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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观国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易》道不明久矣,夫子之于《易》,不可及已,然读之至于韦编三绝,是时《十翼》犹未作也。
近世通《易》者莫如康节先生,亦写《易》一部贴屋壁间,日诵数十遍。
今之学者未论明《易》,能读者盖寡。
尝闻旁邑有骆君观国,能凌晨暗诵全帙,大寒暑如一日,至老不废。
每叹以为难及,而未之识。
近者叔父学宾与从子沐致郡博士杨君成己之意云,有里士骆士宏,与之有连,求志其先人之墓。
既而沐又介以见,泣拜且请。
就阅行实,即观国也。
乃为序而系之铭。
骆氏统仕吴为偏将军,封新阳侯。
《姓苑》曰东阳人,又曰会稽乌伤人。
至唐有宾王以文章显,贯义乌,实乌伤也。
五季之末,有友义延训者相继为台守,自义乌徙宁海,遂为邑人。
君讳季友,观国其字也。
曾大父益,大父全,父恂,世为著姓。
君于兄弟为季,幼敏慧,父奇爱之,多买书而题其卷末曰「留遗子孙」。
君少长即感励力学,未冠而父与长兄俱亡。
母项氏以悲忧感疾,气症如石,针药弗及。
君创屋一区,宽明温凊,娱侍无阙,家人化之。
未期年而顿愈,至九十以寿终,乡党称孝。
事仲兄尤谨,协力克家,尝读佛书有感,脱略世故,逍遥林壑者数年。
俨若凝思,专以达性为事。
闻儒士释子有理学明彻者,不问远近,必往叩请。
后果通悟,幡然而归,曰:「吾乃今知天地万物初无二致,儒墨殊涂而同归。
求其体用具存者,莫大乎吾圣人之事业。
精义入神,所以致用」。
由是求为有用之学,家政益井井有条。
年近五十,不复作出仕念。
读书必研究至极,尝自叹曰:「若欲穷理尽性,知时识势,开物成务,无出于《易》。
非圆机之士,孰可与论是哉」!
其子至前,间取卦爻象辞以警之,使之通贯而后已。
子虽钟爱,十岁即就外傅,有名士必使从之,远亦不惮,归必使诵所闻。
士宏读《孟子》至「引而不发,跃如也」,君抚几三叹,且令掩卷曰:「此正孟子警拔人处。
既不待发,尚思其所跃如者何以得此。
此不可以口耳章句求之」。
语至数四,士宏耸然,因名以「跃」,而字以「子发」,后始改焉。
淳熙间,高宗庆霈,封迪功郎致仕,非其志也。
鳏居二十馀年,不复再醮。
独处一室,植竹绕榻而读书其中。
雍容閒雅,作诗如其人。
暇则风咏以自适,日涉家圃,好吟《归去来辞》,其于声利澹如也。
性耿介,事有曲直,必为之辩析,里人惮之。
感疾既革,神閒气定,不异平时。
至亲环立,忽语之曰:「生必有死,世间止如此尔,初非异事」。
命笔俾书四句,顷之气绝,庆元五年十月七日也。
娶同里魏氏。
生一男,士宏也。
二女:长适进士王夏,国子监丞、知信州及之堂弟,次适杨考叔,成己之从兄也。
孙男五人:朝宗、光宗、儒宗、可宗,皆业儒,开宗尚幼。
以嘉泰元年九月十四日葬君于县北大中山之原,合孺人之墓。
余将属稿,会阆风刘允叔次皋过余,问以乡评,曰:「此真吾邑之善士也」。
赞余铭。
铭曰:
君之于《易》,日读一通。
百遍义见,况终其躬?
学成不试,得正而毙。
积庆之馀,尚启来裔。
朝请大夫曹君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绍兴李庄简公光以直道大节,屹然为中兴元臣。
闻四明曹公粹中之贤,妻以长女,翁婿间自为知己。
学问大率以躬行实用为先,真有冰玉之誉。
君其仲子也,天资颖悟,记诵绝人。
长而力学,既有家传,而又源流外门,气节自许,词章焕发,落笔千言。
仕虽不显,而见于政事有可纪者,足为一世名士。
余里人也,客授东嘉,君时主平阳簿,深叹其不可及,交情日深。
三十年来,君之文益工,政益明,操守益固。
方相期为世用,而遽亡矣,哀哉!
将葬,君之子孝忠以行录泣求铭。
君讳盅,字困明,明之定海县人。
曾祖慎微,赠宣教郎。
祖实,赠奉议郎。
曾祖妣袁氏,祖妣闵氏、黄氏,皆赠太孺人。
父朝散郎,建宁府通判。
君既升朝,累赠中奉大夫。
妣太宜人。
乾道三年,君以中奉致仕恩补将仕郎。
明年铨试上等,授迪功郎,为平阳主簿。
次调江陵令,遭内艰。
淳熙九年循从政郎,监行在赡军激赏酒库。
十五年,以举者改宣教郎,知秀州嘉兴县。
既书再考,引亲嫌,改知福州长溪县。
庆元改元,通判楚州。
六年,授福建转运司主管文字。
积官至朝请大夫。
嘉泰二年九月朔,以疾终于官舍,享年六十有八。
娶陆氏,封宜人。
子二人:长孝忠也,将仕郎;
次孝先,当被遗泽。
一女尚幼。
十月还乡,三年三月癸酉,葬君于奉化县禽孝乡童隩先茔之侧,宜人祔焉。
君兄弟竞爽,而君尤俊迈不群。
十二能作举子业,未冠已博综经史百家之言,天文地理与夫天下形势兵家之学,靡不通贯。
诗章文赋,命题立就,动辄惊人。
少尝留题宁都金精山,有曰:「手擎白日浴沧海,气使列岳如群儿」。
中奉见之,为失色,且戒以力除此等气象。
见其留心诗文,以为当究经术,务为实学。
君自是日则干蛊,夜则读书。
昏定率饮三杯,君止求小盂,置书灯上,至四鼓酒温,始一引而寝。
奉亲尽于敬爱,不忍顷刻违膝下。
贫不足养,恐贻亲忧,至躬负米之劳。
中奉被疾,衣不解带,药必先尝。
既革,许诵《金刚经》万卷,诵之终身,至于倍蓰。
自少攻苦食淡,忍贫自克,奉身至薄。
至用于义则不吝,尤笃于友爱。
伯氏多女,为嫁其二,馀又厚助之。
介弟寓江陵,远宦相值,情好尤笃。
见其子与能书,不翅身得之喜。
幼弟早亡,抚其孤为次子,即孝先也。
其在平阳,能声已著,上司委以事,几无虚日,讼者亦多自请求决。
士民归心,去而挽留,殆不容行。
侍郎曾公逮自温除漕,深知其才而荐之。
大卿辛公弃疾帅江陵,治盗素严。
有盗牛者配江州,吏缘其意,欲沈之江。
君慨然禀白,公改容叹赏,卒俾如令。
寸金堤去城二里,实捍大江冲突之患。
岁役人夫数千,具文而徒劳。
君调夫均平,躬自督课,增卑培厚,以为永利。
又以农隙修筑沿江官堤,使前日巨浸冲决之地复为膏腴。
流移归业,耕垦日辟,诸司公举,具载实迹。
南轩张公栻尤知君,引置签幕,其举词有云:「直论敢言,不肯诡随,有足嘉者」。
榷酤馀杭,京尹尚书张公枃、韩公彦质更荐之,遂以更选。
公馀任刀笔之须,谈笑挥翰无难色。
嘉兴剧邑,且当孔道,牒诉山积。
君以五鼓秉烛治事,迟明而毕,人叹其敏。
既至长溪,辛公帅闽,以鬻盐来委。
君谓县为出产之地,开国以来,未尝与民争利,持不可。
帅怒,易纠曹。
比至,帅已释然,不使就职,相与觞咏弥旬。
会贰车阙,即以处君。
其在山阳,尤悉边事。
帅漕总饷合词,乞不次擢用。
尝论五事:一乞令楚州守臣仍旧节制出戍军马,二乞开寿河以为山阳馈饷之备,三乞申严淮禁,四乞止用官会,不必再印两淮铁钱交子,五乞开淮东荒田,以实边储。
习边事者皆以为当。
思欲一登玉陛方寸之地,以吐胸臆,而所向不偶。
性素刚,铨部偶有漕幕见次,授之以归。
会闽中岁旱,白使长,此不可谓细故,缁黄祷祈,亦置勿论。
辩析滞讼,疏决岸狱,加以振贷,庶可感格。
贰卿曾公炎悉从其说,随获甘澍。
君位不称德,其见于政事者止此。
中奉《诗》、《易》皆有传,先以《诗传》俾钥为序而刊之。
遗藁自甲至辛凡八帙,尚可传远也。
君之属文,兼备众体,高宗七十之庆,一时文赋表颂献于阙下者无虑千数,君进赋篇,无愧古作。
寻有旨,付后省看详,取文理优长者十人以闻。
给事王公希吕、中书舍人郑公丙、李公木以君为第六,观者无不叹服其工。
开府吴公琚倅京邑,监漕台试,梦神人以黄牒书君之名者,不能遽识,明以语同事,俱异之。
君时自平阳来试,吴得君名而喜,已而果在选中。
比为浙漕,君引梦事为诗以见之,吴公加礼焉。
君抱负不凡,动以古人自期,标致甚高,不合于俗。
每谓与其取美以求合,孰若行吾之志?
