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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宰臣以下冬至贺表 南宋 · 吕祖谦
七政上齐,协玑衡于景至;
九仪下辨,旅圭璧于阳生。
休气函蒙,祲容饬备(中贺。)
恭惟皇帝陛下道原皇极,化浃泰和。
天地之心,玩羲爻而来复;
日月所照,观周正而遍颁。
同轨同文,时万时亿。
臣等迹污班缀,分睽陛廉。
南面而朝群臣,虽亚岁彝章之旧;
北乡而寿慈极,实熙朝庆典之新。
代宰臣以下冬至贺太上皇帝表 南宋 · 吕祖谦
羲驭迎长,历既传于大舜;
鲁台书瑞,云咸望于帝尧。
凡厥含生,胥为善颂(中贺。)
恭惟太上皇帝陛下妙参三极,高蹈百王。
游物之初,坐毓滋萌之汇;
御气之辨,默符亨长之阳。
顺履休辰,备膺纯嘏。
臣等俯偕群品,仰跂太清。
本本元元,起数载推于一复;
父父子子,并明永协于两离。
代宰臣以下贺雪表 南宋 · 吕祖谦
皇极之主,畴既叙于时寒,丰年之冬,兆先占于积雪。
缤纷六幂,贲冒九围(中贺。)
恭贺皇帝陛下绥静嘉师,财成元化。
严凝西北,敛义气以方升;
疆理南东,瞻同云之已合。
瑞呈禹甸,嘉溢尧衢。
臣等幸际昌辰,欣逢休应。
授简而居客右,虽惭梁苑之辞;
为乐而与民同,请上斋宫之对。
代宰臣以下贺太上皇帝雪表 南宋 · 吕祖谦
蠖濩婵娟,穆若清都之邃;
联翩飞洒,皓然丰岁之祥。
璀璨宸居,昭融休气(中贺。)
恭惟太上皇帝陛下默明玉烛,高视珍台。
成性存存,虽参观于虚白;
为众父父,未庸释于黎黔。
顾圭璧之错陈,眷仓箱而载怿。
臣邈居下土,绝跂寥天。
游藐姑之山,既瞻冰雪;
占曾孙之稼,豫庆茨粱。
代宰臣以下谢赐喜雪宴表 南宋 · 吕祖谦
同云雨雪,南山已咏于丰年;
湛露晞阳,北阙载开于华宴。
光生觞豆,泽浃簪裾(中谢。)
恭惟皇帝陛下昭受天休,鉴观民阜。
醴泉甘露,靡容太史之书;
旨酒嘉肴,独侈农夫之庆。
凡陪镐饮,咸识尧心。
臣等滥列垂绅,喜均侧弁。
一之日二之日,既沐洪恩;
千斯仓万斯箱,行观嗣岁。
进所编文海赐银绢谢表(1179年2月4日) 南宋 · 吕祖谦
右臣今月四日承中使李裕文宣谕圣旨,以臣所编《文海》精当,赐银绢三百疋两者。
奏篇无取,锡命有加,既叨中秘清切之除,复拜内府便蕃之锡。
人微恩厚,感极涕零。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圣学高明,皇猷渊懿。
粲然众作,思采摭以无遗;
蕞尔小臣,惧讨论之不称。
已逃罪戾,仍被眷私。
抱椠怀铅,曷副右文之意;
赐金增秩,徒惭稽古之荣。
臣无任。
代宰臣以下贺上太上皇太上皇后尊号礼成表 南宋 · 吕祖谦
尧仁舜孝,际授受之昌期;
地察天明,极形容于丕册。
四方来贺,万福攸同(中贺。)
窃稽上圣传序之符,实贯千载休嘉之运。
纂图储禁,日重光而月重轮;
养志宸闱,乾称父而坤称母。
大矣承颜之庆,温然归美之诚。
虽荡荡无能名,岂容拟议;
而业业致其孝,当尽显扬。
朌中禁之丝纶,集曲台之弁冕。
金声玉振,断以渊衷;
璧合珠连,焕为丽藻。
赫奕礼文之备,昭华容物之陈。
历吉日而协灵辰,肃将缛典;
蜚英声而腾茂实,并受鸿名。
有识有知,以呼以舞。
揽明皇之至道,如彼其卑;
考顺宗之应乾,莫能相尚。
有开盛旦,尽掩前闻。
恭惟尊号继御丕图,奉承慈极。
于帝其训,辑三纪之睿谟;
自天降康,增两宫之神筴。
