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位置
作者
吴泳南宋 1180 — ?
善瓐授州防禦使制 南宋 · 吴泳
敕具官某:濮王诸孙一迁官,元丰成宪;
宗室十年一磨勘,绍兴旧章。
尔安懿裔孙,行尊属近。
虽至鼎贵,蔼然癯儒。
奉朝既阅于十春,戎使合跻于一秩。
往承异渥,益远乃猷。
可。
希逦授□□军承宣使制 南宋 · 吴泳
敕:三载考绩,三岁计吏,施于在服,厥有典彝。
独惟宗藩,率十年一进秩,盖艰其进者,乃所以厚其亲也。
具官某,属尊而行高,器远而识茂。
炳禹穴之秀,蔚有好修之称;
读河间之书,泊无负贵之累。
既积劳于累岁,遂晋典于留台。
仍疏采邑之封,复继祠庭之廪。
同姓曰叔父,岂于朕而敢私;
任官惟贤才,必其人而后可。
往钦渥命,永迪善猷。
可。
与爽换授吉州刺史提举佑神观仍奉朝请制 南宋 · 吴泳
敕具官某:《麟趾》之诗作而周家盛,《鸿宝》之书成而汉祚隆。
宗莩得人,磐石增壮。
而天潢之秀,禹穴之英,令于容台,丞于棘寺,既闲礼法矣。
国家换授有典,故以庐陵遥刺命之,俾奉会朝,仍畀祠廪。
体予睦族之意,懋乃维城之庸。
可。
郑性之授兼侍读制 南宋 · 吴泳
敕:汉儒以明经擢谏议大夫,唐旧典以谏议入乾符门。
讲读谏诤,经术之相须,其来旧矣。
至国朝绍兴以后,始有兼官之称。
具官某,凝远而靖深,端方而简重。
壮年射策,曾驰汉庭鲠直之声;
幼学从师,尽得考亭精微之蕴。
入居保氏之职,晋侍迩英之游。
朕之不明不敏,尔康正之;
朕之弗念弗庸,尔辅弼之。
先民有言:「朝无争臣则不知过,国无达士则不闻善」。
尔其交修,朕将有望焉。
可。
度正授兼侍讲制 南宋 · 吴泳
敕:在昔宁考,有臣朱熹,擢升金华,入侍经幄,如程颐之于元祐,如尹焞之于绍兴。
训辞星日之烂垂,师友渊源之不坠。
具官某,气淳质茂,精识博闻。
撰先生之屦以从游,险夷不变;
闻夫子之言而笃信,细大弗遗。
矧跻从橐之崇,兼侍延英之邃。
六经之义何上,虽各专官;
五常之道为原,莫先说《易》。
以发天地施生之蕴,以明阴阳消长之机。
庶单厥心,同底于道。
可。
毛氏以皇后谒家庙恩特封国夫人制 南宋 · 吴泳
敕:朕遹祗先猷,嘉惠左戚。
拥翟车而归谒,既遵乾道之彝;
疏纶诰以展亲,率用绍兴之典。
推本庆源之自,宜加宠数之隆。
具位某氏,性德柔嘉,丰仪燕婉。
不愆于履,尚闻松阁之清风;
有淑其声,肆衍椒涂之芳润。
用循故实,载畀恩章。
久荒大国之封,兹锡嘉名之宠。
承予异渥,燕尔寿祺。
可。
吴洪道父权授保义郎母陈氏封孺人制 南宋 · 吴泳
敕具官某父母某:汉礼高年,九十者已为异数,矧父母之年又加于九十者欤?
尔绍兴遗民,蕴仁积善,年耆德明,至于偕老,是宜日有秩也。
初品之封,尔其笃受。
可。
太学土地特赐灵通庙额封正显侯制 南宋 · 吴泳
敕具某神:古我先王各因其方以祠后土,示有主也。
矧司我首善之地,而不褒表之欤?
方绍兴建学,尔以聪明正直,妥灵其间。
凡鼓箧而入,解褐而出,莫不骏奔走在庙。
用物宏多,厥灵炳著,不但呵星妖,叱鬼怪,而烝我髦士,发挥斯文,以为邦光,亦有阴助焉矣。
锡之彻侯,都以美号,尚庶几敬祭重祠之意。
可。
赵时晔降授儒林郎制 南宋 · 吴泳
敕具官某:若石洪为河南从事,吏治民宽,考功为天下第一。
尔为会稽上幕,不知钤吏爱民。
而乃规求羡馀,以希进用。
是所谓图利于大夫,而私便其身者也,岂不有负祝规耶?