官虽不显,而气不少慑。
所至放达,不暇商计,尝叹曰:「识真者少,从古以然。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君御家严整,居乡尚和,父老童孺相为尔汝,非意相干,自能理遣。
晚卜筑奉川,一区雅洁,聚书万卷,多手自雠校。
每言夜以一灯,使妇奉姑,别以一灯观书,积学老不衰。
客至则讨论古今,觞咏弈棋,意殊不倦。
客去,则凝坐一室,多采释氏高胜之言可以警悟者,书之坐右,自号「牧庵居士」。
不喜杂交,以傍人门为耻。
肮脏兀傲,自适其适。
既不能少贬以求进,使得寿考,为乡里老成,夫岂不可?
中更游宦,处此室庐仅十稔,而夫妇俱以丧归,可哀也已。
宜人世居台之宁海,曾祖熙,祖扆,父之机,起于富室,而温恭勤俭,无媢妒之私,事姑相夫妇道惟谨。
君有幼妹寡居,君欲夺而嫁之,妹自以姑嫂相处无间,不愿再适,同居二十年,此尤可称者。
君之成家出处无玷缺,内助为多。
年才五十有二,先君一年卒,七月二十有一日也。
孝忠痛怙恃之继亡,并求著其母之贤,亦君平时之所称者,牵联书之,以慰孝子之思云。
铭曰:
矫矫渊明,天与令姿。
学有自来,而文益奇。
骈四俪六,笃论工诗。
奏赋明光,大放厥辞。
见于有政,精敏光辉。
才高位下,知我者希。
胸中耿耿,噤不得施。
吾徒掌制,愧先于之。
伉俪同穴,行道兴悲。
我铭其藏,慰尔孝思。
承议郎孙君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淳熙五年,余赘倅天台。
已而会稽孙君应时季和尉黄岩,见其学行吏事、词采翰墨动辄过人,与之定交。
问其家世,始知其父雪斋先生之贤甚悉。
方与四方士友期季和以远到,开禧二年二月二十三日将赴邵武贰车,忽一疾不起,遂以朝奉郎致仕。
识与不识,莫不痛之。
三年十月二十五日,其母太孺人张氏继卒于家。
季和之兄应符遣其子祖祐来见余曰:「祖父雪斋之亡,季父尝持故国子录沈君焕所状行实,乞铭于晦庵朱公,公许以铭,曰古所谓志士仁人,今复见之,恨不及展庞公之拜。
铭文见属,其何敢辞?
既而公亡,迄不果铭。
今不幸祖妣继季父以逝,顾当今孰能继晦庵者?
敢泣以请」。
余以衰病挂衣冠,而迫于上旨,收置北扉,震惧固辞。
不获命,念季和之交谊,又不可以固陋为解。
读其所示事实,见雪斋七十岁时仿程公大中自志其墓,有云:「雪斋野叟孙介,字不朋,越之馀姚人也。
族绪寒微,难援谱系。
但闻五代祖自睦州徙居此,力田自业。
余曾祖讳亮,生二子。
余祖为长,讳政,孝慈驯善,乡党称之。
生四子:长从释氏,为升师。
次为十伯父,次为十三伯父,次先考十七府君,讳子全。
升师持苦行而有高识,兼通儒书,喜听贤士大夫语。
归葬父母,守冢三年,则聚诸弟之子,躬授《语》《孟》《诗》《礼》,蕲变其家为儒。
已而余生于政和甲午八月辛未,实十三伯父之子,命以为先考嗣。
四岁能离家入郡庠,随兄寿朋读书,日数百言。
七岁学于乡先生胡定翁家,闻本生伯母及先考之讣,号噎奔丧,哭临以时,孝悌之端发于天性,众稍惊异。
其后兄常携寓乡馆,侧听讲说,文义粗通。
然退侣燕朋,弛怠不进。
十四五潜喜哦诗,兄使诵杜集,颇费日寡益。
十八九始学举子赋,遽罹兄丧,哀痛之情,如失乳哺,如割肺肠,伥伥无相,几不自立。
因从畏友厉德辅肄业紫溪,渐渍稍胜。
既冠,迫于冻饥,踵兄故步,授书自给,益发愤自课。
经史注疏,且阅且抄,不敢荒逸。
窃志古人,务为实学,时文非其所好,而又无师,屡试不利,决意退藏。
尊拜先圣,觊扶吾道,晨诵《孝经》,以致时思,人多非笑,不之恤也。
壮室张氏既得三子,舍馆归训,鬻田就竭,人不堪其忧。
五十九岁,始幸小子应时试入太学,阅三载,遂叨中进士科。
其后长子亦厕乡选,余于是家居寡出,诸儿分寓,归办菽水。
今既七十,已随应时满尉黄岩,还乡,闭门养疴,不交人事,挟策自适。
凡余自少至老,备尝艰阻,不可具言。
初侍所后母陈氏,遭义兄陵暴,慨然景念孤臣孽子,窃以舜、曾、闵为师,承意调谐,各终其世。
绍兴乙丑,仲兄有重罪,余未谙律令,以身援之,几并坐缧绁。
偶值星变,原赦俱免。
其他困阨危难,苦心衡虑,改过迁善,迄能自持厥躬,不见薄于乡里。
吾家父行享年多止五十,今幸同产次兄七十有七,与余白发相保,夫妻儿妇欢聚无缺,扪心感旧,粗足乐矣。
然余所以行己立心,不忘恭敬,近而冠屦,微而纸笔,未尝辄轻易服用。
尝谓:『不能动天地不足以言诚,不能正室家不可以为道』。
故其在畎亩,未始一日忽忘君民。
对妻子惟恐食息背违礼教,一言一事,必求合于人情,可无怨悔者,而后出之。
其受人子弟之托,教之不啻己子,随才指授,专事讲释,至老不倦。
与人交不敢失信废礼,受侮不敢争忿蓄怨。
平居确意安贫守分,不萌非义之求。
闻人有善,心恨弗及,见人之恶,口不忍言。
自信不移,量力而动,平生谨畏,求寡乎愧怍而已。
噫!
