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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兴龙节表(一) 北宋 · 华镇
臣某言:伏以律遍四时,蓂华八叶。
实诞弥之谷旦,属丕赫之昌期。
虔祷无疆,敷同有截。
臣某诚欢诚抃,顿首顿首。
恭惟皇帝陛下圣心天纵,俊德日跻。
继述先猷,缉熙成业。
迈文声而遹骏,道武烈以增华。
舟车所通,声教咸暨。
属临诞节,罄率土以同欢;
环仰清光,指南山而献祝。
臣远违北阙,久使西湘,望日表以天遥,跂鹭庭而地远。
第虔颂祷,永固明昌。
贺兴龙节表(二) 北宋 · 华镇
臣某言:伏以玉烛导和,当四气告成之月;
电枢呈瑞,逢一人庆诞之辰。
文轨所同,欢欣交至。
臣某诚欢诚抃,顿首顿首。
恭惟皇帝陛下缵休圣绪,遹骏皇图。
配雨露以涵濡,体乾坤而覆焘。
东渐西被,既尧道之无偏;
鱼跃鸢飞,得周仁之有作。
丰功不宰,懿铄难名。
每逢诞圣之期,咸庆后天之祷。
臣属将使指,适远班联。
汉殿称觞,莫预在庭之列;
华封祝寿,徒倾傃日之诚。
贺兴龙节表(三) 北宋 · 华镇
臣某言:伏以嶰管宣和,导二阳之卦气;
阶蓂纪候,敷八叶之祥符。
光标出震之期,允属乘乾之旦。
车书所至,玉帛交驰。
臣某诚欢诚抃,顿首顿首。
恭惟皇帝陛下笃实辉光,聪明睿智。
体一德以嘉靖,总万邦而协和。
天施地生,运神功于无外;
雷声渊默,藏妙用于难名。
爰临星电之辰,均效封人之祝。
臣属将使指,逖在湘西,莫陪北阙之朝,但切南山之祷。
贺兴龙节表(四) 北宋 · 华镇
臣某言:伏以夜明合朔,序遍四时;
冬日周天,经缠八度。
本社鸣之谷旦,协绕电之灵休。
嘉节垂芳,幅员同庆。
臣某诚欢诚抃,顿首顿首。
恭惟皇帝陛下缵戎丕绪,继述先猷。
稽古道以增华,图旧人而熙载。
有政有事,惠康小民;
不识不知,灵承上帝。
混夷夏以怀保,达神人而协和。
四海驩心,尽倾驰于兹日;
千龄景算,咸颂祝于昌期。
臣属奉恩辉,叨分漕事。
抚三湘而地远,仰双阙以天遥。
汉殿称觞,莫缀鹓鸿之列;
尧封献祝,第倾葵藿之诚。
代湖南监司贺正表(一) 北宋 · 华镇
臣某言:伏以璿玑端始,玉律回春。
行夏正以示人,协汉仪而献岁。
臣某诚欢诚抃,顿首顿首。
恭惟皇帝陛下克明俊德,率由旧章。
能持盈而守成,善继志而述事。
惟馨可享,幽有格于鬼神;
常善不遗,明克成于人物。
肇因月正,丕御治朝。
享万国之欢心,备三元之庆礼。
琛珍在列,知声教之无方;
图籍盈庭,见幅员之既庶。
臣叨分使节,限守官联,莫陪鹓列之趋,徒效嵩呼之祝。
臣无任。
代湖南监司贺正表(二) 北宋 · 华镇
臣某言:伏以岁月更端,乾坤交泰。
备汉仪而讲礼,罄禹迹以来王。
臣某诚驩诚抃,顿首顿首。
恭惟皇帝陛下正位居中,体元建极。
迈文声而继志,扬武烈而增华。
神化难名,尽帝王之能事;
天临无外,得夷夏之欢心。
丕御治朝,肇修元会。
万邦玉帛,光昭侯伯之勤;
四海图书,奄有山河之大。
臣叨分使指,属远朝班,莫趋魏阙以称觞,徒效尧封而祝寿。
臣无任。
代汾州知州董左司谢到任表 北宋 · 华镇
臣某言:臣解官省闼,分土西河。
