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偶题 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天子优贤是有唐,鉴湖恩赐贺知章。
他年我若功成去,乞取南园作醉乡。
寿宁节祝圣寿 其三 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华胥⑴国土何时见,兜率天宫底处开。
尽说今年寿宁节,一齐移入帝城来。
⑴ 原缺华字,胥作有,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补改
诗一首 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一路翠烟垂柳驿,满川红雨落花村。
云随钓艇归渔浦,潮送沙鸥入店门(同上书卷五)。
送晁监丞赴婺州关市之役 北宋 · 王禹偁
关征市赋縻贤俊,谁爱此官为吏隐。
将作晁丞于役时,婺女星临海边郡。
黄绢辞高位尚卑,白华行洁身犹困。
会待时来即并伸,也知道在终无闷。
君不见路随含笑坐市中,屈身岂愧丹阳尹。
又不见张生狂醉恋扬州,冬瓜堰下甘肥遁。
此行况是奉皇华,数丈轻舠载一家。
携瓶下岸买竹叶,挂席背风穿蓼花。
霜晴震泽初尝橘,泉过惠山应试茶。
虎溪晓云灵隐雪,钱塘夜潮照湖月。
密排诗景在途中,旋吟新句教儿童。
渐近金华见隼旟,五马来迎使者车。
应知骥足暂拘绊,八咏楼开频启宴。
醉中官妓乞歌诗,剡溪纸贵抄新词。
他年谁献子虚赋,召入金门五云路。
因思元白在江东,不似晁丞今独步。
谢赐御书字样钱表 北宋 · 王禹偁
臣某等今月二十三日于学士院分赐得御书三般字样「淳化元宝」钱者。洪炉新样,通行将遍于万方;御笔摛华,神妙互分于八体。颁宣非次,传玩知荣(中谢。)。伏惟尊号皇帝陛下留意货泉,精心笔札。书纪年之大号,用焕钱神;逞上圣之多才,爰彰墨妙。尽返鹊回鸾之法,掩天龙地马之名。庄山、历山之金,可齐重宝;开元、乾元之字,莫比神踪。将大济于兆民,仍分沾于两制。臣等名惭夷甫,才谢鲁褒,实赵囊而空荷君恩,探禹穴而难穷圣作。周太公之圜法,自合包羞;欧率更之笔精,从兹扫地。永言感遇,空极兢荣,臣等无任。
应诏言事 北宋 · 王禹偁
伏睹陛下即位赦书云:「所宜开谏诤之路,拔茂异之材」。又奉御史台告报:「准诏命内,文武臣僚,并许直言极谏」。此实陛下诞彰圣德,广达民情,速致时雍,追用古道之深旨,抑亦宗社无疆之休,军民莫大之幸也。臣才虽无闻,谏则有素。先皇帝时,初拜右正言直史馆,即日进《端拱箴》一篇,又上《禦戎十事》,蒙先朝采纳,擢升纶阁。判大理寺时,抗疏论道安之罪,执法雪徐铉之冤,贬官商山,咎实因此。寻沐徵用,再尘谏垣,又上《李继迁便宜》,寝而不报。俄忝内庭兼駮正,亦尝改更宣命,封还敕书,虽无报于朝廷,盖粗伸于职业。伏遇陛下钦奉顾命,惟怀永图。嗣位之初,赦书既如彼;听政之后,诏命又如此。臣茍有所见,隐而不言,是上负先帝用人之心,下孤明主求谏之意也。臣死罪死罪,顿首顿首。伏以圣朝享国四十馀年,边鄙未甚宁,人民未甚泰,求利不已,设官太多。今陛下治之惟新,救之在速,臣伏虑书生执言,有奏陛下,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此不知古今异制,家国殊涂者也。假如帝尧既殂,帝舜在位,尧时有八元未进,四凶未除,舜乃流放举用,善恶两分,未闻后之人曰:「尧不及于舜也,舜不孝于尧也」。伏惟陛下遏老生之常谈,奋英主之独断,则天下幸甚。谨缘军国大政,奏事五条,傥稍动于圣心,庶大开于言路。其一曰:谨边防,通盟好,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方今北有胡虏,西有继迁,胡虏虽不犯边,戍兵岂能减削?继迁既未归命,馈饷固难寝停。关辅之民,倒悬尤甚。