使余少年微有依怙,不历屯剥,壮岁窒于理性,不明否泰,未必能操心虑患,固穷顺命,亦何以至于今哉!
凡吾子孙勿坠家学,推本源流,念之敬之,此吾之实录也」。
余三复而叹曰:呜呼!
其可谓躬行笃学,乐道知命之君子矣!
凡君平生操履,大概已见于此,而国录沈君所状尤为详备,余复何所措其辞!
至于蓬藋之居陋甚玉川,而门阶户庭咸有铭勒,箪食菜羹终日不饱,而洁斋整齐如对大宾,子良妇教,孙枝竞秀,家法修明,门雍户肃,下逮僮仆,举䜣䜣也。
其遗风馀范,至今蔼然,亦足以想见其典刑矣。
初,君以淳熙十一年太上皇后庆寿恩封承务郎致仕。
十三年,上皇再庆,进承奉郎。
十五年正月二十八日甲子卒于泰州海陵县丞官舍,享年七十有五。
后应时升朝,累赠承议郎。
张氏,同邑人也,曾大父哲,大父俨,父日休,封太孺人,享年八十有六。
三子:长曰应求,后君四年卒。
次曰应符,次即应时也。
一女,未嫁而夭。
孙男三人:祖祐,祖诒,祖开。
孙女五人:长适文正范公五世孙克家。
次适宣教郎、知婺州义乌县丞胡衍。
次适里士胡伯韶。
次许嫁四明沈严曾。
一尚幼。
曾孙男二:曰珍,曰宝。
君初葬于烛溪湖潘山之坞,穴颇不安。
季和之亡,得吉卜于新奥竹山,始遂迁葬。
今将以嘉定改元某月某日奉太孺人之柩祔焉。
太孺人质性庄重,雪斋动以古人自律,孺人事之如宾,终始若一日。
季和宰平江之常熟县,号难治,吏民欢服。
既满,横为郡将所捃摭,困阨两期,至开人使诉,卒无一词,犹被镌降。
孺人曰:「但不得罪于公论,足矣。
穷达非所计也」。
閒废累年,方权臣用事,不肯附丽求进,菽粟不继,族党姻旧皆勉以禄仕。
孺人独未尝一语及之,曰:「使吾儿失节以为养,不如粗粝之为甘」。
盖不如此不足以配君子,不足以生贤子孙,不足以成礼法之家也。
季和不幸,出门轴折,不得究所抱负,以彰积庆。
诸孙皆孝友以承先训,后其有兴乎!
铭曰:
德在阴,报必明。
活千人,后必兴。
天人间,响应声。
有笃行,出志诚。
子必贤,家必名。
伟孙君,真不朋。
动以礼,善服膺。
不愧怍,无亏成。
庙之琏,壶之冰。
行于家,森典刑。
噤不施,閟幽扃。
过者式,视斯铭。
赠金紫光禄大夫姜公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公讳浩,建炎、绍兴间来寓四明。
至十年岁在庚申,公之弟涛以流寓名荐书。
十二年,遂登进士第。
人争曰:「是东都大家,能以举子业致身于兵火流离之馀耶」?
惟姜氏当承平时富盛甲京师,婚姻多后妃侯王之家,声势翕赫。
而最重儒学,藏书筑馆,延太学名士以训子弟,礼意隆洽,宾至亦留设盛馔。
参政简斋陈公及一时胜游皆求阅未见书,或登科以去,又请举其友若昆弟。
题名家塾,多有显人。
如参政谢公克家、侍御江公跻、待制高公至临、少卿汪公思温及其季吏部思齐,皆在焉。
积而至此,以起其家。
公尽室南来,弟犹未冠。
公方急禄,每以未能卒业为恨。
独任家事,勉其弟力学,抚育训导,儒风益振。
二十九年,其长子模中浙漕举,至于三四,讫不第。
又二十年,曰桐,曰柄、曰煁,曰焕,曰光等相继累上礼部,入太学,而柄与光同以绍熙四年赐第。
燧又继之,皆公之子若孙也。
噫,亦盛矣。
公字浩然,曾祖德安,杭州助教,赠忠翊郎。
祖侁,右侍禁、閤门祗候,累赠武经郎。
父宽,成忠郎,閤门祗候,累赠武功大夫,吉州刺史。
娶朱氏,封宜人,累赠和政郡夫人。
少师孝庄之女,视钦成皇后为祖姑,又仁怀皇后之侄也。
宣和四年,少师以郊祀恩奏补承信郎,调监平江府都税务,福州盐税务,改明州市舶务,行在草料场,严州在城都税务,临安府比较务,点检户部赡军酒库所籴场,行在左藏库,再任京畿第二将荆湖北路安抚司准备将领,改两浙东路兵马都监,驻明州者四。
一改婺州,寻除兵马钤辖,绍兴府驻劄。
升马步军副总管,驻明州。
秩满,改福州。
踰年丐祠,主管台州崇道观。
又任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未满,纳禄,淳熙十二年十二月癸亥卒于家,享年七十有七。
积官至武节大夫。
始夫人先公十年卒,葬于庆元府鄞县丰乐乡东山之原。
明年二月庚申,诸孤奉公之丧合焉。
男六人:模,故忠翊郎、监建康府户部赡军酒库所籴场,赠通直郎;
棫,以召对职宾赞,终武经大夫、閤门宣赞舍人、两浙东路兵马钤辖;
朴,以疾不仕;
桐,武翼大夫、新权发遣郴州军州事;
柄,故奉议郎、知濠州钟离县事;
林。
女六人:长适故朝奉大夫、知泰州司马俨,次适武节郎、新东南第四副将绍兴府驻劄董璆,次适奉议郎、知嘉兴府海盐县事史弥谨,次适国子进士楼溱,次适建昌军新城县主簿王深;
一蚤亡。
孙男一十人:炳煜,武经郎、新特差充殿前司书写机宜文字;
煁,故承节郎、閤门看班祗候、监饶州在城商税;
焕,故从义郎、监两浙转运司婺州兰溪酒库;
光,奉议郎、新通判婺州军州事;
燧,文林郎、监泰州角斜盐场;
焯、爚,国子进士。
剡,国学生。
炜、煓、熠,国子进士,㷆、燔、煜、燐、煟、熑、炎,承信郎。
孙女九人:修武郎、新监湖州在城都酒务宋克明,太学生汪祥,进士陆枃,迪功郎、辰州司户参军司马遂,奉议郎、知江州彭泽县事赵希蓁,迪功郎、新临安府仁和县主簿黄梦与、史挺之,承信郎、新监抚州户部赡军酒库王坚,迪功郎、新严州淳安县主簿赵希怤,其婿也,馀在室。