特上一阶,以警官慝。
可。
赵希垒降授文林郎制 南宋 · 吴泳
敕具官某:沿江额外苛征,绍兴有检察之诏;
州县名色收税,淳熙有宽恤之文。
尔司征九江,素号廉谨,不获乎上,乃以苛取,絓于刑章。
绍淳科条,汝岂不熟悉哉?
姑上一阶,以存统体。
可。
洪咨夔父越特授奉议郎赐绯银鱼袋制 南宋 · 吴泳
敕:朕顾瞻侍臣,祗迪忠教。
子生孙,孙生子,莫荣四世之传;
亲而尊,尊而亲,特贲五品之服。
天性所乐,人情则同。
具官父,具官某,道韵冲夷,德容娴雅。
鲤庭诗礼之学,自为唱酬;
鳣堂清白之风,莫能回挠。
况身已登于八帙,而儿方近于五塼。
敛此殊恩,貤于严父。
延鲁之于天圣,愿移华秩以承颜;
九成之于绍兴,乞改银章而养老。
爰锡雁御之瑞,用为鲐背之光。
对扬王休,保艾尔后。
可。
黄干特赠朝奉郎制 南宋 · 吴泳
敕故具官某:洙泗之斯文未丧,得颜、曾数子羽翼,而其教大明;
伊洛之正学方兴,得杨、尹诸人发挥,而其传益广。
今有倡道武夷,而门人之中,卓然以扶世立教自任,是固国家之所当尊尚也。
以尔绍兴名御史瑀之子,庆元朱侍讲熹之甥,密察精思,尽得师承之正;
笃行力践,发为贤业之光。
矧熹于易箦之时,属尔以传道之托,讨论《三礼》,敷绎《四书》。
朕今读其书,求其徒。
思坚正洪毅如干者,既不得与之同时矣。
则追荣一秩,燕及后昆,朕又何爱焉。
可。
叶寘因搜访进书特补迪功郎制 南宋 · 吴泳
敕某:粤昔绍兴,当兵戈俶扰中,搜遗举逸,曾无虚岁。
有以布衣郑樵所著书献之朝者,乃特命以官,恩至渥也。
尔经明行饬,学有源流。
翳然九华之颠,恬退不竞。
部刺史以论著来上,朕阅故典,可不以高宗之所以命樵者而命汝耶?
勉尔递思,服我休命。
可。
赵与道降授迪功郎制 南宋 · 吴泳
敕具官某:簿尉日赴长官厅议事,此元符令也。
尔尉嘉定,不率训彝而籍民词,簿官钱,侵官益甚。
事长之义安在哉?
其上两阶,尚曰轻典。
可。
赐魏了翁督视江淮便宜施行诏 南宋 · 吴泳
朕以皇天畀予有家,惧德弗荷。
比年戎寇,迭我边陲,赤囊屡闻,旰食靡暇。
爰简枢庭之望,俾督诸道之师。
南连江淮,北抵襄汉。
尽护诸将,以张皇威。
师徒之有不惠不懋,汝训齐之;
师乘之有不辑不和,汝调一之。
益张乃猷,毋失其统。
然而事从中则难度,帅禀命则不威。
必进厥良,率其不良,而后可以作兴人材;
必赏用命,戮不用命,而后可以激励将士。
爰考绍兴之彝典,式颁臣浚之诏书。
悉听便宜,毋拘文法。
庶几帅友邦之众,可以成敌忾之功。
故兹开谕,想宜知悉。
论蜀事四失三忧及保蜀三策劄子 南宋 · 吴泳
臣伏闻熙宁中神宗皇帝尝面训苏轼曰:「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指陈得失,无有所隐」。
臣以蜀人,待罪馆阁,朝思夕念,每惧无以忠陛下之职分,答皇祖之明训,乃去年九月,辄上封章言火灾事,上自宗庙宫闱,下至朝廷郡国,凡公论之所欲伸,人心之所欲言者,亦尝缕数而备陈之矣。
圣恩宽大,不即加诛,越月踰时,又当轮对。
顾瞻天下之大势,慨念四方之多艰,则如西边,较之襄汉淮淝头势尤重,臣岂敢避乡国之私,而不为陛下公言之乎?
