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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赞宁唐末宋初 919 — 1001
宋高僧传序(端拱元年十月七日) 唐末宋初 · 释赞宁
臣闻贤劫绵长,世间宏廓。
天与时而不尽,地受富以无疆。
最灵之气牣于中,大圣之师居于上。
伟哉!
释迦方隐,弥勒未来,其间出命世之人,此际多分身之圣。
肆为僧相,喜示沙门。
言与行而可观,椠兼觚而争录。
是以王屮《僧史》,孙绰《道贤》,摹列传以周流,象世家而布濩。
盖欲希颜之者,慕蔺之俦,成飞锡之应真,作曳山之上士。
时则裴子野著《众僧传》,释法济撰《高逸沙门传》,陆杲述《沙门传》,释宝唱立《名僧传》,斯皆《河图》作《洪范》之椎轮,土鼓为咸池之坏器。
焉知来者,靡旷其人。
慧皎刊修,用实行潜光之目;
道宣缉缀,续高而不名之风。
令六百载行道之人弗坠于地者矣。
爰自贞观命章之后,西明绝笔已还,此作蔑闻,斯文将缺。
时有再至,肃杀过而繁华来;
世无久虚,地天泰而圣明出。
我应运统天睿文英武大圣至明广孝皇帝陛下,阳龙挺德,斗电均威。
践大道也,牺黄输执御之劳;
多天才也,周孔行弟子之职。
讲信修睦,崇德报功。
一统无遗,百王有愧。
四海若窥于掌内,万机皆发于宸衷。
然而玄牝留神,释天淡虑。
长生授术,时开太一之坛;
续法延期,僧度倍千之戒。
浮图揭汉,梵夹翻华。
将佛国之同风,与玉京而合制。
慨兹释侣,代有其人。
思景行之莫闻,实纪录之弥旷。
臣等谬膺良选,俱乏史才。
空门不出于董狐,弱手难探于禹穴。
而乃循十科之旧例,辑万行之新名。
或案诔铭,或徵志记,或问輶轩之使者,或询耆旧之先民。
研磨将经论略同,雠校与史书悬合。
勒成三帙,上副九重。
列僧宝之瑰奇,知佛家之富贵。
昔者,嘉祥笔削,尽美善于东南;
澄照纂修,足英髦于关辅。
盖是拘于墟也,传不习乎!
岂若皇朝也,八极张罗,举之则无物不至;
四夷弭伏,求之则何事不供?
臣等分面徵搜,各涂构集。
如见一家之好,且无诸国之殊。
所以成十科者,易同拾取。
其正传五百三十三人,附见一百三十人。
矧复逐科尽处,象史论以摅辞;
因事言时,为传家之系断。
厥号《有宋高僧传》焉。
庶几乎铜马为式,选千里之骏驹;
竹编见书,实六和之年表。
观之者务进,悟之者思齐。
皆登三藐之山,悉入萨云之海。
永资圣历,俱助皇明,齐爱日之炳光,应嵩山之呼寿云尔。
时端拱元年乾明节,臣僧赞宁等谨上。
宝塔传(开宝五年正月一日) 唐末宋初 · 释赞宁
阿育王宝塔者,乃如来真身舍利所藏处也。
昔世尊入王舍城乞食,路逢童子聚沙为戏,见佛威仪,心生欢喜,即以沙土为面,殷勤奉施。
佛授记曰:「此童子,吾灭度后,于阎浮提作铁轮王。
有大威德,四大洲中悉皆臣顺。
取吾八塔真身舍利,造塔供养」。
佛灭度后,果符昔记。
阿育王有大神力,能役鬼神,于一夜中碎七宝屑成八万四千宝塔。
彼时有耶舍尊者,于五指间放八万四千道光明,诸天、夜叉众各随光中往四天下,遇八吉祥、六殊胜地,乃安一塔。
今皇宋轮王统领国土,有一十九所,显晦不同。
其显者,与国为福、与民为利也。
若明州鄮山所现者,乃其一也。
西晋太康中,有刘萨诃者,并州离石人。
生在畋家,弋猎为活。
得病至死,见一梵僧,语曰:「汝罪深重,应入地狱。
吾悯汝,故宜往洛下、齐城、丹阳、会稽有阿育王宝塔处,顶礼忏悔,得免此苦」。
既苏,改业出家,法名慧达,或云法达,如指南行。
至会稽,海畔山泽,处处求觅,莫识基绪。
悲恼烦塞,投告无所。
偶于一夜,闻地下钟声,即精诚恳切,经于三日,忽舍利宝塔从地涌出,光明腾耀。
塔相青色,似石非石。
高一尺四寸,广七寸。
五层露盘,四角挺然。
四面窗虚,中悬宝磬。
周以天王及诸佛菩萨、善神、圣僧、天人等像,相极精细。
瞬目注睛,见八千像状咸悉具焉,可谓神功圣绩,非人智之所及也。
达既见塔,悲喜无量,昼夜精勤,礼拜忏悔,瑞应颇多。
按传中刘萨诃者,乃利宾菩萨示现,岂偶然也?
