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革社仓公移 南宋 · 黄震
照对本军昨经嘉熙庚子大歉,赖康知军赈救,民获更生。康知军荒政结局,又极力措置每乡谷本五百担,仿朱文公社仓法,岁贷收息,以渐增添,为将来万一水旱之备。虑及无穷,恩同父母,世世吏民宜共扶植。奈何创始之艰难,继者易怠,凶荒之苦恼,乐岁易忘,以至日久弊生,利反成害。官司督促仓职,但欲取足本息,而不知仓职之并缘扰民。仓职阴剥小民,但期倍称取息,而不恤小民之痛苦无告。甲内逃亡,邻保均陪,逃亡谷本,坐仓展息。于是小民畏贷谷甚于畏科敷,而贫者竟贷之而流亡;上户避仓职甚于避差役,而黠者反攘之以侵蠹。其他枝节,不可胜言。去岁之冬,方当检照规约,预行覈实合贷人户,忽据乡民群诉,并乞免行贷歛,甚至以为社仓不除,皆当逃避他郡。此虽乡民被扰一时忿激之言,然其情亦可知矣,闻之使人惊恻。即已斟酌事宜,量为通变,常年并免贷歛,以顺乡民哀诉之情;荒年减息出贷,以存康知军仁民之政⑴。并与住免向来官司吏卒之扰,而请委贤寄居为局官,以乡官自救乡民,如朱文公创立社仓本法。通变大要,不出此三者。除已备申尚书省及提举常平使司照会去讫,其馀合行事件,分牒关报合属去处外,所合备榜晓谕,今开具下项:
一、社仓之不免于弊者,正因取息,而仓职得以并缘耳。契勘仓职先来有解到人户折纳谷钱见寄留常平库,今将上项寄库钱粮近城置买水田,委局官岁收租利,为扶助九乡社仓之基本,充社仓规约内元收耗谷、支遣谷。向后并将所收田租代充使全户,贷一斤只歛一斤,更不增收颗粒。所有近者申省权收一分之说,缘此时未议置田,不得不开此项。今出贷未有年分,未须支遣算计将来出贷年分支遣,及在仓每年合豁耗折数,亦非多买田才成,并可住免,续申照应。
一、社仓之不免于取息者,又因欲积渐使多,以备水旱耳。今除前项近城置田贷息外,更将各乡元得康知军谷本五百担陆续出粜,随乡置田。常年积租,荒年赈济,则自不必取息求多矣。
一、社仓所以因取息而坏者,亦因积数愈多,则取息亦多。民户之岁收有限,力不能堪耳。今诸仓见在谷除五百担置田,岁取天地无穷之利,免取人户有限之利,以推广康知军美意外,更与桩留一千担,准备出贷,以存康知军旧规,视元数亦已倍之矣。
一、诸仓间有见管数多,除五百担买田,一千担留贷,而尚有馀剩者,皆是仓职得人,乡民淳良所致,并与令项桩留,准备水旱年分尽数散还乡民,此时亦可少宽官司擘划上户敷粜等事。
一、诸仓间有见管数少,不了桩留去处,专局日下严监仓职,欠数补足。
一、贷谷虽留千担,仍取人户情愿,不以贷尽为拘。
一、前件监仓职侵欠,皆是覈实仓职已收人户之数,其元系人户拖欠者,权与倚阁,不许仓职私自催理,为人户不已之扰。
一、社仓自是乡曲之事,今请委寄居充局官之后,凡事并听局官区处,但寄居行乡曲事,亦须藉官司之力,而官司为民父母,尤不可一日少忘吾民之事。顾才经官司,辄不免吏卒之扰,此所当防耳。契勘本军嘉定年间真西山将漕收荒,专委本军军学林教授赈给,书之史册,千载盛事。而向来婴儿局近改义田局,及沧河渡浮桥局,其田租亦皆借重教官,烦其提纲。盖学校公议所自出,乡曲馆事,可赖以维持不朽。今来社仓置田,关系尤大,亦照例附庸军学。凡田租簿籍,并系局官与教官同佥。盖教官厅虽官司,而无吏卒之扰者也。兼或遇有紧事,合经本军行移教官,以见任官与之同共禀议,事亦易达。其馀些少文移,局中竟牒县官等处施行。