臣愚以为陛下即位之始,当顺人心,宜敕疆吏致书虏臣,使达犬戎,请寻旧好。下诏赦继迁之罪,复与夏台。臣顷在翰林,见继迁上表云:「乞取残破夏州,以奉拓跋氏祭祀」。先皇帝虽有批答,只许鄜州节度。缘继迁本是反侧之人,岂肯束身归国?所有诏命不行。今陛下嗣统,大振皇威,亦恐继迁令人进奉,因举前事,彼必感恩,此亦不战而屈人之师也。如其不从,则备禦诛擒,皆有方略,且使天下百姓知陛下屈己而为人也。或曰:「富国强兵,不可示人以弱」。此乃誇虚名而忽大计者也。其二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伏以乾德、开宝已来,国家之事,臣所目睹。当时东未得江浙、漳泉,南未得荆湖、交广,朝廷财赋,可谓未丰。然而击河东,备北虏,国用亦足,兵威亦彊。其义安在?所蓄之兵锐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自后尽取东南数国,又平河东,土地财赋可谓广矣。而兵威不振,国用转急,其义安在?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今诚能简锐卒,去冗兵,而委之以将帅,用恩威法令驾驭之,资之以天下之财赋,而曰兵不振,用不丰,未之有也。臣愚以为:陛下宜经制兵赋如开宝中,则可以高枕而治矣。至于引唐虞、比三代者,皆为空言。臣所以不取。臣又见开宝中设官至少,何以验之?臣本鲁人,占籍济上,未及第时,常记只有刺史一人,李谦溥是也;司户一员,今司门员外郎孙贲是也。近及一年,朝廷别不除吏,当时未尝阙一事矣。自后始有团练推官一员,今枢密直学士毕士安是也。太平兴国中,臣及第归乡,有刺史陈廷山、通判阎炜、副使阎彦进、判官李延、推官柳宣、兵马监押沈继明,监酒榷税算又增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一州既尔,天下可知。冗兵耗于上,冗吏耗于下,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自汉已来,取为国用,不可弃也,然亦不可尽也。方今可谓尽矣,何以知之?只如茶法,从古无税。唐元和中,以用兵齐、蔡,宰相王涯始建税茶之法,唐史称是岁得钱四十万贯,东师以济。今则钱数百万矣,民何以堪之?臣故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者也。其三曰: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古者乡举里选,为官择人,士君子行修于家,学推于众,然后荐用,登之于朝。故从政而政和,临民而民泰。自三代涉两汉,虽有沿革,未常远去此道者也。隋唐已来,始有科试,得人之盛,与古为侔,然自唐初终太祖之世,科试未尝不难矣,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不过五十人。重以周高祖之后,外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荫,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者。先皇帝毓德王藩,睹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备以取人,舍短从长,拔十得五。在位将逾二纪,登第亦近万人,不无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如臣者容易中一人尔。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故先帝济之以汎取;二十载之濡泽,陛下宜纠之以旧章。伏望以举场还有司,如故事。至于吏部铨择官材,亦非帝王躬亲之事。