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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尉书(二) 南宋 · 方大琮
某荷廷玉少府监场著作不惮远访,西戍稍赊,南游奚害?
摄事非苟禄,固将以为养,司征亦会稽当之义,惟留意幸甚。
若联属保伍以防寇窃,此州家所屡行者,条具举行,尤所愿望。
郡庠乡饮礼成,人人皆称其整肃,若非贤友亟自增城至,则学中只以绍兴初所朌本行之。
二十年前应帅只如此献宾,后便与今人排椅卓、设筵会无异。
盖南渡初林保诸人绵蕞申请,然亦不坠此意,不预乡饮,不赴乡举。
既而觉其难,亦复辍之。
厥后朱文公出,据礼仪段析注解,陈北溪诸儒传之,而赵岩溪笃好之,行于邑、于郡、于宗司,又于所过郡者七八。
贤友于宗司见之,若得其全本无复有异同者,君畴洪君相助者,两直学非素讲,执《仪礼》扣请,不害为聚讼之议,而礼因之以益明。
来谕谓不曾及士友,以不读书,此亦奚害?
王介甫与同列议法,曰「诸公坐不读书耳」。
赵阅道诸贤非不读者,一时争辩,宁免有此?
必胸中有全部《礼记》,而后可以读《仪礼》,固非旋读旋问者比,更相切磋,要至于是而止。
「予非生知者,好古以求之」,有当谦处;
「予岂好辩哉」,有合担当处。
今也前之任、后之谦皆似乎过。
郑希葛爱乡曲朋友太过,直以所闻者相告,非有他也。
文溪李吏部近冠其二子,自迎宾以后无非古礼。
自唐人举笏后,及本朝诸名儒家行之始有此,亦自乡饮发之,礼曷尝不可行于世哉?
存乎其人,愿益相与深厚其本领,讲求其节文,以为世倡云。
明日大阅,于讲武有甚于文者。
民兵不赴教者有年,去秋呼之使来,今亦然。
阜郭两县首领十四,勇丁五百,不知场民有预者否?
草按用深衣,即前日用之乡饮者也。
与林同卿书(二) 南宋 · 方大琮
某初夏中浣后二日至羊城,望绛帐十程远,双翰沓来,足当一见。
新昌去天远,有崛起以识心见性之学与中华争佛衣者,况建学以来,岂无秀士拔出者?
又昔之名人多至焉,元祐间仅行遣一蔡持正,厥后莘老、志完受报复之祸甚酷。
中兴后澹庵、致堂皆于此著书,人士有经指授者否?
有能道旧事者否?
遗迹不湮没否?
能表而出之否?
于此亦可以感慨矣。
近得臞轩书,又改金陵别乘。
丁丑一榜,无不迅奋,乃使魁杰之士四易倅耶?
与黄叔惠书 南宋 · 方大琮
近盛族海阳少仙迂道相过,竟夕道旧话,又能言旧游士友动静,听之喜甚。
去未数日,执事之书至,殷廑满纸,诵之益喜。
所陈济时便宜千馀言,剖析明白,信乎通务之才也。
端平初置会稽录,近又创国用司。
浙人有欲卖安边所田,闽人有欲卖寺院田。
安边所乃嘉定初讲解为增币十万设,今新通邻好,而币如旧,则安边田不可鬻矣。
寺院田惟闽为多,非泛科敷不及百姓者,寺院其保障也,存其大而鬻其小,诚为得策。
如来说福一邑,小刹约可鬻十万券,则合一道四十馀邑言之,未必能四五百万,仅足当一月造楮之数。
亦知近科降之数乎?
动是欠人三千万,亦知楮之布满世间,殆三十千万不止。
土地不加多,而赋入几倍于承平,用度百费又几倍于承平。
每言节用,则曰所省几何。
空天下以养兵而兵不可用,又遗虏之币皆实匹两,非虚楮也,国力与民力俱屈矣。
今之财无复可生,纵使生之,愈多而愈贫。
所愿天心悔祸,羯虏革心,和可坚,戍可减,乃上下一心,别立规模,稽考渗漏,痛节浮冗,而后兵以少而精,财以少而给,楮以少而昂。
此其本末未易言,而国之系命于此,岌岌矣。
今儒之高者耻言财,其卑者谋身谋家不暇,而暇谋人之国乎?
