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位置
作者
论用才之路欲广劄子(1164年2月) 南宋 · 张孝祥
臣闻国之强弱,不在甲兵,不在金谷,独在人才之多少。
项羽未尝不强也,未尝不胜也,而高祖卒取天下。
盖项氏之臣所谓杰出者,往往不能容,反为刘氏用,无惑乎项亡而刘之兴也。
臣恭惟陛下以英武不世出之姿,当艰难之时,独运神断,思济宏业,孜孜汲汲,二年于兹,而成功泯然未有端绪,盖所谓人才者尚少,不足以备使令耳。
今入官之门虽广,而用才之路实狭。
古者取于盗贼,取于夷狄,取于仇雠,取于姻戚,苟才矣,初不问其生出之本末也。
今兹不然,非进士科,则朝廷已不敢辄有除用。
幸而用一人焉,议者必曰:「此非清流也,此某人之戚党也,此某人之子若孙也,此故尝有所负犯也,此跌宕而不羁也」。
其用武臣亦然,吹毛求疵,深排力沮。
夫如是而欲力致天下之豪杰,以济非常之事,难矣!
欲望圣慈深诏大臣,各体此意,舍去拘挛,收拾度外之士,博取而详察,以备缓急之用。
大才既多,使之治财赋,使之治军旅,使之宣力四方,陛下将无往而不获,无为而不成矣。
臣不胜卷卷。
取进止。
赴建康画一利害(1164年3月) 南宋 · 张孝祥
一、臣今来起发,欲先往镇江府措置事宜讫,即至建康交割职事,就令本府以次官时暂权管,却往两淮。
将来若有边事,亦许臣往来措置。
一、臣如体访得武臣内有智略忠义习知边事,或能干办繁难之人,欲乞从臣不拘见任、寄居、待阙官,指名踏逐,分付诸军量才使唤。
如都督府有合差委干当事务,亦许依此施行。
一、两淮措置事务,全在州县官吏协心爱惜,不扰而办。
如有违戾去处,许臣按劾闻奏。
一、臣应有奏报文字,并乞径赴御前投放开拆。
论萧琦第宅及水灾赈济劄子(知建康府日)(1164年) 南宋 · 张孝祥
臣六月二十二日准御宝封送下御笔付臣及萧琦第宅图本,臣已望阙百拜祗领讫。
伏念臣孤远贱臣,遭遇陛下,入从出藩,眷简优隆,糜捐万死,难以报称。
今又锡以宸翰,宠嘉踰等,云章奎画,永藏私家,臣阖门老稚,不胜感恩恋圣、欢喜踊跃之至。
萧琦之居,即日并工营缮,谨遵睿训,更加高大,及多与空地,令可驰射。
琦在此侨寓,臣五七日之间一往见之,饮食医药钱酒之属,常常照顾。
所有按月请俸,合系总领司支,已行关报讫,缘未有支行真俸指挥,有司不敢擅行。
琦远客累重,欲望圣慈特赐处分。
所有供给钱,建康府已应副讫,仰乞睿照。
江东路沿江州军,水灾甚广,臣节次曾具奏闻。
夏税亦自无可输纳,秋苗决然无望。
如淮西庐、和之间,人民亦多被害,窃虑秋冬之交,饥民聚为盗贼,臣虽已差官前去太平州、广德、宣、池州措置,更乞圣慈宣谕宰执,预治荒政。
淮上百姓方罢筑城掘壕、般塼踏弩之役,四月以来,急去插秧,冀望收成一饱,忽被水害,人情皇皇。
仰惟陛下焦劳万机,德动天鉴,灾异之来,决非人力,如尧、汤之时,定有冥数。
但于赈济防闲,抚摩惠养,不得不尽,伏望曲轸渊衷,中外幸甚。
江上诸州,将兵阙额甚多,臣已令所差官将被水阙食强壮人说喻招刺,支与例物,亦消弭盗贼之一端。
谨具劄子奏闻。
谨奏。
乞择近臣令行荆襄参酌去取牧马专置一司奏状 南宋 · 张孝祥
近准枢密院劄子,备奉圣旨,令臣同司马倬、赵某、张某,相度于湖北、京西置一孳生马监,措置条具利害供申。