比来五品已下,谓之旨授官,今则幕职州县而已。京官虽有选限,多不施行。太祖已来,始令后殿引见,因为常例,以至先朝调选之徒,多求侥倖。或以哀鸣泣涕,便获超资;或以捷给山呼,便升京秩。遂使《长定格》真同长物,吏部官只若备员,既无耻格之风,渐多阘茸之吏。臣愚以为宜以吏部还有司,依格敕注拟可也。其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夫古者唯有四民,治民者士也,故受养于农,工以造器用,商以通货财,皆不可阙也,而兵不在其数。盖周井田之法,农即兵也,有事则战,无事则耕。自秦已来,以彊兵定天下,故战士不服农业矣。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而为五也,所以农益困。然而执干戈、卫社稷,理不可去也,但使帝王之道,不得与三代同风。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历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民,而为六也。故魏、晋而下,治道不及于两汉。有唐大儒韩愈《谏宪宗迎佛骨表》云:昔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二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十岁;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岁;舜、禹皆寿百馀岁。当时未有佛也。是知古圣人不事佛以求福,古圣人必排佛以救民。假使天下有僧万人,每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疋,是至俭也,而月有三千斛之费,岁有一万疋之耗,何况五七万辈哉!而又富僧钜髡,穷极口腹,一斋之食,一袭之衣,贫民百家,未能供给。此既不能治民,又不能力战,不造器用,不通货财,而高堂邃宇,丰衣饱食而已,不曰民蠹,其可得乎?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先朝不豫,舍施又多,佛若有灵,岂不蒙福?事佛无效,断可知矣。陛下深鉴前王,精求理本,亟宜沙汰,以厚生民。若以嗣位之初,未欲惊骇此辈,且可一二十载,不令度人,不许修寺,使自销铄,渐而去之,亦救弊之一端也。又其五曰:亲大臣,远小人,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夫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言同体也。得其人则勿疑,非其人则不用。凡今天下,言帝王之盛者,岂不曰尧舜?尧舜之道,具在方册。是时百姓不亲,五品不逊,契作司徒,敷五教;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咎繇作士,明五刑;伯夷典礼,后夔典乐,禹平水土,益作虞官。大哉!尧之为君,可谓委任责成而无疑矣。或曰:「诚如是,尧有何功德耶」?臣曰:有知人任贤之德尔。虽然,尧之道去世辽远,恐不可复,臣以近事言之。唯有唐之政,可以损益而行焉。臣读元和贤相《裴垍传》,宪宗尝命垍铨品庶官,垍奏曰:「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择僚属,则上下不疑而政成矣。以陛下之明择宰相数人,犹有非其人者。况臣之不佞,择数十人诸司长官,常恐不逮。若更令臣择庶官,恐非致治之要」。当时识者以垍为知言。伏望陛下远取帝尧,近鉴唐室,既得宰相,用而不疑。使宰相择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取僚属,则垂衣而治矣。