执事操觚弄笔之馀,精思熟念,以接于居乡之所见,苟利于公家而必言,则儋圭析爵,不画一筹者,亦可以愧矣。
与时父(遇)(一) 南宋 · 方大琮
某旧夏杪过岊江,望城闉不果入,泊舟将行,时父适至,语别匆匆甚。
既抵建,贻书非一,所以相振发者甚至。
亦欲勉竭,以副一道父老之望,而不知其力之不足。
终日据案,有快人意否?
盖贫困则思动,今出□矣。
然忆两年前诛茅咬菜根山庵时,时父不远二三百里来相看,松间薄暮,携手同归,此意何如!
碌碌州县,则思进一步。
今乘车矣,追忆十年前赴汤镬、蹈火坑永阳时,时父溯一水来相从,楔饮溪庄,坐石忘归,此意何如!
果贫困乎?
果碌碌乎?
大丈夫登车揽辔,澄清一世,既不能洗涤污秽,以行其志之为乐,反不若潜深伏隩,以求其志之为乐。
时父能见访于前,而不肯顾于今,何也?
行藏眼界,试来碧湾丹嶂间商量可乎?
庭坚提干、艮翁司户会次皆为拜意(《铁庵集》卷二五。)
楔:疑当作「禊」。
与吉州监务启 南宋 · 方大琮
短鬓自搔,居百僚底;
华缨先至,司一鬨平。
敢布殷勤,相为终始。
某官其姿本锐,以学自磨。
文章雄深,多汉、秦语;
议论脱洒,疑晋、宋人。
或以问会稽而为疑,我之真清高者常在。
无额外一毫之歛,有胸中万斛之宽。
时登螺山以遐观,笑非龙断;
人感鹭股之不割,祝上鹏程。
某性钝而痴,贫驱则出。
征途冒雪,或疑驴上之诗人;
入境趍风,便是马前之尉掾。
甘受微官之束缚,幸与我辈以周旋。
知君喜论文,释鞭笏而与语;
则仆亦乘间,掷弓刀而从游。
勤拳之私,领略乃幸。
上权府滕漕卿启(代仓官移监酒乞还职) 南宋 · 方大琮
出岫奚心,漫折腰而为米;
夺骈无怨,甘没齿以饭蔬。
敢蕲洪造之仁,许削丹书之过。
伏念某愚不通古今之故,幼仅读《论》、《孟》之书。
出纳吝之谓有司,会稽当乃为委吏。
允平时所口诵者,岂初筮乃身犯之。
无所逃诛,然亦有自。
昔者司之,皆长子孙其间;
今之居官,指为传舍之地。
杂然縻费,久矣通融。
卒皆秩满而去焉,其不罹谴者幸耳。
一铢以上皆官物,三尺之严有法存。
甚矣例之误人,与夫吏之欺主。
不肖自拘于司败,隆宽姑示以薄惩。
辍廪人为酒人,未遽全汰;
舍郡属从邑属,敢嫌下乔。
慈闱泣送其出门,萧寺省愆而闭閤。
眼穿成疾,肠断祈怜,许为尝药之归,甚欲负荆以谢。
然两职名为对易,而寸禄俱不获沾。
食粥久之,愁写乞米之帖;
视囊空矣,苦哦典衣之诗。
心口自谋,子母相语,好还时乃天道,改过见于圣门。
逾岁悔悟之日长,逢春更新之色动。
百拜露请,一点阳和。
伏遇某官压尽群公,屹立当路。
真清皎洁,炯寒露之出壶;
积弊刬除,杜倖门之如穴。
凡败乃公事之罪,皆自贻伊戚之人。
日月之明难逃,山海之量终大。
一谒府而听其复职者有矣,屡呼天而给以还侍如某焉。
轻起痴心,更祈终惠。
使青毡之物不失,则白圭之玷可磨。
某敢不咋舌知非,澡身自洁?
连敖复旧,公子仍是监仓;
一饭感恩,王孙难报漂母。
粉身铭刻,俟命凌兢。
谢循州汤领阁劄(代循推兄) 南宋 · 方大琮
某观胡运垂殄,强邻迭起,此士夫相与戮力王室之时,而剑佩相讥,何为哉?
仰惟某官盛名自奋于科级,全材足应于时需。
权军国之重轻,合兵民之体势,锡对者再,区画无遗,亦足为科目得人之验。
治郡于南,能培植根本;
则固圉于北,必能绥辑卒乘。
使之当方面,建斋坛,盖优为之无难,又岂非文武材全之验?