臣寻关牒京西安抚及两都统司,各据回文,欲以骒马四千疋分为四监,内鄂州都统司认养二千疋,荆南都统司认养一千疋,湖北、京西安抚司各养五百疋。
臣窃惟中兴以来,马政不修,岁岁博买,其费巨亿,而诸军之马愈更乏少,此则牧养之道未得其宜故也。
今朝廷方议置监,欲还祖宗之旧,若措置得宜,则省国用,振军威,制夷狄于是乎在。
盖政事之大者不可苟且尝试而为之也。
今若诸军分养,则与前日之拨纲马略同。
诸军苟于得马,不复为经久之计,一二年后稍有折阅,则又将以辞自解,谓荆、襄非宜马之地,如此则东南长无牧养之利,必资诸蛮而后可耳。
臣愚欲望圣慈特出聪断,于近臣中不间文武,择知马者一二人令行荆、襄、淮南境中,与诸军帅守臣僚深图地土水草之宜,国朝以来所置监牧已行故事,参酌去取,具以上闻,取自圣裁,专置一司,付以事权,严为黜陟之科,责其成功。
如此则宣抚司所买四千疋不为虚费,假以岁月,朝廷真得牧马之用。
须至奏闻者。
〔小贴子〕诸军拣汰使臣军兵,所在成群,若今后拨付牧马监,令逐州军解发,按月请俸,就监支给,专令牧养,实为两便。
伏候敕旨。
窃闻西北诸监,惟沙苑最盛。
访闻监兵见今犹有存者,散在关外诸军,乞令宣抚司从实根刷,拨付今来置监去处指教。
伏候敕旨。
辞免除起居舍人奏状(1158年8月6日) 南宋 · 张孝祥
今月六日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除臣起居舍人,日下供职。
臣闻命震惊,罔知所措。
伏念臣顷以诸生,荷陛下亲擢,俾冠多士,触怨蹈祸,复蒙陛下脱臣父子于九死之中。
兹又骤自省闼进侍殿陛,凡昔再生,与今超用,一出圣意,不缘他人。
论报之心,虽臣躯命,非臣敢有,岂宜辄为辞避!
寔以臣齿少人微,尘窃科第,甫及五年,备数南宫,已惧颠踬。
况秉笔柱下,专记言动,非辩智闳达,莫宜此选。
今台阁诸臣,学识资望高出臣右者不可胜举,苟臣冒宠躐据,必致清议弗容。
伏望陛下天地父母之恩,委曲哀怜,察臣危悃,非敢矫饰,追寝误恩,改授贤杰,庶安愚分。
再除中书舍人辞免奏状 南宋 · 张孝祥
伏念臣去国六年,分甘永弃,叨蒙收召,使服故官,已试无庸,矧堪因任?
仰惟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方闿宏业,书赞之行,宣导德意,宜有鸿博,来膺遴选。
况承摄是官,既皆名儒,夺彼与此,义难冒受。
敢冀睿慈俯亮诚悃,许臣依近降指挥,终满平江今任,既安愚分,允穆师瞻。
干冒天威,无任恳切俟命之至。
辞免参赞军事兼知建康府奏状(1164年3月) 南宋 · 张孝祥
臣起于诸生,叨窃名宦,军旅之事,实不谙晓。
顾方外敌凌侮,主忧臣辱,臣于兹时蒙被使令,义无辞难,死生惟命。
但今日之事,势异畴昔,虏情叵测,邦计犹虚。
至如守备之脆坚,列将之能否,强弱之辨,进退之宜,难以隃度而周知,必须亲履而详访。
若乃以虚为实,以是为非,苟且目前,咎将谁执?
岂一身夷灭之足惜,而误国欺君之是虞。
臣实何人,而当此选?
又况帅藩之重,宫钥之严,虽曰摄承,亦难冒据。
伏望圣慈收还误宠,更图奇杰,仰备驱驰,特赐除臣在外宫观。
辞免知静江府奏状 南宋 · 张孝祥
臣愚戆不学,叨窃踰分,罪戾盈溢,遂致烦言。
仰荷隆恩,姑从罢黜,敢图开宥,还职分阃?
