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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契嵩北宋 1007 — 1072
汎若耶溪 北宋 · 释契嵩
五言律诗
越水乘春泛,船窗掩又开。
好山沿岸去,骤雨落花来。
岸影樵人渡,歌声浣女回。
沧浪无限意,日暮更悠哉。
感遇九首 其八 北宋 · 释契嵩
松柏地之灵,草莽亦同茂。
愿得区域中,人心复纯素。
苍梧会稽阴,罔复有陵墓。
六合无知音,青山有归路。
人生惜朱颜,贤照长相顾。
昨夜露华台,谁不怨秋暮。
怀越中兼示山阴诸明士 北宋 · 释契嵩
厌见人境喧,清游忆灵越。
东南千万山,浮青满寥泬。
从来鉴中景,形胜人间绝。
月湛换鹅溪,云起藏书穴。
客子若飘蓬,遽与故人别。
尺素未及通,芳草已云歇。
所悲行路难,俯仰损名节。
鸣雁欲东飞,寄语谢明月。
送林野夫秀才归潮阳叙 北宋 · 释契嵩
世称潮阳多君子,而林氏最盛。
余初谒野夫先父田曹于杭,观其宽明淳粹,力行古道,为政不龌龊饰吏事,乃信称者之不妄美也。
及会范阳卢元伯,语野夫仲父曰巽先生者,生而知学六经,探百氏,悉能极深研几,圣人之道,卓然自得。
以谓《易》者备三极之道,圣人之蕴也。
独病扬雄氏虽欲明之,而《玄》也未至,因著《草范》,将以大明《易》道之终始也。
又谓兴王者礼乐为大,复著《礼乐书》,以示帝王治政之始本。
为儒不汲汲于富贵,而高节远迈,追古圣贤之风教。
余又益信林氏之盛也有在矣。
是时,田曹秩满,将趋阙下,而元伯南还,余亦东适会稽。
越是二年,余复来杭,且闻田曹寝疾于京师,有至于渐。
趋三年,野夫果扶行榇归葬故地,乘舟吴江而来。
他日,余往吊之焉。
野夫伯仲皆悲戚癯瘠,殆不胜其哀。
及戒行事,且谓余曰:「子盍歌以赠我归」?
余因思林氏于潮阳为最盛,歌何以尽其美?
不若词而布之。
吾闻天生贤者,故以代天工,使辅相天地之道,是贤者宜寿且显于位可也。
则颜渊夭,伯牛疾,孟轲轗轲,荀况、扬雄落莫于时,贾谊、董仲舒数辈相望而不幸,不知运物者反何意邪?
如南安田曹之仁,其弟之智识明德,不二十,未既大施而卒,皆早世。
虽明哲之士闻之,孰不为之惑哉?
或者谓,林氏之寿不在其躬,而在其子孙乎。
闻野夫刃取股肉以问其父,欲其病愈,终不如志,君子谓之纯孝也。
野夫茍能率其伯仲,履田曹之仁孝,同志巽先生之学,则林之寿其将有在,笃实光辉,益大乎后。
元伯亦有道者也,于野夫为姻娅,茍与之营励名节,则林氏之盛美岂止焕于潮阳与今日,将辉耀乎天下后世也矣。
题梅福传后 北宋 · 释契嵩
班固云:梅子真尝为南昌尉,不得志,遂自引去,变姓名为会稽监门,又曰仙去。
故后之说者,不过谓子真能以仙尉为吏隐,善与时浮沉,往往引其事为尉者美言,亦学者之不详也。
小哉言乎!
子真磊落有大节,奋不顾身,忠于国家,忧天下者也。
当汉朝失理,本末皆颠,子真嫉邪臣用事,窃弄大权,发愤上书,论国大体,大要兴行礼度,登用俊良之人。
虽抵触谗佞辈,而无所避忌,词气謇谔,意欲警动时主。
虽书屡上,而主竟不悟,卒土崩瓦解。
使当时稍用其言,而高祖社稷未必丧亡。
呜呼!
子真处九品之末,朝无一介之援,毅然奋志,忠勇过人,吐词扶国家之危,逆龙鳞,探虎口,不旋踵而祸及其身,尚不以为惧,真慷慨大丈夫也。
噫,古今读书为学,孰不抱气自视为英雄于朋游间?
苟有一语相忤,不协其意也,必发愤诟骂,恨不能诛之如雠。
及其立于朝廷也,视有不义,虽大至于害教化、伤风俗,以其不切于己,虽视如不视,虽闻如不闻,往往从而谀之,茍其败也,则聚口而笑之。
此闻子真之风,宜如何为心?
子真殁在先汉之季,于今上下千有馀年,所于县尉,未有如子真者也,将有而未闻见乎?