某僻处于莆,知县内有人豪自会稽禹穴出,企慕坚高馀二十年。
幕府新开,僚属森布,某不自意充员其间,趋走其侧。
昔有一识韩荆州,自谓不空此生,况朝斯夕斯,其过昔人远甚。
隃詹棨戟,以日为年。
除福建漕谢乔平章(行简) 南宋 · 方大琮
去国食祠,甫满镜湖之考;
起家予节,俾荣壶峤之行。
铭心知密启之功,揣分有踰涯之惧。
敬裁副墨,少叙中丹。
伏念某本无技能,何足位置。
值清时之更瑟,纷髦士之弹冠。
幸从羁旅以登朝,惟有靖共而在位。
吕端拙钝,朝士皆目以糊涂;
邹浩宽平,朋侪或疑其隐默。
何图误渥,骤被亲除。
念不为宰相则为谏官,亦平居之所学;
苟上畏天刑下畏人祸,将得罪于此心。
不揆狂愚,稍殚底蕴。
亦颇增损时贤之论,非有忖量明主之心。
上方从谏以如流,己实积诚之未至,所期寤意,乃类转喉。
岂无婴龙颔之疑,又拜立螭头之宠。
辞受之间,不自决裂;
进退之义,殊欠分明。
低徊久之,愧负多矣。
每沥恳忱而祈去,辄蒙造化之苦留。
感时事以自惊,果人言之弗恕。
其在汉法,盍坐非宜言之诛;
使遇唐宗,犹得不可赦之罪。
尚宽斧锧,俾食斗升。
佩吾君吾相之生成,寻某水某丘而藏伏。
未湔旧戾,忽冒新荣。
将枌部之转输,峻木天之论撰。
负弩而除道路,平生素陋于相如;
埋轮而止驿亭,今日妄希于孟博。
徒惭小己,莫报大恩。
兹盖伏遇某官柄国亲臣,经邦魁宰。
友尚父、阿衡于千载,寿皆过于百年;
合晋公、郭令而一人,功永垂于万古。
捐身当宗社之治乱,动足系世道之重轻。
未能释风云之劳,特将宽宵旰之虑。
阅朝家局面之屡变,独人才气脉之仅存,方将扶植于无穷,忍使孤危而不保!
起之流落,假以光华。
第某不能深藏,大是浪出。
无健力何以任澄清之寄,无巧算何以优馈饷之功。
虚烦陶成,必误器使。
维驹维骐维骊维骆,知难胜使者之华;
非龙非罴非虎非螭,愿亟正师臣之拜。
谢李丞相(宗勉) 南宋 · 方大琮
拜镜湖之号,甫满食祠;
荣绣社之行,误叨予节。
自怜小器,倍费大钧。
敬笺草野之危衷,上渎翘材之穹听。
伏念某品流最俗,位置素卑。
蚤岁受知,不过言语文字之习;
中朝借誉,亦惟米盐金谷之长。
凡妄意于弹冠,一归功于推毂,稍加显拔,积愧侥踰。
退之只宜著于儒黉,子云分当老于天禄。
不图误听,骤被亲除。
力不胜衣,假以抨弹之任;
语难出口,责其绳纠之忠。
将何尺寸之能,少效万分之报。
独少也讲闻于师友,谓此非閒漫之官曹,方思敬王而与言,岂敢量主而后入!