方乾德初,蜀以斗绝一隅,未归职方。
我艺祖皇帝披图数贡,指诸将而混平之,故命忠武节度使王全斌趣凤州,江宁节度使刘光仪出归峡,均州刺史曹翰转漕西南,经涉岩阻,冲犯霜霰,得州四十六、县二百四十、粮百五十馀万,不知费几兵力而后能取蜀也。
高宗皇帝渡江,于上流之势尤切注意。
一时诸将如臣玠、臣璘、臣政、臣仲亦皆勇于用命,今年战于和尚原,明年战于饶风关,又明年战于杀金平,一处有警,动辄驰数百里相与计议,故能败走萨里罕,射杀韩常,不知更几百战而后能保蜀也。
夫以陛下天姿英武,动法艺祖、高宗,而谋臣如云,猛士如雨,不减乾德、绍兴诸将。
何向者之待蜀也,如连城拱璧,悉力爱护;
而今之待蜀也,如破釜坏甑,任其残缺而莫之省忧也!
不知陛下亦思上流一失,则江南可得而有耶?
且敌自扰我西陲,斯害溥矣!
问之关隘,则攻乘会,破马岭,突出武休,分道麻家平,断仙人原,径犯金牛。
潭毒最是西和四郡之脊膂也,向者不曾陷,而今攻陷矣;
沔阳,汉中之股臂也,向者不曾破,而今残破矣;
益昌,梁益之襟喉也,向者不曾入,而今深入矣。
人谓敌畏暑,止严秋防,而盛夏之时,尤更猖獗,决我藩篱,闯我堂奥,千馀里之地,莽为丘墟。
昔人所谓天狱,所谓天险,所谓大小漫天寨,肆行如履平地,而阆苑以东,剑阁以西,今乃视为极边,此关险之失一也。
问之仓庾,则籴本荡矣,粮道绝矣,武阶之仓三,同庆之仓七,凤集之仓十有一,西和之仓十有五,金、洋之仓二十有七,其大者则如利、沔、兴元,每月各支家粮万石,而鱼粮一处,计取财赋几收十分之四,制司诸庄储积又不与焉。
向谓敌人以射猎为生,不啖五谷,而今此因粮于我,蚕食烧毁无有存者,而况保驮之户亡,流马之舟溺,求欲如古人漕巴中之粟,积汉城之谷,运祁山之粮,亦难乎其为力矣!
此仓廪之失二也。
问之将士,则田燧死于马岭,李实死于凤集,李冲死于同谷,陈寅死于西和,杨杞死于天池原,呼延栻死于芭蕉岭,偏将小校阵亡战没者,不复以数计。
何进,老将也,往年大安却敌,茗山却贼,西和却戎,其功不在古名将下,而乃机失于遥制,力分于备多。
西和之守备方密,而抽那于三泉矣。
三泉之捍禦方固,而分摘于七方矣。
逮夫兵势不接,士马略尽,而进亦转战力毙矣。
诸葛亮所谓「更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此将士之失三也。
问之民人,则关表之民困于虔刘,剑外之民困于迁徙,益、梓、夔路之民困于科调。
力役夫估不已,而又科正夫,水运不给,而重督陆运,糒糗绵衲,色色繁兴,抽分括羡,靡隙不尽。
斯民之所以终岁勤动竭力以奉公上而不敢言者,盖谓上之人必能以庇之也。
而外寇忽来,内讧先作,官不能以保其室庐,兵不能以护其禾稼,甚至铁骑驰蹂,夺我田畴,以标插麦曰某统军麦,则亦何所依赖哉!
重可痛伤者,流移满野,颠踣系路,弥望数百里无炊烟,正张浚所谓民人死亡十之六七,此民人之失四也。
有是四失,卒难经理,而又有目前之可忧者一,事后之可忧者二。
盖自近岁御军亡纪,刑赏亡章,诸军逢敌,动辄奔溃。
其初止是东军,去岁摧踏诸军,亦相仿效,假称北骑,袭夺平民。
国家竭民之膏血养之,不啻骄子,今乃不利禦寇而利为寇!