而况郴、贺之间,俶有兵事,靖治之略,必惟其人。
伏望收还成命,别畀通材。
辞免复待制奏状 南宋 · 张孝祥
伏念臣顷以诸生,遭逢太上,历官未久,遽躐禁涂。
自抵谴呵,迄蒙矜宥,祠禄终更,旋纡郡绂,天地之恩,毫发未报。
陛下行尧之道,建用皇极,旷荡之泽,与物为春。
凡是放臣,悉加甄叙,顾如孱庸,亦与兹宠。
冒昧以居,惧咈舆议,仰蕲睿鉴,俯亮危悃,收还成命,使复贱官,誓殚愚忠,益图来效。
所有复职指挥,未敢祗命。
辞免知潭州奏状(1167年3月) 南宋 · 张孝祥
臣疏远微贱,遭遇陛下,叨荷眷隆,屡垂奖使。
昨者广西,罪戾盈积,劾章既上,谓当投窜。
圣慈宽宥,止从罢免,至于贴职,复与全存。
天地父母,恩德莫喻,虽极糜捐,报称何有!
自反私室,阖门讼愆,屏息避影,早夜怵惕。
敢图简记,又俾藩郡,视旧所领,是为邻壤。
委寄之重,与昔不殊,闻命之始,恐惧感泣。
臣实何人,叠此忝冒?
已别具奏,乞赐恩免。
蝼蚁之躯,有不尽者,辄具劄子,昧死上闻。
伏念臣父母年七十,气血素弱,近复多病。
顷赴广西,不曾迎侍,道里悠远,日以忧戚。
臣弟年幼,侍旁无人,自臣来归,方获宁养。
今兹新任,复隔重湖,重白之亲,又难远涉,进退皇惑,莫知所措。
仰惟陛下推广孝道,本于人情,匹夫之微,皆得自达。
臣之迫切,义当控告,抵冒大谴,矢心以辞。
伏望陛下至仁哀矜,俯徇愚恳,于江、淮间易一小郡,父获就养,不违定省,臣得竭力以趋职事。
祈天请命,语无伦次,瞻望阙庭,伏增震作。
辞免知荆南奏状 南宋 · 张孝祥
臣叨窃外藩,仅书岁考,顷缘亲疾,屡丐免归,怵迫之诚,莫遑朝夕。
忽被简拔,就付边寄,上游重镇,王旅所宿,望实既轻,颠陨是惧。
伏望博询众智,俯亮危迹,别选名臣,使当一面。
遂臣之私,赋以祠禄,后日糜捐,敢不自誓!
乞引太后寿庆恩加封父母奏(绍兴二十九年正月) 南宋 · 张孝祥
丙辰诏书,以皇太后圣寿方增,新岁八十,均福海内,凡通籍于朝者皆驰恩其父母,非常之庆,千载一时,人子之心,孰不鼓舞!
臣备数朝列,奉承双亲,尤极欣幸。
缘父祁见任右承议郎,母时氏以视父官方封孺人,乞特许依臣官叙,引用今来恩诏加封,庶沾君父锡类之仁,俯为臣子家庭之宠。
乞开浚河道奏(乾道元年正月十四日) 南宋 · 张孝祥
溧水县银林至东坝约陆行十五馀里,中隔五堰,东通溧阳、宜兴两县,入太湖,古道尚存,历历可考。
按《图经》云:昔吴王阖闾伐楚,以伍相举兵,因开此渎以通漕运。
此道堙塞久矣,宣和间尝委发运司同本府审度利害,议者以谓东西湖水高低不等,若开此河,西湖之水流入东湖,则苏、常被害。
又云土石坚硬,不通开凿。
是时颇疑此说,遂即旧河开井丈馀,探知工力可以穿凿,即会计赀粮,方欲兴工,偶靖康多事,因而止役。
今宣和间所开土井尚存,则土石坚硬之说已不然矣。
此河从古有之,既入太湖,当自松江顺流入海,则苏、常被害之说亦未为得。
绍兴以来,朝廷屡委本路漕司相度利害,村民往往惮于兴作,加其地多以车脚往来,牙侩所得甚厚,使舟船通行即党辈失利,故立异说以惑乱上下。
况银林至东坝,每春水泛涨,旧河亦可通百料之舟。
方今驻跸钱塘,若此河可开,不唯川广荆湖江淮诸路纲运减省水脚,且免涉大江数百里风涛寇盗之患。
言秦淮水利事奏(乾道元年正月) 南宋 · 张孝祥
奉诏案视沟渎古迹。
考按《图经》,秦淮水三源,一自华山由句容,一自庐山由溧阳,一自溧水至赤山湖,至府城东南合而为一,潆回缭绕,绵亘二百馀里,溪港沟浍之水尽归焉。