鄮县古城在勾章东三百馀里,其宝塔即县界孝义乡也。
地志云:「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此其一也」。
《舆地志》云:「释迦弟子能役使鬼神。
一日布于四天下,造佛骨宝塔八万四千,皆从地出」。
《会稽记》云:「东晋丞相王导初过江时,有道人神采不凡,言从海上来,相告曰:昔与阿育王同游鄮县,安真身舍利塔。
阿育王与真人捧塔飞空入海,诸弟子攀引不及,一时俱堕,化为乌石,石如人形」。
《名僧传》云:「昔有神人捧塔飞行海上,弟子中有未得道者,堕地化为乌石,犹作人形,上有袈裟纹缕。
郡守褚琰遣使取看,奇之。
至今村名『塔墅』、岙名『乌石』也」。
晋义熙元年,安帝敕于鄮山造塔亭、禅室,度二七僧住持守护。
宋文帝元嘉中,遣陈精并僧道祐广兴创建。
凿基下,得大石函,盛玻璃钟,覆以铜镜。
又以金合盛银罂,安三法身舍利并迦叶佛爪一,其色红;
发一茎,伸之数尺,置之成螺。
宋文帝诏造木浮图三级藏之,厚赐供给。
竟陵王发使奉珍异供施,闻三级木塔未至崇敞,欲增成五级。
忽梦神人告曰:「阿育王塔无用增修」。
王问其故,答曰:「三十年后有大力人兴世增添耳」。
梁武帝普通三年,敕建木浮图、堂殿房廊,赐额「阿育王寺」,著作顾允祖作碑记记之。
大同五年,上座僧绶奏木浮图隳损,敕岳阳王萧察增修至五层。
施黄金五百两,铸金铜像四百躯,写经论五百卷,铸四大铁鼎以镇四角,敕孙昭凡百供应,付武帝、昭明二真,安于塔内。
萧察取石函内舍利三颗浴之,咒曰:「浮者,进上皇帝」。
其最大者浮,遣主书吴文宠、僧琏等四法师同进。
因敕免庄赋,调给兵士三千人,于寺外庄置营防卫。
定襄侯萧祇、陈留阮孝、鄮人黄玑、会稽太守蔡兴宗、散骑常侍王仲和、太学博士顾谐、东宫直侍王仲达并梁朝名士,悉倾心皈向。
陈宣帝遥敬此塔,度二七僧。
越州昌乐公杨异、勾章令袁不约信向尤笃。
唐太宗世,鄮县令王昭,游礼近寺,望见木塔第三层上有二人立,皆举手托四级西南角。
遂问僧智悦曰:「何人修塔」?
答曰:「不曾修」。
因说所见。
遣人上塔验之,其四层西南角㭿栱果坏。
令曰:「善神示之,欲弟子修耳」。
遂即修之。
敏法师领徒至寺,一月敷讲,道俗聚集。
夜中,有人见百馀梵僧绕塔行道,以此询众。
寺僧曰:「此常有之」。
永徽元年,会稽处士张太元到寺礼塔,与僧智悦连床寝息。
半夜,闻塔前诵《金刚般若》,了了分明。
二人往看,一无所睹。
垂拱二年,越州士曹唐元默迎塔到州,精严供养。
女婿杨氏醉入道场,宝塔忽然飞去。
元默惊心,作礼怅望,乃见在西家屋上,即送还本寺。
中宗皇帝远加敬仰,敕送供施,仍降诏委栖旷和尚如法香火。
国清智晞尊者到寺,礼八万四千拜,旋绕数周,忽感紫文印于右臂,方整明亮,终身不没。
临终,谓弟子曰:「众圣封印,心无虚焉。
吾定生弥勒内院矣」。
肃宗朝,内供奉子璘者,□州人也。
归省所亲,经宿岳庙,神人告曰:「汝母在此受业」。
璘闻,悲不自胜。
乃问曰:「我母何罪而至于此」?
