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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兴宗南宋 ? — 1170
游汉嘉明月湖次宇文子重韵 南宋 · 员兴宗
君不见天台贺季真,鉴湖一曲光泠泠。
又不见钱塘林处士,西湖千载成高名。
千顷菰蒲抹岸白,几树寒梅疏影横。
呼吸湖光映湖绿,两公便谓得此生。
吾僚胸次本丘壑,中有林贺之高情。
银盘夜色清镜动,便欲邀汝成三人。
旋喜叵罗金在眼,肯议仙桂来无根。
前时六浊皆运出,招此不夜归重城。
未蒙濡沫到恶客,先苦诗句来缤纷。
思君对洗同一静,大胜狂歌归四明。
察敌情轮对劄子 南宋 · 员兴宗
臣闻圣人有外惧,故有微权,有密机。
权以忍而后济,机以忍而后发。
忍不忍之间,安危系焉。
使其屈伸在我,平日屈之,一日伸之,大事不足定矣,外惧何为也哉?
昔勾践为国,蕞尔国也。
奉夫差以玉帛,又奉以子女,常人所不忍者,勾践一切忍之,此岂其真情也哉?
彼其奔走事人之日,皆阴谋生聚教训之日也。
故吴不有越,而越卒有吴者,勾践得此微权也。
曹公之于袁绍也,地不如绍,兵不如绍。
绍未除大将军,操不拜也,则避绍而与之。
曹公岂避人者哉?
彼其曲意奉绍者,所以怠绍之心而缓河北之兵也。
故袁不并曹,而曹卒并之者,曹公有此密机也。
彼两人兴而机权用,机权用而曹之王易王,越之霸易霸,臣固知其忍而后动也。
恭惟陛下禀希世之明,天锡之勇,常有扫清中都,囊橐宇宙之意矣。
然而即位四年,遵养时晦。
敌有小大,势有坚脆,陛下权敌以御,时俯己为和柔之盟。
陛下意岂在是哉?
机权之在是也。
陛下忍之亦至矣。
越王、曹公之事,规摹虽小,充而用之,必在陛下度内也。
然臣近者闻诸道路,敌有无故之形,和有不坚之意。
众说纷纷,不可执取。
议者犹以祖宗待契丹之礼以待之,是不知役己者也。
自绍兴至今,敌凡几和,和亦几变,信书在道,暴骨在野,前日已不可保,后日庸可保乎?
岂可见其形不察其实,信其伪不昭其奸,百事扬扬,犹类平日,上下复欲长此安穷也?
为今日之计,志虑当坚,筹谋当预,措置江淮诸处,屯兵几所,孰要孰害,兵甲增减,为数几何,孰训孰惰,诸将可倚者凡几何人,军食可理者凡几何事,谁善应敌,谁长守捍,至纤至悉,不暂懈弛,臣犹恐其未也。
若将相循循,尚犹偷玩,今日得报,则四面仓皇,明日无报,则整容閒暇,谋国如此,譬犹抱虎而寝,虎未及起,因谓之安,未有不为伤矣。
夫四夷轨道,兵甲不兴,谁不愿之。
不幸或有外禦,虽宣王不免也。
臣窃恐近臣大吏专以簿书期会为事,舍此弗图,一旦有警,因循将何及也?
《诗》云:「维彼雨雪,先集维霰」。
而知雨雪者,见其兆也。
陛下察敌之兆而预计之,机权在中,应变在外。
陛下举能办此,愿戒小大之臣,勿为媮怠而已。
杜牧曰:「国家大事,小臣不当言」。
臣与牧同一罪也,惟陛下幸赦。
与绍兴师相贺冬至启 南宋 · 员兴宗
律移舜琯,阳已肇于吹葭;
节次周正,日初长于添线。
恭惟某官以民为念,共庆暖律之回;
与国同休,茂集纯禧之介。
某远拘官守,阻造宾闳。
展庆无阶,颂怀增极。
上绍兴师相洪文惠公小简 南宋 · 员兴宗
即日春暖,恭惟耆明迪哲,卧护疲民,神天荐祉,钧履向用全福。
某职縻学省,尽出钧镕,何当服勤崇屏?