曾孙二十人:埏、垓、填、垕、野、塈、坰、奎、坡、塾、增、堂、𡌦、墅、基、墉、壁、至、󰞈、坚。
曾孙女十人:适进士何冲、朱中庸、顾大声、国子进士赵时古,馀在室。
公少警敏,及见前辈,笃志问学,书传多成诵。
尤熟老庄之书,人但知为佳子弟耳。
家在汴都外城,一旦碎于兵燬。
至京口,遇溃兵劫卤,忽为窭人。
吉州旋即世,聚食数十口,皆仰给于公。
甫冠入仕,厉志官业,动有可称。
北兵将陷平江,郡人惊奔,而阍者阻之。
公叱使开关,去者不胜计。
公殿后,几不免,人皆德之。
及掌榷酤,请创籴场以供酒事,贷本钱于版曹,要告身为质。
公以文书衔袖而进,即命公为之。
定籴价三等,比时估为高,初亦罔测。
未几,米商辐凑,价日以平。
岁终会其息至百万缗,众始叹服,至今遵用焉。
孝宗登极,婺以犒军稍缓,口语籍籍。
公禽治数辈,无敢哗者。
所至总戎有律,阅武有程。
慢令者毫发不贷,行之以公,人自畏詟。
所事帅守魏惠宪王崇宪、靖王丞相梁仪公克家、参政周公葵、给事吴公芾、敷文阁直学士俞公俟、龙图阁学士赵公子潚皆深相器重。
枢密胡公松年守姑苏,择官寮十人,日供故事。
右列中惟公得预选,所陈又能切中时病。
仕于明最久,詹事周公操、朝请莫公伯镕俱尝同寮,相与素厚。
莫公诸子皆为清望官,公至必使环立以侍。
中书舍人济来为长史,以父执致敬。
周公为御史,露章推荐。
太师史文惠王、丞相王鲁公、周益公皆称于朝廷。
诸子出仕,犹赖前数公提挈之力。
观其所与,则其所存可知矣。
前后以见辞五对清光,奏陈多合上意,有老成更练之褒,遂赐横带。
入仕几一甲子,吏考十之七八,终始无玷。
临机健决,不问剧易,遇事风生,以智为乐,谈论亹亹,音吐洪畅,听者忘倦,此皆出于天资。
惟是生长富贵,既更世故,遽能率家人刻苦廉介,有寒素之所不及。
田里细务,详练通晓,尤为难能。
少有至性,母恭人郭氏疾革,刲股以进。
友爱宗党,初以铢积寸累,渐为温饱计。
会从弟迫于官逋,举以济之。
季父客死江西,又无嗣,公取其遗骨葬于先茔之侧,岁时祭享。
族人之废祀,必遍及之。
弟妹婚嫁,身任其责。
一介不妄取予,性实好施,推其馀以周人之急,亦所不靳也。
宫教涛出继伯父,既定居吾乡,买地城北,分东隅与之筑室比邻,人羡其雍熙之轨焉。
旧学不忘,时有清新之句。
自为上梁之文:「思旧隐于夷门,不堪回首;
筑新居于鄞水,粗可容身」。
此特其一班耳。
专意教子,不以家务婴其心。
夜或焚香危坐,使之诵习,率二鼓而罢。
模、柄之预荐,栻之赐对,公皆及见之。
其在婺时,东莱吕太史未第,公知其贤,遣二子从游,模与之同中漕荐。
既即世,子孙益守遗训,虽事力不及盛时一二,而文风彬彬,遂为儒家。
始以次子封武显大夫,累至和州防禦使。
柄升朝,改赠宣奉大夫,今至金紫光禄大夫,足以信公之志于泉下。
后裔方兴,殆未可量也。
奉佛素谨,《楞严》、《法华》诸经,夫妇翻阅,以千万计。
入闽,积俸置《大藏经》,归寘家舍。
结字端重,虽薄遽中,家书无一笔行草。
手钞内典数十轴,首尾如一。
从妹归丞相寿春魏文节公,平昔相好。
为堂西偏,藕花盈池。
丞相名以「超莲」,书扁以遗之。
既属疾,挂衣冠,杜门自颐,家庭孝谨,调娱药饵,久而不倦。
多拱手默坐,间乘安舆致敬家庙佛像,一丝不挂,讫以寿终,可以无憾矣。
钥汪出也,外祖少卿兄弟仕京师,同为王府赞读。
既皆尝授馆,通家如至亲。
先妣吴国时犹未笄,能备言公家风范。
相依下汴,初寓浙右,数困寇攘,其卒来鄞,盖以外祖为归也。
外祖尤顾旧好,经理不遗馀力。
既命伯舅娶公之女弟,而宫教洎文节公与伯仲二舅同在家塾,训饬如一。
四人联捷荐书,自尔姻娅如朱陈然。
钥以外门之故,得从公游,又与诸郎共学。
仲舅尚书状公之行,盖尝助之属稿。
今二十馀年,母氏、舅氏俱即世,而棫、朴、柄、煁、焕、剡、㷆亦皆亡矣。
郴阳泣谓钥曰:「先铭未立,日夜痛心。
兄弟凋○,汪氏中表亦无几,舍君无有知先人之详者,敢以请」。
钥抚事感慨,又尝铭其二兄及钟离之墓,不得辞。
铭曰:
太岳之后,著姓惟姜。
承平百年,益大而昌。
延招名儒,谈经左塾。
典刑具存,燕及嗣续。
矫矫姜公,克荷克承。
艰难百罹,既踣而兴。
才有馀刃,仕一甲子。
黄金横带,晚克知止。
积善馀庆,遗训有传。
踵登贤科,儒风蔚然。
东山之原,松柏斯兑。
铭以表之,其兴未艾。
朝请大夫吴公并硕人姚氏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仙居吴氏,自龙图阁直学士给事中康肃公以儒术发身,入从出藩,为时名臣。
长子兴化使君首蹑世科,兄弟簪笏蝉联,多至郡守。
族党中登贡籍擢科级者相望,遂为巨族。
钥淳熙五年由敕令所删定官赘倅丹丘,始拜康肃于湖山堂,时居邑之石井。
既挂衣冠,夫妇偕踰七十,子孙诜诜,坐享耆福。
溪山胜绝,来者如游昆阆。
钥一见,辱知奖良厚,因得与诸子游,今识其家四世矣。
兴化明锐奇庞,谓必可接武夷路,不幸婴末疾,止于中寿。
次子鄞丞婿四明史氏,钥以第三子娶其女,遂为姻家。
今知吉州公比为大理寺主簿,同朝见过,泣而言曰:「先君抱负不凡,先妣妇德素著,而葬之日,兄弟尚未立,未有铭文以传后。
介弟既亡,繄谁之责」?