予尝病世不知子真之德之道,徒高其得术仙去,故题云。
武林山志 北宋 · 释契嵩
其山弥杭西北。
其道南北,旁湖而入。
南出西关,转赤山,逾麦岭、燕脂。
北出钱唐门,跻秦王缆船石,过秦望、蜻蜓二山。
垂至驼岘岭趾,左趋入袁公松门,抵行春桥,桥西通南之支路。
过行春桥垂二里,南北道会,稍有居民逆旅,行人可休。
益西趋二里,入二寺,门偪合涧桥。
过合涧、龙迹二桥,自丹崖紫微亭,缘石门涧,趋冷泉亭,至于灵隐寺。
流水清泚,崖石环怪如刻削,乍睹爽然也。
自合涧桥南趋,更曲水亭,并新移涧,距天竺寺门。
西顾山嶂重沓相映,若无有穷。
灵隐,晋始寺之,禅丛也。
天竺,隋寺之,讲聚也。
其山起歙,出睦,凑于杭,西南跨富春,西北控馀杭,蜿蜒曼衍,联数百里。
到武林,遂播豁如引左右臂,南垂于燕脂岭,北垂于驼岘岭。
其山峰之北起者曰高峰,冠飞塔而拥灵隐,岑然也。
高峰之东者曰屏风岭,又东者曰西峰(在郡之西。),又东者曰驼岘岭(俗谓驼宛,乃语讹也。)
其高峰之西者曰乌峰,又西者曰石笋,又西者曰杨梅、石门,又西者曰西源。
亦谓西庵。
支出于西源之右者曰石人。
其峰南起,望之而蔼然者曰白猿,左出于白猿之前曰香炉,益前而垂涧者曰兴正,右出于白猿之前而云木森然者曰月桂。
白猿之东曰燕脂岭,白猿之西者曰师子,又西者曰五峰,又西曰白云,又西者曰印西南。
印西向前走,迤逦于武林之中者曰无碍,又前者曰善住,并善住而特起者曰稽留(俗谓鸡笼,乃语讹也。)
其稽留之西者曰莲华,有岩号玉女。
其莲华之东者曰飞来峰,乃西域异僧惠理所谓「此吾国灵鹫小岭之飞来者」也。
昔多灵仙隐焉,乃呼白猿而验之。
南屏天竺而北嶂灵隐,其巅有天然石梁西跨,其中有岩焉洞焉。
洞曰龙泓,曰香林,岩曰理公。
龙泓,前者北瞰,后者东出,谓其潜彻异境,绝浙江下,过武林。
然南北根望而起者孱颜,大有百峰多无名,其名之者唯二十有四,与城闉相去十有二里,周亦如之。
秦汉始号虎林,以其栖白虎也。
晋曰灵隐,用飞来故事也。
唐曰武林,避讳也。
或曰青林岩、仙居洞,亦武林之别号耳。
然其岪郁巧秀,气象清淑,而他山不及。
若其雄拔高极,殆与衡、庐、罗浮异矣。
其山八九月,每夜霁月皎,则天雨桂实,其壮如梧桐子。
其水南流者谓之南涧,北流者谓之北涧。
自合涧桥至于白云峰之趾,凡八逾桥,其七石也,其一木也。
北涧自龙迹桥至于西源峰之趾,凡七逾桥,其四石也,其三土木也。
南涧源白云峰之麓,东注会他支涧,逾第八桥之西,复东注,会奚家涧,入新移涧,出闸口曲流,北之合涧桥。
北涧源,西源山之腹,东注过腾云坞口,稍偪枫树坞口,湍于第五桥下,浸飞来峰趾,汇于西坞,漾渟于洗耳潭,潴于涡渚东屿(亦谓之暖泉也。),潋滟于冷泉亭下,经呼猿、石门涧,灒激于伏龙泓,过龙迹桥下,东注与合涧。
又东注,越二里,过行春桥下,出灵隐浦,入钱唐湖,古所谓钱源泉出武林山,此其是也。
南北之涧虽多,多无名,然皆会二涧。
其并南涧而入者曰南坞(南人谓谷为坞,谷音浴也。),并北涧而入者曰北坞。
而北益有支坞者六,曰灵隐,曰巢杨,曰白沙,曰大同,曰腾云,曰西源。
是六坞者皆有佛氏精舍,曰灵隐,曰碧泉,曰法安,曰资严,曰辩利,曰无著,曰无量寿,曰定慧,曰永安,曰弥陀,曰吉祥,曰西庵,其精舍凡十有三(缺一名。)
其十者在支坞,其三者废;
其三者宅正坞。
南亦有支坞,皆有精舍,曰天竺,曰兴圣,曰崇寿,讲聚也;
曰庆宁,曰永清,曰金佛,曰德澄,曰福光,曰天竺,禅丛也;
古观音氏垂象,与人乞灵,曰永宁。
其精舍凡十,其五在支坞,其五废;
其五宅正坞。
诸坞皆有居民错杂,其殷处几成村墅。