积诚未入,寤意转难。
狂若仲淹,真负晏公之荐;
戆如苏轼,几贻安道之危。
赖深知其无他,非大过则不弃,两年玩愒,一力保全。
竟坐非宜言之诛,当得不可赦之罪。
犹援之于齑粉,致谋尔以稻粱。
隐吏山中,几于响绝;
故人天上,屡以书来。
据槁得眠者甚安,饭蔬没齿其何憾。
未湔旧戾,忽被新荣。
将输假枌部之光,论撰峻木天之直。
无子骏所长之一技,与君谟相望于百年。
宠踰晋吏之起家,华甚汉人之上冢。
可仕可止,亦了了以奚疑;
不进不休,乃惓惓而至此。
兹盖伏遇某官擎天柱石,医国参苓。
防佞幸,杜私门,深绝鱼、仇之祸;
抑诡怪,畅皇极,潜消牛、李之萌。
兴念孤危,久沦冗散。
逆鳞大罪,金鸡已赐于赦除;
驾牡粗官,木牛试资其转饷。
所以寓衮职之补,岂徒曰布衣之私。
第某三渎是虞,一出太骤,上亵干于名器,下愧负于简书。
有刺史之荣,无刺史之难,敢发郢州之叹;
知丈人之真,愧丈人之厚,空哦清渭之诗。
谢史丞相启 南宋 · 方大琮
丛祠丐满,懒春乞于镜湖;
单传疏荣,俾昼待于锦里。
光生闾巷,恩出庙堂。
伏念某羁旅登朝,迂疏去国。
杂端论罪,欲加斧钺之诛;
君相隆宽,尚被斗升之食。
江湖迹晦,朝市志荒。
比退士之有盟,已散人之无敕。
忽闻予节,莫遂循墙。
高卧已便,着衣裳而颠倒;
好閒成癖,闻车马以惊猜。
虽木天论撰之职优,而枌部将输之寄重。
昔在庆历,君谟有气节声;
粤至淳熙,子方以廉介选。
皆乡人之善者,岂俗吏之云乎。
曾谓么微,亦叨临遣。
兹盖伏遇某官盐梅家学,乔木世臣。
陕而东是在周公,茂著旂常之绩;
河以南行为晋土,式遄衮绣之归。
方将翕受敷施而来群才,忍以小过微文而弃一士?
收之流俗,假以光华。
某敢不宣布教条,谋求民瘼,责功能之来效,赎狂瞽之往愆。
相国知子,当若为而报效;
王事靡盬,其敢惮于驱驰。
过此以往,罔知攸措。
通福建童提刑启 南宋 · 方大琮
详刑霜凛,方宣绣指之威;
将漕著行,误窃锦游之宠。
敬驰月椟,往候星台。
恭惟某官济世豪英,康时胜彦。
慷慨奋发,岂不诚大丈夫;
清俭洁修,居然如古君子。
威举稔于赤壁黄冈之境,惠爱深于白蓠绿芷之乡。
繇井络以召归,仍奎文而出牧。
方举世清谈之弊,胥溺波流;
独执事体国之忠,可与天对。
凡纠结盘提之处,率笑谈游刃其间。
潮湘方藉于按临,瓯越忽闻于攻击,就移单传,来建行台。
疏矜化而锄犁,刀剑易而牛犊。
岂其叱驭,我独贤劳;
或者搴帷,徒得君重。
天下大矣,人物眇然。
婆娑宫门之铜人,见事无数;
挺峙朝廷之铁汉,若公几何。
少烦弹压于绿林,行即从容于紫橐。
某去国三暑,锢身一寒,懒再乞于镜湖,欲永寻于盘谷。
忽叨予节,漫许循墙。
顾负弩驱驰,外笑相如之陋;
而埋轮莫发,又无孟博之豪。
徒忻假道之馀,得遂登门之幸。
人耳人耳,岂容不见于异人;
使乎使乎,所愿依光于肤使。
其为皈向,莫究掞裁。
通福建李提举(昴英) 南宋 · 方大琮
蹑路鹓鸾,尝望魁躔之色;
叨荣牡骆,得亲使节之华。
平生素见许以襟期,联事又相关于脉络,喜而不寐,辞以见情。
恭惟某官贯日忠精,弥天声价。
夺龙头而鼓馀勇,早尝空冀北之群;
执牛耳而主齐盟,今见推十万之一。
顷乡邻之有斗,入帷幄以赞谋。
迄今五年之境安,全藉六整之名重。
其出处进退之际,乃理乱安危所关。
遂上蓬山,胸著青藜之刘向;
至跻粉省,眼空皓首之冯唐。
干魁柄姑少迟之,扈属车岂不可者。
属时皇上,惠顾闽中,润四方霖雨之恩,普一道福星之照。
公举刺而吏贪之墨洗,薄征敛而民力之赪苏。
凛然如大行台,欢焉号真刺史。
然而时尚多故,事有至难,百年之局面转危,诸贤之国手可想。
力不弘固无以胜此任,用未尽亦何以责其功?