肆上仪之具举,纷协气以横流。
臣等幸列迩僚,欣逢昌会,旅虞阶之兽舞,合汉殿之嵩呼。
资始资生,既懋显扬之报;
得名得寿,永储锡羡之祥。
代提举国史进神宗哲宗徽宗皇帝国史表 南宋 · 吕祖谦
三后在天,轶鸿猷于今古;
百王冠德,纪茂实于典谟。
爰勒信书,上干乙览(中谢。)
窃以炎宋开万年之祚,裕陵发六叶之祥。
丕显哲宗,于皇徽祖。
渊神心之相授,炜圣烈之增光。
载缵武功,叠西羌湟鄯之绩;
称秩元祀,踵原庙丘泽之规。
纷纶图谍之符,璀璨梯航之贡。
辑众髦而建学,嗣养化源;
宪六典以训官,世严朝著。
前揖商王之躅,俯卑唐帝之模,运启中兴,统承丕绪。
南阳基命,建武之元号重开;
东观䌷书,太初之后阙不录。
博延硕学,论次旧闻,迨继照以龙飞,甫终编于麟获。
视诸故府,配五圣金鐀之藏;
副在有司,为千载石渠之镇。
于斯为盛,莫之与京。
恭惟尊号孝通神明,诚赞化育。
有典有则,仰思祖武之绳;
记动记言,下协孙谋之燕。
播诸琬琰,炳若丹青。
臣职总编摩,功惭润色。
莫测乾坤之蕴,第输铅椠之勤。
述羲农皇帝之书,既垂成式;
由尧舜文王之道,愿轸宸衷。
臣无任瞻望阙庭、竦惧屏营之至。
谨以《三朝国史》随表上进以闻
「臣无任」至「以闻」一段文字原无,据《唐宋元名表》补。
⑴ 《东莱吕太史外集》卷三。又见《古今事文类聚》新集卷二二,《唐宋元名表》卷下之一。
代提举编类圣政所进建炎绍兴诏旨表 南宋 · 吕祖谦
臣某言:舜历在躬,大一人之圣孝;
尧言布下,辑三纪之睿谟。
爰勒成书,上干乙览。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恭以光尧寿圣太上皇帝道参覆载,功冠古今。
凡诏令之播敷,若风雷之鼓舞。
辨邦诬而刊谤史,前烈用光;
弛党禁而录后昆,士气如洗。
辟正路以来箴谏,塞幸门而严宪章。
饬革辂以劳军,万屯思奋;
肃芝车而耕藉,九扈告丰。
恤刑必至于无刑,急士并收于多士。
揭于象魏,固井井而有条;
飏之康衢,亦洋洋而盈耳。
登泰和之休运,启授受之公心。
继照云初,增光是笃。
肆趣朌于宸指,俾具设于攸司。
肇自建炎之元,及纪绍兴之号。
旁加裒集,胥协编摩。
言如丝而出如纶,昭华简册;
大作纲而小作纪,布列章程。
集致治之楷模,萃保邦之轨辙。
于帝其训,与时偕行。
恭惟皇帝陛下明两作离,函三为极。
问龙楼之寝内,闻性命之精微;
䌷凤检之书外,考典谟之浑灏。
逮此奏篇之御,翕然发政之新。
臣服在宰司,幸规丕范。
初何劳于率属,第有愧于视成。
皋陶见而知之,岂容伦拟;
子夏得其书矣,乌测渊源。
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所有建炎、绍兴诏旨,谨随表上进以闻。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为虞丞相谢生日赐生饩表 南宋 · 吕祖谦
问初度于畴人,尚记摄提之次;
传温言于诏使,有来橐饫之颁。
虽曰常彝,实惟渥泽。
伏念臣久膺诿属,浸迫衰迟。
勋业无成,惜流年之尺璧;
劬劳莫报,慨厚廪之千钟。
每于载育之辰,愧此多仪之锡。
继粟继肉,虽屡省于便蕃;
食志食功,迄两无于称塞。
退而自揆,莫知所酬。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覆物以仁,驭臣以礼。
修宣王之考牧,庶物既蕃;
体羲《易》之养贤,旧章用举。
光华异数,蕃饰始生。
臣敢不追绎教忠,益肩移孝?