援亲契以请。
余感念畴昔,为之永慨,乃掇括苍贰车郭君睎宗所为行状及兴化自为姚硕人行述大概,并为之铭。
君讳津,字仲登,世为台之仙居人。
曾祖允昭,故赠武略大夫。
祖师锡,故任右承议郎,累赠光禄大夫。
考芾,康肃公也,官通奉大夫,累赠少师。
妣郭氏,赠鲁国夫人。
君幼嗜学强记,博通群书,尤熟《文选》,或覆诵终帙。
年十有五以词赋魁乡校,尝从秘书郎王公道、颂台主簿胡公权、殿中季公棠游,三人皆名儒,每器重之。
康肃为御史,以郊恩任将仕郎。
为铨闱第二人,授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侍旁益肆于学,连荐漕台,登乾道五年进士乙科,充两浙东路安抚司干办公事,改宣教郎,知处州丽水县,监行在都进奏院。
为亲求补外,添差通判绍兴府。
淳熙九年,赐五品服。
十年,继丁内外艰,执丧哀甚,倚庐增慕,灵芝产于楣,人嗟其孝感,纪以诗文。
服除,权发遣江阴军。
未上,改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寻知广德军,以足疾丐归。
改兴化军。
庆元二年属疾,八月四日终于家,享年六十有四,累官至朝请大夫。
娶姚氏,封安人,先公六年卒,葬之地曰西隩,去先墓百步,累赠硕人。
男四人:机,朝请郎,知吉州军州事;
朴,故通直郎,知庆元府鄞县丞;
栻,迪功郎,福州福清县主簿;
标,迪功郎,衢州开化县尉兼主簿。
女一人,适进士姚栋。
孙男四人:烨、煜、炜、灼。
孙女九人:长适承奉郎、监西京中岳庙楼治,次适从事郎、新赣州司户参军叶言,次适将仕郎卢樵,次适承信郎、新差都大提点坑冶司监辖铜钱金银场顾士龙,馀在室。
曾孙男一人。
诸孤以十二月辛酉葬公于郭但山东隩之原,迁硕人之柩祔焉。
公志趣高迈,不溺于膏粱之习,种学绩文,与寒畯争驰。
久在亲侧,宦学增益,小试于外,动有可称。
初入帅幕,丞相蒋公、太师史公为帅,属以文词,以远器期之。
丞相葛公、枢使黄公为僚相好,号一时幕府之盛。
丽水试邑,恪守家范,夙兴冠带视事,决讼如流,庭无留牍。
严于治盗,民以奠居。
邑社稷坛壝圮坏,学宫尤不葺,公谓非所以安士训民也,乃筑三坛于学之东偏,又彻学而新之。
岁祀月书如仪,士民俱劝焉。
及官奏邸,同知枢密院事谢公时在谏坡,举公自代,有曰:「治邑有声,立朝无玷」。
方向于用,怀亲求归。
朝士叹其高致,赋诗宴饯。
归娱膝下,久之乃到官。
参政李忠文公多以郡事委之裁决。
岁饥流殍盈路,公请发圭租,倡率劝分,人遂乐从。
待制朱文公为提举官,任以荒政,躬走阡陌,如怀隐忧。
有所措画。
俱从其言。
以「文学渊源,政事详练」荐之。
广德久旱,种不入土,粟价翔踊。
公斋祷祠山,随车沛然。
时米舟辐凑,官兵得空券累月,悉以给之。
积讼不决,而两狱隘陋卑湿,公曰:「不葺不决,疫将兴矣」。
先呼囚徒稽貌察辞,随处以法,轻系以片言折之。
谕狱官邑令日决数事,旬馀囹圄为清。
减商算,损酒价,访水利,民听已孚。
而去矣,遮道拥车,至有泣者,曰:「官何来之暮,而去之速乎」?
康肃轸惠邻里,谷贵则损价以粜,岁寒则赋粟以济,散药给棺,一方赖之。
公谨不敢废。
湖山亭馆,以时整葺,追慕不足,筑祠于堂之隩,又以隐居诗篇刻石,时节撷芳荐新,事之如生。
耆旧有为父母所厚者,尊礼之如故时。
正旦合乡之士夫于邑庠,谒先圣先师及先贤之祠,序齿讲拜,升堂举酒,略如乡饮之仪。
为文平淡,援笔成诗,蔚有父风。
合诗文十五卷,藏于家。
庄重恬静,中无机心,与人交,久而弥亲。
不知者或以为简,公不改其度。
宽裕容物,无疾言遽色,服用俭约,而厚拊姻旧,虽甚费不靳。
康肃尝以岁侵为忧,公适归自稽山,白曰:「顷年得禄,储谷可数千斛」。
举以均济。
亲颜大喜,殆有前辈麦舟之馀意。
使其得究于用,可以及物,可以亢宗。
而见于世者止此,可哀也已。
硕人家黄岩,承信郎义之女,甫笄丧母,已能任家政。
既归于吴,舅始丞郡,而家尚窭,寓族长之家。
光禄洎夫人俱存,家法素严。
鲁国病足已久矣,夫子方从师友于外,无娣姒之助。
以冢妇独任梱内之责,人以为难。
光禄与夫人既丧,用益窘,小姑出适,发奁具以佐之。
石井卜筑,竭所储以庚费。
康肃素好宾客,不问家有无,先意治具,以俟所需。
康肃以贤妇称之,见于遗札。
其亡也,夫子哭之甚哀。
吉州以作邑有声,连岁进擢,以至大郡,可以知兴化义方之训。
鄞丞既亡,而吉州求嫡母之铭甚切,又可以见硕人鸤鸠之德。
是皆可铭也已。
铭曰:
括之阳兮仙所居,伊石井兮公之庐。
堤万壑兮清流潴,夹明镜兮澄冰壶。
伟康肃兮蚤垂车,谢轩冕兮天为徒。
君冢嫡兮如伯鱼,传衣钵兮邺侯书。
宦学富兮历仕涂,见诸用兮直绪馀。
归不改兮先规模,终相从兮山之隅。
夫人德兮鸤鸠如,义方壸彝兮蔼里闾。
我维铭兮子刻诸,慰孝思兮贲幽墟。
承奉郎致仕李君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江口李氏,钥及识其五世矣。
始秉义讳珂,善富乐施,乡称长者。
再娶王氏,寔提举广东市舶勋之女兄、太府卿正己之姑也。
卿为钥之姑之夫,以是与李氏有连。
钥生长外门,幼年外祖汪公少师、外祖母越国王夫人过其家,先妣吴国携侍行。
时李氏鼎盛,夫妇偕老,子孙满前,宴乐连日。
侍御史王公伯庠铭秉义之墓,谓其持心广大,与造物者合。
三子:长讳佾,字子列,尤善干蛊,奉亲有称,仕为修武郎。
建炎三年寇残四明,游骑向奉川,出财力募乡兵守禦,邑境以全。
钥尝记其事甚详。
是生九子,第四子讳充庭,则君也。
字伯振,资孝谨,最为大父母钟爱。
昆弟既众,家析而非旧矣。
君躬行善道,刻意教子。
元白居长,受学于舒贰车元彬,归以淑诸弟,既为太学上舍优选,待年廷试,弟及子俱有场屋声,联翩科级。
诜伯中嘉定元年进士第,迪功郎、监绍兴府三江盐场。
诒伯乡贡进士。
训伯国学免解,以称内舍生,又中上舍选,以制中开禧元年进士第,迪功郎、新绍兴府馀姚县尉。
词伯在兄弟间才气实相上下,虽进取未效,而士友固已期之。
从子森同以舍法待年,从弟之子诲伯亦荐于乡,于是文风大振,遂为儒门,乡里歆艳,其兴未艾也。
君冲澹,与物无竞,善处宗党,周旋弥缝无间言。
父母既没,抚弟妹毕昏嫁,经理不遗馀力。
亲族子弟不问贤否,一家诲诱。
里中间有彊犷之人,遇君辄敛避。
教子以践履为先,不专事举业。
诸子学成而不偶,不以介意。
及其名第寖兴,视之亦藐然,人莫窥其际。
平居以书史自娱,前言往行,有契于心者,心书之座右。
首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
如心之谓恕也」。
又曰:「我必不忠不仁无礼,皆自反之道也」。
又曰:「一饭之德必报,况其有甚于一饭之德者乎」?