溃者既招,招者复溃,因循展转,流毒至今。
若如陆贽之说,进不邀以成功,退不处以严宪,师一挫伤,布路东溃,其患何有终穷耶?
此溃卒之忧见于目前者一也。
诸屯老小,移就内郡,省运减籴,是亦一策。
但昔人区处不过绵阆三数州,而未尝教之彭、汉、邛、蜀等郡,盖谓州兼节制,屯置将领,有以绥御而管辖之也。
去岁关头兵溃,家属内徙,不知谁人创为移屯之说,致使诸军藉寻老小为名,所在惊扰,以为寇至。
且兼关以内外,流人万数,迸入中州。
彼其见风土之美,遂怀重迁之思,因居处之华,咸起疾视之意。
万一如耿滕之说,梁人刚剽,蜀人软弱,客主不能相制,必为乱阶,岂不重贻西顾之虑?
此移屯就食之忧隐于事后者二也。
陛下更用臣𡌴,授钺董戎,凭国威灵,敌遂遁去,规模施置,亦自有绪矣。
独是受任败军之后,将易兵新,财殚力竭,四失尚存,三忧未弭,欲以三路之力,经纬全蜀之四,譬犹大厦万间,而以一绳维之,安保其不将颠耶?
今欲图为保蜀之计,则莫若急收人心之危,渐革军政之坏,豫理营田之荒。
夫所谓急收人心者,必缉理边民,俾复废业,而后可以收人心;
必表选良吏,俾修废官,而后可以收人心;
必参用土豪,使关表之士有所归,而后可以收人心;
必多置营寨,使诸军之老小有所凑泊,而后可以收人心。
所谓渐革军政者,必严纪律,信诛赏,而后可以革军政;
必明间探,精料拣,而后可以革军政;
必民兵与官兵相兼防托,而后可以革军政;
必帐前之兵与出戍之兵头目相当,爪牙相制,而后可以革军政。
所谓豫理营田者,盖乱离之后,必多閒田,户版既亡,穑事随废,救死且弗暇,奚暇治牛具也?
复业且未得,奚暇办粮种也?
若于此时,官为度土授田,募民请佃,应所耕垦,悉如旧制,仿力田之科,立定赏格,耕及一顷,与补一资,置营田之官,分给耔本,收及万斛,与进一等,于田附近依险结坞,使居得以自固,乘时种穫,从以甲士,使出得以捍敌,始繇一郡拓至数州,夫如是而后可以理营田。
若夫人心之危者安,军政之坏者葺,营田之荒者垦,又须制阃进至上流,经营分表,无失事机,则脉络联贯而肢体强,声援相接而精神壮,不惟闭关息民,虽以此制敌之长技可也。
虽然,不但制臣事也,亦陛下切身事也。
陛下以天覆子育为职,人有急则必呼天,有疾痛则必呼父母。
大难甫平,群心靡定,百役凋瘵之氓,重伤疲敝之将,皆忍死自力,愿闻德音。
而旷岁弥年,无一语相及,告者益急,应者愈缓,恐远方之人便谓朝廷无保之之意。
今欲乞降一手诏,如唐会昌间所下诏书,曰「伤居尔体,痛在朕躬」,以慰疮痍之人;
亲洒一札,如南渡后所赐御笔,曰「随宜裁处,毋从中覆,至于激赏燕犒之费,已饬有司接续应办」,以付分阃之臣,申之以恳恻而感动其心,开之以恩信而激作其气。
新复州军,悉蠲租赋,上方库帑,多出金帛。
陛下毋谓敌不来而缓于修政,三省毋谓敌不来而缓于忧边,密院毋谓敌不来而缓于申军,律饬武备,上下相应,共图敉宁。
如此而多难之不纾,众戚之不和,四封内外之不耆定,臣不信也。
《诗》云「心之忧矣,曷维其已」,愿陛下急图之。
取进止。
论不可厌近名好直之风劄子 南宋 · 吴泳
臣闻天之眷佑中国,常欲人主为明主,而不欲其闇;
常欲斯世为治世,而不欲其乱;
常欲朝廷为有道之朝,而不欲其至于失道之败。
故四时霜雨之灾,神气风霆之变,皆所以为教也。
天道之警戒弗思,而灾符之谴告逾厉。
九月而雷,固非「归妹」之正也;
正月而雷,固非「奋豫」之常也。
尤可异者,明堂之夕,荐配上帝,精禋未交,大雨震电;
天基之节,拜表称贺,寿觥未举,雷电以风。
怒之未息,而至于震怒;
威之不敛,而至于疾威。
则天之所以申劝陛下者,益深切矣。
夫大君,天之宗子也。
当仕而有官职者,为宗子赞理家事者也;
在官而有言责者,为宗子纪纲家政者也。
天既全付陛下以有家,而乃不能尊信仁贤,容受谠直,则是弗祗服厥父事,弗聪听厥考训,岂所以为应天之实哉?