仰奉鞭靮,亲履絇也,曷胜依咏?
某违去崇馆,几跨岁矣。
疏憃之迹,不自齿于俗,静居坐忘而已。
独于门下诚有饥渴之勤,然奏记布问,时作时旷,亦恃大君子神融道照,不以苛礼为拘拘也。
比承相君每接人士,常形牙颊,有存恤憔悴之意。
相君于士始得其文,不特爱其能,又忧其身,至于切切如此,相君真乐士哉!
冥顽毫发未有补报门下,但思处下陈颂义觌教,为终身荣也。
企仰企仰。
某向尝论相公先生德爵之重,当有与国俱隆者。
前此略出绪馀,选用百吏,张持纪纲,勋名高世。
天眷久渥,姑藩翰抚摩之寄,然均逸之久,与其福一方,曷若再践台鼎,遂福天下耶?
舍人之装,旦晚可趣。
不佞不佞。
某束发志古道,常以不合近世绳度为病,自分不登众目。
相公先生乃形于馀论,发于教诱,咨以笔墨古始,其言奥矣。
书教枉及,三复凛然,此退之所谓不以时人见待之情,而以古人见待之意,直重臣所以敦奖薄俗而后虚名者也。
某不佞,何以处此?
但钧问辞严义密,及众碑所出何地何里,不敢以不详对。
缓于申答,用是故也。
其纤悉具见于书,伏望钧慈特赐亮察,更为指授,其何贶如之。
钧阁仙集之眷,发祉川增矣。
都不使令,敬三沐以承。
伏以孟冬之月,恭惟某官偃藩卧护,神明扶持,钧候动止万福。
谨具短启,仰尘记府申候之仪,谨列右楮。
即日冬律告新,霜风初戒,不审钧用何似?
载惟一代儒宗,两朝元老,勋德所备,何福不除?
更乞仰副倚毗,妙遵时序,即闻涣号,入冠鼎司,以慰苍生之望云。
某伏审茂膺天奖,来镇藩辅,方面得贤,中外称庆,恭惟庆慰。
窃以会稽巨屏,密槔行阙,实为东诸侯之长。
自非耆德,莫宜任其责者。
其间以礼绝之尊,暂屈临之,往往为之假途。
侧闻皇上图旧之念,寤寐不忘,衮席久虚,人谓有待区区之悃。
得之舆论,非敢谀语也。
恭以某官躬大受之资,起中古之治,以阿衡纳沟之耻为己任,以玄龄救时之术为未优。
而道大不容,暂兹去国,熙天之绩,郁未得施。
彼都人士,莫不引领倾耳以伫大老之归,鼓舞钧播,将天下实赖。
伏自违去光范,再阅寒暑矣。
虽尝三贡庆牍,三奉诲问,足以少慰恋慕之诚,犹以不获一望履舄为恨。
比者旌纛来临,复以职守无从修敬。
溯风翘馆,邈在霄汉,下情瞻仰,日益惓惓。
所幸扬庭不久,即有依归,预以欣抃,仰乞融照。
冬候纪极,恭惟偃藩卧护,神相忠嘉,台候动止万福。
谨具启仰尘记府,修问兴居,谨布前楮。
即日春事伊始,散凛馀劲,不审钧用何似?
载惟盛德元老,神物呵护,敢蕲惠令之馀,精调饔寝。
嗣有涣号,以宠公归,区区诚情,不胜眷眷。
某伏审自膺天纶,夹辅行阙,股肱之郡,储贤得隽,中外隐然,恭惟庆慰。
窃以丞相先生深纯德履,一世誉处,故又为东诸侯之长。
久劳于外,天下日望锡衮之期。
钧轴又且虚矣,非公其谁任?