一、局官文书照绍兴府例,就本军置社仓局。仍照本军旧例,以书局人充之,遇有公申,径从书局呈押。又恐书局近上人无专工到社仓局,更差一贴司到局书写两纸,并于田租内支行月给。
一、仓职旧规,两年为副,两年升正而替。凡职皆经四贷四歛。今既常年不贷,不可专拘四年之限,必在四年之内,曾经一次贷歛,俟四年限满,亦许替换。或虽经四年,遭值连熟,未经贷歛者,未许替职。
一、仓职向以为难者,与官司共事耳。今官本置田之后,仓谷皆是民谷,贷敷止管千担,有事直达乡局,并无向来繁难。应有仓职改替,请机察保明申局官,备申本军照应,但取物力高强、众所推服,不可以前来已充为拘。盖庚子至今已三二十年,纵曾充应,亦当再充。贷首亦如之。
一、贷谷止用大秤。昨因别用小秤收息,访闻仓职多在小秤作弊。今既免收息之后,不许更用小秤。
一、旧来乡民纳谷,等待资次,多至旬日,小民四散搬担,或至贷本仅了费用。访闻体例,仓职交谷,机察搬谷,必待数多,然后入仓,以致乡民等待不便。今既不常贷常歛谷,遇贷歛,又是水旱年分,患难相恤之时,况所贷上千担。请稽察先次下仓点数分拨,不可为仓官过数秤出。既不出息,恐衷私作弊,尤当防闲。贷则随到随给,歛则随到随交,三日一次申歛数,六日一次请稽察,交盘入廒,不可俟歛足而后盘入,以担阁人户。
一、诸仓多有损旧,或无地板处,以致谷易损耗。今既有桩留数目,尤当增置地板。诸仓应有合修去处,并请日下申明,及时修置。
一、康知军立社仓之初,系本官自趱到酒息及李盈家业并荒政局剩米,即不曾将窠名官物创置。况今日更革之后,诸仓所存,全是息谷,又皆系百姓己物,于官司尤无相干。不独官司无干,将来水旱有备,官司又将赖之。访闻旧来官司或遇窘迫之时,曾有欲议移兑者,好官员自是决不肯行,或向后人吏有以此说鼓惑官司之听者,请局官以乡曲大义白之当职,仍先与一面申省照会。
一、社仓置田候见数目,亦与申省蠲免苗税。
一、修仓并照康知军元约,于仓谷支遣数内公支分明出豁。
一、以上并系广德县诸仓施行。其建平社仓自康知军创置以来,即专委本县。见今牒催差职,搬谷未办,候到陆续施行。
⑴ 旧规息谷、支遣谷、耗谷共收二分二厘,今权收一分,充耗折支遣,将来免收。
申提举司水利 南宋 · 黄震
某闻自昔贤师帅必有久长之利,以大庇吾民;自昔僚属亦必有见闻之益,以裨助其长。某近者扁舟过越,闻大府百废俱兴,心为歆羡。未几,俄得备数员外丞,自谓此殚见闻、效涓埃之日也,敢以沿途所见水利,先条列以告。其一曰石堰,其地在馀姚县东二十里,鸣鹤东西及石堰东场盐运胥此焉达,旧无堰兵,惟近居小民间执车缆以乘时射利,公私已不便之。右近自邸第营坟,左近干仆虚喝,此曹避去,盐运非官备车缆不得通,民旅则倚高大息其傍。某妄意法已置堰兵二人主之,然月粮无所出。契勘眉山寨兵多阙额,兼访闻石堰西场赵监场颇晓事,谓宜帖赵监场踏逐堪为堰兵者二名,帖馀姚县,将眉山寨阙额两名刺帮月粮,仍专委西场提督堰事,庶几盐运无滞,民旅亦赖之,邸第干仆亦无敢虚喝其间,此某自明抵越第一节所见也。其二曰通明堰,其地在上虞县东十里,西壅本县诸处山水,以溉民田,东通庆元府界三百里江潮,以便舟楫。古人于山水江潮交会两极之处,相天地自然之气势而立之堰,居明越之要会,纷舟车之杂遝,其利又过于石堰者百倍。建炎车驾幸海道,实经从其间,闻非潮时,滩浦浅落,我光尧皇帝面江嘿祷,潮忽骤涨,至今父老相传,以为此中兴官家借潮之地,又足以见地灵之呵护如此。