水流上水门,由府城入大江。
旧上下水门展阔,自兵火后砌叠稍狭,虽便于一时防守,寔遏水源,流通不快。
兼两岸居民填筑河岸,添造屋宇,日渐侵占。
其岸白地,利入公库,若本府免收,仍谕居民不许侵占,秦淮既复古道,则水不泛涨矣。
又府城东南号陈二渡,有顺圣河正分秦淮之水,每遇春夏天雨连绵,上源奔涌,则分一派之水自南门一直入江,故秦淮无泛滥之患。
今一半淤塞为田,水流不通,河势虽存,寔不通澈,若不惜数亩之田疏导之,以复古迹,其利尤倍。
御试策一道 南宋 · 张孝祥
朕承列圣之休,偶中否之运,遗大投艰,罔知攸济。
赖天悔祸,中外宁壹,及閒暇之时,延见儒生,博询当务。
子大夫袖然咸造,其精思经术,详究史传,具陈师友之渊源,志念所欣慕,行何修而无伪,心何治而克诚,不唯见子大夫之立志,抑国家收取士之实效。
详著于篇,靡有所隐。
臣对:臣闻见圣人而师之,所知得于所见;
闻圣人而师之,所知得于所闻。
盖道之大原出于天而传之以圣人,圣人体是道而居上,以君临天下。
其精神之所运动,教化之所渐染,天下之人视仪听倡,范模矜式,盖有不期然而然者。
仰惟陛下以上圣之资,履中兴之运,大而化之,缉熙光明,盖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至陛下而复传。
凡陛下所以斡旋政化,恢张纪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者,莫非是道。
承学诸生,欣际盛时,得见圣王而师之。
是以十数年来,风俗丕变,莫不洗涤激励,务为本原习是之学,无复向来虚诞矫讦之论者,寔由陛下以是道而化之于上故也。
今陛下临轩策士,而询臣等以平居事业,正心脩行之所先,俾之详陈,将备乙览。
顾臣不敏,惟知以圣王为师而已,大惧无以钦承圣问。
虽然,敢不极其区区?
惟陛下裁幸。
谨昧死对。
臣伏读圣策曰:「朕承列圣之休,偶中否之运,遗大投艰,罔知攸济,赖天悔祸,中外宁壹」。
臣有以见陛下寅念畴昔,不忘艰虞,同一德以享天心,享天心以臻极治也。
臣闻天地不能无否,倾否而亨泰继之;
圣人不畏多难,得人而平治继之。
尧舜之时,固多难矣,得禹而地平天成;
汤、文之初,固多难矣,得伊尹、太公而戡定祸乱。
往者数厄阳九,国步艰难,陛下宵衣旰食,思欲底定。
上天祐之,畀以一德元老,志同气合,不动声色,致兹升平,四方协和,百度具举,虽尧舜三代无以过之矣。
夫士不学正道,则无以见大功、济大业。
一德元老所以能辅陛下致今日之治者,以其所学正道焉耳,此陛下所以有望于臣等而策之以其事也。
伏读圣策曰:「及閒暇之时,延见儒生,博询当务」。
臣有以见陛下虽当晏粲之际,弗怠仄席之求,询于刍荛,冀千虑之一得也。
臣闻求言于多事之时为甚易,求言于无事之时为甚难。
方天下多事,众贤驰骛,方是之时,利有所未兴,害有所未除,国家有大谋谟,民俗有大休戚,形格势禁,言之为不难而听之亦甚易也。
及天下既定,兵甲已休矣,礼乐既兴矣,朝廷既宁谧矣,宴安之毒可怀而苦口逆耳之言为难入矣。
方是之时,乃能不倦招延,广开言路,无所忌讳,俾之悉意以陈,岂不甚难矣哉!
尧之时可谓治矣,稽于众,舍己从人,《书》所以美之者,以其求言于无事之时也。
舜之时亦可谓治矣,好问好察迩言,《记》所以美之者,以其求言于无事之时也。
陛下神圣之德固已高越二帝,而于求言之道又以二帝之心为心,清问下及于草莱疏贱之人,臣之颛蒙,将何以报陛下万一!