神曰:「为师少年头疮,多用鸡白调药疗之,因招罪苦」。
璘告神释免,神曰:「罪系有分,免即何缘?
若要免之,往鄮山礼舍利宝塔」。
璘径到寺,方礼四万拜,母于塔前云里现身,曰:「吾承汝力,已生忉利」。
璘遂止寺,终身礼敬。
唐僧宗亮诗云:「铁轮王使鬼神功,灵塔飞来鄮岭东。
有客不随流水去,磬敲疏雪淡云中」。
武宗澄汰沙门,塔止越州府库。
宣宗重兴教法,塔入开元寺。
鄮山论请,开元固执。
观察判官蒯希逸判云:「譬如人家宝物,失之多年。
本主既认,便须给还」。
太守王龟依判遣送归育王。
大中庚午岁正月斋日,八千许人传塔供养,天花纷纷而落。
其花如雪,众以手擎,旋即镕液。
至夜初,又放五色光明。
是年,有新罗僧夜入盗塔,手捧绕亭,亘夜而行,不离本处。
懿宗咸通中,观察使杨严奏,舍利宝塔灵异,实国内福境,敕度三七僧,精严香火。
天祐中,太守黄晟,本奉化人也,迎塔往故乡供养。
上船顿重,加人助力,亦不能举。
晟叹曰:「地薄无缘」!
遂止。
钱武肃王贞明二年丙子十二月,遣弟铧并僧清外、鸿泽等,具船舫、香花迎舍利宝塔。
明年上元夜,回止西陵岸,放光照明,江中如昼。
武肃王躬扶彩辇从行至罗汉寺,广陈供养。
一僧顶戴,手搦一角,忽然堕地,随手安著,屼然不动。
僧统今諲至晚虔祷,遂见其角火星迸散,始知神力补铸耳。
丁丑岁,敕造木浮图九层,戊寅二月八日毕工。
四月八日,安舍利塔第三层七宝龛中。
尔后累岁,凡大会斋日,多睹光明。
钱文穆王深加礼敬,以职事殷繁,请僧代礼宝塔,其诚信如此。
元帅大王戊申重修彩绘,其年九月二十六日,放大光明。
周显德戊午岁二月中,翰林承旨陶谷来锡命礼,入寺敬礼,见舍利红色,自谓吉祥,再拜不已。
副使司天少监同至,谓知塔大师义伦曰:「是塔必不倾侧,它日必平陷耳」。
至今四月十一日,果为延火所焚,舍利宝塔迎在龙华寺。
壬戌岁,王旨再造木塔,遂于第二层安贮。
中龛百宝庄严,观瞻者乱目。
设黄金宝座,挂悬珠玉。
元帅大王因览《大众毗尼部》,见吉利王为迦叶佛造塔,金薄覆上,寻遣指挥使凌超重加甃砌庄饰,造檀香殿。
雕锼精丽,百宝珠璎,风触振响,音如天乐。
别造金塔,极丽穷华。
设使湘宫往制,胡后前规,亦未足侔也。
且舍利宝塔,世人少知灵异。
据《感通传》,天人曰:「今鄮县是阿育王古塔;
小塔是贤劫初佛者,有迦叶佛臂骨,非人所见,罗汉将往铁围山」。
若究此文,则有二塔:一将往铁围,是迦叶佛骨;
一刘萨诃求出者,是释迦舍利,乃即今人天恭敬者。
且以神功不朽,岁记深长,虽补前文,难述未来之瑞应;
更祈后哲,好编无尽之徽猷。
赞宁想乾□□笔之馀,虑多遗坠,仰炎宋统天之□,思欲播扬,与劫齐修,惟高不动者也。
时开宝五年,岁在壬申正朔撰。
按:《阿育王山志》卷一三,乾隆二十二年刊本。
护塔灵鳗菩萨传(开宝五年十一月) 唐末宋初 · 释赞宁
灵鳗者,不测之神物也。
按《感通传》,南山道宣律师问天神陆元畅曰:「四明圣井,灵鳗应现,如何」?
