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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旼北宋
天峰院记(元丰六年) 北宋 · 曾旼
阖闾城西二十馀里,山之巅有禅院,祥符诏书赐名天峰。
考于图记,所谓报恩山南峰院者是也。
记言:晋僧支道林因石室林泉置报恩院,唐之大中改为支山禅院,晋之天福改南峰额。
予先世松槚在羊肠山之朝阳,岁时展省,屡过天峰,尝访遗诗旧刻,求其地之所在以参验之。
而唐人刘长卿游支硎山寺,皮日休、陆龟蒙宿报恩寺水阁,题支山、南峰,皆为赋诗。
宝历以后,州刺史白居易、刘禹锡,亦有报恩寺诗。
按长卿至德中尝为监察御史;
日休、龟蒙,松陵唱和,出咸通年。
又言南峰院额,故相国裴休所书也。
休乃大中宰相,于是一时而报恩、支山、南峰三名并存,则知《记》所载大中、天福更名者误也。
今山下楞伽院有石刻,言院即报恩遗址。
原田中有报恩惠敏律师塔碑,言建塔于寺之西南隅,当八隅泉池之上,中峰兰若之下。
碑望楞伽,正在东北,而《记》所谓石室者,亦在楞伽,人犹谓之支遁庵。
自庵前西向登山,可数百步,林中一径,入中峰院。
自径前南行,其登弥高,又数百步,乃至天峰北僧院。
其依一山,而道周有石,盘薄平广,泉流其上,清泚可爱。
居易诗云:「净石堪敷坐,清泉可濯巾」。
其谓是也。
昔庄周言,庖丁之刀,十九年若新发于硎。
陆德明释硎,磨石也。
余谓此石,其平如砥,支硎之名,宜取诸此。
而石文又有如蹄涔者,人谓之马迹石。
故禹锡诗云:「石文留马迹,峰势耸牛头」。
日休、龟蒙与穰嵩起南池联句,亦曰:「翠出牛脰耸,苔深马迹讹」。
又曰:「支硎辟亦过」。
牛头峰今在天峰之南。
此其可考者。
禹锡诗又有「泉眼潜通海」之语。
与夫松陵诗所言承阁南池,惠敏碑所言八隅泉池,皆已湮没,失其故处,而裴公书额,亦不复见矣。
若山下石室,山半石门,天峰之傍,有待月岭,下有碧琳泉,又有放鹤亭,其址犹在。
而刘、白、皮、陆之所赋咏,皆不及之。
此又不可考者也。
昔逸少既谢会稽,安石犹卧东山,遁乃与之从游,自放虚寂之境,而有登临之适,故时人以为高逸。
遁之所游多矣,维吴之报恩、越之沃洲最著。
沃洲有养马坡、放鹤峰,故此山亦有马迹石、放鹤亭。
传言遁常畜马纵鹤,其说皆有理趣,非窘拘于浮屠法者也。
遁之没已七百馀年,而事之传于名迹者犹不泯,其为世所慕如此。
近岁僧德兴者,始传禅法于天峰,继住持者十来人矣。
德兴之始来,茅屋土阶,仅禦风雨,后有文启、慧汀、赞元、维广者,大增葺之。
基土架木,上瓦下甓,堂殿庖库,廊庑寮阁,门庭戺街,次第完洁。
东有浴室,西有憩庵,佛貌经藏,无不严具。
以其治之非一人,积之非一日,而能终始如一,故赖以成就。
其财赀则取之州人,非一家也。
予尝以职事,获阅书于太史氏,因见景德四年有建言者,曰:「民佞佛费财,宜加禁止」。
上曰:「佛教本乎修心,至于禅学,为益滋大」。
于是言者不行。
盖先王以道治天下,使人心化而不自知。
故其盛时,赉独而无思犯礼者,非必士民也。
释氏心法之妙,殆不失先王道化之意,乃知前圣后圣,其揆一也,岂虚言哉!
斌公长老夙受法于明因禅师,又深通顺观肇论之旨,心地乃达,无所底滞,予之道友也。
一日,谓予曰:「天峰自德兴新之,且及百年,愿有所记」。
予谓沃洲,居易为之记矣,而报恩寂寥,未有记者,因为考论本末,书以畀之。
元丰六年,龙溪曾旼记,吴郡朱长文书
「元丰」以下十五字原无,据《吴都法乘》补。
⑴ 《吴都文粹》卷八。又见《吴都法乘》卷一○,《吴郡志》卷三二,正德《姑苏志》卷二九,道光《苏州府志》卷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