近忽有邑人移堰近西五里者,山水未于此止,故新移堰常受冲决之害;江水不于此乎达,故新移堰无复通行之利。今此过之,堰已久坏,惟有旧桩枞枞,散立于数丈深坑之底,农田泄灌溉之源,行旅嗟般剥之苦,利害万状,不可具陈。此堰之西五十里会稽县界百丈塘,有头陀聚儿童十数,分头觅钱于行舟过客,曰:「我将以复通明堰也」。闻者虽至贫,亦无不愀然倾囊以予。此堰非头陀之所能办,行人多知头陀借此谋食,而此声一闻,愀然争施,亦足占此堰之关系者大,而民情之所望此堰者切矣。某路由上虞,因访之县令陈迪切,谓尝略计,非得二万之楮不可,县无此力,惟有痛心。某因采访得权丞张兼佥详练有才,尝筑新林塘。奏功之人,堰所当兴,官有可委。幸今大府一意为民,而常平使者又并属大府,此千一难逢之会,未必非造物者注意,谓宜于大府及常平司挨那支拨,纵两司未有此一顿事力,贤师帅创之,必将有闻风而乐助者,亦无非贤师帅之赐,此某自明抵越第二节所见也。其三曰通明堰之上,正港高阁,而两傍低下,旧筑高塘以达县治。间者移堰就西之议,谓可缩塘使短,免水冲突。乃自移堰以来,塘愈促则水愈暴,水愈暴则决愈甚。目今高塘倾倒,水多走泄,某之过此,晴方一日,河舟已胶,农务方兴,其将安仰?前所谓堰之当复,不过趁今收买木石,以备秋后兴工;若失塘倒之患,正切目前,谓宜急下丞厅,委请上户,关会隅保,先将塘阙速行筑捺,此某自明抵越第三节所见也。然此塘非不每每筑捺也,二河并行,中高傍下,水冲易决,势既必然,加以般渡之船艄,夯担之脚家,惟利塘摧水竭,以邀客旅,不愿塘坚水溢,以妨私计,每乘昏黑,潜行掘坏,一线有隙,十里为枯,使农夫常失灌溉之利,使都保常受敷捺之害,使往来民旅常被般剥劳费之苦,此曹方欣欣自以为得策。今欲痛革久弊,以垂长利,断宜于中河两高塘之外,将两低河尽筑为高田,用附益高塘,不至单薄,使水势不得而冲,人力不得而掘。却于高田之外,即于掘泥筑田之地,复还旧日之两傍低河,以便他处水脉。仍以中塘新筑之高田补还两傍掘田移河之业主,庶几有益无损,转害为利,以缉古人思虑之所未及之功,使世世永赖,此又某第三所见,预为日后之谋者也。某材识凡陋,官为赘员,何敢僭越出位,实念为民长久之利者,贤师帅之事;以所见闻,裨其长者,僚属之事。大府为民兴利,既无所不用其力,某谓得之见闻如此,而不以详闻,则为有负其长。用敢逐项申闻,言若可采,欲望更加详访而力行之,公私幸甚。伏乞台旨(《黄氏日钞》卷七四。)。
切:疑当作「功」。
回申绍兴府人户诉旱状 南宋 · 黄震
伏准台判递下山阴会稽诸乡人户诉旱一百五十六状,令某看详,若疑其为妄者。某窃见今岁入夏以来,绕城委是得雨,使车登城,所见委是有收。若二三十里之外,委是缺雨。某今夏承提刑司檄,差往新昌嵊县及台州一带决遣,凡所历本府管下,无不焦枯。古人谓州县字民之官不损犹当言损,恐不可以目睫所不亲见,而例疑人户之诉为虚。欲望台慈特赐减分,以慰乡民嗷嗷之望。须至具申。
乞祠申状 南宋 · 黄震
照对本司十馀年来皆附绍兴府兼管,正以自季侍郎置皂册献羡馀之后,不可自为司存。今春盐丁扰乱,蒙被省劄,置司庆元府,团结盐丁。盐丁既定,团结既办,申乞将提举司仍附绍兴府兼管,将某仍旧予祠,未蒙从申。念某见今病瘁兼旬,饮食不进,实已不可支持,不免具状控申。欲望公朝特赐敷奏,将某姑与祠禄,以便将理。下情不胜皇惧俯伏俟命之至。
辞免回司乞祠状 南宋 · 黄震