所谓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者也。臣又闻古者刑人,不在君侧。《语》曰:「放郑声,远佞人」。又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矣」。是以周文王左右无可结袜者,言皆贤也。夫小人之徒,巧言令色,先意希旨,事必害政,心惟忌贤,非圣帝明王,不能深察。臣又按旧制,南班三品尚书,方得登殿。比者三班奉职,卑贱可知,或因遣差,亦得升殿,惑乱天听,亵黩至尊,无甚于此。伏望陛下振举纪纲,尊严视听,在此时矣,不可不思。所谓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者也。臣愚以为今之所急,在先议兵,使众寡得其宜,措置得其道;然后议吏,使清浊殊涂,品流不杂;然后难选举以塞其源,禁僧尼以去其耗,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今若不去冗兵,不并冗吏,不难选举,不禁僧尼,纵欲减人民之赋,宽山泽之利,其可得乎?伏惟陛下承二圣之贻谋,鉴千古之治道,明比日月,几先鬼神。圣智所周,不遗一物;英断所及,出于百王。而又三事大臣受遗辅政,岂容郎吏辄议国经?盖以臣素被宠光,常思报效,有所贮蓄。不敢缄藏。臣又念诏书云:「言之而不用,罪在朕躬;求之而不言,咎将谁执」?臣不胜大愿,所以辄进狂瞽,上干冕旒。伏惟陛下践诏书之言,则天下幸甚也。谨斋戒拜疏,实封附递以闻。惟陛下宽其罪而念其诚,以来谏诤之路,则臣死无恨矣。
送柴转运赴职序 北宋 · 王禹偁
粤自三代已前,万国分理,藏用于天下,养兵于民间,王道以行,王室以尊,粟不推移,人无征戍,故转输之功未作也。洎秦废井田,汉杂霸道,增什一之赋而经费不充,又笼山煮海以佐之;劳百万之师而蛮夷未服,又飞刍挽粟以供之,故转输之役始行也。虽去圣之道远矣,而随时之用大矣。从权已来,僝功斯在,历代而数,其人可知。远则汉之酂侯、魏之邓艾,近则隋之宇文恺、唐之裴耀卿,皆能臣也。然率不过调发租庸,充给关辅而已。我朝所任,道不在兹,何者?享国三十年,拓土万馀里,六师不匮,百官其勤,赋歛有定期,用度有常数,水陆之便,舟车之宜,皆不可不督,示成功也。然则转输之设,不独专其利,亦将求其义;不独富于国,亦将安于民矣。是故统临诸侯,考覈群吏,刑罚不中,得以申明;利害相交,得以改作。民谣官谤,在我之升闻;岁沴天灾,自我之存恤。实外官取则之地,而天子责成之府也。非洞于今古,明于变通者,又焉能举职哉?今国家之利,吴会居多,郡县繁雄,土疆绵亘,上自常、润,下及温、福,有水田之赋,有海物之资,杂羽毛竹箭之材,兼橘柚鱼盐之贡。东南所产,军国赖之。茍非贤明,孰制繁剧?漕运之地,固难其人。雍熙纪号之四年夏四月,苏州郡守平阳柴公受代江城,将归宪府。翌日诏以转运使就加之。朝端谓之得人,江东知其受赐,欢声喜气,雷奋云涌。长洲吏王某受公之知,探公之道久矣。惜公蕴洞天之度,有致君之心,宜论思明主之前,援引先王之道,使我后圣德日新,国风还淳,陶冶品物如三五时,与夫皋陶、后稷异代而同功矣。岂复乘轺远方,陈力庶务,议一钟一石之费哉?噫,道之伸者,见其先屈;器之大者,知其晚成,公有之矣。始见乎浙江潮声,天台山色,鉴湖夜月,赤城朝霞,销忧八咏之楼,登陵四明之险,灵踪胜概,将命而游,亦公之素志也。梅雨初霁,麦秋尚寒,画舸频移,绣衣渐远,拜首末路,序以志之。
左街僧录通惠大师文集序 北宋 · 王禹偁