无复遗羹之地,永负亲恩;
惟令含哺之民,共均君赐。
进哲宗徽宗宝训表 南宋 · 吕祖谦
圣训渊深,传唐虞之一道;
信书昭著,恢文武之重光。
载缉嘉谟,仰勤乙览。
恭以哲宗皇帝聪明睿智,徽柔懿恭。
飨帝飨亲,肃九筵而宗祀;
因天因地,款八陛以亲郊。
东回川后之流,西献虎臣之捷,黔黎乐业,寿俊充庭。
徽宗皇帝德冠百王,道高五帝。
元圭载锡,昭有赫之珍符;
隆鼐告成,垂无疆之宝镇。
轮奂肇新于衢室,鸾和亲屈于儒宫。
礼乐交修,权纲坐揽,会际中兴之运,诞增先烈之光。
念前圣后圣之传,并垂彝教;
而大书特书之典,敢后编摩?
上轸睿思,式颁明诏。
䌷金匮石室之秘,发兰台虎观之藏。
二后受之,同归于治;
万物备矣,皆聚此书。
萃圭璧于绿文,会日新于漆简。
奏篇甫始,执笔与荣。
恭惟皇帝陛下润色鸿猷,遹追成宪,稽旧意于天圣,酌钜典于元丰。
巍巍成功,用纪焜煌之绩;
业业致孝,式深绍复之思。
肆集品章,揭为仪矩。
臣幸司铅椠,粗究科条。
丕显丕承,苐仰群言之首;
是彝是训,以贻万世之传。
臣无任。
为张严州作乞免丁钱奏状(1170年1月) 南宋 · 吕祖谦
右,臣昨者恭奉圣旨差权发遣严州军州事。
内窃省循,以未信之学,遽当民社,深惧识眊力浅,疏阔舛缪,仰负皇帝陛下责成共理之意。
敬陈悃愊,恳辞弗俞,黾勉遵承,皇灼无地。
爰自就道,遍访本州利病。
往来者皆言,严之为郡,地瘠人贫,丁盐钱绢额数繁重,民不聊生。
此赋不除,永无息肩之日。
臣瞻望威颜之始,冒昧控诉,天慈悯恻,许令到任条具以闻。
仰见陛下至仁博临,勤恤民隐,虽古先圣王之用心,不是过也。
臣自到任,延问耆老,咨诹僚吏,参稽案籍,始知本州丁盐钱绢为民大害,向来所闻,百不一二。
谨条具本末,上干天听。
臣照对本州丁盐钱绢之起,据父老称,自承平时每一丁官支给盐一㪷,计五斤,每一斤计钱三十一文二分省,共计钱一百五十六文省,却纳绢一丈二尺八寸。
数内一半系本色绢,一半系折纳见钱。
是时绢每一匹直钱一贯文省,每丁计纳绢六尺四寸,计价钱一百六十文省,又折帛见钱一百六十文省,两项通计三百二十文省。
将官中所给盐斤价钱百五十六文省比折外,每丁实陪贴纳钱百六十四文省,所纳不多,公私两便,未见其害。
后来蔡京改变盐法,令大商入纳买钞,支给袋盐货卖,从此官司更不支给丁盐,徒令纳绢。
盐给既停,绢价复长,浸久浸增。
目今绢一匹估计折纳七贯文省,民力殚竭,职此之由。
臣请为陛下详言之。
两浙东、西路共管十五州军,户口物力无若本州之贫,丁盐钱税亦无若本州之重。
本州地形阻隘,绝少旷土,山居其八,田居其二,涧曲岭隈,浅畦狭陇,苗稼疏薄,殆如牛毛。
细民崎岖,力耕劳瘁,虽遇丰稔,犹不足食,惟恃商旅般贩斗斛为命。
旬日不雨,溪流已涸,客船断绝,米价腾踊,大小嗷嗷,便同凶年。
每岁合六县所纳苗米,除折纳糯米外,粳米止管八千七百五十一硕,犹不及湖、秀富民一户所收之数。
所有官兵米粮,逐年婺州应副一万五千硕补助支遣,尚阙一万三千一十硕,其为困乏,不言可见。
重以坊郭乡村边溪去处,每经巨浸,垣墙颓仆,庐舍倾摧,资用散失,生计萧然。
若遇寇盗,整葺未全,复遭漂荡,民素穷乏,又加此厄,虽使止存两税,犹惧输纳不前。
今乃经赋之外,每丁使之重纳丁钱盐绢一丈二尺八寸,其双丁以上折科每疋计钱七贯文省,凋瘵之民,其何以堪?