世道如斯,公等安在。
伫由肤使,径拜头厅。
永留槐位之芬芳,大究菊坡之事业。
某去国三暑,锢身一寒,懒再乞于镜湖,欲永寻于于盘谷。
忽叨乘传,莫许循墙。
顾筋力之支离,且聪明之殚浅。
非得使者体,何为驰原隰之车;
正恐好事人,欲勒回山林之驾。
幸是观风之部,最为近水之台,甘苦必均,休戚必同,有无相通,缓急相应。
与故人饮,惟非廉访之所宜;
为君子僚,惟愿箴规之乐告。
回兴化赵倅启 南宋 · 方大琮
伏审缩次葵兵,平分莆垒。
亲贤望重,合班广内之群鹓;
宦达趣廉,又作治中之别驾。
先施宠甚,后贺慊然。
恭惟某官龙种殊常,凤毛济美。
钟笠泽山川之秀,望之蔚然;
挹鉴湖冰雪之香,冽其清矣。
忆监州于镡水,蔼奏最于屏星,行兮十周,依然半刺。
仕固系于巧拙,理亦有于乘除。
八面壶山,少借平章之手;
九街禁路,便为清切之官。
某分窃滕廛,偶居汉部。
揽辔倦矣,况用之乡人焉;
题舆勉旃,敢告于执事者。
薄言问讯,不究掞裁。
回诸暨知县启 南宋 · 方大琮
四年去国,渐欲挂冠;
一札起家,猥令揽辔。
幸止驱驰于枌部,最便采听于花城。
修辞相先,治谢不敏。
某官琴调清谱,锦蓄善刀。
布惠政以字民,即今原、宓;
厉清规而范俗,亦昔茂、恭。
伫俟雉驯,即看凫入。
某愧蔑登车之风采,饱尝试邑之艰勤。
所望尽力为之,无患不己知也。
素怀恭梓,讵敢劳弩矢之先驱;
安得憩棠,尚可闻弦歌而一莞。
言可底复,文不尽怀。
贺新江西帅曾参政劄 南宋 · 方大琮
某王春端月,淑气扶舆。
恭惟某官戒严大纛,荣御华轩,四履欢迎,百灵奔凑,钧候静作万福。
某谨注薰曳茧,羾贺大签府,婴触威重,悸不自宁。
某岁元日望斗牛间有紫气烨烨然,兹为何祥?
既而魁台临焉。
年貌孰若、起居何如之问四海所同,而西民独以为誇。
某语之曰,斯鼎也将为天下调,斯衮也将为公归考。
某恭审起之东山,命之南国,鼎来十乘,襟带增雄,雷动三军,旗旌改色,咸曰重臣实来,防春无虑矣。
某观昔之勋业最著者,赵忠简以副枢至,李忠定端揆也,相继经理。
整兹城池,团结军匠,而阃之规模始立;
增重上流,造舟教战,而江之门户始壮。
不宁惟是,蕲黄可檄,事关邻路,则请可行。
盖守虽在江,必节制行于江之外而后可守。
今画江而已,又有柄分,文恬武熙,习以为常。
真右史昔尝有言于斯,谓九帅皆可以治兵为先,而帅江右者尤当以治兵为急,欲增团结之数,推行之诸道。
练兵求将,或曰多事,未一年沿江震恐,其言果验,则辛巳岁也。
前此蕲黄日报平安,自二城再葺之后,不复报矣,彼之血脉不属,吾之措置日缓。
公一代硕辅,君相倚重,惟所经画,真屹然长城也。
某拙于俪词,仅能以绍兴帅洪之事献,为一道言耳。
若夫为一世谋,则又推而为庆历、嘉祐焉。
辱岩电之一照,覆酱瓿以亦甘。
某洪惟仁祖临御六年,始策士于庭,犹主上之庆元也。
太史奏五色云现,韩忠献当之。
今某官则上之忠献,有大学识,有大力量,有大气节,皆与之同;
兹镇江右,又与出使陕右同。
以今揆前,事则差难,七百里江面少费经画,顾脉络关系,则事有大于一面者。
静观天下安危之势,熟察人心向背之机,釐正中国外夷之体,平持君子小人之衡,具有成式,历历素定,非尝试用人之国者。
天若胙宋,垂绅缙笏,措安泰山,何逊乎韩魏公。
乃邦国之光,非闾里之耀。
虽然,吾侪小人私切相语,以为闽乡荣。
某居莆晚出,岁乙亥秋调阙修门,亲击登庸,衔袖谒枢府。
其既进而退也,若属之目,得一眄于疑似,犹使人不忘,况真蒙顾遇耶?
今使于此,靡不奔走玉帐下,而某去有日,独其炯炯皈向,为苍生望太平,则不在朝夕见者后。
某学迂而识不具,得官十九年,海上之羝犹乳,独青衫自如。
出泮佐台,无补漕画,凛凛土偶,推去何之?