伏读圣策曰:「子大夫袖然咸造,其精思经术,详究史传,具陈师友之渊源,志念所欣慕,行何修而无伪,心何治而克诚」。
臣有以见陛下宸眷丁宁,加惠士子,究所学之当否,俾悉归于至正也。
臣闻圣人达而在上,其道措之政治;
圣人穷而在下,其道寓之于经史。
是故尧舜不见于笔削,孔子不著于功名,是一道也。
陛下德自天纵,圣由日跻,尧、舜、孔子之道盖已深造其妙,而行之于起居饮食、动容周旋之间。
陛下吐辞则为经而不刊矣,尚何俟乎六经;
陛下举足以为法而可传矣,尚何俟乎诸史?
臣辈所以于此蚤夜孜孜,精思详究,而不敢自暴自弃也。
臣闻三代而上,专门之学未立,然当时之士率皆淳厚敦固、忠信孝友者,无它焉,禹、汤、文、武以道运化于上,而士亦皆以是为法故耳。
孟子谓皋陶、伊尹、太公之徒皆见而知者,诚以此也。
孔子生晚周,去尧、舜、禹、汤数千百载矣,至于祖述宪章,所不敢懈,岂非道之所在,天下后世固所当师耶!
顾臣辈师友之渊源,问惑辨疑、同门同志则有之矣,若夫道之所在而师之,则臣愿师圣王也。
臣闻蔺相如诸侯佐耳,徒能全二璧,使司马相如慕之以为名,相如何足慕哉?
夫臣之事君主于忠,固当有所效。
仰惟朝廷之上,盖有大风动地不移存赵之心,白刃在前独奋安刘之略,忠义凛凛,易危通安者,既已论道经邦、燮和天下矣。
臣辈委质事君,愿视此以为标准,志念所欣慕者此也。
臣闻臣事君犹子事父,子之事父,其可饰伪行以欺乎?
《书》曰「恭俭惟德,无载尔伪」,又曰「作伪心劳日拙」。
夫圣人在上,贵贱履位,贤不肖袭情,其以伪制行者尚何容于其习哉!
顾臣辈方以圣王为师,颠沛造次必于是,则行修而无伪,臣之所自许也。
臣闻齐家治国之道本于诚心,则事君其可不以诚乎?
《传》曰「不诚无物」,又曰「不诚未有能至」。
夫圣人在上,至诚以赞天地化育,则不诚存心者尚何容于其间!
顾臣辈方以圣王为师,造次颠沛必于是,则心治而克诚,臣之所自许也。
伏读圣策曰:「不徒见子大夫之立志,抑国家收取士之实效,夫岂小补」!
臣有以见陛下诱掖开明,圣虑深切,求有用之至言,责异时之成效也。
臣闻士尚志,志之所期,人焉廋哉!
昔孔子与诸弟子燕閒端居,每使「言尔志」,苟有志焉,而加之以至诚,持之以悠久,未有不济者也。
譬夫适越而南辕,之燕而北首,造端自此,终不至焉尔矣。
若夫治身制行以圣王为师,委质事君以一德元老而为法,则愚臣之志如是而已。
臣闻画饼不足以充饥,说河不足以止渴,虚言无补于实用也。
南金大贝,明珠白璧,粲然观美,至夫为寒之衣、饥之食,不如麰麦丝麻之便,是故事莫大于责实。
仰惟国家所以网罗天下士者,科目固毕矣,而抽黄对白,骈四俪六,或取于文词,至学行之邪正、志趣之是非,间有所不察也。
陛下圣意高远,欲造廷之士它日皆为陛下所用,亲垂圣问,特考其实学之所在,可谓甚盛举而蔑有加矣。
异时垂绅正笏由此途出,真才实能,肩摩袂攘,则岂小补之哉!
陛下终策臣曰:「详著于篇,靡有所隐」。
臣益见陛下德意兼容,赦其狂斐而毕其愚论也。
臣闻士不可以不学,学而不明其道与无学同,道不明则立身行己、正心诚意皆不得其统要,狂狷伪行而无所归宿,虽学且何益哉!
道非得圣人而师之则无自而明。
臣切惟大道之传自尧而舜,自舜而禹,自禹而汤,自汤而文、武。
由文、武传之孔子,无位无民,不得施于天下。
则是道也,盖自文、武以来不得其传矣。
夫有传道之君,必有辅道之臣。
尧有舜,舜有禹,禹有皋陶,汤有伊尹,文、武有周公,相其君而左右赞襄之,以扩充其道于天下,天下之人获亲见圣人而师之,因以明道。
此三代之士所以夐后世而不可企及也。
由孔子而来多历年数矣,天意简在,俾陛下寔得圣道之传,又畀之以一德元老,亦俾左右赞襄之,以扩充其道于天下。
士生斯时,何其幸耶!
