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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擢用宗室状 宋 · 王洋
臣伏读十月二十五日诏书,星变火灾,许内外臣寮实封言事。
文词哀痛,德意丁宁。
闻者感泣,以为上天有悔祸之期,而圣主有应天之实。
臣偶列官行在,亲睹变异,且读陛下求言之诏,安敢默默以自后于黎庶,故敢略陈其说,伏惟陛下留意幸察。
臣闻天之警戒人君,必依托象类以示训诰。
人君之应天,亦宜因其象类以求之,则天意可得,而灾异可消。
苟或不然,虽多方以求之,皆未免于瞀说也。
臣闻之师曰:昭明齐遫,可以烹饪者火,故古之圣人缋火于衣,以明事宗庙之孝。
昔炎汉之兴,实绍火运,故继世称孝,以象其德。
臣尝因其类而推之。
若火德顺其序,则宜昭明光大,下临幽隐,旁烛无疆,而祸故熄绝。
一或失此,则灾延于下,变见于上,亦其理然也。
《春秋》书火灾者屡矣,或毁一庙,或焚一国,圣人固已求其端而书之。
况如比年寇盗相煽,焚灭生类,自国门以东极于海滨,南至豫章、长沙,延袤几数千里,等为瓦砾。
生灵之祸,未有甚于此时也。
臣谓凶燄至是极矣,而会稽之火复见行在,上天威之荧惑,天其或者欲重警陛下,俾更新而振起之乎?
是诚圣上警惧修省,转祸为福之秋也。
且自曩者以至于今,凡有号令,莫匪顺道,天下之人皆知圣人之心,欲以至德要道以治天下也。
积之有年,宜享顺应,而乃悖缪如此。
岂夫播告之修,或有其文而未尽其实乎?
群下承命,咸体圣言,而恻怛之诚,或未能有加而无已乎?
将左右之臣,以姑息爱君,而失陛下惓惓念亲之旨乎?
古之君子,其从政也,譬之农夫之有疆埸,朝夕行之,行无越思。
盖彼效一官者,时必先定其目,而以思虑继之。
方今天下之急,而凡任天下之大当如何,然则其目安在乎?
二圣銮辂未还中原,则生灵不得息,兵革不得戢,祸难不得弭,而陛下与群臣得高枕而卧哉?
臣愿陛下审定其目,固已在此时而力行之,无使须臾忘去。
方练甲兵以核其力,励政事以精其德,因斯民之颙颙,奋圣人之怒为先焉。
敢为逃遁之说者,必诛无赦。
凡曰二圣在远,将求康复之功,必自此以图之。
至诚力行,久而不息,则上天之瑞应,殆将缘类而降其符也,岂忧变异之不去哉?
臣又闻之,圣人以宗社为重,故必固根本以消祸乱于冥冥,此不可不急也。
伏愿搜求宗室亲近,其贤者或外假其权,使同姓常强,异姓无得而踰之。
此又宗庙社稷万世之长策,不可不思者也。
臣无任。
谢解启 宋 · 王洋
右,某启:伏睹九月初四日试院榜文,叨预荐送者。
程能驶晷,惭非黄绢之好辞;
启视糊名,因获青毡之旧物。
得由望外,悸与喜并。
窃惟国家承累世之基,方郡设三年之选,念在图治,亟于搜贤,有经术以究其渊源,有词章以观其藻丽。
解颐折角,盖将求六学之端;
吐凤掷金,岂止调四声之律?
缘饰吏事,发挥国华。
故其兼用于两科,将以旁求于庶士。
矧属时之多故,方值世之中兴,条理政纲,敷宣天语。
必也考治乱兴亡之迹,以密赞于帷幄;
有温厚尔雅之文,以演绎于丝纶。
庶得元逵之情,可下山东之泪。
故文场之第品,取缛句以居多。
属响哦声,岂尚丽淫之美;
裁篇给韵,敢踰枯涩之艰!
