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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吴处厚
游五泄山 宋 · 吴处厚
七言律诗
烟霞一坞两山源,石壁寒垂瀑布泉。
人事是非空缭绕,水声今古自潺湲。
月留吟客眠寒榻,风送樵翁下翠巅。
檀篆未消炉火燠,夜长人静好谈禅(以上《会稽掇英总集》卷四)
玉京洞 宋 · 吴处厚
七言绝句
秉烛携筇步步前,玉京迢递访神仙。
四时自有壶中景,一罅都迷物外天(宋施宿《嘉泰会稽志》卷一一)
游沃洲山真封院 宋 · 吴处厚
幼年曾读乐天碑,及壮亦览高僧传。
闻有沃洲风景佳,脚未能到心空羡。
近至新昌披县图,此山乃在吾厩圈。
想像时时挂梦魂,欲一游之念无便。
夜来人报天姥雪,今日趁晴初出县。
酸风瞥瞥吹我须,寒气棱棱刮人面。
半膝短衫翻以轻,独脚小轿快而健。
不知路入幽涧长,但觉山随白云转。
靠昏投宿梅林村,侵卯便过真封院。
新霜滑澾行李难,一步一拄一回眩。
养马坡前秋草黄,骏骨已埋无复见。
放鹤峰头树影孤,鹤不来归云漫漫。
入门触物皆荒凉,尘几蠹经三五卷。
饿鸦叫噪绕生台,野雀毰毸集寒殿。
老杉千尺惟空腔,犹有枯藤半萦缠。
忆昔江左全盛时,十有八人皆俊彦。
或吟或啸或遨嬉,不觉回头垂缨弁。
林泉耽味久成癖,鱼鸟留连老忘倦。
前有道猷后法潜,锡杖卓泉坚志愿。
晚则道林经构之,左右前后遂完缮。
烟霞一窟直几钱,买醭商量价何贱。
聚徒数百日高谈,供有香花斋有面。
岁时浸久山浸荒,种粟烧畬耕掘遍。
茂林髡𩯝无几存,莽荡周回空一片。
惟馀溪水清汪湾,百匹秋光泻寒练。
古今兴废尽如斯,欲去使人还恋恋。
⑴ 《舆地纪胜》卷一○引作翩
其一 宋 · 吴处厚
会景亭高石作层(《嘉泰会稽志》卷一八)
陶朱公庙碑(嘉祐中) 宋 · 吴处厚
穷之与达系乎命,用之与舍系乎时,得之与丧在乎天,去之与就在乎我。
四者,古君子出处之大节,而公皆得而兼之,不亦智矣乎!
公之事业,最详于《国语》、《史记》、《吴越春秋》。
当是之时,越与吴相持几三十年,吴常胜,越常败。
吴譬则虎,越譬则鼠。
吴譬则狼,越譬则羊。
句践之命在于夫差掌握中数矣。
公力与皋如、计倪、诸暨郢、大夫种诸臣间关险阻,未尝少变其节。
乃说勾践卑词重币,顿颡屈膝,籍其筦库,质其妻子,为吴奴虏,及囚石室,又说饮溲尝恶,以媚夫差。
而夫差不悟,乃伐齐而赦越,复贪与诸侯会于黄池。
及越焚姑苏,入其郛,犹与晋公午争长,不以为恤。
既而民疲岁饥,祸稔数极,公卒与越之君臣因其困、乘其敝,一举而灭之。
故曰「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此之谓乎。
君王之耻既雪,霸国之业已成,则邑万户、禄万钟,为师尚父,宠之终身,固其宜也。
公独不然,以为功名不可以多得,富贵不可以长保,瞥然轻舟,飘然五湖。
投绅笏如柴栅,弃妻孥如敝屣。
冥冥而飞,汩汩而逝,网不能絓,缴不能弋,乌喙虽长而不能啄,属镂虽利而不能割。
存耶?
亡耶?
死风波耶?
葬鱼鳖耶?
泛溟渤,登蓬莱,而遂羽而仙耶?
俱不可得而知也。
徒使越人爱之不忘,念之不足,铸金而礼其像,环地而封其域。
与夫贪权冒宠,市祸贾患,而遂脂鼎镬、血刀锯,为鱼为肉,为菹为醢者,岂同年而语哉!
余尝按越之图经,得公庙于诸暨陶朱山下。
俗说公本诸稽人,今净观院即其故宅也。
乡曰陶朱之乡,岩曰范蠡之岩,井曰鸱夷之井,皆以公而得名也。
年祀夐阔,不可得详。
庙宇庳窄,芜坏不治。
属岁荐饥,民又乏飨。
余尝至其下,徘徊观览,恻然于怀者数四。
盖碑者,悲也。
君子所以述往事、悲来今者也。
因书以为吊焉。
其辞曰:
越山叠叠兮越水环环,公有庙貌兮山水之间。
屋其三架兮门鐍户关,庭墁不治兮鞠草衰菅。
豚蹄乏飨兮岁歉民悭,香火阒冷兮巫休祀閒。
颓廊哽雨兮古木号寒,饿鼠昼啸兮饥鸦冥还。
功磨日月兮名揭丘山,遗像可挹兮高风莫攀。
我来怆古兮愤泪一潸,秋色著树兮霜叶初殷。
青史传信兮灼不可删,千古万古兮云痴石顽。
逍遥斋记 宋 · 吴处厚
天地万物参差散殊,恢诡谲怪,不能相一,而庄生能一之,是亦辩之志也。
前其著书,首以《逍遥》名篇,其言宏绰,其理疏旷,其旨幽妙,其致高邈,王公大人不能器其说,造代真宰不能材其用。
诞则诞矣,而仆窃喜之,又以「逍遥」之名名其斋,亦庄生之意也。
尝试论之。
夫性有定分,理有至极。
力不能与命斗,才不能与天争。
而贪羡之流、进躁之士乃谓富贵可以力掇,功名可以智取,神仙可以学致,长生可以术得,抱恨老死,而终不悟,悲夫!