六月二十八日,准六月二十二日尚书省劄子,以某团结了毕,令回司绍兴府事。某昨准行下团结,至五月十六日,庆元、绍兴二十场团结帐册先办,虽曾申乞回司,继因契勘本司自季提举大更革之后,不可自立司存,拨附绍兴府兼管已一十馀年,纵是回司,委难存立。遂于六月初四日,因台州瑞安府六场帐册团结齐足,申乞照季提举更革以后定例,仍附绍兴府兼管,将某仍旧予祠。继又于六月二十日再具状申乞分明。今来忽准前件指勘合日行下,令某回司。窃照某身备使令,敢不惟命!但提举司附绍兴府,乃季提举更革后,一定难复之久,到提举司再置专司,乃今春因盐丁扰乱,一时暂令团结之将委。今团结已毕,若便回司,将以何为司存?某非不愿遵禀,委是无缘可以遵禀。某叠渎钧听,除已席藁待罪外,欲望钧慈洞察司存无可立之资,检会兼附有久定之例,特赐矜从。某屡申将提举司仍附绍兴府兼管,某今亦无复敢望祠禄,惟有拱俟诛斥施行。
辞免除直宝章阁兼绍兴府长史申状 南宋 · 黄震
七月初二日酉时恭准六月二十八日尚书省劄子,除某直宝章阁,依旧浙东提举、兼绍兴府长史。某叨恩非分,闻命震惊。命出公朝,所当遵禀,有关系合下行申明。盖我宋所以立国者,其纪纲有二:在内以台谏为纪纲,自宰相以下皆得劾之;在外以监司为纪纲,自宰辅出为藩府以下皆得劾之。外之监司虽不可比内之台谏,而关系朝廷之纪纲则一也。某人虽庸陋无比,职则和预监司,今若使兼绍兴府长史,是以监司而反为藩府之幕属。公朝合思所以为纪纲之计矣。况自贾平章当国,每以礼数之辞免默觇人心之向背,遂以弹击大臣之地,反为劝留大臣之首,台谏纪纲,几于大坏,幸而更化,纪纲复存。又自贾平章初为制阃,收拾中朝斥绝之人,假以淮甸监司之称,日入扬州之佥,幕阃自同兼佥之簿尉,监司纪纲遂至大坏,目今阃事所不忍言。某今日所承乏者内地之监司也,纪纲幸而独未坏者也。若更坏之,如纪纲何?虽曰以宗王而出镇,异于寻常之藩府,然监司之设,原于前汉以六百石吏每秋分察郡国。郡则今之太守也,国则汉世亲王之封建者也,岂以亲王出镇而独不在监司按察之数?兼照宗王仁心大度,世莫与比,独因贵重,人莫得见,地之奸豪展转影旁,以扰害吾民者,宗王皆不得而知。如填塞陂湖,如豪夺民产,皆本司所当究治,正以时艰,未遑检举。今若与之为属,其谁与理此?又如民冤何?且某若身在班底,或见为他郡,使某为绍兴长史,不敢辞也。今见任浙东提举,而使某兼绍兴府长史,则决所不敢受也。家都承前日自班行被命,于纪纲无关,不当辞而反辞。某见为提举官,于纪纲有关,若当辞而反不辞,是使内地之监司纪纲又坏,实自某始,又如廉耻何?欲望钧慈上念朝廷之纪纲,下全小吏之廉耻,竟自选差见不为本路监司之官,以任绍兴府长史之职,委为允当。某既不为绍兴府长史,其直宝章阁恩命实亦不敢祗受,所有省劄一道见寄留庆元府军资库外。
辞免除直宝章阁兼绍兴府长史第二申 南宋 · 黄震
照对某七月二十三日准尚书省劄子,催某回司绍兴府,并供兼职。某窃照此系两事,回司乃某始初申请,兼见今置司湖亭,止有水中亭子三间,风雨飘摇,不可居止,移司人从,口券垂竭,日夕焦熬,岂不愿早早回司?实缘续准兼绍兴府长史之命,某既系见任浙东提举,不当兼任绍兴府幕属之职,虽已详具纪纲关系之说申吁控辞,未蒙行下,所以虽欲回司而不可得,有乞祠得罪而已。今来再准催促,自当择日回司,但兼职决不敢受。念某平生戆直,必不可受而后敢辞。往岁曾差某充两浙盐事干官,又曾差某镇江等三郡公田分司干官,某恐成害民,力辞不受,时相务在必行,以威相临,尚蒙矜亮免差,况今更化,中外皆许直言,敢望钧慈念圣朝待士大夫以礼,而匹夫不可夺志,明赐劄下,免令兼职,不胜万幸!