宜有实材,方膺茂选。
如某者枣膏钝质,冰氏寒踪,看屋梁多朴学之嗤,系车辕蔑雅音之赏。
顾人心之爱日,感亲发之垂星。
觊足代耕,辄就棘闱之较艺;
偶叨首荐,幸蒙苹野之送宾。
岂谓先鸣之鸡,反作退飞之鹢。
收残军于麾下,作锐气于胸中。
虽万全不战而屈人,宁一败便沮于成计。
当时勾践,岂羞会稽之栖山;
今日公孙,终作渑池之奋翼。
赖有半段枪之杀气,幸成再夺槊之勇名。
虽类积薪之讥,庶逃澄砾之耻。
抚躬增愧,获幸有阶。
兹盖伏遇某官推毂士流,提衡儒教。
文翁大兴于儒学,何武先见于诸生。
望镇黄堂,十万户皆蒙其福;
化行青佩,六七人多咏而归。
故此采葑,亦劳劝驾。
某敢不勉所未至,期于有成。
秋槎已泛于河津,春浪伫成于头角。
十三层之雁塔,名誓高题;
九万里之鹏途,路从今举。
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代贺楼枢密元正启 宋 · 王洋
历象日月星辰,四序协履端之始;
布治邦国都鄙,万民耸垂法之观。
当去故取新之时,有小往大来之吉。
恭惟某官受天间气,为时宗臣。
有丝纶华国之才,以代言词掖;
有帷幄运筹之志,以经武兵枢。
精神折千里之冲,方伯总十连之帅。
密迩长安之钟鼓,肃临禹穴之山川,聊均佚于侯藩,即遄归于揆路。
盖谋王断国,天下舍我谁哉;
况询事考言,廷臣无出右者。
茂对三阳之寖长,宜推五福以类升。
某素荷帡幪,方纡刍粟。
东閤椒觞之列,阻效凫趋;
南山岩石之瞻,徒怀燕贺。
永言倾颂,莫既敷殚。
叶子发珠玉集序 宋 · 王洋
予少长江淮,知仪真吴元常为胜士。
宣和甲辰岁,识元常于濠梁,自是历靖康至绍兴,中或离或合,合必相劳苦,慰勉以善行,抚掌道旧故,意无不同。
元常习禅学,至欲稍问静法,即笑而不答,睨予而诋之。
予自度学不能造道,辨不能折理,因默不语,置元常于方外,而自处以懵昧退托之地,然后乃惬。
后累年,客有言曰,吴元常今为光禅师,屏居南岳,不通水火久之。
有贵人旧游招禅师,欲叙契阔。
既造宾序,典谒者不知为元常也,状貌短陋,无须髯,败衣尘色,疑其有求,不为通谒。
腹饥馁,又不忍去。
既见甚欢,主人沃茶鼎,泛语亹亹不绝。
日暮始归,疾索饼饭,寺奴不时供,元常怒叱之,四体。
元常予畏人也,始者欲外形骸,不立一物,而终以形骸为累,是又何哉?
予尝得柳子厚书。
其初徙江湖也,意欲求山林之乐,忘羁穷之忧。
寺之西轩尽得登览之美,已乃履铁炉步,游黄溪,自西山入钴鉧潭,伐翳蔽,取小丘,入袁家桥,渴以石渠石涧为饮,可以忘忧矣。
又穷而西,得小石潭,至则竹树环合,寂寥无人,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向使子厚自辅其气,不失中和,姑取溪石竹箭之观,以洗尘滓而畅幽情,不为既适矣乎?
必欲遂穷荒虚之境,探岩谷之穴,至凄神寒骨而后已。
吾意子厚既归,尝引马氏妓酌酒缓歌,以自慰也。
则向之至清者又安在哉?
剑川叶子发相见于上饶,其为人高明辨达,疏眉哆口,宜大用于世者。
一日过予,出书轴二,曰:「吾不仕,又绝婚聘。
近次第前人禅学,为《拈古珠玉集》,将镵其说以行于世。
噫!
吾病夫尘劳之人,不知洗削外虑,同游于至乐之域,吾之书为是作也。
君其为我叙之」。
予受其书,读之茫然不知所自,欲缀补傅会透彻,挂名书端以自耀鬻,又惧子发之诋予如元常也。
子发又谓予曰:「我于吴门得庵宅焉,一丘曲折,天地奇奥处也。
近与人境相接,过者日十数,而莫有顾者。
此天以遗我,我将为岩居而终老焉」。
予既高子发之才,惜其且老不见于世,而独得于至言妙道,邈不可及,而又惧其未止而更求,或反其初而畔其始也。
故诵元常、子厚之事以告焉。
予少闻幽禅之学,以诚自解,乃可发口,其或不知而强悟,习辨以取高,寄笑以藏术者,谓之戏论,罪在不贷。
予不敢自取不贷之罪,故言止于此,惟君幸宽之。
泗洲院记 宋 · 王洋
常山县北郭门之外,延缘山麓,仅五六里许,跨溪以石为梁,北下数步,有浮图氏之居,邑人号曰石佛寺。
访其所从来,云后唐中有贩牛客夜宿溪岸,闻铙钹钟鼓之音。
及旦,讯诸父老,此地得无佛僧庵寮处近邪,皆曰无之。
次夕,是客复寓旧止,观沙洲上中夜光燄腾起,立表以识之,率同辈穿土丈馀,得石佛像如泗洲。
洗濯置路傍,瞻礼而去。
后贾牛获息倍称,旋过其地,葺茅设饭供以报。
自后邑里祷病即痊,乞男女辄应。
至晋天福七年夏大旱,祈雨有感,县具状闻州,州上于朝,符下,许建祠宇,额为泗洲院。
即山䂮石,造堂殿,请僧住持,从尔显化一方,祈求响应矣。
邑士贤良王公介,少日读书寺中,每旦诣石像前祈延母寿,仍乞嗣息。
继生四子,兄弟皆以儒学为时闻人,其叔、季仍登巍科,致身侍从,贤良公官为祠部员外郎,累赠少师。
得非尽诚香火,灵应所佑邪?