且以两浙诸郡论之。
平江府、秀、婺、衢等四州,自蠲免丁钱,明州每丁止纳钱六十文足。
惟湖州丁盐钱绢在两浙最号为重,其乌程、归安、长兴、安吉、德清五县,三丁共纳绢一匹。
本州三丁共纳绢三丈八尺四寸,比乌程等五县每三丁共少一尺六寸,一丁止少五寸三分三釐,相去不远。
其武康一县,每四丁共纳绢一匹,则反轻于本州。
截长补短,本州丁盐钱绢较之湖州犹自颇重,至于他郡,重轻相绝,可以类推。
本州民力在两浙十五军州之下,而赋歛反在十五军州之上,以至贫之民纳至重之赋,人情物理,恐不应尔。
臣谨按本州丁籍:建德县第一等至第四等户计一千八百四十九丁,第五等有产税户计一万七千八百九十八丁,无产税户计三千八百二十二丁。
遂安县第一等至第四等户计二千三百三十七丁,第五等有产税户计八千九百六十四丁,无产税户计一万八百八十六丁。
寿昌县第一等至第四等户计九百七十七丁,第五等有产税户计七千六百二十九丁,无产税户计四千二百一十八丁。
分水县第一等至第四等户计五百六丁,第五等有产税户计一万三千七百五丁,无产税户计九百七十八丁。
淳安县第一等至第四等户计三千六百五十丁,第五等有产税户计八千三百三丁,无产税户计一万八千二百七十四丁。
桐庐县第一等至第四等户计一千三百九十九丁,第五等有产税户计一万五千四百八十丁,无产税户计二千一十八丁。
通计六县第一等至第四等户止有一万七百一十八丁,其第五等有产税户共管七万一千四百七十九丁。
虽名为有产,大率所纳不过尺寸分釐升合秒勺,虽有若无,不能自给。
其无产税户共管四万一百九十丁,并无寸土尺椽,饥寒转徙,朝不谋夕。
本州统管一十二万二千三百九十三丁,而第五等有产税户、无产税户共管一十一万一千六百七十五丁。
是十分之中,九分以上尪瘠困迫,无所从出。
从前官吏明知其害,迫于上司督责之严,汗颜落笔,蹙頞用刑,笞箠缧系,殆无虚日,愁叹之声,闾里相接。
彊悍者穷塞无聊,散为攘窃,四方遂指严州为多盗之区。
非犷俗独钟于此土,盖丁钱偏重于它邦,原其情状,实可怜悯。
臣体访得深山穷谷至有年三十馀颜状老苍,不敢裹头,县吏恐丁数亏折,时复搜括相验,纠令输纳,谓之「貌丁」。
民间既无避免之路,生子往往不举,规脱丁口。
一岁之间,婴孺夭阏,不知其几。
小民虽愚,岂无父子之爱?