辞免除直宝章阁兼绍兴府长史第三申 南宋 · 黄震
照对某七月初九日准二月二十九日省劄,除某浙东提举,置司庆元府,团结盐丁,已于四月初一日据住司发到牌印管干讫。至七月初二日准六月二十八日省劄,除某直宝章阁,仍旧浙东提举,兼绍兴府长史。某以提举忝预监司,若为藩府寮属,于朝廷纪纲有妨,即将省劄一道寄留庆元府,具申朝省控辞。未准回降间,至七月二十三日,又准尚书省劄子,契勘催某回司绍兴府,兼供绍兴府长史职事。某即具申乞免兼长史,即当择日回司。未准回降间,又准省劄,备坐勘会国家多事,择地避事,不即到官,如更违戾,从御史台觉察,令某疾速前去交割。某窃照提举官系浙东监司之列,绍兴府系浙东属郡,长史又系绍兴府属官。某以纪纲有系,所以虽欲黾勉拜命,而不可得。今蒙指挥,以为违戾。某委因有妨国家纪纲,不敢供职分明。士大夫可杀而不可辱,匹夫不可夺志,古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往,某实亦不敢往分明。若得免兼长史,则朝闻命而夕回司矣,即不敢择地避事。区区蝼蚁之忱,无以上格乾坤之听,甘俟御史台觉察。
申省乞免诸司委送 南宋 · 黄震
照对某昨准省劄,备奉圣旨指挥,令某置司庆元府,专一团结亭丁。盖以亭丁挻乱,急行招谕,自此朝夕措置,未有寸暇。今来乃蒙省部诸司符牒纷来,责令催督诸处州县财赋。窃照此事有不敢奉命者五。盖诸处官司皆属省部,应干公移皆可直达,省部之尊,正不待反借外司而后可行,徒添转摺,有扰无益,一也。究其本源,盖因旧来承平日久,间有各处期限不应,以本司近在绍兴,间亦委令催其违限。今本司见留庆元,道途隔涉,愈见稽违,二也。承平之弊,每遇一事,遍牒诸司,互为程督,继又传生枝节,反牒帖添差通判听等处追督,诸司责其违慢,自此诸司各以符移而归之州,州则合诸司之符移而归之县,县则尽以诸司、本州之符移而归之民,极而至于民,则无复可以转行推托之地,家破人亡,乱阶由此。今为何时,尚循故习?三也。近年文移太繁,物极则反。当此时艰,人思报复,只如绍兴府管下县道,见有将帅司专人聚众赶杀,幸而不至于死者,及有将催利部吏聚众殴打,至于狼狈几死者。方今行事,所宜审重,四也。时事尚艰,民饥无食,一缕元气,在此数州,急急保养,犹惧不及。乃有不干本司之符牒,日下本司者纷如。平时恬不知变,则其他可知,使人寒心,五也。载惟官虽有大小,体时忧国之心则同;职虽有内外,奉公守法之心则一。知而不言,某为负国,是用不避诛斥,谨沥血忱,百拜控申。欲望钧慈念时艰之未宁,思民岩之可畏,自今痛革承平繁文之弊,追复祖宗忠厚之泽,应于各处文移,止行下各处正行干系官司。乞赐劄下户部、农寺、提领财赋所属照应,文书简约,民瘼再苏,不胜国脉之幸。所有某狂妄僭言之罪,乞早赐罢斥施行,某不胜俯伏俟罪之至。都省除已劄下户部、司农寺、封桩、安边所各从所申事理施行外,劄付本司照应。
四月十四日再晓谕发誓榜 南宋 · 黄震
昨当职在绍兴府,被命之初,闻本州大饥,而富室闭粜,不胜骇惧,既采访于相隔千二百里之外,发劄于未到二十馀日之先,预期十三日到州交事,即于当日礼劝上户。昨日十三已荷上户如期到州,面行劝谕讫。但元请只是在远约,莫非见在州县按籍点请者,比不过略请几人,面见一番,嘱其归而次第转谕耳,安得人人遍及。窃虑深村远地未悉此意,所合于礼劝,次日再行榜谕通知。米贵至此,自当乘贵发粜,官司既不抑价,又何待劝!其间好谊之家,请自行分润,以惠乡曲。须仰处处发粜,庶几饥民各有依靠,不至远出流散,致荒田作。若十日之内不粜者,轻则差官发廪,重则估籍黥配。二辰在上,一语必酬。
四月十九日劝乐安县税户发粜榜 南宋 · 黄震
