,知执事亦有志斯道者,今又不但求正有道而例及于衰孱,则其有志斯道也审矣。孟子曰:「子归而求之有馀师」,仆方有观焉。素纱两端,聊答白苧之贶,视留幸甚。
贺辛待制弃疾知镇江启 南宋 · 刘宰
奉上密旨,守国要冲。三辅不见汉官仪,今百年矣;诸公第效楚囚泣,谁一洗之。敢因画戟之来,遂贺舆图之复。岂比儿童之拍手,谩誇师帅之得人。某官卷怀盖世之气,如圯下子房;剂量济世之策,若隆中诸葛。大儿仅数文举,上床自卧;元龙赫然勋名,付之谈笑。绳雁鹜于三尺,俾愁恨叹息之俱无;隶貙虎于五符,使灾害祸乱之不作。田园归去,翰墨生涯,驰骋百家,搜罗万象。得其小者,风蝉碎锦襭;宏而肆之,金薤垂琳琅。落纸云烟,争光日月。上会稽,探虎穴,方八命九命之增崇;坐宣室,思贾生,忽一节二节之促召。皇图天启,敌运日衰。壶浆以迎,久郁遗民之望;肉食者鄙,谁裨上圣之谋。星拱百僚,雷同一说。自介圭之入觐,借前箸以为筹。究财货之源流,指山川之险易。金马玉堂之学士,闻所未闻;灞上棘门之将军,立之斯立。眷惟京口,实控边头。虽地之瘠、民之贫,然酒可饮、兵可用。茧丝保障,岂惟增北固之雄;约軧错衡,旋即首东都之会。某年几四十,才仅下中。向须菽水之供,故五斗米是为;今罹风树之感,虽万钟禄何加。未忘父教之忠,有喜国雠之雪。矧鹪巢之有托,岂燕贺之敢稽。未终素韠之期,莫扣黄堂之下。执舍人之役,虽阻见于曹参;勒燕然之铭,尚或须于班固。
贺江淮黄制置度除礼书再任启 南宋 · 刘宰
策四道之勋,正八座之拜。湖边风月,虽迟贺监之舟;天上星辰,趣听尚书之履。少稽雅志,足展壮犹。谅缓身谋,而为国喜。窃以制变以仓卒为病,成功以持久为难。方远近之寇,首尾相衔;而饥馑之民,头颅不保。一朝至止,百责丛之。资不预储,谋非素讲。使绵亘三十州之民命尽获更生,悬绝一千里之盗区相继扑灭,可谓难矣,又有甚焉。夫已汰之兵多穷于无归,已息之寇多发于不测。故萧俛、段文昌之议,为患于河朔;而卢循、徐道覆之祸,反酷于孙恩。所以四经改岁之期,再颁因任之命。岂但北门卧护,选代实难;盖亦当宁顾忧,责成甚重。惟其算无遗策,故能事为之防。提封广而窟穴尽除,岁月深而芽蘖不作。彦国青州之政,虽已胜为于中令;晋公淮西之归,岂应遽反于午桥。弼予一人,宜登揆路;典朕三礼,是为假涂。某官以世儒宗,为国元老。一夫不获,如推之沟中;万变沓来,犹运之掌上。而又招徕众俊,驾驭群雄。使穷谷深山,皆若旌麾之亲到;武夫悍卒,常如鈇钺之在前。迄成骏功,尽杜后患。韪矣旂常之绩,屹然岩石之瞻。有社稷臣,当不惭于孟子;对礼乐问,岂仅过于唐臣。或事未免于违心,而动辄有于掣肘。则松菊存于三径,足遂雅怀;廉耻谓之四维,可扶清议。矧尝告老,兹谓践言。不然宁有依违两者之间,而可植立一世之表。某颜因病改,志与年衰,以在诸生之列而喜先生之升,故以愚者之虑而裨智者之得。观东阁之士,虽莫遂于此时;从山阴之游,尚有祈于他日。
送陆提干序(生虞) 南宋 · 刘宰