可以知君所存矣。
间作歌诗,平淡如其人。
阅名臣言行录,遇合意,即作诗以记之,至百馀篇。
慈福宫庆典,以二子在学,封迪功郎。
嘉定二年郊祀恩,转承奉郎。
就养三江,以疾卒于官舍,寔三年十月二十三日也。
娶张氏,封孺人,朝奉郎嗣良之女,姑之子也。
六男子:长即元白,次诜伯、诒伯、词伯、諴伯、训伯。
惜诒伯、諴伯先卒。
女四人:黄直爱、张复、袁邦杰、张绎其婿也。
孙九人:以称、以制、以牧、以豫、以清、以宁、以生、以似、以翼。
孙女六人:长适袁沂,馀在室。
曾孙女一人。
明年闰二月甲子,诸孤葬君于鄞县塔岭之原,书来求铭。
数年以来,日见李氏昆仲奋发,益叹积善馀庆之盛。
闻君既亡,家人始得遗言于箧中,区处后事甚悉。
且戒丧葬俱循古制,无徇世俗。
有曰:「家中遗产,惟有一经教子而已」。
又曰:「吾幸有子,所欠惟一死」。
不以讳也,贤哉!
铭曰:
祖开庆门,父全乡邑。
君继以善,子孙玉立。
或升于学,或荐于乡。
儒风大振,名第相望。
衣冠方兴,所贵持久。
毋渝淳则,用笃厥后。
瑞岩石窗禅师塔铭 南宋 · 楼钥
师讳法恭,明州奉化人。
俗姓林,母杨氏,号佛光道人,日诵莲经甚专。
一夕梦胡僧来谒,既寤而生师。
父早丧,年十五乃白母出家,以栖真禅院僧则韶落发为师。
宣和七年,受具戒,习南山律于湖心寺,继受天台教。
天童宏智觉禅师法席方盛,师又更从之。
兄事自得晖,昼夜危坐。
一日坐殿庑间,忽傍有僧曰:「本自不生,性无和合」。
师一入耳根,豁然开悟,流汗浃体。
即见宏智,反覆问答,机应如响,智遂留侍傍。
久之,再历江湖,遍参石佛万年闲公室中。
尝一举「似地擎山」话,经月不契,他日再往,闲曰:「似地擎山作么生」?
师掩耳而出。
草堂清不许暂到入室,师直造前,清举拂曰:「识得这个,参学事毕」。
师曰:「拈却这个,唤作什么」?
清拟再举,师夺拂子掷地上曰:「老汉拂子也不识」。
一众骇叹。
黄龙忠置界方槌拂于香案上,师谓其侍者曰:「和尚此一络索作何用」?
少顷,一一拈起问过,一机不来,莫言不道。
侍者白忠,乃尽撤去。
三年,复归天童主藏事,即分座说法,遂为第一座。
智所举宗要,师不为苟合,智爱而畏之。
绍兴二十三年,越之光孝虚席,帅移书于智,求一本色人。
智以师参学行业,始终明白,荐之。
既往,会应天塔坏,或请舍去,师曰:「非我尚谁为耶」?
塔成始行。
未几,复住能仁。
隆兴改元,赵公侍郎出守四明,命主报恩。
兵燹之馀,前人相继兴造,凡所未备者,如钟经二台等处,皆师所建。
轩敞宏大,遂为一城兰若之冠。
乾道六年,退居小溪之彰圣。
明年,荥阳郡王又起住瑞岩,居山几一周星。
辟舍宇以安众,开山田以足食。
又建圆通杰阁,轮奂甚美,皆师馀事也。
大参范公请师于雪窦,自得晖公归自净慈,乃请以雪窦还之,复居瑞岩。
淳熙八年八月十三日感微疾,谓弟子曰:「毋以药石累我,殆将行矣」。
十九日,以书招自得,且促之。
越五日,始至,谈笑如平时,付以后事。
作士大夫及道友书六缄,已而诸山皆会,以翌日迟明升座说偈而逝。
郡守谢公修撰得师遗书,唶曰:「恨不识此老」。
即以其座元如璧继之。
师寿八十,腊五十九。
受度者四十三人,嗣法者十人。
山之西偏夙号上方,于是立塔以葬,寔九月三日也。
师之从姑归余叔祖,故自少时与师游。
璧求铭于余。
余非学佛者,然窃谓桑门之法有三:曰律,曰教,曰禅。
学者当先习律以检其身,次听教以广其业,然后参禅,以求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一闻千悟,世出世间法,则为全人矣。
况是三者本无异途,苟能贯通,何所不可?
惟师天姿劲挺,持律严甚,而禅教并行,直以古德自期。
爱身如冰玉,终老不衰。
累主大刹,起居寝食无一日不与众共。
不务缘饰,无他嗜好,自号石窗叟。
峭直骨鲠,未尝借人以词色。
见有道者,虽坐下版,必力加提引,成就名誉。
郡命公定师,略不容私,或以赂得,叱之不贷,至白郡将汰遣之。
诸方异辞,辄遭呵咄。
衲子慧而狂者,至则摧折。
有僧自谓罢参,指地曰:「人人唤作地,我道不是,汝唤作什么」?
僧未及对,即斥去。
同行僧请代一转语,遂举一拳,师曰:「同坑无异土」。
并逐之。
临安净慈,人所愿得,尝驰书请。
师乃航海以避命,郡为申免。
皇子魏王作牧,每加敬礼,欲访师于山间,辞曰:「路远而险,徒劳民耳」。
其严冷类此。
公卿名士为方外交者甚众,丞相魏公晚岁与师尤厚,尝叹曰:「自得如深云中片石,石窗则空门中御史也」。
缁流以为名言。
师行解甚高,不为夸诩以惊众。
壬辰夏旱,郡请说法,即日甘澍。
次年又旱,定海宰延之。
师曰:「前此偶尔,非吾力也」。
坚拒不受。
邑人固请,即又雨焉。
呜呼,禅林五枝,盖出一本,惟曹洞宗至芙蓉而大振。
石林叶公左丞称其与之严者得之必精,传之必久。
河南邵公子文称其为特立之士。
二公皆名儒,言必不苟。
一再传而至宏智,尤光明俊伟,而师得其正传,卓立杰出,确然自信,末后一著照映今昔,盛矣。
师机缘有三:会录,瑞岩,后录,壁立千仞,不可挹酌,丛林尤所尊敬,读者当自知之。
瑞岩古道场璧以师故出世即居之,久而众无异辞,不负所托矣。
铭曰:
此道本无二,五派寖分别。
猗欤曹洞宗,绵密更亲切。
稽首芙蓉师,壁立蹊径绝。
迩来一再传,奇雏出丹穴。
石窗嗣宏智,游方俱洞彻。
门庭晚益峻,坐断衲僧舌。
如识滋味人,啖土炭石铁。
咸酸甘苦辛,开口了无说。
何以传不腐?