当职被本此来,专以救荒为第一事,管下五邑,已一体榜谕施行大约外,数内乐安一邑又与它邑不同。此邑僻在万山,不通舟楫,富家蓄米,素无和粜,独有苗斛,尽可以济乡曲,在五邑中最为乐土。邑内风俗,当职虽未能周知,如出等税家彰彰在人耳目者,已略得其槩。如詹良卿登仕则甲于一邑四乡者也;曾料院、许道州、詹季宏官人、曾正则官人、曾季同官人、詹明伯官人,皆邑内蓄米之多者,而中户又不与焉。如康元甫官人、周叔可官人则甲于天授、乐安两乡者;如永丰湖西罗袁教、罗连干之寄庄,则甲于云盖一乡者也。他如黄景武官人暨景文、景宪、景云等官人四兄弟,黄子光官人暨子大、子忠、凤孙等官人四兄弟,及黄汉举官人、陈季升官人、陈子清官人、黄晋甫官人、黄信甫官人、邱子忠官人、邓子清官人、张彝仲官人、张晋卿官人、曾寄毅官人、曾季常官人、郑荣甫官人、郑宪甫官人与鄢甲头,此四乡蓄米之多者。其馀当职未能尽知,除一面陆续采访及恳乡官次第转恳,今来不以公移劝分,而礼请名士宋节干等十员分乡提督劝粜,不以官司督促而以本心之所同然者往来于文书之间,不立官价,不立官㪷,而一听蓄米之家随时低昂接济籴户。凡此岂但为饥民之计,正深所为富室计。否则邻里憔悴,啼号其门,虽有粟,又乌得而食?或甚而饥民怀不肖心,群聚澒洞,富家又能晏然而已乎?乐安文风最盛,富贵者多贤,此理晓然,正不俟当职察察言也。且随价粜米,本未得为济民事也。贱极必贵,贵极必贱,人弃我取,人取我予,此自昔谋利之要术,而富室正不当坐失机会之秋,岂待官司劝而后粜?如前所举三十馀家官民户之蓄米者,特举所已知而言之,其馀或上能粜数百石,或数十石,随其多寡,皆合发粜。出等户不必纠把中等户,中等户不必推托出等户,米贵急粜,各宜争先可也。然此特取人情之常简而易行者言之,非敢以薄待吾乐安贤士大夫也。其有能于官司不敢相强之外,自发仁心,自行好事,自减时价,真济实惠,活其乡井者,粜及二千石以上,本州并量其资品,随其志愿,特加旌赏,或径从本州借补,充节制司准遣;粜及一万石以上,本州保明,具申朝省,未有官者补官,已有官者升擢。此项已牒委提督官保明申矣。其或吝藏如故,长价不已,亦请提督密具姓名申,及密差人探报,当重作施行矣,各请孚体毋忽。然此为粜于本邑者言也。又访闻云盖一乡田产当本邑三分之一,而半归于永丰湖四罗宅之寄庄。罗,大族也,视利甚轻,本亦未尝不肯平粜,而其远在乐安之庄干,瞒其主人,乘时射利。本邑虽不通舟楫,而有牛田一小溪直透吉之永丰,一棹扁舟,即泄界外,实为尾闾。云乡艰食,则一邑俱艰食矣。此项除帖本县请急移文罗宅觉察庄干,并请其行下牛田隅保,出榜赏一千贯米给捕人,籍庄黥干,严禁戢矣,并合榜示。
还外扛雇募钱 南宋 · 黄震
立法之初,每盐一袋用官钱三十五文足,雇募百姓扛袋盐下船,名曰外扛。今三四十年不支,反将旧日用钱和雇之家籍为定额,白令扛盐,场脚一番追呼,外扛反用一番赔钱、赔酒。天下岂有赔钱自为官司客作之人哉?彼岂不吃烟火之人乎?流弊成习,既白令亭户纳盐,又白令外扛扛盐。今本司既还亭户盐,江西归来年馀,但闻万春庄害人。又自今年交割提举职事以来,但见人户间诉万春庄之害丁。向理会盐事利病,未曾考究万春庄因何而置,以何项物业置到,其置之米欲何管,计多少收支如何,请佥厅者究刘提举无端置庄害民始末。当此时艰,苟可少救民瘼者,亟议区处,佥厅书拟呈当职。再照得官司拘没田产,官租未尝不害百姓。刘提举因估朱思恭田业七十亩,遂违法堙塞水利,白夺民产,凑附虚数,创名万春庄,皆是有名无实。今行之日久,逃亡日众,拘催无策,徒然帖牒专人骚扰,一路无岁,收米仅二百石,不过分助小儿米与府学而止。府学自有学粮,小儿自有慈幼院,正不待此白夺之米,歛怨为德,其亦甚矣。方今时艰,圣朝宽大,宽恤便民之事已无不行。本司职号常平,救民其本职,况堙塞水利,尤本司所当禁戢,岂可身自犯之!亭户坠丁产业,尤本司所当主张,岂可身自夺之?何人从臾,作此怪事,以贻无穷之害?截自今岁德祐元年秋收为始,并行住罢,水利者放还水利,亭户者放还亭户。其吏人元没官些少收充常平司,官吏见文廪禄仍减元租十分之三,以宽佃户。其已逃亡者住催,以仰称圣朝宽大恤民之意。榜牒所属州县场监,并榜行司前及绍兴府市曹通知,仍牒住司照应。