敬再述荐绅公祝云。
某窃伏三馆,覃精穷思,器任有极,夙夕依仰恩地,志不足达,言不足殚也。
自惟何修何饰,而蒙钧座勉以正大之学,可参古昔。
自省孱虚,百念灰冷,何为得此于公哉?
何当密侍左席,启发蒙端,为大君子正类之依。
临风重有悁企。
策问二道 南宋 · 员兴宗
问:史有十类,曰偏记,曰小录,曰逸事,曰琐言,曰群书,曰家史,曰别传,曰杂记,曰纪书,曰都邑簿。
如山阳公之《记》、蒯氏之《隽永》、姚公《后略》、陆贾《新语》,此偏记者也。
萧氏《怀旧志》、卢子《知己传》、戴逵《竹林》之书、汉末《英雄》之记,此小录者也。
顾协之《琐语》、谢绰之《拾遗》、和峤之《纪年》、葛洪之《杂记》,此所以窜夫逸事而勿敢逸者也。
《世说》说晋臣之世也。
林众也,谓之《语林》,记众语也;
薮聚也,谓之《谈薮》,此琐言之可尚而不敢遗者也。
其次为群书,不徒目也。
纪益部曰《益部耆旧》,纪汝南曰《汝南先贤》,纪会稽曰《会稽》,非故私之也,亦不忘本也。
其次为家史,谱其家者也,扬雄之《家牒》、商恭之《世传》、孙氏之《语纪》、陆家之《系历》,非窃是名也,所以重祖也。
若夫别传、杂记之类,以次皆有法式,自时作之,更唱迭和,不可谓无统主者也(《九华集》卷八。)
问:史之录实录也,过实则诬,失实则漫,吾不知其为史也。
左氏简以法,迁、固虽有法而不简也。
迁、固以次,吾无得焉。
独欧阳文忠之史,史之巨擘者也。
观其序云,自开平终显德凡几年,自河北放江南凡几国,自梁祖至周帝凡几战,及其言贯而不乱,盖其实录也。
吾犹有病焉。
夫文忠之史五代也,有所谓《忠臣传》者。
孔子志《春秋》,及周不及夏、商。
《春秋》,周志也,是以夏、商无与焉。
本纪五代而及唐,无乃与《春秋》异旨乎?
《五代》有所谓杂传,有所谓传。
士二其行固杂矣,宜文忠之病此也。
必不得已,吾以汉唐为正,其臣且未正也。
吾姑以正,名之五代,吾所取正也,而曰杂传,曰传,何也?
先儒谓冯道盖有道者,依世寓迹者也,而文忠丑之。
夫为史而贬有道者,以不正为正者,以其事为实录者,非诬则漫矣。
文忠儒宗,岂诬漫者乎?
抑传之失其真乎?
或真矣,有不可言,有不可测,愿有以告之。
内重外轻策 南宋 · 员兴宗
问:汉制九卿出为太守,二千石高第入为丞相,所以均内外也。
然有出守淮阳,不受印绶,愿出入禁闼者;
又有出守平原,雅意本朝,内不自得者,其故何耶?
唐制选京官有才识者除都督、刺史,又有政迹者除京官,亦所以均内外也。
然入为王官,则当时有登仙之叹;
或出而外补,则家人有降晚之恨,抑又何耶?
恭惟国家圣圣相承,深监兹弊,选用人才靡间中外。
淳化诏旨、绍兴圣政,宏规具在,垂法万世。
肆我圣上,缵承丕绪,临御以来,凡久次中都者,使之更迭补外以治民考功;
厥有治效著闻者,则以次收召,旋加甄擢,德至渥也。
然而重内轻外之弊犹自若,其说安在?
岂士徇习俗,廉退之节未厉,而贪进之风日竞邪?
抑朝列有定著,州县有常员,除授或轻,徼倖者众,外滥则内冗耶?
不然,何方来者无以处之,而重去者犹总总也?
且监司守令,其选亦重矣。
古者郎官出宰百里,国初朝臣分治剧邑,行之于今,其于人情所安否乎?