入畿欤,无平戎之策可献;
还山欤,无负郭之田可耕。
营营亲养,迤逦选坑,所望于世者甚狭。
但愿公相行道,四方霖雨。
某亦一物也,倘兼收并蓄,岂竹头木屑之不如?
惟先生念之。
某揆分有则,不敢躐等申潭府钧眷兴居之问,且挑担欲行,不敢具文请封部要束之目。
题不易心泉铭后 南宋 · 方大琮
州东圃有井甘冽,曰不易心。
偶掘井地,得眉山苏公绍兴遗刻,作亭表之,因取旧春所铭石门泉铸之栏,勒之石。
或言石门以甘招累,如累井何?
曰:井泥则不食,甘亦受和美质。
俗呼达磨井为甜水,汲者日数千家。
与众共之,吾心之澄者自若,匪徒解嘲云。
丙午长至日题。
治体策(甲子乡试) 南宋 · 方大琮
人主当立国体,大臣当定国是。
国体之不立,天下皆可虑之事;
国是之不定,天下皆可听之言。
昔之人有立国体者,尧舜纯乎中,三代纯乎仁,宽则为汉之文帝,严则为汉之宣帝。
仁义、刑罚,二说互进,决择一审而立见其效者,则唐之太宗是已。
姑不论其治体之粹驳,要皆能以身把握天下之势,而非泛然无所操者。
昔之人有定国是者,伊、周以道运天下,管仲以术用其国,商鞅以刑相其君。
严刑辅治,终始一魏相;
仁义告君,终始一郑公。
姑勿榷其持论之是非,要皆能以身主张天下之论,而不摇于异议者。
君臣上下,图回治道,所执一定,终其身不少变,虽有新奇可喜之论,惊世绝人之谈,皆不足以撼吾之所操。
不然,朝文而暮质,倏宽而骤猛,循守之谋甫定,而变更之说已哗,持久之效未竟,而速成之意已迫于中。
譬犹寒暑燥湿之未形,诸方杂试,以冀幸其一投之效,若是则真无术矣,真无所操矣。
我艺祖以武定天下而民怀畏,太宗以文守天下而民作新。
养之以仁而庆历之治醇,厉之以精而熙丰之政明。
崇、观以来,绍述之论兴;
绍兴之初,恢复之议起。
孝宗二十八年,其始也以审机俟时为心,故有振饬奋厉之说;
其后也以安静和平为福,故有含濡容贷之说。
凡此皆以立国体也,自其始初择术之时,而终身之规模已定。
运精神于法宫之中,而扶国势于泰山之上,使人竦然听命,而不敢起动摇之心。
虽少不如意,而不沮不挫,牢执其说而不置。
盖一政之逆,一弊之生,可以徐入吾之条理,而不可以迁就吾之规模。
其岂无趋向之少偏,要之国体立于上,毅然有不可转移者存,未可与后之人主槩议。
赵韩王宁使己负天下之谤,诚不忍徇四方上书之言,斲丧新造之规模;
王文正宁甘受抑贤之名,决不肯采新进少年之论,摇动已安之天下。
巡吴幸蜀,纷纷异议,以死守亲征之策者,寇公一人;
国势危疑,籍籍众口,以身佩天下之安危者,韩公一人。
熙、丰执政,确守新法,虽元老大臣不能屈其喙;
绍兴柄臣,坚执和议,至摈逐朝臣以自信其说。
凡此皆以定国是也。
自其垂绅󲦤笏之时,唯诺廊庙,而精神风采耸动一世,彼已心服而莫敢议矣;
然后出为国论,以身守之,户庭愈峻,扃鐍愈密。
天下之持异论以至者徊徨四顾,求入而不得,则沮缩退衄,竟敛衽而去。
其间岂无见识之少差,要之国是定于上,屹立于群议之冲,未可与后之大臣通论。
当其时,无一事之不举,一弊之未除,一民一物之不得其理者,亦于君臣毅然有守中得之。
今天下所共患苦者固非一端,而愚之隐忧则异焉。
民力之内蹙,国赋之日迫,是宽恤之而已;
边备之卤莽,武夫之掊克,是振励之而已。
官吏苟且而名器太滥,不滥则清矣;
人情文具而法守太弛,不弛则严矣。
是未离国事耳,非其所深忧也。
国事之不理,此四肢之病也,其为證也易见,而所以救之者易为力。
顾其受病之深而不可测知者,国体犹豫而不立,国是翱翔而不坚,此有国命脉之所系,固仓公所望而惊也,草茅何敢以僭言!