君其视兹碣。
表里无纤瑕,琉璃含宝月。
延庆月堂讲师塔铭 南宋 · 楼钥
吾乡延庆教院为东南诸郡之冠,祖师建立,不置佛殿,所以待后人者不浅。
累代多得人,如所期焉。
余不及见绍兴以前事矣,余岁时见乡人尊重圆辨讲师道琛,永嘉人,初至说法。
是时宏智禅师诸大老拱手相顾曰:「此非阇黎也。
道价最高,大兴此山」。
继以觉去,予尝铭其塔。
月堂惠询之住持在乾道五年之后,然得圆辨之正传者也。
惠询字谋道,月堂其自号也。
姓陈氏,父安寔家昌国县蓬莱乡之煦山。
母马氏,梦僧倚门乞食而娠。
生有奇相,甫八岁,父母携入宝印院,谒了印大师,善隆摩其顶曰:「能出家否」?
欣然愿留,不肯去。
父母见其幼静,不类凡儿,每窃奇之,不夺其志。
始授莲经,两月而成诵,无不骇叹。
十四为僧,即造延庆,依澄照子先法师学,日勤讲业,夜则坐禅,迥与众异。
或以饭食物玩游戏等试之,一切谢绝。
独行独坐,惟以参寻祖意为急。
众目之曰「询独立」。
章庵道因法师高视众作,时居第一座,骤加称赏,亲炙数岁,尽得其说。
欲遍见诸山,问所先,因曰:「天台能仁法照老人,当今大善知识也」。
且送之以序,有曰:「吾子气貌温恭,烈暑铄金,而法服袜履望之俨然,夜坐而不卧,不与群辈相狎戏」。
又曰:「两山宿学,皆吾故人,盍行矣」?
法照尤喜朝夕与处,众嫉之,且曰:「吾曹久侍老师,反不若新进耶」?
夜堂讲习,一呼而随者数人,俱至师前,遽曰:「教门多途,丛杂非一,欲从公以决之」。
师正容徐曰:「吾学佛祖之大道寿量观法,十境十乘,三千三谛皆是也。
得之则见性成佛,失之则殃坠无间。
有疑则问来,若名相之学,方困算沙,非吾所知也」。
一众愕然,不敢措辞而退。
或曰:「此学海义龙也,安得以众人待之」?
独步于两山者三载,圆辨方住延庆,师曰:「百闻不如一见」。
密入众底,窃听开演,已自欣快。
偶闻提唱曰:「吾祖之道,荆溪之后传者虽多,不无小疵。
惟法智天资超悟,不假传而自知。
用一性恶之旨,大阐圆顿之谈。
论即论具,岂待烦恼之转除;
约佛约心,宁外婆娑之别旨?
一理贯通,诸法悉舍」。
师于言下洞然明白,感发既深,涕泪俱下,遂造丈室,自列辨曰:「子再来人也,特吾之点示耳」。
即日挈包在弟子列。
自尔左右逢源,锋不可触,寻入堂司。
有监寺以事忤众,众欲捲堂,负担于门矣,师急止之:「吾当任责」。
乃领众白辨曰:「维那之言然」。
即书片纸付堂司,起监寺,不共住,众遂帖然。
微师片言,岂不殆哉!
辨亡,为广严第一座。
偶择主僧,郡以十名寘瓶中,一索而得师。
或以年少为言,师曰:「吾何求哉」!
力辞之,寻出世,住海濒华云,以省母之便,欣然就之。
沙岸持钵,忽遇群盗,劫尽所有,将解师衣,正色叱曰:「汝何为者?
我法戒贪嗔痴,贪求何益于汝!
生有王法,死有地狱。
眼光落地,受极苦时,悔将何及?
贫富有命,强取之物,岂为终身之乐?
幸自无事,而作此业,实可寒心」。
盗曰:「我将杀汝」。
师曰:「吾以寂灭为乐。
汝若杀我,早归寂灭,受大快乐,有何不可」?
盗相顾曰:「是善知识也,安可害之」?
尽还其物,罗拜而退。
慈力摄持,又能如此。
移住奉川之禅院,又迁净居,前田后江。
师曰:「此处可与鬼神说法」。
夜必炷香暗坐,讲《法华经》信宿。
间有飞萤一二绕于前后,寻有百十,乃至千万,明于燃烛,讲罢辄去。
尝夜出,萤往来江上,不入讲室。
夜分既归,萤忽来迎,如繁星然。
师见而笑曰:「是待吾讲耶」?
自尔每见之。
师不以语人,然自以为差适人意也。
移住普和,问于草庵,草庵曰:「僻在一隅,大江横前,峭壁对耸,佛影岩也。
前辈聚徒之地,吾子其当之」。
学子云集,钟鼓一新,朝参暮请,昼诵夜禅,礼讲以时,策筵有节。
乾道五年延庆虚席,公定场中,一举师名,众口翕然。
师气貌魁梧,仪矩凝重,未尝以词色假人。
精持律范,动不踰矩。
法席谨严,数百众无敢犯者。
说法必穷蕴奥,学者有不能解,昏后坐起信堂,一香一灯,远在檐下,僧徒毕集,师乃挥麈纵辩。
夜静堂深,言详理到,境法俱胜,随资发越,直疑祖师之复生,忘其久立之疲也。
至今旧人过其处,遐想高风,多至陨涕。
制帅秀王每曰:「延庆,人中凤也」。
寺之西有蔬圃,官欲以为贡院,势甚急。
师怡然不顾,方杜门终日,禅定才信宿,府主见招,迎谓师曰:「贡院之扰,得无动心乎?
今已得基址,可以放怀矣」。
师谢外护之庇,盖有神现梦以为言也。
丞相魏文节公好内典,《法华》中有「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稽疑以叩自得石窗,终未有所契,举以问师。
师曰:「此非大力量人不能致此问」。
乃曰:「春生夏长,秋凋冬落,世间之相乎」?
曰:「然」。
「非以其迁变而致疑乎」?
曰:「然」。
师曰:「四时迁变,岁岁同耶?
异耶」?
曰:「无以异也」。
师曰:「非止今年明年无以异,穷过去,极未来,亦无所异。
既无所异,岂非世间之相常住哉!