然无坂恳,不牧牛犊羊豕,水陆不甚污。
其人不事弋钓虞猎,以樵荈自业,然同其在古洁静清胜之风未尝混也。
其俗在南坞者穷于白云峰之巅,在北坞者至于西源则坡岮西趋西溪,南通南荡。
其泉之南出者,曰月桂,曰伏犀,曰丹井,曰永清,曰偃松,曰聪明,曰倚锡,凡泉之源七。
其一月桂,在天竺寺;
其一伏犀,在西来峰之巅,流液不常;
其五皆在支坞。
其泉之北出者曰冷泉,曰韬光,曰白沙,曰石笋,曰白公茶井,曰无著偃松,曰永安北源,曰弥陀西源,曰腾云上源,西庵也,凡泉之源九。
其一冷泉,在涧壖;
其八在支坞。
南坞,其古人之遗迹若吴葛玄之葛坞者,若晋葛洪之丹井者,若宋谢灵运之翻经台者,若隋真观所标之佛骨塔者,若唐道标、杜多之草堂者。
其北坞,若汉陆棣之九师堂者,若晋葛洪之伏龙石门者,若晋许迈之思真堂者,若晋惠理之燕寂岩者,若晋杜师明之谢客亭者,若宋智一之饭猿台者,若呼猿涧者,若梁简文所记之石像者,若梁朱世卿之朱墅者,若唐白居易之烹茶井者,若唐袁仁敬之袁君亭者。
二坞总十有六事,徒古今相传,虽名存而其事颇亡,不可按而备书。
其山无怪禽魗兽,唯巢构之树最为古木。
松筠、药物、果蓏与他山类,唯美荈与灵山之所生枇杷、桂花发奇香异耳。
秀州资圣禅院故暹禅师影堂记 北宋 · 释契嵩
禅师疾病,予自杭往问医药,尝顾谓曰:「我老且病,是必已矣。
死且累子坎而掩之,为我志其嗣法」。
遂授其所以然。
余还杭未几,果溘然而化。
学者不悉,即焚其丧,卒不得而塔之,故列其名迹于影堂,命今长老勤师勒石以传之。
禅师讳庆暹,其先建阳人也,姓范氏。
范氏世为士族,其父、大父皆仕,不复书也。
始,禅师因父宦,生于会稽。
及其父官死海盐县,即与母治产居秀。
至是禅师方五岁,而秀气蔼然。
其母异之,命从净行子昭出家于今资圣精舍。
踰十岁落发,纳戒于灵光寺,习《楞严》、《圆觉》于讲师居素。
又十岁,经明。
明年,即广游方外,遍参禅要,又十岁且还。
初,秀郡未始有禅居,待来者亦有所缺。
然禅师既归,乃一更其院,务与众处。
谕其属,即如十方禅规主之。
院稍治,遂结庐独处于园林,笃为杜多之行,不出不寝,更十九年。
虽恶衣恶食,自视宴如也。
居无何,会故雪窦清禅师至其庐,曰:「善乎,仁者乃至是哉」!
因尽示其所證之法,而清禅师大韪之,卒亦承于清师。
至天圣中,郡太守张公几圣高之,命复方丈,使举行禅者故事。
逮故翰林学士叶公道卿以中允领郡,见而益喜,遂尊为长老,命传其法垂二十年,竟以此物故。
呜呼!
其世寿已七十六,而僧腊六十二。
禅师治兹院,自壮及耄凡四十六载。
于人甚庄,处己至约,饮食资用,必务素俭,与时俗不合。
以故其徒称难,而少亲附。
唯士大夫重其修洁,不忍以荤酒溷其室。
先时,吴中僧之坐法失序,辄以势高下,不复以戒德论。
禅师慨然,尝数以书求理于官。
世人虽皆不顾其说,而禅师未始自沮。
及叶公道卿转运吴越,而禅师复致其书,而叶公然之,遂正其事于所部。
既而秀众果推禅师于高座。
方再会,即谢绝,踵不入俗殆十五年,然亦天性公正,切于护法耳。
昔尝与余语曰:「吾不能以道大惠于物,德行复不足观,以愧于先圣人矣。
茍忍视其乱法,是益愧也」。
予即应之曰:「不必谦也。
曹溪宗门,天下之道妙也,而学者罕至;
十二头陀,出世之至行也,吾徒之所难能;
为法而奋不顾身,亦人之难能也。
是三者师皆得而行之,又何愧乎」?
师曰:「此吾岂敢也。
虽然,予庸以是而称之于吾人,盖欲其有所劝也」。
禅师之迁化也,至是皇祐之己亥,实五载矣,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