茶盐司元拨到亭户等田/石堰东场/吕元应田一十五亩一角。
石堰西场/张秀发田五十亩二十二步半。
周之泽田四十三亩二角五十二步半。
杨观国田二十一亩二角五十一步半。
高𫀼田一百三十四亩三角五十九步半。又地三十二亩一十九步半。
鸣鹤东场/陈梦令等田九十一亩一角十三步。
鸣鹤西场/张辛三等田三十亩二角。
穿山场/顾添十七田四十亩二角三步。
大嵩场/舒元乙娘等田三十五亩一角一十步。又地四十亩三角。山六十八亩二步。
周之士、柳再五等佃大嵩碶官塘一所。
甄弥之屋地一所。
馀姚绍兴停门罚买到田/李秀田三十亩五十八步四赤二寸五分。
葛王秀田六十亩二角五十九步五赤五寸。
徐秀田二十亩二角四十九步四寸。
上虞县皂李、白马、上妃、夏盖四湖/共计田荡池地一千八百四十五亩三十九步半。
奉台判并照放。
户绝没官及争诉请佃并献到官/慈溪县永寿寺田一十二亩一角二十二步(何侍郎田。)。
鸣鹤塞争佃涂地一百二十八亩一角一十六步。
定海县涂地史赵两府互争佃请分佃。
史府确院佃二百二十五亩一角五十六步。
赵府沂王园令位佃九十五亩二十步。
奉台判照减额。
吏没田及本司回买田亩。
改添差通判绍兴府谢庙堂启 南宋 · 黄震
佐郡踰年,蔑报如天之造;杜门几日,遽叨易地之恩。方大钧一转之间,即小物再生之候。填膺铭感,拜手缕陈。伏念某学不通今,志徒慕古。六旬冉冉,分宜归老于山林;百指嗷嗷,暂亦服劳于州县。乃因幸会,获际明时。拔从尘埃疵贱之中,置彼馆阁俊游之后。金闺通籍,曲垂雨露之仁;玉陛轮班,力免雷霆之怒。亟俞卑悃,躐畀赘丞。德厚乾坤,人非木石。陈力就列,正图报效之方;同寅协恭,宁有背违之理。实缘头方命薄,志广材疏。弗获于上,而遽欲革风俗之迷;所行虽公,而动辄非吏胥之便。郡有淫祠,名曰方山。连三数郡,凡江湖出没之徒;率千百人,结鎗刃啸呼之社。关系非小,禁防宜先。妄意遏之,谤言由此。上孤鸿造,方逃空谷以省愆;倏拜龙光,俾改名藩而参贰。是为两朝虹电之地,且亦三台衮绣之乡。短棹孤舟,望山家而益近;千岩万壑,分风月以最清。面目依然,精神逾好。兹盖恭遇某官功高莫比,德大能容。三十年持将相之权,才过浮云之一点;亿万载同宗社之福,方挟泰山而四维。尽收林林总总之群,皆入化化生生之造。遂令么么,亦拜保全。某敢不猛省昨非,益求今是?出必赴汤蹈火,共趋盛世之勋;否亦击缶歌诗,永颂太平之乐。其为激烈,罔究编摩。
赠张帅干序 南宋 · 黄震
咸淳庚午秋,余护试绍兴府,与番昜张若凤首入院,虚堂夜永,相与剧谈,见其讲学必主于明理,论政必先于泽物,知其有得于是者,相好也。及其将行也,求赠言。余谓余所欲言者子既尽言之矣,余又何言?然士大夫非平居讲求之难,而处穷通、临利害之为难。若凤妙年掇高科,今垂二十年,犹(阙)不以婴其心,而守是益确,进是益勇,养(阙)宏于古人乎何逊?
送道士宋茗舍归江西序 南宋 · 黄震
道士宋从璟生江西山水窟,复东游会稽,罗取四明、天台之胜尽,以弹琴赋诗而归隐所谓茗舍者乎。问天下名山大川皆君之居,何必茗舍哉?答谓茗舍实从璟所生,去临川城北六十里,其山奇以矗,其水清以泚,其地幽绝𨵙寂,不惟富贵者足迹所不到,凡奇花异卉可悦富贵人耳目者一不生之,惟茗生焉,不待莳植,此扶舆清淑之所钟,盖天产也。而俗又莫之识,往往与凡草俱老于春风晓露间,及过时而或取之,尚为绝品,苦过而微甘,其味悠然以长,与世之所修事而品题者夐异,使其得如建溪残春先发,搀取造化,其遇于世当何如哉!从璟为之惜,故愿归修茗事,以成其清耳。予闻而异之。夫苦者求道之切,甘者得道之趣也。其味悠然以长者,乐道之深也。于君修茗事,得君修道法,君真奇士哉!然谨勿破茗之天真,如建溪俗子搀取造化,万一香味落富贵人齿牙,即与奇花异卉悦富贵人者同一俗。况予尝持节江西,官之征茗殊急,予切切爱护之不敢行,此语又可使赵赞、王涯辈得剽闻哉!玉川子于此最得趣,乘两腋清风之生,尚欲问巅崖苍生之苦,江西吾赤子今皆无恙否?他时有便,幸报平安。咸淳十年正月十二日,云台散吏黄震序。