释子谓佛书为内典,谓儒书为外学。工诗则众,工文则鲜,并是四者,其惟大师。大师世姓高氏,法名赞宁,其先渤海人,隋末徙居吴兴郡之德清县。祖琄、考审,皆隐德不仕,母周氏,以唐天祐十六年,岁在己卯,某月某日,生大师于金鹉山别墅,时梁贞明五年也。武肃王钱某专制江浙,后唐天成中出家。清泰初,入天台山受具足戒,习四分律,通南山律。长兴三年,武肃薨,文穆王讳嗣位,大师声望日隆,文学益茂。时钱氏公族有若忠懿王讳、宣德节度偡、奉国节度使亿、越州刺史仪、金州观察使俨、故工部侍郎昱,与大师以文义切磋。时浙中士大夫有若卫尉卿崔仁冀、工部侍郎慎知礼、内侍致仕杨恽,与大师以诗什唱和。又得文格于光文大师汇征,受诗诀于前进士龚霖,由是大为流辈所服。时钱塘名僧有若契凝者,通名数一支,谓之「论虎」;常从义者,文章俊捷,谓之「文虎」;大师多毗尼著述,谓之「律虎」,故时称四虎焉。署本国监坛,又为两浙僧统,历数十年,像法修明,缁徒整戢。太平兴国三年,忠懿王携版图归国,大师奉真身舍利塔入朝。太宗素闻其名,召对滋福殿,延问弥日,别赐紫方袍,寻改师号曰通惠。故相卢朱崖,深加礼重。参知政事李穆,儒学之外,善谈名理,事大师尤为恭谨。八年,诏修《大宋高僧传》,听归杭州旧寺,成三十卷,进御之日,玺书褒美。居无何,徵归京师,住天寿寺。参知政事苏易简奉诏撰《三教圣贤事迹》,奏大师与太一宫道士韩德纯分领其事。大师著《鹫岭圣贤录》,又集《圣贤事迹》凡一百卷。制署左街讲经首座。至道元年,知西京教门事。今上咸平元年,诏充右街僧录。先是,故相文贞公悬车之明年,年七十一,思继白少傅九老之会,得旧相吏部尚书宋琪,年七十九;左谏议大夫杨徽之,年七十五;郢州刺史、判金吾街仗事魏丕,年七十六;太常少卿致仕李运,年八十;水部郎中、直秘阁朱昂,年七十一;庐州节度副使武允成,年七十九;太子中允致仕张好问,年八十五;大师时年七十八,凡九人焉。文贞公将宴于家园,形于绘事,以声诗流咏播于无穷,会蜀寇作乱,朝廷出师,不果而罢。今九老之中李、宋、杨、魏、张已先逝矣,大师年八十二,视听不衰。于本国,历武肃、文穆、废王、忠懿凡四世,于朝历梁两帝,后唐庄宗、应顺、清泰,晋高祖、少帝、汉高祖、隐帝,周太祖、世宗、梁王,我太祖英武圣文神德皇帝,我太宗神功圣德文武皇帝,通今上凡十五朝,而能受《洪范》向用之福,处浮图具瞻之地,岂所谓必得其寿,必得其位者乎?大师以述作颇多,叙引未立,猥蒙见托,不克固辞。总其篇题,具如别录。凡《内典集》一百五十二卷、《外学集》四十九卷。览其文,知其道矣。因徵其世家行事,备而书之,使后之传高僧、铭塔庙者,于兹取信云(《小畜集》卷二○。)。
此所举仅三虎,或脱一虎,或「四」为「三」之误。
神童刘少逸与时贤联句诗序 北宋 · 王禹偁
夫君之所好,天必从之,物必应之,犹影响尔。是故虞舜修德,丹凤降其仪;穆满自狂,八骏呈其怪。善恶之迹,休咎之徵,斯不诬矣。有宋二叶,天子好文之甚者也,志重悬科,亲执文柄,淑慝有别,升沉靡私。其间翘楚之士,出白屋,褫麻衣,步赤墀,参黄閤者,数多矣。与夫集青囊于寝帷,题御名于殿柱,又相万也。遂使荒服之外,犷俗慕其文明;草泽之中,比屋化其文教。一变至道,三代同风,不其盛哉!东南之秀,山川之灵,应我昌运,俊民挺生,神童刘生盖其人也。婴孺不群,骨貌非俗,真麒麟之驹,凤凰之雏也。七岁孤藐,游于山阴,诗人潘阆见而奇之,乃引之以语,教之以诗。生性如生知,辞如老成,一联一咏,令人振惊。潘生许以并行,诲之不倦,且以其兄之子妻之。逮十一岁成三百篇,求之古人,曾不多让。生又长于联句,敏而能精,若虚谷之应声,洪钟之待扣也。矧馀杭、会稽号为大郡,督转输、领郡县者,多朝之名臣矣。至于儒素之士,缁黄之流,往往有秀民焉。或召生以升堂,或随生以求友,出句度以试之,穷寄险以难之,生意同预谋,语如夙昔,应声而答,旁若无人。疑孟东野、贾阆仙之徒变其精灵,潜于左右,更传互授,以助其言。不然,又安得敏捷清新之若是邪?某闻之未甚信,一日,潘生与之偕行,惠然肯顾。因解榻以延之,唱诗以验之,然后知其神矣。某初试以古人「竹节偶相对」,之句,生云「花枝忽并开」,其旧对云「禽名多自呼」,比生之句疏矣。某又常抱伯伦之酲,病相如之渴,因戏曰:「一回酒渴思吞海」。生云:「几度诗狂欲上天」。偶属之奇,他皆仿此。意蚌腹有珠,待月而后成;木性有火,得燧而乃生。以刘生之天才,遇潘生之善诱,成此神异,不其然乎!其诗集曰《佩觿》,吴县尹罗君为之序矣。时贤联句凡数百言,若无甄收,且恐沦坠。序以冠之,列之于右。