或谓不历都督、刺史,不得任侍郎、列卿,不历县令不得任台官、给舍。
虽时移事异,其说可行乎?
夫天下之势如持衡然,此重则彼轻,此轻则彼重。
倘欲轻重适平,无偏倚之患,疏源导流,要必有术。
诸君讲之熟矣,愿茂明之,以观通世务之学。
对:言后世内重之弊者,当言轻内之弊,不当言重内也。
夫使上之人诚重内选,而不轻畀天下之士大夫也,则士皆策功自见于外,以求超躐登用于内矣。
如是则不惟内重也,而外且得人焉,则外重随之矣。
惟夫用人于内者,其名若重而实轻焉,是以卒至于内外之俱轻。
方一男子,而皆有觊倖王官之心焉,是犹谓之内重,得乎?
愚尝汎观天下大势,而窃慨叹于士大夫之弊矣,请因明问之逮而深言之。
虽然,亦将先要诸古人公天下之道,而后及于后世之私者焉,其源流有自来矣。
夫自典谟而降,言治之近者莫如周。
成周之盛时,至治之极于斯时也。
周、召、毛原在朝端,蔼蔼吉士在百官,其相与图谋于上,以经理一代之治者亦既悉矣。
其于外之官吏虽无事乎一切之区处,若未害治也,而犹必取天下之贤者以与天下共之,盖其公天下为心,不独私王朝以自隘也。
故周公《立政》一书,论文、武得人之盛,而至于夷、微、卢之烝,三亳、版之尹,皆以为有常之事,其选无异于三宅焉。
夫遐陬僻峤,卑官薄职,委天下之贤而浼居之,无乃有所不安于心者耶?
而当时上下莫以为异。
盖文、武、周公惟知择天下之贤以供吾事,不见其为内外之间。
士大夫委职为臣,亦惟知尽吾职守,而羡慕决择无所措于其间也。
况有如文、武为君,非弃贤之主,周公为相,非蔽贤之相,其心事暴白于天下,诸侯无相,周公犹出居之,以主东诸侯,况其馀乎?
此成周之世,所以君臣上下相忘乎直道之间也。
驯至后世,无复古人公天下之意矣。
朝廷甚尊,郡县甚卑,然犹可诲者曰:「所以重王朝之势也」。
萃之内地,列置之天子之左右,皆天下之选也,吾以为虽非天下之公,而犹未至尽出于私。
至末流之弊,内重已甚,而士大夫皆有慕内之心,上之人又不自爱其权而轻择焉,于是人人皆将茍得于其德业之所不逮。
内重之源于是为后世深弊,而秪以为内之轻矣。
徇耳目之见者,不深考其故,而又欲任意矫枉于其间,而尊外之权首抑则尾扬,左支则右仆,心有亲疏则内外之弊如相倚伏于无穷,此汉、唐君臣所以徒自纷纷而卒无补于天下国家也。
吁,成周之制,其不可复乎?
夫后世之有天下,吾非敢尽责以成周公天下之法也。
盖使后世而真能重内抑外,亦有可言者。
京师,郡县之根本也,根本治则枝叶将非所甚虑矣。
彼其建为公卿大夫,列为百司庶府,岂顾不重哉?
然所以有是者,初非为士大夫计,皆所以为天下计,而其权盖出于上也。
自夫上之人不重其权,轻用之也,则任官之本意已失。
始以朝廷之爵禄徇天下之士大夫,倖门一开,则德薄才卑者皆有思出位之心,而睥睨于其间。
谋国者不反求诸其上,而徒归过其下,一则曰是士大夫风俗之不立也,二则曰是士大夫心术之不美也,是岂知拔本塞源之道,上之人抑有可加之意乎?
且朝廷职事清望之选,岂非擢置天下人才之地,二三大臣所当求下,而非士大夫所当求上者乎?