徒以阨于重赋,忍灭天性,亲相贼杀,伤动和气,悖逆人理,莫斯为甚。
臣闻之不觉涕下。
窃自惟念本州实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基命之地,陪辅行都,最为密迩。
皇帝陛下方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岂容辇毂百里之间,斯民颠顿愁悴,父子不能相保。
意者未有以实上闻者,臣职在拊摩,尚复便文自营不言,死有馀罪,用敢竭诚悉意,上彻旒扆。
臣恭睹绍兴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敕:「三省同奉圣旨:永、道、郴州、桂阳监及衡州茶陵县民户于二税之外,尚循马氏旧法,添纳丁身钱绢米麦,流弊未除,朕甚悯之。
可将逐州县丁身钱绢米麦并与除放」。
臣窃惟永、道、郴、桂阳监、茶陵四郡一县,邈在湖广,太上皇帝明见万里之外,不遗远方,捐赋子民;
本州幸在阙门之侧,反不得如遐方荒裔,沾濡德泽,臣窃痛之。
欲望圣慈特降睿旨,将严州丁盐钱绢,依永、道、郴州、桂阳监、衡州茶陵县及衢、婺、秀州、平江府例,尽行蠲除,使一方仰父俯子,吏不至门,复有生民之乐。
不然,乞如明州例,每丁纳钱六十文足。
又若以国用未裕,则乞蠲免一半,粗宽民力,亦为厚幸,然终不若沛然尽蠲为渗漉无穷之泽也。
臣诚过虑,恐议者或谓蠲免严州,恐诸郡援例申请,必致有亏经费。
臣窃谓圣人之治,俾万邦惟正之供,丁盐钱绢出于一切,本非常赋。
陛下约己节用,凡以为民,异时帑藏充溢,蠲免之令,固将次第而举。
今虽调度尚虚,犹当先其尤急者,用示省赋之渐。
以地则莫如本州之近,以民则莫如本州之困,以害则莫如本州之重,先后之序,宜自本州始。
况太上皇帝潜龙旧镇,亦非诸州遽敢援例。
惟愿睿断不疑,俯赐开允,俾一邦亟解倒垂之急。
臣言语短拙,不能尽写困迫之状,惟与合郡吏民澡心涤虑,延颈跂足,以俟鸿厖之施。
冒犯天威,臣无任战慄悚惧。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谨奏。
乾道六年轮对劄子(一) 南宋 · 吕祖谦
臣闻自古进言于君者,必以责难为恭。
盖晏安之适、声色之娱、瑰丽之玩、畋游之佚,实为治之大蠹。
其乐难舍,其惑难移,忠臣义士,乃冒万死而欲夺其君之所嗜,此自古及今所共谓之责难也。
恭惟陛下厉大有为之志,宵衣旰食,求治之外,百无所嗜,皇皇汲汲,蚤夜劳瘁,有非寒士之所能堪者。
凡昔人之所责,皆非陛下之所难矣,臣敢为天下贺。
前古之君,亦知圣道之可尊,特以耳目之欲切于身而不能去,故因陋就简,甘为凡主。
今陛下不待箴谏,此累自除,恢明圣道,无若此时之易。
章句陋生,乃徒诵诂训,迂缓拘挛,自取厌薄,不知内省,反归咎陛下之不用儒,臣以为尚幸陛下不用之耳。
傥陛下误信而轻用之,真责治效于是曹,绵岁历月,必无所成。
陛下遂谓儒术止此,圣人之道永无复施之日矣。
臣敢为儒学贺。
夫不为俗学所汩者必能求实学,不为腐儒之所眩者必能用真儒,圣道之兴,指日可俟。
臣所私忧过计者,独恐希进之人不足测知圣意之缊,妄意揣摩,抵排儒学。
谓智力足以控制海宇,不必道德;
权利足以奔走群众,不必诚信;
材能足以兴起事功,不必经术。
臣不复举陈言腐语,姑以目前事言之。
陛下临御,九年于兹,阅天下之故、察群臣之情亦熟矣。
边隅小警,公卿错愕而顾私,将士迁延而却步,涣散解弛,不相系属,果智力所能控制耶?
高爵重禄,一得所欲,畏缩求全,惟欲脱去,无复始来之慷慨,果权利之所能奔走耶?
异时奸回诋欺,败事堕功之徒,追数其过,果皆不材不能者耶?
智力有时而不能运,权利有时而不可驱,材能有时而不足恃,臣所以拳拳愿陛下深求于三者之外而留意于圣学也。
陛下所当留意者,夫岂铅椠传注之间哉?