答曰:「护塔菩萨也。
宝塔东来,相随而至」。
沿古抵今,四方道俗以名香异花引而观之,咸见游泳于澄泉之内。
井在阿育王寺东可一里馀,两山夹路,下可百步,阴沉可畏。
故无旱暵阴霪,常湛湛然。
中引脉而出,泠然涌溢。
鳗也欲出,则有二红蟹先行,若前驱耳。
身长一尺五寸,其馀大小应量,不可测也。
首鼻如鼋龟,耸双耳,脑有金星,或现银星。
其尾如鳢,其色黄黑,其鬐长锐。
潜泳水中,有慢慠之趣,盘旋梵下,有恭逊之形,夭娇焉,蜿蜒焉。
掬而嗅,无鱼鳖之腥,投而沉,无网钓之惧,实谓龙类不藏者也。
泉有饮者,差疾灭罪,相传谓之「圣井」,鱼谓「鳗菩萨」也。
唐僧宗亮诗云:「散尽残云碧甃开,灵鱼石缝露星腮。
寒生镜底长清浅,泉脉流从印土来」。
咸通十年,刺史柳韬、判官苏乘,各领家属游寺,遍观灵迹,不信鳗鱼,捕入桶中,封归州宅,约三日无兆,即烹之。
至期开烹,殊无所睹。
差人至井,见游泳跳跃。
其年,有僧到寺礼塔,三年为誓,有了角儿为之供侍,不须工价。
期满礼毕,酬直不受,乃告曰:「吾是井鳗,助师礼塔耳」。
一僧到寺,相貌奇异。
至井见鳗,掬之归院。
烹之既久,唯留涎沫。
往井看验,巡甃而行。
贞明二年,钱武肃王迎舍利宝塔于钱塘,造九层浮图,由是灵鳗不见。
寺僧频赍名花诱之,无踪,咸谓往卫宝塔耳。
同光丁亥岁十一月,武肃王梦一菩萨,首戴结鳗花冠,两掖挟蟹。
因问大师法崇,其故何祥。
答曰:「是阿育王寺圣井灵鳗来护塔耳」。
乃命近都戴诠往井视之,止见一鳗。
即遣近侍吴顼、五都将何新同僧清福、宗韬备香花往迎银星小鳗。
时冰雪正严,而吸花宛转。
遂于塔西就山根凿三井安之。
凡遇佛生日,道俗咸集,必赍花至井诱之,则跃而出,见者莫不倾心也。
癸巳年,重修阿育王寺,见在圣井游泳,方知灵鳗护塔,来去无常,不可思议哉!
丁酉岁,大师因胜充寺纲纪,限满交付,下次见鳗为證。
同守碧甃,经月无踪。
上山伺之,见在路侧,仰腹青膀,蝇蚁交唼。
同见僧云相谓曰:「此是灵物,不可谓殒」。
以木盛之,埋于石畔。
俄尔,见在井中腾跃,遂闻于文穆王,降香敬之。
辛丑岁,明州境上阿育王寺界多风淫雨,乡老皆言灵鳗归井,频有见者。
寺僧惠与道侣数人至井,见游跳如昔。
戊午岁,钱塘井亭煨烬,井泉亦竭。
王命再造,起砖井,寻阴窦,杳无遗踪。
咸谓灵鳗已先归四明圣井。
僧皓卿上状言:「王若建九层浮图,灵鳗自可迎归」。
癸亥十月,王遣钱仁晃、褚延昌押花舫、设佛像,选高德僧昱从、守贤、子蟾,赞宁预马,远诣鄮山阿育王寺井所,开建道场,即日便得灵鳗。
子蟾又于露井得小鳗,同罂盛归。
明日,威仪将发,天飞细雪,皆言天花矣。
夜泊州西,即失小鳗,众皆惊异。
平旦,舟发西渡,申刻已到馀姚,其神速又如此。
既达江岸,文穆王躬扶罂入,广兴佛事。
戊辰八月中,鳗见外井。
烛照中井,别见三五鳗交横跳泳。
时众或见满井,皆不可定也。
明州太守迎归本厅,作法会祈祷,忽见青烟而殒。
太守秘之,送还圣井,启罂投之,则举跳入穴矣。
尝试论之曰:南方泽国,炎土山墟,或习坎之间,或麓陉之穴,在隰涧者谓之「溪鳗」,处井窟者谓之「土蛲」。
今会稽应天者谓之「螭蜃」,则大禹帝锁之;
南康江浒者谓之「小龙」,则许真君禁之。
昔有不信者,或烹之化沫,或食毒害人。
彼不附浮图,不护圣迹,犹或变化难测,况此菩萨之应现耶?