以至君臣父子,生息大小,不动本位,皆得究竟。
以至天地日月,明暗色空,海阔山高,鹤长凫短,皆出自然。
莫不名体不转,贞常圆极。
故曰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
了此法者,不落阶梯,随所见闻,立地成佛」。
文节有省,叹曰:「经纶之妙,还他教家」。
魏惠宪王临镇来游,独坐一榻,俾师坐而问所传何道,师曰:「天台教」。
王曰:「恐不及禅家之直指」。
师又曰:「禅教皆如在方便,若就实知实见言之,何为禅,何为教。
妙悟之人,一切扫除,丝毫不挂,然后龙菩提妙华遍庄严,随所住处常安乐」。
王大悦,屡以金缯为斋施。
寻尽出衣盂,建雨华堂等。
又募缘一新两庑。
至于卧不解衣,讲必更净,非入浴走厕,袈裟未始去体。
非赴斋啜粥,莲经不曾离念。
厨库诸司不一回顾,工匠报作略不举目。
大纲整肃,不事苛细。
然犯必不恕,欺必照破。
中外井井,无毫发之遗。
史文惠王曰:「能使教门增重,今惟月堂一人而已」。
师之传道,直欲追配古人,非徒塞责。
每曰:「以语之相似而證其言,以资之善记而驾其说,皆非所以说法也。
惟自悟心宗而宣演之,庶得祖师之传。
吾求悟门,切勿自画。
凡说教义,不出私科。
惟著《立宗解》一卷,以救时弊」。
淳熙六年十月二十五日,召门人曰:「吾觉背痛,殆将不久矣」。
越二日辛丑,集众讽《十六观经》,经终而逝。
十一月庚申,奉全身葬于崇法祖塔之侧。
师寿六十一,法腊四十五。
聚发一器,舍相无所,葬于蓬莱先茔,遵遗言也。
分舍利之半,同法智顶骨塔于大悲阁。
郎中省庵陆公沅赞之甚详。
所度小师嗣法者六十人。
今柏庭善月,其上足也,馀皆散处诸方。
灵龛即路之日,缁素男女秉炉持花,填郛溢郭,几于罢市。
观者赞叹,以为前此未有。
此岂人力也哉!
后二十有五年,其徒请铭其塔。
余非学佛者,尤昧于教乘,以其请之勤,而察其实行实谛为可敬,为之铭曰:
智者禅师,祖天台教。
乃知禅教,本无二道。
禅贵直指,教若支离。
存乎其人,统而一之。
圆辨之兴,教门鼎盛。
粤惟询公,传得其正。
如渊之淳,如玉之洁。
入自悟门,纵横演说。
辩才无碍,脱落窠臼。
如老斲轮,得心忘手。
月虽已堕,孤老故躔。
柏庭之徒,尚永其传。
祭王丞相淮文(同郎官。) 南宋 · 楼钥
呜呼鲁公,气备才全。
结知三朝,运逢半千。
绍兴之季,已任谏垣。
扬历中外,再归日边。
巍巍寿皇,尤急亲贤。
知公日深,擢之迩联。
忧国孜孜,爱君拳拳。
无喜无愠,不党不偏。
若不胜衣,似不能言。
临机辄断,得君最专。
爱惜名器,避远势权。
旁求髦俊,坐镇浮儇。
其崇如山,其澄如渊。
宰辅七府,十有四年。
弥缝藏用,海内晏然。
缛仪大典,奉以周旋。
无器可名,靡劳弗宣。
经纶未究,精力未愆。
名遂身退,来归林泉。
舜亦命禹,龙飞御天。
甘盘旧学,盍归帝前。
上意倾属,虚左待旃。
呜呼!
庆门多故,天命不延。
嬴博痛念,风木悲缠。
竟不胜丧,一病弗痊。
两宫震悼,四方惊传。
某等叨列郎吏,久与陶甄。
绝望衮衣,阻拜新阡。
敬以菲奠,远致几筵。
矢哀以词,有泪如川!
祭赵运使善𢘳文 南宋 · 楼钥
公生于荆南,长于五岭与七闽。
居乎乐成,卒于杭而葬于鄞。
余与公倾盖稽山,寻忝姻家。
中虽屡见,而莫从容于永嘉。
望公自此向用矣,而送公之丧于启霞。
呜呼!
是岂偶然也哉!
惟公才具有称,既敏而明。
受知孝皇,擢寘列卿。
谓宜持橐,仍尹神京。
流离数年,起拥双旌。
飞刍江右,转饷帝城。
文母上宾,因山为陵。
公方力疾,办护讫成。
跬步要津,径登西清。
疾势寖革,大命以倾。
天子震悼,亲党叹惊。
夫孰知公,此理素精。
悟死生几如旦昼,知吾身之不可以久生也,谢医却药,湛然中扃。
爵禄在前,不复入于心。
恩爱至重,不以关吾情。
泊然长往,无物可婴。
然则公之自处者如此,吾党亦何为而哭失声耶?
钥投分素深,齐年为兄。
爰设薄奠,以写此诚。
盖一死一生而交情乃见,余亦不知夫涕泪之纵横也。
祭王詹事十朋文(二 代莫守。) 南宋 · 楼钥
呜呼!
某之于公,殆有夙契。
稽山定交,岁踰一纪。
晚寮青宫,益敬益畏。
道义相勉,草木臭味。
哭公之丧,义如同气。
兹焉假守,实公梓里。
九京不作,何所则视。
公虽云亡,道在百世。
尝录遗事,上太史氏。
盛德大节,略具是矣。
呜呼我公,《诗》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奉以周旋,未敢失坠。
视焉如生,庶几无愧。
欲酹宿草,相望一水。
驰奠告哀,潸然出涕。
孝宗皇帝攒宫神围除去铺屋窠木等奏告昭慈圣献皇后永祐永思陵祝文 南宋 · 楼钥
伏以皇祖上仙,期方临于七月;
稽山庀役,地实近于诸陵。
暂撤徼庐,稍开宰木。
惧有惊于神御,敢先叩于威灵。
仰冀洪慈,俯加阴佑。
孝宗皇帝梓宫发引祝文 其一 启攒 南宋 · 楼钥
伏以阜陵既饬,灵驾将行。
遂从禹穴之藏,式启商楹之殡。
攀号何及?昭告宜先。
至攒宫奏告帝后祝文 南宋 · 楼钥
伏以奉皇祖之菆涂,勉襄大事;
近累朝之兆域,敢告威灵。
未遑洛邑之归,尚奉会稽之葬。
仰祈孚佑,咸遂妥安。
进奉皇太后生辰表词 南宋 · 楼钥
伏以尊居长乐,方歌难老之诗;
时届芳春,适启诞弥之节。
邦家均庆,宫壸交欣(中贺。)
恭惟寿成皇太后殿下德合坤元,心同天大。
赞淳熙之内治,恭俭具孚;
命菲质以嗣兴,恩私未报。
方具游神澹泊,玩志清虚。
益观过历之期,坐阅后天之算。
臣夙承大造,获奉慈颜。
含饴弄孙,咸仰姜任之盛;
戏䌽为乐,惟祈箕翼之年。
伏以修兰亭之禊事,方乐春阳;
上椒殿之寿觞,仰尊祖后。
寿成皇太后殿下恭愿坐膺多福,日介修龄。
国治家齐,合三宫而同庆;
天长地久,见千载之太平。
皇甫道箓住玉隆宫疏 南宋 · 楼钥
住青藜缥缈之宫,久演教门之秘;
望锦帷逍遥之地,岂无里闬之思。
况是旌阳故庐,且有洪崖旧迹。
若非第一流人物,难追十二君家风。
某人道价穹崇,神锋俊整。
子微宴坐,夙高绛阙之名;
贺监隐居,宜得镜湖之曲。
进登琼宇,密侍玉皇。
受两朝之异知,领左街之要职。
倦游上国,雅意西山。
共期紫气之来,少慰黄冠之望。
福地鸡栖之胜,宜访真仙;
辽东鹤御之归,正须今日。
看就灵丹之九转,上裨睿算之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