选人考第,举员已足,必在任二年而后可以离任,此近制也;稽山陆公之丞金坛,曾未几时,即上玉笋班,通金闺籍,岂近制欤!选人改京秩,必更县寄,此旧制也;陆公之去金坛,即官升朝,擢佐本道使者,岂旧制欤!夫不拘公以新旧之制,则所以望公者果无意欤?大江之南,浙水之西,王业浸昌,人物偏萃。钦哉惟刑之恤,繄使者之责,而使者以去天尺五,或朝至暮迁,率相与引大体,不屑职务。然则日抱具狱与使者争是非,非幕府职欤!公之令六安也,使者急功利,欲张虚言易私铸,边民诪张,乱在顷刻。公奋不顾身,请为使者言之。言虽不售,民倚公重,不仓皇失业。后使者祖其言,卒转危而安。其丞金坛也,岁荐饥,民食半菽,吏不加闵,欢曰菽足以输,民间皇皇,坐填沟壑。公上其议于府,府不听。又上其议于使者,适摄府事取其言施行之,民以大和。其裨使者之画不既多欤!夫其未始入幕也,而献画若是,况身是任欤!抑人有言:当局者迷,室之高下,室外之人观而知之。公试自思,方在六安、金坛时,台幕之士、亦有智识如公者乎?今日属邑之吏,亦有智识如公在六安、在金坛时者乎?咸无焉则已,万一当时幕中之士亦有智识庶几于公,而未免于当局之迷;今日属邑之吏亦有智识庶几于公,而旁观之审则安知!今也人之视己不如向也,己之视人,仆甚为公凛凛,故书以赠。
策问(八) 南宋 · 刘宰
问: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要其终,又谓兵可去,食可去,而信不可去,其重轻不同如此。今日外而边鄙有盗贼窃发之忧,内而郡国有风雨漂溢之变。夫盗贼窃发于吾圉,则役民以障遏,役民以馈运,役民以建营垒,役民以葺战舰,皆所不可已也。而或者曰,国家既许民以免役矣,可失信乎?风雨漂溢于辅郡,则凡中下熟之州责之劝分,责之以贡羡馀,责之以偿逋租,皆所不可已也。而或者曰,财赋入有定制,可失信乎?曰王者宜示大信于天下,不应以一朝之急行一切之政,则兵可去也而民无以为卫,食可去也而国无以为资,将若之何?诸君通于世务,其考建隆、熙、丰、绍兴养兵足食之本末,择其可行者为有司言之。
嘉兴府通判厅题名记 南宋 · 刘宰
三衢江君通守嘉禾之明年,摹其所书「来月堂」三大字及旧所刊张先子野「云破月来」之词以示仆,曰:「嘉禾古望郡,故贰郡多闻人。子野以风流文雅称,而新治事之舍,葺燕游之圃,又摘子野词以名堂,则吕君天麟也。余生晚不能尽知前辈,承乏此来,漱芳润于遗编,席遗庥于大厦,于二君窃有志焉。故栋宇之圮焉者起之,器用之阙焉者补之,芜秽者治,漫漶者饰,惧一不力而有愧于吕也。虚堂夜寂,逸兴风生,景净无尘,客雅无俗。相与看碧云之卷,迟明月之来,模写物情,徘徊花影,则张子远矣,我尚友之,子以为如何」?仆尝读欧阳子铭文叙子野出处,独不言尝倅是邦,其为来者歆慕,要必有据。夫仕于今世难矣,而通守为尤难,事事焉人以为侵官,不事事焉人以为废职。国初州置通判,盖惩藩镇专制之弊,或过于自任,细大必察,出守者始以无监州为幸,则事事焉之过也。承平既久,郡守多文学重臣,通判亦由辟置,乃有顾望牵制如昔贤所虑者,则不事事焉之过也。夫事事不事事均之为过,而欲求无过于两者之间,可不谓难乎?今江君近志于吕,以修其职,固无不事事之讥;远企乎张,以休其馀閒,则又事事焉而不役于事,可谓具美矣。君曰:「未也,人各有能,众不可盖。余于二君则信有志矣,而自余以上讫绍兴之元,贰是邦者已四十有六人,其间岂无文足以垂世,而不专音律之长,政足以及人,而不惟缮修之谓者。余尝博采而泛求,则彼皆余师,否亦余砭也。而锓木以纪名氏,岁久则漫,余不可以已,故更之石,以谂来者,丐子辞以识厥初,将子无辞」。侯方诵江君之美于此,又有以见其执德之谦也,取善之博也,虑事之远、遗后之悉也,不可以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