或问曰:「既为菩萨,水族何胜此嘉称」?
答曰:「华严会中,微尘众类,皆受佛子之称。
经云:『法身流转五道,名曰众生』。
众生与佛心更无差别相,所称何怪哉」?
曰:「菩萨纪质分形,故无定约,何谓鳗类」?
答曰:「且龙之变化也,或鳢或螺,为校为鲤,岂定形耶?
又应以此身得度者,即现此身而为说法。
今观灵鳗也,护宝塔,利群生,若兜率蜂王,警诸天而谈跋致;
灵山龙女,破五障而趣菩提。
交光于星宿海中,牙映于帝网珠内。
是知菩萨不必手擎如意,身挂花鬘,然后始谓之,但随所应现护宝塔耳」。
赞宁辄搜既往,显神化之无方;
安识将来,在圣朝之独久。
后之徵验,引而伸之。
炎宋开宝五年,岁在实沉周朔旦,左街僧统赞宁述。
紫微山重修志愿寺碑铭(并序 景祐四年正月) 唐末宋初 · 释赞宁
钱塘属邑,盐官为最。
在浙之朝阳,为吴之右臂。
白飞江练,青点海门。
蜃楼起而螮蝀横,星汉低而枯槎活。
潮生信大,雷霆藏龙战之声;
润下功深,蜀井丧虎形之味。
厥田下下,厥土涂泥。
物惟错而饶,国资利而大。
地灵浮涨,沙怪徙迁。
坎之坤则变田,水胜土则为海。
苟不以明神作奠,其可得乎?
封岱宗而禅会稽,就兹税辇;
祀蓬莱而禳王气,于此舍杭。
以其疏凿山川,翕张鬼物,故有立禹秦之祠禦焉。
由是拓开极浦,近尾闾之委输;
涌出长汀,添大章之步数。
覆盂之势,其安必同。
其有肖形立乎金仙,传法出乎玉牒,成有道之道,用无心之心。
以德报冤,冤随雾散;
以慈摄物,物绕指柔。
解激射之怒涛,子胥弭节;
䊸奔冲之愤气,文种销忧。
树诸所之伽蓝,安一隅之斥卤。
人丰作乂,宜招乐土之歌;
佛福成功,若有富民之术也。
志愿寺者,昔东晋邑人张延光舍庄宅之所构也,赐寺题焉。
至唐肃宗乾元元年四月中,敕支本县税钱,重加修饰。
乘山峻址,映水开扉。
殿深之像光浮,偏藏怖鸽;
墙匝之僧界广,不纵心猿。
庭栽秦大夫之松,壁有顾将军之画。
讲堂禅室,孔翠飞而拂晓烟;
邃宇修廊,蚊蝇鸣而成洞响。
窗间远岫,象三峡之流名;
槛外澄波,连十洲之好景。
自尔新间旧,昏代明,云门三作其伽蓝,鹙子一悲其蚁垤。
唐季兵缠下土,火炘池鱼,升平为舍卫之民,丧乱入波旬之党。
布新垂象,长斜抽彗孛之芒;
止沸表功,高险筑鲸鲵之冢。
贼巢虽殄,淮寇复兴。
侵外垒之封疆,幸中原之多事。
婴城及闰,槜李重伤。
其人也,争驾出长安之门;
其寺也,成灰类昆明之底。
谁嗟梵筑,化作荒虚。
旱农汲而丹井枯,老圃锄而金绳断。
暨乎人知怀土,物有复期,越鸟终绕乎南枝,燕鸿合遵乎北薮。
编苫覆顶,缀钵谋斋,渐成像设之观,遂立纪纲之任。
前寺宰皓祥者,赍乎宿愿,葺尔遗基,开捷陁指础臼之踪,记赵逸占石砖之井,乃欲续晋初之香火,行唐世之慈风。
匪计无成,而投有力。
乾德甲子岁,得营田将吴仁绶、郭赞、周仁俊、朱仁矩、陈德铣等,东南著姓,气义多才,胸襟吞震泽之波,巧智埒陶朱之富。
鱼盐蜃蛤,黍稷稻粱,利道引郑蔓而惟长,信心犯宋风而不退。
争捐宝货,预市楩楠,分认旧基,共成新致。
殿俨见金人之会,廊周如校猎之场。
豁达重门,巍峨别室。
大钟在虡,惊吼嗄之蒲牢;
宝伞县梁,拂飞翔之仙鼠。
挈贰横栋,鸳鸯建瓴,瓬人埏埴之工,梓匠柷栭之壮。
墉期傅垩,桷待施朱,焕烂璇题,交罗棼橑。