庶几鸣佩泽笏者能言之,则又相顾而不敢言。
虽然,事迫矣,宁能相诿络勿言乎?
今之为国体者将以为遵守耶?
则革弊之言日至庙堂,自新之论累关宸听,似不肯安于遵守也。
否则为更张耶?
则欲刬一宿弊,而中外以条例相持,欲创一新政,而上下以惊动自疑,又非真知更张者。
痛革侈靡,人皆曰以质治天下矣,俄焉而锦绣土木之功见,人不得谓之质;
用一严刑,人方曰以威肃天下矣,倏然而宽大含洪之诏下,人不敢谓之威。
首尾错用,精神不应,一彼一此,人谁适从?
意者上之人好动而实静,恶弱而不能强耶?
是则无国体矣。
今之为国是者日出新说,惶惑民听,人持私意,扇摇国论,作舍之谋靡定,盈庭之咎谁执?
振作之语屡见于囊封,而偷安之实已藏于胸次;
循袭之说明知其不可,而议论所趋不免于随俗。
废兴一事也,中无成说,而决于时论之众寡;
用舍一人也,己无定见,而伺于士大夫之好恶。
盖有身建其议而身犯之者,有数十年成之而一朝坏之者。
意者下之人求无过而不求有功,欲任责而不能任谤耶?
是则无国是矣。
数十年间,九重宵旰之思虑,庙堂道揆之图回,薄海内外,凛凛向化,侧听久矣,而茫然未有睹焉。
君子以意而度朝廷,谓其必有说,而吾或未之见,然不免于忧;
小人懵于是非,而不知所适从,则欢然而交议。
国是之不立,非真不可复立也,徒以朝廷之上议论相持之故,而遂迁延日月,以至于今尔。
捐租薄敛,民痛方定,而国之虚大可虑;
椎肌剥髓,国计稍纾,而民之瘠不忍闻。
理财之议自为异同,吾将谁听?
国体一立,国是一定,则无是矣。
督责将帅,朝论方闻,则狼顾而相惊;
戒严边备,诏墨未乾,而儿戏者自若。
治兵之议互相倾覆,使人孰信?
国体一立,国是一定,则无是矣。
官吏苟且而充斥国家之名器,汰之则招衣冠咸怨之忧,不汰则沸车载斗量之谣。
文具相蒙而委弃朝廷之法守,绳之则有不胜诛之患,不绳则积簿书欺谩之罪。
官法之议,彼此纷纷,徒乱人意,釐革之说,议者难之。
国体一立,国是一定,则难者易矣;
不然,则九重无已成之治体,而倾险小人将得以乘隙抵巘,阴献己私以投合上意,而功利之说售矣。
庙堂无素定之成谋,而一介草茅皆得以瞋目抵掌,妄论时事,以震动朝廷,而是非之门鬨矣,若是尚谓国有人乎?
虽欲勿从,如之何而勿从也?
愚切有志当世之故,而太息谋国之疏,以为上非无植立治体之意,下非无主盟国论之意,而皆未得其定尔。
果定矣,不以异议摇,不以群疑沮,不以小不便废,君臣之间相与固守而不变,则财可丰也,兵可强也,官法可以次举也。
不然,立国规模迄未有成,相顾咨嗟,虚老岁月。
虽然,今之国体与国是果安在乎?
愚敢终言之。
前辈曰:天下有弱势,吾则有强术;
天下有强势,吾则有弱术。
今之国势不敢谓之强矣,谋国者亦知所当用之术乎?
若朝廷议论相持未决之时,愚请借是以献,果知之矣,惟君相勉之。
愚非敢过为危论以竦动执事之听,顾方自献于衡鉴之下焉,敢文之以为欺(《铁庵集》卷二八。)
不:原脱,据四库本补。
策问会计录 南宋 · 方大琮
问:会计之法,其来尚矣!
自禹别九州,成赋中邦,至大越会诸侯之计,山号会稽,义取诸此。
周以太府掌九贡九职九功之贰,岁终则会其入出,言又有司会以考岁成。
汉之计相领郡国上计,其后虽废此职,而计簿之上,难虞不辍,皆所以明会计也。
夫天生时,地生财,人君臣但之其间,任父母斯民之托,非无财以聚之,傥不周知其丰耗之实,均节其歛散之度,则生之有为食之众,为之舒而用之疾,几何其不伤财害民乎?