书赠薛留耕 南宋 · 黄震
淳祐丁未、戊申岁,余客于台州使君。时为客者纷然,惟余与留耕薛君安其素。及余西上,薛君送余蓼溪,余临别赠之言曰:「举世滔滔病一贪,君攻医学独曾参。十年州馆无私谒,万里交情只雅谈。殿上呼卢终喝六,岁寒论友更无三。天公有意君知否?归看青窗四五男」。时薛君读书者四男,未有五也,牵于字句及之耳。去之二十四年,余倅绍兴,捧檄台州虑囚,薛君过余,愀然言曰:「两子能文者蚤世,两子存者不甚惬吾之心,幸已生弟五子,未知方来果何如也」。又六年,余持节乡部,薛君复携其第五子过余而言曰:「此子今已读书,肄业乡校,君父得异人丹灶之术,此子亦能世之矣」。余笑曰:「然则前三十年蓼溪之请不其验于此乎」?且进其子而勉之曰:「而父号留耕,而子其勉之,耕而获当在子」。德祐元年六月二十五日,慈溪黄震书于鄞之月湖之涵虚馆。
约梅众妙集序 南宋 · 黄震
山阴蔚上人好弹琴赋诗,自扁其居曰约梅,一时士大夫多题咏之。上人又摭其脍炙人口者为《众妙集》,以求序于余。余谓旨哉约梅之称乎!一太极之流行,无往不复,方冬之穷,生意几绝,一花初白,天地皆春,此生生不息之呈露,而梅之谓也,上人顾与之何约乎?夫上人佛者也,佛不言生生而言往生,上人宜念念西方与莲为约者,而暇与梅约乎?岂往生者未可知,而生生者不可欺乎?上人能与梅约,必其有得于此者,故为之序。咸淳庚午立冬日,慈溪黄震。
跋雷侍郎广州上巳泛海诗 南宋 · 黄震
人心与造化相流通,于春为甚,浴沂咏归,尝露端倪矣,惜未及施之用尔。晋人尚虚无,齐死生,已与造化之机隔;兰亭之会,又于死生者戚戚焉,不知仰观俯察所得谓何,而乃若是?唐曲江最重上巳,至天子以其节燕公卿于祭酒之堂,视永和若倍蓰者。然鸿笔大书,亦不过以一书生之琴为言,流俗谁起而治道得与造化参耶?广岩雷公去岁持节广南,上巳日尝领客泛海,饮酒赋诗,相与激昂功名之会。今年春适来京为祭酒,侍侧鸾舆,辟雍讲《中庸》首章,大声沨沨,振起六合,昔人所谓浴沂咏归,用之则有虞廷气象,倘遂见于此乎?果然,则此诗其符兆,当亦为千载重矣。
跋濮阳衍庆集 南宋 · 黄震
本朝由抡魁至宰辅,勋铭彝鼎,与宋无极者,惟吕文穆与李文定二人。翠华南来,世臣与俱,其治行著闻代不乏人者,亦惟此二人之后。数年以来,文定子孙稍稍寂寥,余每虑文献之无所考。一日,遇其云孙提干相于山阴江之上,出示钜编,自文定以来片言只字凡散见诸书莫不裒类,所以笃念已往、垂诏方来者,未尝不三致其意。硕果不食,乔木尚存,他日有文献故家,焰焰复起自东南者,岂惟东莱先生一吕氏而已哉?因喜而书其后。
跋勉斋集 南宋 · 黄震
某淳祐丙午春得《勉斋文集》于山阴施侯德懋,衡阳本也。后二十七年来抚州,推官李君龙金衡阳人,复以其本见遗,则字之磨灭不存者已十二三。因思翻刊于江西仓司,而丙午所得本留故山,欲借别本證磨灭不存字,阖郡咸无之。方以书不复全为忧,未几,临汝书堂江君克明招临江董君云章偕来,其家收勉斋文最备,谓初得衡阳本十卷,次得岩溪赵氏所刊本二十四卷,次得双峰饶氏录本《书问》一卷,次得徽庵程氏录本《书问》一卷,次得北山何氏录本《答问》十卷。近又得三山黄氏友进刊本四十卷,凡衡阳、岩溪、双峰、徽庵本皆在焉,而又多三之一,独无《答问》。某因馆致董君,尽求其书,属干办常平司公事赵君必𧾰相与裒类,为《勉斋大全集》。董君云:「衡阳本最初刊,有妨时有不尽刊,故为最略。岩溪所刊虽略增,其板已燬于火。三山所刊分类多未当,闻亦颇散失。此集真成大全矣」!并记其说如此。勉斋尝宰临川,仓司既祠晦翁,并祠勉斋。《勉斋祠堂记》,峨峰黄氏所作,能发明晦翁、勉斋相传之正,并刻附卷末。咸淳九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