自昔人主所以召乱者非一道,而远耆德,逆忠直,《商书》独谓之乱风;
国家所以致亡者非一端,而入则无法家拂士,《孟子》直指为亡国。
盖贤者治之本,朝亡贤士则不知道;
直言国之华,国无争臣则不知过,是不可不惧也。
且陛下更化之初,收召诸老,登进群儒,会朝清明,众正在列,天下固不可以弃贤议陛下也。
自时厥后,初意渐移。
文献之老而谓之耄,经术之儒而谓之迂,骨鲠之士而谓之褊狭。
名节表表有闻于时者,反谓之好名;
风望棱棱见推于中州人士者,又谓之白望。
积毁成疑,积疑成痼,意向一偏,而贤者不得安于朝廷之上矣。
迄今以来,未有胜政。
比日诏下,前时去国诸贤稍稍收用,而进拟之际,问难再三,或者犹谓陛下终以好名之士为疑。
如臣了翁拜会稽守,󲦤绅之士莫不感喟,引以自近,彼方怀绶问途,而遽有改行之旨,何远贤之速至如此耶?
夫一人之去郡得郡,且未问也。
将恐毁巢而凤凰不至,涸泽而龟龙不游,贤者望望引去,朝廷不尊,百姓不附,谁肯为陛下用者?
则陛下之势孤矣。
端平之初,号开言路,诏百官上封事,谕侍从陈己见,更置给谏,擢用台察,人未尝以拒言议陛下也。
曾未几时,风采销铄,争辩是非稍力,则命之曰不平正;
弹击奸谀渐多,则名之曰不忠厚;
论奏及于朝政军务,则目之曰不体国;
指陈逮于宫府左右,则讥之曰沽激、曰卖直、曰不识事体。
耳目之官,纪纲之地,岂宜轻有动摇?
而易置不常,殆如传舍。
故有以两月出者,有以三月出者,有以六七月出者。
臣范再入,执法殿中,正色敢言,不避权要,仅浃两旬,正衙未奏事,宪府未移席,而寻以左史迁矣。
左史六品官耳,不为下也。
自去相当轴以来,每以华官英职为屏去台谏之术,天下岂可以名欺也哉?
不谓易相未久,而复蹈斯辙也。
若范果去,则台臣为之不安。
台臣不安,则近臣尸位不敢谏,远臣畏罪不敢言,谁肯为陛下言者?
谗谄面谀之人至矣。
臣直为陛下惜此举动也。
今天下之士,正患其不好名耳。
士若好名,则临财也必廉,临事也必敬,临难也必不苟免。
皓皓其洁,必不黯黯黮黮以为污也;
侃侃其正,必不潝潝訾訾以为邪也。
言事之臣,正忧其不激切耳。
言苟激切,则上可以箴王阙,中可以肃朝纲,外可以落悍将之胆,寝强藩之谋。
谔谔其昌,必不唯唯否否以为随也;
訚訚其诤,必不喑喑嘿嘿以为容也。
陛下何嫌于近名之士与好直之臣哉?
夫天下安危在边,而植根立本之地则在廷。
问之土地,则土地日蹙也;
问之甲兵,则甲兵日少也;
问之金谷货财,则金谷货财日益空乏也。
所恃以绵国脉系人心者,仅存好贤容谏一路,若又销靡而摧遏之,此岂祈天永命之道哉?
臣愚欲乞陛下体任贤勿贰之意,味从谏如流之言,亟收揽人望以聚于朝,亟挽回言官以复其位,洒扫庭内,绸缪户牖,使我之根本丰实,精神充强。
士心凝则人心合,人心合则天意得,敌国外患亦可以渐攘除矣。
昔司马光、程颢四贤之望也,熙宁并起而用之,故足以大为一时之壮;
蔡襄、欧阳修四谏之选也,庆历既出而复之,故足以永贻列圣之谋。
懿矩宏纲,具在青史。
陛下能仰而法之,则天下称为好贤之主,后世不名为拒谏之君,宗社幸甚,生民幸甚!