宅心制事,祗畏兢业,顺帝之则,是圣学也;
亲贤远佞,陟降废置,好恶不偏,是圣学也;
规摹审定,图始虑终,不躁不挠,是圣学也。
陛下诚留意此学,日就月将,缉熙光明,实理所在,陛下当自知之而自信之矣。
本原既得,万事有统,若网在纲,若农有畔,非若乍作乍辍、漫无操约者之为也。
惟陛下裁择其中。
取进止。
乾道六年轮对劄子(二) 南宋 · 吕祖谦
臣仰惟陛下神武英睿,恢建大义,将以明天经而修人纪。
凡偷惰苟安、沮计害成者,皇明下烛,举无所逃,在位在服,将皆顺上。
所向各肩乃心,以趋事赴功,王业之隆,可拱而待。
臣窃以谓沮计害成者,陛下既已知所恶,将顺奉承者,陛下亦当知所察。
恢复,大事也,规摹当定,方略当审,始终本末当具举,缓急难易当豫谋。
古之君臣,如句践、种、蠡,如高祖、良、平,相与共图大计,反覆筹画,至于今可考,曷尝敢易为之哉?
今委靡者既不足言,将顺奉承者,多为赞美称诵之词,既未尝献疑,复无所论难。
夫一郡一邑之事,尚疑者半、难者半,参合审订,然后至于无悔,况天下大计,果无可疑而无可难耶?
臣所以愿陛下深察之也。
大抵欲实任此事,必不轻受此责,盖成败利钝,其责将皆归于一身。
故先尽其所疑,极其所难,再三商榷,胸中了然无惑,然后敢以身任之,虽死不惮。
彼随声响和、无所疑难者,岂所见真如是之同哉?
特欲媮取一时之快以钓爵秩,势迫事急,又为他说自解而去,独遗陛下以忧劳,初非实有徇国捐躯之志也。
陛下方广揽豪杰,共集事功,政患协心者之不多,臣岂劝陛下尽疑其迎合而轻弃之哉?
惟愿陛下精加考察,使之确指经画之实,以何事为先,以何事为次,意外之祸若之何而应,未至之患若之何而防,周密详审,一无所遗,始加采用,则尝试侥倖之说不敢复陈于前矣。
然后与一二大臣合群策、定成算,次第行之,无愆其素,大义之不伸、大业之未复,臣弗信也。
唯陛下留神。
取进止。
淳熙四年轮对劄子(一)(1177年8月) 南宋 · 吕祖谦
臣窃惟皇帝陛下临御以来,惟绍复大业是志,惟计安县内是图。
前代帝王聪明勤俭仅得陛下万分之一者,莫不随世而就功业,未有如陛下汲汲望治十有六年而焦劳未解者也。
意者殆群臣不足以佐下风欤?
陛下自履尊极,政令屡有所更革,人材屡有所易置矣。
方其未更也,方其未易也,群臣有能先事建白以起发圣意者乎?
其所以敝未极而变患未甚而消者,独赖陛下生知天纵,随即觉悟而已。
故举偏救弊,维持至于今日者,实由陛下圣明独运,而非群臣之助也。
然志勤道远,迁延至于今日者,亦由陛下圣躬独劳,而无群臣之助也。
陛下初岂乐于独劳哉,良以群臣不能仰助如前所陈。
加之总揽既久,图事揆策者多不如陛下之精审,议法定令者多不如陛下之明习。
甚则私意小智,又多不逃陛下之识察,陛下遂谓天下之事既知之矣,天下之人既见之矣,所以慨然益坚独运万机之意也。
夫独运万机之说,其名甚美,其实则不可不察焉。
臣请序而言之。
人主一心,实治乱安危之所从出,所患者夺于多欲则其心昏蔽而不能宰制万事。
今陛下于声色、于游畋,澹然无一毫之欲,惟其有意于独运万机。
故琐微繁细,悉经省览,酬酢区画,日不暇给,而天下大计,或有所遗,治效不进,反与多欲者同,岂不甚可惜乎?
此独运万机之说不可不察也。
厥今虏势陆梁而国雠未雪,民力殚尽而邦本未宁,法度具存而穿穴蠹蚀,实百弊俱极之时。
官寺充满而媮惰苟且,无庶绩咸熙之效;
降附布于郡县,而未免于疑沮;
帑藏耗于军屯,而未免于怨嗟。
陛下欲宽宵旰之忧,要必得非常之材委属之。
然非常之材类皆不肯舍规矩准绳而徇人,惟忘势尽礼有宾友之义,推诚笃信有父子之亲,而后可致。
苟独运万机则非能受控御者鲜或在列,上益务损其权,下益得逃其责,阴拱熟视,沈浮取容,陛下宵旰之忧,谁与图之乎?
