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县门楼记 南宋 · 雷孝友
古者诸侯五祀,而门居一焉。县为子男之邦,实应侯度门之设,非特取备豫之意而已。近世有作,率为屋再成,奉敕书其上以严宪度,且建鼓下漏以节晨昏、肃瞻听,皆事之不可不谨者也。新昌为县馀二百年,其形势所处,溪山深窈,左右拱揖入之东西。行者见其环应秀,特知非徒设,而观游胜处,如竹西、空烟,虽通都大邑盖未易有,黄檗、洞山名闻天下,皆近在境内,其磅礴郁积如此。故邑之秀民多文儒自振,持养深厚。方承平时,真为万室之邑,家给人足,无羡慕于外,宫寺民居,栉比鳞次。中罹兵燬,而县门未复者三十馀年。绍兴丙子,令尹晁君公达始更新之。历时浸久,堕弛是虞。嘉定四年,豫章陈君圭实来,究心摩抚,综理有序。期年之后,惠信休洽,民被实德,咸歌舞之,君亦乐其俗之美,而年谷屡登,阅讼稀简,官以无事。由是废坠毕举,而馀力足以及之。乃程工度材,更审面势,其严正坚致,视旧或过,而高卑宏杀,率皆中度。既成,君以书来曰:「区区是役,顾何足言,而考之旧记,自丙子至今又将六十年,沅州太守刘公之文固不泯,而先太师实篆其额。今士与民将纪其颠末,而意有所属,似非偶然者,敢不以告」。孝友愀然有感,而为之言曰:郡邑之设,皆以为民,而官府规制亦无非事者。自甘棠之诗言之,虽蔽芾之阴,不害其为茇憩,而民之思咏,千百馀年而不能忘者,以其德也。然以一时之事,而使后之人于居处次舍将尽略之,盖亦有不可为者矣,特其志有公私,而从事有先后耳。今君一意在民,使茕嫠得所,愁恨叹息不闻,而后及于兴作,又以其撙节之馀,役不及民而事以辑,是不可以无传也。
按:同治《新昌县志》卷二八,同治十一年活字本。
新昌狱记 南宋 · 雷孝友
余与三山陈君元卿为同年生,又尝同僚于延平,得其人盖详矣。而君来新昌,人有问君之为人者,余应之曰:陈君君子人也。学明行修,其于事虽微不忽,吾邑庶其理乎。君之始至,邑负郡钱数百万,又他司督逋赋有名无入者或倍前令时,凡今所谓为邑之难者举有之。君遇民以信,辑事以勤,裕财以廉。期年而令行于民,用足于公,行事信于上官,前所谓难者君为之若易然。乃兴学养士,延礼高年,将以德义陶染其俗,凛凛向乎成矣。一日,视县狱倾弛特甚,入者有压焉之惧。君曰:「是惟因循以至于此,吾又可以已乎」?揆工饬财,期一新之,凡为室六。阖辟有宜,鞫系有所,储廪湢浴以至治狱之具,皆料理中律。始营度以淳熙十五年夏四月,成于秋七月既望。于是凡邑之事无不举者。而邑人以余之言为然,故于其狱之成,属余为记。夫狱非政之所先,而亦不可废也。矧其事至重,寒暑燥湿一失其所,足以病人,桁梏笞箠顾虽未施,有被其惨者矣。君用意于人之所不急,是非以狴犴待人也。推君之心,将使人无罹乎此,不幸而入,则罪当情得而无意外之虑,可谓岂弟君子者矣。后之人能以君之心为心,新昌之狱其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