夫圣君贤相,旷千古而一遇,苟今之为士者又不能见圣人而师之以明道,而饬身励行如圣策所云,则斯人也亦可知矣。
微臣不敢以知道自期,然拳拳愚衷,寔以圣王为师,惟是励行饬躬,忠一报上,进退周旋,庶无负陛下所以策臣者。
臣无任昧死,臣谨对。
代揔得居士上宰相启(1161年1月) 南宋 · 张孝祥
咎深百适,敢逃斋斧之诛?
恩予再生,愿广覆盆之照。
仰止云龙之会,俯殚蝼蚁之诚。
伏念某晚学支离,残生寒窭。
躬耕自足,所愿力田而逢年;
世禄偶沾,本意为亲而捧檄。
孤孽自怜于薄宦,廉隅窃慕于前修。
虑捶楚之莫辞,实简书之是畏。
诸公长者,猥借齿牙,清都太微,获望旒冕。
退效一官于尘土,投闲二纪于江湖。
日莫而巾柴车,尝躬鄙事;
秋风之破茅屋,安所奠居?
虽周道如砥,何有于崎危;
而秦网凝脂,竟罹于罗织。
会上圣权纲之独揽,贳下臣缧绁之非辜。
缀毁裂之冠裳,招散离之魂魄,冀安晚节,绝望荣途。
何负薪之疾未瘳,而剖竹之符狎至,荐拜西州之繁使,适当北鄙之多虞。
申命惟行,恳辞莫遂。
念廊庙柬知之特达,且关梁捍禦之阔疏,衅已结于搔爪,备初微于横草。
窃厉死封之志,遂忘负乘之讥。
李牧之居北边,费军租而享士;
营平之破羌贼,留步卒以屯田。
盗空狐鼠之群,吏戢豺狼之暴,周旋两稔,辛苦百为。
顾绩效之未闻,亦规模之粗定。
自嗟激烈,人笑迂疏,果飞谤之交攻,致劾书之趣上。
尚蒙观过,俾免所居,匪造化之曲成,殆生全之莫保。
雨流木偶,所念无归;
火及池鱼,又将奚咎?
聚族近盈于千指,为氓不办于一廛,疾病侵凌,亲朋弃绝。
固已阖门而恐惧,尚虞投隙以摧伤。
沥血摅辞,搏膺请命。
伏望仆射相公广好生之德,察溢恶之言,悯其尝被于使令,颇亦服劳于奔走,稍援沟中之纳,俾留爨下之焦,收父子之馀年,归田园于故里。
况仄席搜罗于豪杰,欲前筹开济于艰难。
有如不肖之资,既乖已试之效,傥获洗湔于既往,庶将劝厉于方来。
九顿首以自归,冀垂威听;
三折肱而不悔,誓报隆私。
代揔得居士上叶枢密启 南宋 · 张孝祥
运璇枢于霄极,方恢宏远之图;
驰玉节于戎荒,益茂绥怀之略。
仰止南辕之近,莫陪前弩之驱,辄控缄塍,冒干斋斧。
共惟国信枢密德全刚大,学贯渊微。
万壑长松,卓尔栋梁之用;
九金神鼎,岌然宝镇之储。
佐王夙负于英资,忧国粤从于早岁,已积公台之望,浸膺旒扆之知。
容台高润色之功,外府极转输之效,期年上最,即日召还。
横榻宪台,朝有丝绳之直;
持衡铨部,人知水鉴之平。
䌷石室之图书,诵露门之简策,岂特󲦤绅之归重,抑惟夷貊之知名。
亟自南宫,进陪西府,方睿主广右文之治,适殊邻修交聘之仪,政须国干之良,往震天骄之俗。
望龙沙而引道,驯犬聚以革心,何但单于识汉相立朝之风采,定应回纥慑汾阳单骑之威容。
式时遄归,厥有成绩,耸闻廷告,满慰具瞻。
伏念某边徼微官,门阑旧物。
半生忧患,嗟老矣以何堪;
末路栖迟,复病焉之为祟。
屡祈哀于宰路,冀得请于仙祠。
兹闻大纛之还,寔冀洪钧之播。
受廛故里,傥容孤迹之偷安;
击壤明时,尚与齐民而拜赐。
代季父贺汤丞相启 南宋 · 张孝祥
大号明扬,真儒进拜。
基命宥密,既用予安天下之民;
畴咨登庸,盖论相乃人主之职。
泰阶齐色,岩石具瞻。