此独运万机之说不可不察也。
治道体统,上下内外不相陵夺而后安。
乡者大臣往往不称倚任,陛下不得已而兼行其事,大臣亦皆亲细务而行有司之事,外至监司、守令,职任率为其上所侵而不能令其下,故豪猾玩官府,郡县忽省部,掾属陵长吏,贱人轻柄臣。
平居患犹未尽见也,一旦有事,谁与招麾而伸缩之耶?
由一命而上,大小相承,积而至于人主,然后尊重无以复加。
苟万机独运,大臣而下皆为人所易,则人主岂能独尊重哉?
如曰臣下权任太隆,惧其不能无私,则有给舍以出纳焉,有台谏以纠正焉,有侍从以询访焉,诚得端方不倚之人分处之,自无专恣之虑,何必屈至尊以代其劳哉?
此独运万机之说不可不察也。
陛下至公无我,左右之臣虽素号亲密,至其有过,威断力行,何尝有所牵制?
可否黜陟,裁自圣心,所谓左右之臣,不过供指顾、传命令,何尝假以事权?
天下徒闻陛下独运万机,事由中出,听其声不察其实,妄意在旁者或微有所预也。
而其陪侍习熟,工于揣摩,亦能时以一二事取验于外,故人稍稍乡之。
此在英主之世,本非大患,惟明扬贤隽,各还其职,公议而公行之,则人自无所疑,而为左右者亦得全其恩意,保其宠禄矣。
狷介之士忿激过当,至以汉、唐权倖为比,诚非所拟。
然人之关鬲经络,少有壅滞,久则生疾。
陛下之于左右,虽不劳操制,苟玩而弗虑,则声势浸长,趋附浸多,过咎浸积,内则惧为陛下所谴而益思壅蔽,外则惧为公议所疾而益思诋排。
及是时,忿激者之所忧将见之矣。
此独运万机之说不可不察也。
臣愿陛下虚心屈己,以来天下之善,居尊执要,以总万事之成,勿以图任或误而谓人多可疑,勿以聪明独高而谓智足遍察,勿详于小而遗远大之计,勿忽于近而忘壅蔽之萌。
诚意笃而远迩各竭其忠,体统正而内外各得其职,则二帝三王之治,不能加毫末于此矣。
臣愚戆不识大体,惟陛下裁赦。
取进止。
淳熙四年轮对劄子(二)(1177年8月) 南宋 · 吕祖谦
臣窃惟国朝治体,有远过前代者,有视前代犹未备者。
以宽大忠厚建立规摹,以礼逊节义成就风俗,当俶扰艰虞之后,其效方见。
如东晋之在江左,内难相寻,曾无宁岁;
自驻跸东南以来,踰五十年无纤毫之虞,则根本至深可知矣。
此所谓远过前代者也。
文治可观而武绩未振,名胜相望而干略未优,虽昌炽盛大之时,此病已见。
如西夏元昊之难,汉、唐谋臣从容可办,以范仲淹、韩琦之贤,皆一时选,曾莫能平殄,则事功不竞可知矣。
此所谓视前代犹未备者也。
陛下慨然念雠耻之未复,版图之未归,故留意功实,将以增益治体之所未备,至于本朝立国之根本,盖未尝忘也。
而臣下不足以测知宸指,献言者多以小辩破大体,治民者多以苛政立威名,逼蹙拘制而士气不舒,争夺驰骛而仕路益隘。
凡所谓宽大忠厚、礼逊节义之属,皆诋以为陈腐、为迂阔。
范防既彻,无复畏葸,何所不为?
圣虑将益焦劳矣。
夫浮华可抑也,繁文可减也,清谈高论、不切事情者可黜也。
至于祖宗化成风俗,所以维持天下者,其可朘削之乎?
臣窃谓今日治体其视前代未备者,固当激厉而振起,其远过前代者,尤当爱护而扶持。
议者乃徒欲事功之增而忘根本之损,陛下清閒之时,岂可不永念其故哉?