今世之士一登姓名于仕版,则皆不安于州县,请托营谒,不遗馀力。
而其夤缘稍足,自致其身者,则急起而乘之,往往亦得之矣。
一日而致身内地焉,近者一二年,远者三数年,视寺监丞簿如探囊取物矣。
而其久者,亦从而为之日月叙迁。
不幸而畀之外焉,亦不失郡刺史郡守之权。
视役身州县,跬足以进,而竟老死焉者,相去何啻倍蓰也?
夫乐贫贱而轻富贵,是惟圣者能之也,如之何而责士大夫之辐凑乎?
此,而冀其俛首帖耳乎彼也哉?
今世之官,德薄而位高者,可以无愧,何也?
德又有薄于我者也。
亡功而厚禄者可以无慊,何也?
功又有寡于我者也。
三公之位,人臣之极也,而人皆曰我能为之。
万钟之禄,至贵之奉也,而人皆曰我能享之。
吾不知其果何习而见于四维方张之时耶?
夫昔者帝王之世,所谓爵禄品秩,非以应士大夫之求,而选贤登俊,皆上之人所好自为谋耳。
自一命以上,莫不知尽其职,而自以为终其身。
故上之建官分职,坦乎无所徇于下也,下之克己厉行,确乎无所徇于上也。
后世侥倖之门,未免一二可乘得之者,或不足以厌服人心,则继至者已动心于其后矣。
接迹相寻,来者源源而方无以处之,上之人又从而递迁迭易区处焉,以求当其欲,是岂所以振肃纪纲而尊严朝廷也乎?
朝廷不尊,群吏无乃怀茍且,士大夫而有贪冒无耻之心乎?
员有常限,来者无常数也。
其已至者路壅于上而不得进,欲进者肩摩于下而日未已也。
若是则尽朝廷之官,若之何而胜处?
故愚以为诚能广至公之道,抑私绝之求,毋使求者得之,不求者不与,任实而不求名,循名而必责实,如前辈所谓官爵非房闼中物,以抑天下好进之吏,则内果重矣。
必察守臣之有治效,而非名实不相应者,使之为郎;
必县令之居官可纪,而非以觅举至者,使之居台察六院之寄;
必天下之有道术行艺者,畀之清要之地,则凡为国以吏而分职于外者,皆知尽心以求得于内,而思所以自见于世矣。
若是则不惟内重也,而外且重焉。
均内外之策,孰大于此者?
不然,徒见士大夫之奔趋内地也,而欲反其道以重外焉,则唐中叶以来其弊可鉴矣。
上方以礼义廉耻婴士大夫之心,而讲宣洪化之地,且与植立此公道,维持此公道,而愚犹喋喋如此,亦深恶士大夫风俗有未满人意者耳。
明问以公直策愚,愚不敢不以公直对,幸执事以复于上。
绍兴采石大战始末 南宋 · 员兴宗
金主亮竭其国兵财南侵,其身先出汝州(京西道。),示欲出襄汉上流,朝廷果从三司发精兵五万人,合荆鄂之兵凡十二万。
先是虞侯作天官属,上殿先论敌异时为南牧之计,必为五道,出蜀口,出荆襄,止以兵相持,淮东之地沮洳,非用骑之地,他日正兵必出淮西,奇兵必出海道(庚辰年劄子是。)
是年冬奉使,又明年十月回,具言敌必南侵,盖已授甲造船,必为南渡之计,申言前轮对之语。
上曰:「记得卿此言,极是极是」。
是年五月十九日,敌使上殿有奏,言欲得两淮之地,欲得将相大臣。
朝廷骇愕,议所以发兵。
是时金主以兵驻淮阳(汝州。),以避暑为名,作计渡汉江,从上流以窥吴会。