缴李知孝宫观梁成大罢黜词头 南宋 · 吴泳
臣闻虞帝之去凶也,流于幽州,放于崇山,殛于羽山,何其严也!
周人之恶恶也,投畀豺虎,投畀有北,投畀有昊,何其厉也!
盖大明正照之时,不容使爝火之有辉;
众芳翕聚之际,不可使寸草之能殖。
此固有天下国家者所当深监也。
臣窃见朝散大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李知孝,绍兴名臣之孙,东莱望族之婿。
委弓裘于败壁,颓其家声;
弃琴瑟于幽闺,灭无天理。
方其苟于仕进也,右丞相府主管文字,此名何官?
而知孝甘于为之。
自后夤缘,躐登华近,权相喜其附己,每事寄以腹心。
于是领袖庶顽,羽翼元恶,内阴主殄灭君子之谋以固宠,外仍掠保全正人之誉以示恩,乱是非于唇吻之间,藏贼祸于嘻笑之顷,斲丧国脉,耗伤民和。
然犹口谈六艺之文,动引《礼经》之目。
陛下之欲躬勤听断也,知孝则以承顺慈亲为词;
陛下之欲有所除授也,知孝则以尊礼大臣为请。
虽曰传儒先之训,而实怀钳制之私。
为臣若斯,不忠甚矣!
《诗》以见晛之雪比小人之阴柔,曰:「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臣谓知孝当之。
朝奉大夫梁成大,猥以斗筲之才,素亡乡曲之誉。
狼贪而狠,冒众恶之所无;
鸷悍而坚,为小人之不敢。
观其谄事权相也,彼万昕者,特奴隶耳,成大无耻,行以丈呼,门以恩称。
传之󲦤绅,莫不窃笑。
成大则曰:「要官是我为也」。
昔御史以不呈身为高,而成大则自献以充耳目之官;
谏官以不得其言而去,而成大则请留以备牛马之走。
以叱咤为势焰,以殿呵为威风。
茍可贼忠而害良,率多攘臂以称首。
然而色虽厉而胆薄,外虽强而中柔。
能嫚骂士夫,而不能抗郎官面折之词;
能简傲宾客,而不能回官僚力诋之语。
所为若此,又焉得刚?
《书》以燎原之火喻小人之暴恶,曰:「不可向迩,犹可扑灭」。
臣谓成大当之。
臣尝反复熟观二人情状,知孝之贪,犹成大之贪也;
成大之恶,犹知孝之恶也。
凶德参会,实为群小之宗,而就其中言之,则暴烈而发于外者易见,阴险而伏于中者难窥也。
顷者陛下亲政,夜降御笔,逆察其奸而并黜之。
知孝犹语于人曰:「所不堪者,不合与梁同传」。
彼盖欲掩其不善,而自别于善,亦安能逃公朝之清议哉?
既而给事台臣连有论疏,褫职罢任,夺祠降官,可谓宽典,而二人者长恶不悛。
知孝归乡,创第建阁,借韬藏御书之名,辄斧斤丘陇之木,纳浦城之黥吏,作私门之爪牙,武断乡闾,逍遥精舍,即其馀毒,犹足以害人也。
今成大所居室,乃宇文氏赐第,邦民畏法,不敢冒居,成大何人,乃辄白夺!
理田之讼,索逋之牒,日不下百数,而犹党奸以抗官司,挥剑以拒追吏,其为暴横,犹足以陵公上也。
况成大偃居大厦,知孝密处近畿,若务涵容,弗加屏绝,则必能阴求复进,掌握国是,岂不重贻邦家之忧?