使天下之富必如陶朱、猗顿耶,则原宪、黔娄不复为贤人矣。
使天下之寿必尽如王乔、彭祖耶,则颜氏之子、闵氏之孙不复为善人矣。
使天下之仕必尽如稷、契、伊、管耶,则乘田委吏不复为孔子矣。
使天下之色必尽如毛嫱、西施耶,则嫫姆、孟光不复嫁于人矣。
盖富者自富,贫者自贫,寿者自寿,夭者自夭,达者自达,穷者自穷,妍者自妍,丑者自丑,天地不能盈缩其分寸,鬼神不能损益其锱铢。
是以达观君子,立性乐分,含真抱朴,心无城府,行无町畦。
天下有道则激激与世相清,天下无道则混混与世相浊。
压之泰山不以为重,付之秋毫不以为轻。
升之青云不以为荣,坠之深渊不以为辱。
震之雷霆不以为恐,劫之白刃不以为惧。
喻死生为旦暮,用盈虚为消息。
仰观宇宙之廓落,俯视生死之卑蹙,譬如一浮萍之适大海,一稊米之寄太仓,又何足议重轻于其间哉!
故所至皆乐,所处皆适。
出与天为民,入与道为邻。
若是,则安往而不逍遥乎?
此命斋之大略也。
斋凡三架,十有八楹。
东西之廊翼然而趋,左右之房洞然而虚。
地可载屋,不求其馀;
堂可容几,不求其舒。
可以听讼,可以燕居,可以偃仰,可以自娱。
室有《净名经》三卷,《真诰》两帙,道书数十轴,其馀琴弈图画舞乐之具率皆称是。
故卯而升坐于堂,则奉版抱牍,雁鹜而并进。
阶前沸于阛阓,堂下闹如囹圄。
于是与里胥、亭长、市井闾巷之民辨曲直、质是非。
于亭午而退休于室,则前溪后山,轩窗四豁,身兀坐于环堵,心恍游于大庭。
于是与释家、老聃、庄周、列禦寇之徒谈性空、论名理于书。
此仆之所以为逍遥也。
众人但见仆汩汩而进,碌碌而退,尘埃满巾,泥污满靴,而不知一室之内,自有此乐。
金朱煌煌,轩冕崇崇,爵甚荣而位甚尊,任甚大而责甚重,怨谤之所薮,忧吝之所窟,又不知与仆室内之乐何如哉?
乃知古人韬光戢景,陆沈于世,柱下之史,漆园之吏,柳下惠之小官,东方朔之为郎,皆有所谓,又何必遁逃山林,跧伏草野,而为方外之士哉!
夫位之卑者不竞则躁,职之贱者不快则悲。
今吾于是斋也,齐鹏鴳之大小,均凫鹤之短长,荒唐汗漫,覶缕重复,广南华之意,述逍遥之旨者,不惟用以自释,又将告诸后来者,使之息躁竞悲快,熙乎澹泊者焉。
按:光绪《诸暨县志》卷三,宣统二年刻本。
重立北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碑碑阴记(元祐五年九月) 宋 · 吴处厚
会稽齐唐言:为儿时尝登秦望山,见李斯所篆纪功碑,其字尚可辨。
及壮仕宦,周游四方,归已老矣,则碑不复见。
又余尝西征,道出函潼之间,丘冢累累,相望不绝,而断碑尤多。
类皆镵去书撰者之姓名,使过客弗复视,则县道免须索之劳,乡民无供给之费。
故或以摧泐为辞,或以震霹为解,以致奥文奇迹,多沦于瓦砾粪壤,亦可惜也。
汲郡比干墓旧有元魏高祖吊文一篇,摸镂在石。
其体类骚,其字类隶,久已为乡人毁去,赖民间偶存其遗刻。
首云:「惟皇构迁中之元载,岁御次乎阉茂,望舒会于星纪,十有四日,日惟甲申」。
今以史谱考之,是岁实太和十八年,都洛之始年也,故云元载。
而岁在甲戌,故云阉茂。
月旅仲冬,故云星纪。
朔次辛未,故十有四日,日惟甲申。
距今元祐之庚午几十周甲子,合五百九十七年。
历西魏、后周、隋、唐、五代,丧乱多矣,幸遇圣辰,再获刊勒,固知兴废自有数也。
噫!
已摧而复崇,已泯而复彰,使万世忠精之魄常与天地齐久,不亦美欤!
按,《高氏小史》亦载其文,以「呜呼介士」为「鸣呼分土」,字之误也,今宜从此碑「介士」为正。
元祐五年秋九月十五日,左朝请郎、知卫州吴处厚记,右承议郎、通判宋适立。
承事郎致仕林舍书。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各地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