又况宽大则豪杰得以展尽,忠厚则群众不忍欺诬。
礼逊兴则潜消跋扈飞扬之心,节义明则坐长捐躯殉国之气,然则图维事功,亦未有舍根本而能立者也。
惟陛下加圣心焉。
取进止。
进编次文海劄子(1179年1月24日) 南宋 · 吕祖谦
右,某先于淳熙四年十一月内承尚书省劄子:「勘会已降指挥,令临安府校正开雕《圣宋文海》。
十一月九日,三省同奉圣旨:委吕某专一精加校正」。
某窃见《文海》元系书坊一时刊行,名贤高文大册尚多遗落,遂具劄子,乞一就增损,仍断自中兴以前铨次,庶几可以行远。
十一月十五日,三省同奉圣旨依。
某寻将秘书省集库所藏本朝诸家文集,及于士大夫家宛转假借,旁采传记他书,虽不知名氏而其文可录者,用文选古诗十九首例,并行编类。
凡六十一门,为百五十卷,目录四卷。
某窃伏自念本朝文字之盛,众作相望,诚宜采掇英华,仰副圣意。
而某学问荒浅,知识卑陋,不足以知前辈作述之指。
黾勉承命,今已经年,简牍浩繁,纂辑缪戾,加以缮写才毕,偶婴末疾,尚恐疏略牴牾,未敢遽以投进。
今月二十四日,伏蒙辅臣具宣圣谕,缘某已除外任,俯询所编次第。
自惟稽缓,不胜震惧。
所有编次到《圣宋文海》一部,共一百五十四册,并临安府元牒到御前降下《圣宋文海》旧本一部,计二十册,并用黄罗夹复,封作七复,欲望特与敷奏缴进。
某不胜惶惧俟罪之至。
除直秘阁辞免劄子(1179年2月) 南宋 · 吕祖谦
某先奉圣旨,编类《文海》,近因宣谕,缮写投进。
今月四日,承尚书省劄子:「三省同奉圣旨:吕某编类《文海》,采摭精详,可与除直秘阁」。
又蒙圣恩赐银绢三百疋两。
某窃自揆度,问学浅陋,知识卑凡,实不足以称讨论之选。
黾勉承命,冒昧奏篇,疏略舛差,无所逃罪。
敢谓上恩隆厚,宠数过宜!
蚤夜以思,不遑宁处。
人心初不相远,窃闻果有驳章。
诚以编次此书,止是将前人文集略从其类,徒淹岁月,何有勤劳?
又况去取之间,岂能允当?
方圣上责实之日,尤重职名,非有显功,未尝除授。
兼某已拜金缯厚赐,至于寓直中秘,实为太优,岂宜贪冒宠私,重烦公论?
欲望朝廷矜怜,特与敷奏,将所除直秘阁恩命速赐寝罢。
干渎朝听,某下情无任悚慄之至。
再除著作郎史官辞免劄子(1180年10月1日) 南宋 · 吕祖谦
恭准尚书省劄子:「九月二十五日,三省同奉圣旨:吕某除秘书省著作郎、兼国史院编修官」。
伏念某顷者备数著庭,以病自免,圣上录其铅椠之微勤,畀之贴职,以宠其归。
绥奖覆护,夐无近比。
卧家以来,未及两载,公朝记识不替,除目已颁,既还旧职,复隶史观。
深惟尪残小臣至愚极陋,仍岁所蒙被者,虽麋捐九死无以仰酬。
使筋骸仅可自比于人,所当奔走就列,勉思称塞。
实以右支风痹,久成废疾,戴大恩而莫报,顾薄命而自怜。
冒昧控陈,诚非得已。
伏望特赐敷奏,收还新命,依旧差注宫观,庶沾微禄,以养馀齿。
候指挥。
除参议官辞免劄子(1180年10月29日) 南宋 · 吕祖谦
右,某近以病控免恩命,十月二十九日,准敕特添差两浙东路安抚司参议官,仍釐务。
某窃自惟念一介妄庸,无所取似,疾病沈痼,已为废人。
公朝记识不忘,始则欲加祓饰,俾之厕于东观图书之间,终则怜其病贫,又复寘于职优俸厚之地。
人微恩重,感极涕零。
岂不欲舆疾之官,以拜大赐?
实以抱病之久,驱驰道路,力所不能。
欲望特赐陶铸一宫观差遣。
候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