幡高刹迥,表识事于前茅;
井淡泉香,赏私劳于后土。
始者东县信鼓,如一卒之传呼;
右峙经台,若双幢之导引。
惟朱承俊、承俨补是缺然。
完全也,千金之裘成;
有后焉,九尾之狐见。
观小兜率,露深洞天。
象龙蹴蹋而杂居,燕雀喧呶而相贺。
今寺主远才也,求珠戒海,合穗情田,其光充和,厥性惟巧,凛凛继后昆之躅,堂堂企前哲之规,仔肩毖饬,广募群缘。
有若皓崇、惟胜焉,皓邻、慕贤焉,计十许人,并昆冈群玉,合浦斛珠,谭中之绮鲜妍,辞上之粒泮奂。
二分两至,同成一岁之功;
六石五金,共补三焦之损。
上坐德辉也,田间芝秀,苑内鹿鸣,为法界之封人,实仁祠之祝史。
传律能信、保钦也,学于我得,讲免吾忧。
食海底之金刚,栖倾故树;
龁雪山之肥腻,乳出醍醐。
好将上色之蓝,用染鲜明之𬇇。
雍熙乙酉岁,观音、罗汉、律堂等就,因命毗尼徒结二同之界,律仪之盛,职由此乎!
左乃马湘之宅,傍则朱湾之茔。
云总高僧,尚遗禅窟;
崇慧三藏,曾敌异宗。
白刺史为题名,章正字多遗迹。
夫如是,东则仙客乞醯,西则禦儿遗勇。
涟漪之溪北去,噬嗑之市南通。
其山空,所以藏怪物;
其洞小,所以宣古风。
神农之草木遍尝,不生钩吻;
伯益之羽毛咸识,不宿飞鼯。
中可缄灭定之僧,上可望下生之佛。
四千丈而穷顶,虽阙骏高;
五百岁而当开,亦流瑰宝。
推其福地,不其伟欤!
子子孙孙,与天相毕。
愚也学惭称海,经不为神。
未说在胎,令母有惊人之辩;
何曾识鼎,入秦为博物之僧。
受知于大君,愧老于明代。
两膺诏命,续《僧传》而编佛书;
三省才能,譬范冠而同蚕绩。
故乡美事,请德嘉招,俾构好辞,思刊乐石。
揄扬孝女,谁高度尚之文;
赞述头陁,始中昭明之选。
非所敢望,聊作铭云:
天生蒸民,下田所养。
周爵子男,秦分令长。
海物资繁,散盐利广。
礼节攸知,斗虚宗仰。
海昌都尉,晋代伽蓝。
刹绕飞电,山浓紫岚。
连甍屹屹,邃宇耽耽。
龙王稽首,帝释和南。
物久则迁,法无常者。
兵动盗生,虎威狐假。
枉矢西流,游魂东下。
此域斯须,青灰赤瓦。
阴阳有数,销长无恒。
宝殿爰构,山堂复登。
曩基匼匝,新制加增。
劝导全力,由是名僧。
名僧伊何,猗我寺宰。
精择六和,数侔十在。
无惮多艰,有缘相待。
吴君唱首,于焉慷慨。
既成斯刹,言念诸公。
荐居福地,往趣天宫。
无逾此善,不朽其功。
名刊琬琰,百千年中。
高其闬闳,广其中霤。
师子窟成,更无它兽。
薝卜林繁,宁容馀臭。
殊胜庄严,名小灵鹫。
系曰:
寺距海兮,百里而近;
基据山兮,广轮而深。
铺茵绣兮,比丘香草;
念佛声兮,夫子家禽。
陟冈兮,识令升之宫;
周睇兮,想孝标之吟。
顾北渚兮,泱漭三楚;
瞻东岫兮,依稀二林。
酒旗摇兮,凤凰风劲;
鱼艇横兮,凫鹥浪沉。
尔时兮无能无所,斯景兮见色见心。
现量中兮常如是,日可销兮百镒金。
景祐四年正月,东京左街僧录、知教门事、应史馆编修、通慧大师赞宁撰。
按:道光《海昌备志》卷一二,道光二十七年刻本。又见《淳祐临安志辑逸》卷四,康熙《海宁县志》卷一三,乾隆《海宁州志》卷六,民国《海宁州志稿》卷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