进士徐清臣每念寺宇隘陋,不能安众,与主僧维良议迁宽敞之所。
邑令徐君力赞成之,然患无五百弓之基。
会三衢乡璩君承奉之子进士国华云,家有谠溪之北,沙汀延袤,两溪围绕,地势平正,敢献以建佛宇。
政和辛卯卜新迁祠,维良复念石像重甚,人力不胜举。
夜梦石像告,以坐石破作两片,去之可也。
次日视之,其石果裂,遂弃坐,十夫不力而举行矣。
宣和甲辰,知县事、朝奉郎郭元祈雨乞嗣屡应,施俸钱建殿。
继而奉议郎方翱邀慧觉总持大师清秀住持,修筑精备,植立功坚。
绍兴甲子年洪水暴疾,飘荡一空,特存大殿。
寄居贰卿魏公、郎中靳公率众布金,凡讲诵之堂,偃息之室,伊蒲之爨,启闭之户,东西夹庑,焕然一新,壮丽而高明矣。
进士孙谦亨独施财驾桥以通往来,岁时士庶游行,有请于石佛僧者,为利不细。
昔唐朝大彻禅师飞锡至洞山明果寺,遗锡溪下,以石函贮之。
后有高僧月道者,于九峰翠岩舍身,信士万馀众咸集。
道者自高峰跳下,神物护持,略无所伤。
道者云,大众共證,岂无异事?
募三百馀力发大石得函,启函获锡杖,授小师有端,戒令秘藏,勿轻付受。
诸方竞求,不可得,端一日忽召前住持僧怀智遗之。
会郭宰建殿,因为石像法具。
大彻师得非泗洲后身乎?
其符契如此。
院当饶、歙往来支径,而为开化县大道,行旅冲冲不绝。
今住持清秀应接不倦,得士庶之誉,而戒律甚严,远近信向。
石佛之居,异时当成方广大刹矣。
余尝过其居,爱其洁雅。
一日造门,以记为请,因铨次之。
李夫人墓志(绍兴二十年四月) 宋 · 王洋
夫人李氏,讳珏,海州朐山人。
曾祖某,赠太子少保;
祖某,尚书比部郎中,赠太子少傅;
考某,舒州淮宁县尉。
自少傅徙籍楚州,遂为楚州山阳人。
夫人堂昆讳棁,位至尚书右丞,祖以上皆赠宫傅、亚保。
曾祖妣丁氏、继王氏、祖妣乔氏,皆郡夫人。
淮宁府君少有不群之材,年二十与兄仲将同中元祐三年进士第,文章奇变,辩论踔发,识者期以华显,然竟不偶以卒,人士伤之。
夫人生四年而孤,妣程氏磁湖大族,守志不夺,故夫人不失鞠养,且有训法。
世父官久,寖为闻人,出入践历,持节数路。
其后右丞益贵,一门群从,衣冠相望,为淮上甲族。
夫人方年少,不识艰苦,世父为择对,以归观察公焉。
时观察公方困殄倦匮,旅食京国,诸李老人或以为疑,而夫人从之晏如,抚字睦育,族党无二言,人以为难。
其为京畿部从事也,通议府君两硕人殡尚未克葬,独居忧之。
夫人言曰:「吾观君之忧,未尝为身谋,方一出近部,而坐常侧席,其有怀邪」?
公叹曰:「吾之亲委于地垂二十年,今录吾橐未足以瘗,坐是忧尔」。
夫人曰:「其无为也。
吾羸吾服,吾枵吾腹,积而去之,有赢于粟。
贞于阳卜,必协丰禄。
期年乃逊于野,当如君志」。
始往视之,果得郭氏之原,郭人曰:「此吉祥也。
予我百金之偿,以宁而亲,以利而孙子」。
公曰:「券安在」?
曰:「亡之矣」。
公知其伪而不可诘,又归谋之。
夫人曰:「吾固告矣,废吾之楮袍以适市,无家于馀,带褊其止」。
咸如其言,事悉类举,于是二十年之寓殡,一朝而复。
夫人之明识达义,闻者奇之。
噫!
向使隐然当男子事,其自著见,岂易既乎?
惟女子之德正于阃内,故其可述者如此而已。
至其孝于亲,睦于党,以顺从夫,以义训子,人之所难,夫人皆安行之。
必复次第比附而后成善,则与夫假托浮行,姑求窳名者,殆无以异,故略而不纪。
夫人享年六十有二,终于会稽子传之官,实绍兴庚午正月甲辰也。
初,观察公旁究异学,间发语道未形事,人不可测。
将终,谓夫人曰:「今此吾其殆乎。
我殁后六七年,君亦逝矣。
善自保,与吾儿力持门户」。
其后夫人之终,相距盖七年云。
传以其年四月既望,合祔于婺州城北至皮坞之兆。
铭曰:
有华于族,有艳其禄,乃脱其毂。
惟靖惟啬,惟勤惟德,终赢其宅。
内戒斯饬,古训是式,其诏罔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