朝廷发成闵领禁槔五万人来戍襄汉,上出金使语,令宰相就都堂,命侍从台谏议所以备敌之策。
时宰相宣上语云:「今日更不尚和与守,直问战当如何」。
庙论欲遣成闵全领禁槔兵禦襄汉上流,虞侯说不须得发兵如此之多,敌必不从上流下,恐发禁槔则兵益少,朝廷内虚,异时无兵可为两淮之用。
兵行未几,旬日得报,金主回汴京。
虞再白堂,金主已去,乞留五千殿后兵(五万中。),约止江、池之间,欲留此为用。
若上流兵盛,自江、鄂间应援;
淮西兵盛,便出大信口(池州采石近。),可以援淮西。
是时无人为虞侯之助,其说卒不用。
至九月间,敌以五万重兵出淮东,刘锜拒之于楚州青江口。
金主自提重兵号五十万,皆精甲,自寿春(寿州。)渡淮,王权拒之。
二将不敢战,望风奔遁。
敌才与南兵相接,王权退自安丰(属庐州。)至合肥,合肥又退至石杆,而中军已退至濡须(和州大江口。)
虞侯见事急,知二将必退回,遂率四五侍从,又同白宰相,说王权退师已临江口,必败国事。
诸公云:王权申云,此退所以导敌深入,身当其冲,令邵宏渊出其右,李显忠出其左夹攻之。
虞侯率四五侍从辨其不然,此权必为走计。
时朱倬、杨椿犹不以为然。
明日得报,权果渡江,朝廷震骇
十九日,上命叶枢密(义问。)督视江淮军马,因命虞侯参谋军事。
二十一日陛辞,上慰劳甚渥,云:「卿本词臣,不当遣,以卿谙军事故也」。
二十二日出临安,是日得报,刘锜兵走,自楚州走至瓜州,尽弃淮东之地,敌追骑至皂角林(瓜淄之前。),锜之将员琦小捷,锜乃托病过江。
十一月初四日,锜兵大败于瓜州(刘汜之役。),江淮之间,民皆奔逃。
是时金主以重兵临采石已数日,知建康张焘屡遣官来催督府措置。
虞侯与叶枢密初六日到建康,是夜被旨,罢王权,以李显忠代之。
督府诈以檄召权来府议事,夜遣虞侯持檄走池州,唤李显忠分付人马,令会于采石,盖权兵在采石未走。
初七日发建康,初八日早去采石,馀路十五里,闻鼓声振野,问道傍人,云是金主临江,昨日刑白黑马各一祭天,取今日过江。
虞侯见道傍茶坊酒店官军閒坐,虞侯呼之,其说与道路之言合。
虞侯又问云:「既是金主今日过江,因甚却只在这里」?
众兵皆言:「王节使在淮西,每日只打锣,不打鼓,未尝得接战。
我辈皆是马军,节使令我弃马,徒步过江,如今已无马,我辈不会步厮杀,随行官吏多欲回」。
虞侯云:「须要江上看兵势,盖上遣我来,当进不当退」。
有进言者云:「事败至此,舍人与人一担担,何也」?
虞侯不听。
虞侯至采石,诸将皆无战意。
公方会合诸将士,诘之曰:「我闻王节使在淮西,每日打锣不打鼓」。
众曰:「果如此」。
虞侯慰劳曰:「权不战,教汝辈不成事。
令汝辈半死半活」。
众皆唯唯,虞侯曰:「虽然,王权已罢兵权,管汝辈不得。
我是朝廷官,官家差我担银来犒设你懑。
今有节度观察至副校尉官诰,皆担来,汝辈食官家禄,官养汝辈三十年,不审能戮力一战否」?