禹事远矣,制莫备于周、汉,宜取法也。
然周之司会会之于内,汉之计簿至勤趣对,黄龙计簿至谓具文。
虽以武、宣之明,犹或欺之,岂委之郡国而不稽之朝廷,其弊必至此欤?
国朝列圣相承,财以不聚为富,而会计有录,自景德以来,每以是通制国用。
有总四年天下财赋出入为书七卷者;
有言岁月已久,宜复讲修,而就委编集者;
有具到一岁之用,编类成册者。
其源流本末(下阙)
建漕续题名碑首 南宋 · 方大琮
题名新碑成,小史白故事宜书。
按旧刻,使、副、判官,绍兴后始不并置。
岁月未远,两厅故存,然某治、某政、某察、某郡或更当笔,或共视事,虽故老莫有能言其制者矣。
抑有感焉。
朝仿古置部刺史,委以转输,寄之廉访,岂徒为尊宠其人地哉?
国之力系于民,民之力系于吏。
吏之大者,国与民所共倚赖者也。
土瘠民劳,昔贤以为易治,今惟闽中为然,而或反病其难。
故州县有朘削吾民力者必察之沃之,民之病苦冤抑困于无力不能自伸者必问之劳之,毋搉小利以务馀羡,毋怠职业以事遨嬉,毋盛苞苴,毋丰囊橐,皆裕民之事也。
裕民所以裕国也,吾党戒乎哉!
自天圣中已有以东南民力竭告,为转运者闻之以为真宰相之言。
昔以东南佐西北,今以东南仰东南,供亿繁而生聚夥,地力亦且竭矣。
宽之一分,岂遽受赐?
张弓之极,何以弛也?
吾党念乎哉!
若某之拙,徒有自竭其心力焉耳,于国于民非敢谓有丝毫补也。
缀名首记□惧不称,具疏其所感者如右方。
隐君子方公圹志(绍定四年十月) 南宋 · 方大琮
方为莆著姓,自都官公讳慎从以儒学起,三传至福平公讳祐以长者称,其子孙之秀杰者出应世用,朴茂者退守家风。
若夫抱奇伟之才而有隐约之操,其人品岂不尤高哉!
公讳史,字直作,长者之曾孙也。
祖讳恢,父讳绍,有潜德。
绍推其弟福清大夫讳士端,俾任户门之寄。
公束发下笔有奇语,福清器之,曰:「他日必瑞吾兄之门」。
弱冠哭父,事母陈、拊弟及,以孝友闻。
自是足不践举场。
于书无不读,手校唐诗数百家,悲欢感慨,一寓于讽咏。
居家不曾出城市,其甥林君寅官贵溪,迎请数四,乃曰:「吾闻信上有赵昌父、韩仲止诸人,兹行其有合乎」?
酬唱尤多。
口不语人过,而谈兴亡成败,援古准今,靡不切中。
简远声利,赒朋友急难不计家之有无。
病垂革,口心瞭然,整襟而逝。
盖生于绍兴乙巳九月十二日,卒以嘉定十月二十九日,享年六十三。
娶林氏。
子男三人:伯震,娶郑氏;
仲益,娶许氏;
仲弓,娶黄氏,再预嘉定丁卯、庚午乡书。
女一人,嫁进士黄畴若,与伯震、郑氏、仲弓皆已卒,黄亦不复留,仲益继及后。
孙男三人:叔卫娶郑氏,斗郎、超郎。
女一人,嫁进士谢克时。
曾孙男二人:俊生、庆生。
女一人。
辛卯春,仲益以书来告期曰,将以十月三十日葬于兴化县兴建里赤崚岐山之原,奉伯母命也。
某幼与仲弓游,获从长上谈论,见其履行如孔门人,其经纶如三国人,其萧散简远如晋宋人。
惜乎孝廉隐逸之科世无有举行之者,独进士一科,公又不能俛首其间。
其子既从之矣,使公及见其成,其出处庸何伤!
乃相继以殁,悲夫!
后二十年,几无有识之者。
观公垂殁一诗「笔力光门户,心田种子孙」之语,必将有兴者,当裒其言论风旨与其遗藁以请于世之有气力者,庶传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