恭惟仆射相公广大高明,温良恭俭。
范围天地之业,实蕴蓄于平时;
黼黻河汉之文,聊发挥于馀事。
遍历在廷之清贯,屹为斯道之主盟,周旋回枉之间,终始端方之守。
抗浩浩滔天之势,愈厉忠规;
切惓惓造膝之言,愿还威断。
揭大明而烜照,破积阴之蔽蒙,既妙契于宸旒,将遄归于政柄。
姑畀腹心之寄,俾专帷幄之谋。
右府本兵,憺天威而远震;
神枢旋极,巩国势以中严。
万山瞻鳌镇之尊,一柱障鲸波之险,庸虚次辅,特告昕朝。
众志交孚,觊我公之爰立;
上心简在,揆刚日以延登。
新风采于岩廊,峻冠章于槐位,丕建太平之业,益隆不拔之基。
某获侍光躔,越从早岁,方流落栖迟之已甚,独矜怜收拾之不遗。
欣此馀生,永归大造。
若旱作雨,抑多方均被于洪休;
如泥在钧,岂一介独为之私喜。
贺汤丞相启 南宋 · 张孝祥
诞受册书,进登揆席。
星枢环极,有严宥密之司;
帝鼐调元,丕正弼谐之任。
天心克享,物望交孚。
洪惟本朝之兴,垂二百载;
粤自右府而相,才十数人。
赵中令以创业佐命之勋,韩侍中以决策尊王之略。
杜正献閒暇清正,而裁抑侥倖;
曾宣靖谨畏周密,而明习宪章。
率皆名垂世之日星,身为国之基杖,若时英辅,光配前人。
恭惟仆射相公才全而德不形,功大而心转小。
惟虚以静,故能应无穷之变而不慑;
惟宽而栗,故能处群枉之间而不回。
厥惟帷幄运筹之初,已著股肱惟人之望,还主威于笑谈之顷,恢朝纲于纷纽之馀。
国人曰贤,已恨登庸之晚;
大君有命,聿瞻爰立之新。
朝廷由是以尊安,天下想闻其风采。
涣号所暨,泰亨可期。
有如孝祥,辱在恩地。
大厦成矣,当容戢翼之归;
泰山岿然,请效微尘之益。
窃谓君相之遇合,或系国家之隆污。
有其君而臣不足与图功,或当馈而叹息;
有其臣而君不能与共治,或环辙以趑趄。
永惟感会于一时,盖亦寂寥于千载。
乃今之盛,振古未闻。
皇上励至神而诏百官,诸贤建大功而同休德,疆埸不耸,年谷屡丰。
傥不及兹而有行,是将无日而复可。
惟海内重望之所属,此门下素蕴之欲为。
毋使四公得专美于前,抑亦永世有甚休之誉。
洪帅魏参政启 南宋 · 张孝祥
九命作牧,逖瞻帅阃之雄;
一廛为氓,近接宫墙之峻。
念昔播大钧之坱圠,乃今依厦屋之帡幪。
恭驰只尺之书,丕承进退之命。
伏念某乡持末学,辄冒首科,触宰路之虞罗,陷亲庭于狴犴。
飙回雾塞,方蔽群憸;
地辟天开,俄登众辅。
乃圣主类郊之二日,辱明公造膝之一言,可但释累于诏狱之冤,且复育材于儒馆之邃。
恩私厚矣,报效缺然。
谓当少著于事功,则亦仰酬于知遇,冥行自信,幽黜固宜。
奉香火之祠,遄趋并塞;
溯旌麾之府,夐隔重江。
未容望履于和门,姑欲卜居于德里,是所愿也,敢私布之。
恭惟某官道缉圣传,功熙帝载。
三能之丽天极,煌煌列宿之躔;
四溟之经地维,浩浩百川之委。
若稽独化之始,登翊万微之繁,凡当时廊庙之所行,虽走卒儿童之能诵。
青天白日,靡容刻绘之工;
赤舄衮衣,但冀旋归之速。
方将芘天下之寒士,夫岂拒吾侪之小人?
载惟留落之踪,深极依归之愫。
仰窥宏达,必遂矜容。
开商邦三面之罗,已涵大惠;
筑扬子一区之宅,终藉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