众曰:「我懑也要战,但无人主此事」。
虞侯与说:「我今日只办两眼随你懑,成得功大,与你填大的官诰;
立得功小,填小的官诰。
若死于此,则当同死于此。
若你懑走,我亦随你去。
你懑道我走去甚处,我便去见官家,说某人通制已下,某人肯厮杀,某人不肯」。
诸军大欢曰:「今日有分付,大家去厮杀」。
于是方布阵摆戈船,是时江北敌兵甚厚,极目望,上下流二三十里不绝,鼓声震地。
虞侯即跃马至岸口,见北岸一高台,台上有大红绣旗黄旗各二,左右立,中有大黄盖,有一人服金甲,据胡床,坐其上。
众云,此金主也,兵号四十万,马数倍之。
虞侯遂与诸将议,统制官张振、王琪、戴皋、时俊、盛新,列马军步军为阵,静以待之,分戈船为五,以其二傍东西岸,行东护岸,西裹敌船;
其一驻中流,载精兵以待战;
其二藏小港中,以待不测。
摆布仅毕,或闻敌中发喊,金主亲执小红旗,麾百舟绝江而来。
未顷间,有数十舟达南岸,敌登岸与官军战,公往来行间。
公谓时俊,俊先登,军皆死斗,斩敌过半,岸上之敌皆投拜战于江中,死以万数。
天色晦,敌犹未退。
会官军在淮西有溃散者三百人,自光州路转江而至,虞侯抚劳之,授以旗鼓,设为疑兵。
敌果以为援至,鼓声乃已,却打梆子声,敌引馀舟遁去。
或欲引水军掩其前,断其归路,虞侯以为不可,所谓归师勿遏是也。
倘或官军一伤,我军少,何以继之?
敌万里入寇,如此之盛,今日必欲战,则官军少,而明日何以为敌?
但以强弩袭其后追射之,敌兵多伤。
至夜师旋,计岸上之尸二千七百馀人,射万户一人,生获千户五人,女真三百馀人,馀皆正军健者,星夜遁去。
即夜具奏,旧将去,新将未至,决不敢引去。
是夜椎牛设酒以劳军,有说舍人宣赞者,及见枢密院人吏,在虞侯前甚恭,问之,云:「乃中书舍人,非武官舍人也」。
将辈乃尽礼致恭,至夜半,仍令布阵,再与将士待敌。
敌兵已稍希,至辰时以来凡再鼓,公举旂挥出海船五之二,分其半向北岸上流直杨林河口,诸将或问公何故,遂说与诸将,当时只合将船守杨林河口,不合放敌船令出。
命统制盛新引船直杨林河,于江心下泊船,度敌前所不到处,戒之曰:「若敌船自杨林河出,即齐力射之,必争与死,无令一船得出岸。
如河口未有船出,即以克敌神臂弓射北岸」。
于是盛新受令于江心驻船,齐力射敌,应弦而倒以万数。
敌见船无归路,即时从下流放火自焚,官军亦于河口上流以火船焚其馀舟凡一百八十馀只。
亮陆遁去,至午间遣一小舟,令张千持书至,书意似与王权有约,察其策出于用间,亟以已发遣王权之事报之,以绝其意。
又遣探马渡江,至暮归(初九夜。),说金主焚龙凤舟(宫人所乘。),斩船作头二人(责船致败。),鞭梁大使一百(名球,引亮来采石者。),连夜往瓜州,与金主书意合。
虞侯却与李显忠商量,令移时俊军于马家渡,辍李捧一,全军一万六千人,又分戈船百艘来会京口。
于是月二十三日习水战,耀兵。
亮唤万户渡江,万户说江口阔如采石三倍,不可渡。
亮遂拔剑数万户罪,万户涕泣以告,释之。
约十二月初一日离杨门,初三日建康早饭。
金主上马去,众议共谋杀之。
夜即其所居帐中,连发三箭,射中。
又挟弓欲射,已而问曰:「你是江南人,是自家人」?
万户答曰:「自家人」。
金主曰:「我自去年煞做无道理事,今日饶我也得由你辈,杀我也得由你辈,不若早早快脆」。
万户一人直入,即其帐中杀之,并及其帐中妃侍五人,并杀梁大使、郭副留、(药师之子。)马钦、李参政共四人,盖皆为金人谋来南者,尽焚其尸焉。
是月初二日,虢州签军雷政来告,虞侯即日同杨存中、成闵渡江,至瓜州措置。
后二日,金之大将檄来请和,公是日往行在奏事,两淮之民自镇江至平江,见公船过,焚香投拜甚众。
初六日奏事毕,初十日车驾幸建康,明年二月十八日还临安。
⑴ 十月十七日白宰相,十八日王权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