臣愚欲望圣断,将知孝、成大重行镌降,屏窜远方。
仍下绍兴府追出知孝所匿浦城黥吏,押送本县,并令福州拘成大所占赐第,缴还官司。
庶几小人之乱邦者知所警惧,贪人之败类者不敢为非,亦足以仰称朝廷清明之政。
所有词头,臣未敢撰述。
〔贴黄〕臣僻处西州,与知孝、成大元无间隙。
顷者降官命下,亦已书黄,继而参之物论,咸谓罪大罚轻,不能伤其毫发,用是辄敢缴奏。
伏乞睿明早赐处分。
再缴李知孝梁成大各更特降两官录黄 南宋 · 吴泳
臣惟恶恶而不能去,古人以为国君之忧;
退不善而不能远,君子以为仁人之过。
今有身为法从,冒天下之大恶,人主黜之,给事缴之,台臣论列之,中舍又从而封驳之,而犹得以肆焉安于其居者,去佞之如拔山,何其难也!
夺祠降官,罪大罚轻,遂用缴词头,乞行镌窜。
荷陛下圣明,照见其恶,特依所请。
缙绅韦布之士,下及闾阎小民,莫不鼓舞称快,仰叹陛下谟断英敏,朝廷政令清明。
二十年来给舍不伸之气,遂得一鸣于更化励精之始,诚为美事。
然邸报竞传于四方,画黄复下于西省,镌官报可,窜典未加。
陛下御众以宽,固不欲为已甚;
人臣事君无隐,岂能自已于言?
况二人者,怀谖迷国,曾不少悛,方当冰山欲倒之时,犹作泰山四维之计。
知孝自乞为中丞,以气使台谏;
成大扬言再入台,以抵排正人。
使得遂其奸谋,岂不重伤国脉?
今既摈居乡里,自合杜门省愆。
或创起私屋以斩伐坟林,或冒占赐第而僭仿宫庙,抵冒法禁,欺凌善良。
臣已具列前章,更不申溷宸听。
重惟会稽毓圣之地,长乐多士之邦,岂宜奸凶公肆烦扰?
陛下之不欲谪徙二人者,其惠小;
而二人之得以遗毒一方者,其害大。
臣非不知仰体陛下忠厚之意,而必欲申其未窜之罚者,正所以发扬陛下之仁政也。
伏望圣断,详臣前后所奏,别降指挥。
所有录黄,臣未敢画行。
缴进嘉绍本议状 南宋 · 吴泳
臣恭惟皇帝陛下以艺祖适传,奉宁皇丕训,入继大统二十有二年,上敬典神天,内尊事宗庙,夙夜永惟万世长策,而未有继嗣,无以安天下心。
臣曩以非材,簪笔禁从,曾取仁宗、高宗两朝故事上进。
丙辰之秋,因陈己见,复及国本,且援仁祖语王圭曰:「此决自朕怀,非由人臣之言」。
高宗谓陈康伯曰:「此事出自朕意,非因臣下建明」。
盖欲陛下浚发睿断,遴选宗莩,保毓深宫,以待皇嗣之降。
是时特蒙陛下和颜听纳,不以为忤。
自端平而嘉熙,历嘉熙而淳祐,凡九年矣,内学既达,而储议未定。
臣虽在畎亩,一念惓惓,未尝忘此。
昔司马光以一并州倅尚能开仁祖养育英宗之基,娄寅亮以一上虞丞犹能启高皇选建孝宗之议,况簪履之旧耶?
臣因考绍兴二十八年,范如圭言广嗣建储二事,遂纂集嘉祐臣僚章奏三十六通,囊封以进。
或以越职为如圭危之,独陈康伯对上曰:「如圭可谓爱君之至,言之不尽,故类聚以进呈」。
圣心感悟,立子之意遂决。
顾恨其书止于仁宗之世,而搜求有所未尽。
至南渡中兴以来,其贤臣所言,则又未有继而述之者。
臣辄不自揆,窃慕如圭忠爱之忱,网罗放失,会粹见闻,合嘉祐、绍兴奏疏共六十三篇,分为三卷。
仍参考事实,疏于其下,间有管见,则自为一说以发明之,命之曰《嘉绍本议》。
臣久已缮写,欲输畎亩之忠,而臣数年以来,扼于媢嫉,弗敢出位缴进。
今睹陛下更新大化,收召群贤,下至微臣,亦蒙简眷,俾窃祠官之廪。
今因表谢,辄附此奏,并同上件《嘉绍本议》三册作一盝,奉表以闻。
伏惟陛下清閒之燕,特赐览观。
圣志既决,公与大臣协议,早定主计,以绵亿万年无疆之休。
臣干冒宸严,罪当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