野兴亭记 北宋 · 王禹偁
昔裴晋公作绿野堂,负功名而务闲适也;李卫公作精思堂,居密勿而彰尽瘁也。虽各有趣尚,而不无豪华,异乎兹亭,独履中道。参政尚书陇西公,器业宏大,识度清远,践三司论道之地,奉两朝知己之主。以为吁谟献替,君子所以行道也;消息盈虚,达人所以养神也。行道必假于权,我则操钧轴而无避;养神必务乎静,我则营林壑以潜游。帝城之南,郊坛之下,辟小园以树艺,敞幽亭以宴息。杂以蔬果,间以花卉,绿野之色乱入,四时之景互见。至若假宁著令,休沐得告,绛驺騑騑,言适于野。公之来思,几务多暇,于是察物性以验政教,观民田以考丰俭。其或尔牛湿湿,阴阳之适叙也;乳鸟喈喈,飞走之蒙仁也;禾麦芃芃,污莱之尽辟也;原田每每,草木之被泽也。公乃降邴车,开曹樽,金印紫绶却而不御,荷衣蕙带服之无斁。撷芳以侑酒,赋诗以佐欢。心将道宜,景与神遇,穷幽殚乐,不夕不归。又若祀昊天之神,摄上公之秩,斋戒于清夜,燔燎于未晞。公之至止,遂及我私,斯又胜游之一趣耳。谋野则获,固殊郑国之卿;乘兴而来,或同山阴之士。命曰「野兴」,厥义在兹。夫崇高富贵,非全德不能常守;忧勤逸豫,非上智不能兼行。故《诗》曰:「赫赫师尹,民具尔瞻」。言安危之所系也。又曰:「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言劳逸之相远也。唯公以王佐之才,处公台之任,得致君之要,政行而不繁,得治心之方,体和而自适。观其奏议公直,李兴元之胸怀、陆忠州之辞笔也,则吁谟献替,从可知矣;襟灵介特,牛奇章之进退、郑珣瑜之操履也,则消息盈虚,又可见也。宜其居崇高富贵之上,在忧勤逸豫之间,优游庙堂,永保无咎。某辱在陶冶,累尘掖垣,命纪芳亭,因及盛德,亦万分之一尔。时咸平元年二月日记。
潘阆咏潮图赞 北宋 · 王禹偁
贾阆仙以夺卷之忤,谪于长沙,李洞铸其像以师之;孟浩然以上书之句,弃于襄阳,王维图其形以观之。故能使穷辱之士弥光,风雅之道不坠。清气未尽,奇人继生,处士潘阆得之矣。处士总角之岁,天与诗性,故亲族骇其语焉;弱冠之年,世有诗名,故贤英服其才焉。今内翰广平宋公白赠诗云:「宋朝归圣主,潘阆是诗人」。其见许也如是。处士《自序吟》诗云:「发任茎茎白,诗须字字清」。又《贫居》诗曰:「长喜诗无病,不忧家更贫」。又《峡中闻猿诗》云:「何须三叫绝,已恨一声多」。又《哭高舍人锡》诗云:「生前是客曾投卷,死后何人与撰碑」。又《寄张咏》诗云:「莫嗟黑鬓从头白,终见黄河到底清」。又《临江亭》诗云:「醉卧岂能妨燕雀,狂吟争不动鱼龙」。寒苦清奇,多此类也。然趣尚自远,交游不群,松无俗姿,鹤有仙格。脱屣场屋,耻原夫之流;栖心云泉,有终焉之计。言念吴越,跨江而来,钱塘、会稽,卖药自给,因赋《浙江观涛》之什,称为冠绝。今太子中舍李公允以春宫之臣,被墨绶之贬,好奇尚异,有古人风。乃出轻绡,徵彩毫,写彼诗景,悬为句图,飞翰走僮,以越茂苑。且曰:「若得吴县序之,长洲赞之,可垂于不朽矣」。会予卧病不果。疾间之日,复出图以阅之,诵诗以味之。乃知处士之句,绝唱也;李公之画,好事也;罗君之序,乐善也。援毫赞之,以卒予志。辞曰:
天生潘阆,以诗为名。卖药泽国,吟潮海城。风引鹤领,霜号猿声。天地借意,鬼神以惊。闻之心骇,诵之骨清。卢肇之赋,但述虚盈。光庭之论,徒曰纵横。何如一章,穷万古情?中舍李公,爰徵画工。快自象外,写于图中。吟态伊何?昂头指空。寒沙暮岛,望月孤鸿。吟声伊何?舍水咽风。秋山虚谷,喷霜晓钟。笔精墨妙,幽致何穷!凌烟有阁,甘泉有宫。欲图厥象,必待其功。此诗克成,与勋比崇。霜缣一开,清风四来。展矣君子,芳尘远哉!我藏此图,携于上都。朝端人间,其能舍诸?吴山未泐,浙江未枯。汤汤潮声,与诗名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