荣兼师帅之严,重有兵民之寄。
蒙恩踰望,揣分增惭。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窃念臣迹本孤生,人惟卑品。
偶缘末学,获齿清流。
徒更积久之岁时,曾无可书之名实。
夤缘论荐,参预详延。
密奉威颜,愧乏高明之论;
亲承温诏,猥叨训奖之私。
遂以卑平,骤阶识擢。
掌分部司府二卿,虽任使之屡更,卒涓埃之无补。
将命北狄,仅逃亏辱之尤;
承乏都司,未著弥纶之效。
罔孚士论,果致人言。
忝冒既多,投远是分。
敢谓斗筲之器,尚尘符竹之权。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日月照临,乾坤容覆。
灼见隐幽之远,不遗纤介之微。
念此空疏,尝加策励,付之郡寄,俾懋官成。
臣敢不勤抚吏民,祗宣诏令。
究心戮力,外式典彝;
顾后瞻前,内滋明知。
俛旷瘝之责,仰酬生育之恩。
代湖南诸监司奏乞故知兖州程博文致仕恩泽表 北宋 · 华镇
臣某等言:臣等伏见故朝请郎、新差知兖州程博文志力精敏,笃于公家。
知无不为,至有成绩。
在熙宁间,先帝脩明法度,王安石荐其才,首当条例司选,任裁处牛羊司利害。
经画纲纪,革绝冗费,先帝知其可用。
后因开封府阙推官,遂擢任之。
由是历兵部郎中,太府、司农少卿,权大理卿,周旋省寺二十馀年,颇著劳效。
昨因使事北廷,在路遇疾。
比及湖南,服勤二年,失于治养。
近蒙恩差知兖州,行次江宁府,遂以不救。
道路之间,不及以时致仕。
虽尝于江宁府附奏陈乞,一日之后,即至捐馆,有碍奏荐恩泽。
欲望朝廷察其平昔宣力最多,以其生前尝曾陈请,虽已身亡,特赐指挥,许令奏荐。
臣等知其本末,今兹奉使在其前所治部,故敢冒昧奏闻。
臣无任。
漳州谢赐政和三年纪元历日表 北宋 · 华镇
臣镇言:伏以书成历正,知天道之有常;
赐及海隅,见帝猷之无外。
拜恩既渥,抚己知荣。
臣镇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恭惟皇帝陛下日月并明,乾坤合德。
履三元而端始,协五纪以明时。
视民无内外之殊,与物尽阜成之利。
臣叨逢圣日,权奉郡条。
夙夜颁宣,敢失彝伦之叙;
雨旸时若,庶来蕃庑之休。
仰奉宸慈,俯熙远俗。
臣无任。
上越帅程给事书 北宋 · 华镇
某闻古之贤郡守,其成功利当时,遗风激后世者,载籍所记多矣。
考其立德制行,措置施设之方,则未尝蹈昔人之遗迹,滞泥于一端。
或辟其田畴,缓其刑禁,宽慈惠和,优柔容养,以镇抚其俗。
然为此者,人亦未始解缓散慢而不治,事亦未始颓堕委靡而不振。
悦德怀惠,人人自爱而不忍犯,休然日入于治,当时则谓之父母。
或敕其法令,谨其督责,威严刚毅,明白辨察,以绳治其下。
然为此者,人亦未始忧愁逼迫而不安,事亦未始繁缛细碎而不暇。
畏威服义,人知自敕而不敢犯,肃然日远于乱,当时则谓之神明。
此两者其趣向不侔,甚相辽矣,然皆底于治安之域,而能有补于世者,何也?
明烛物表,意冥道本,通乎世变之异,而达乎时措之宜也。
且夫习乱之后,人见始治,免涂泥冰炭之困,而新得休息,则人心自喜,难于犯上。
当是时,教化亦未明,习俗亦未成,纪纲法度刓弊坏缺者,亦未尽修复而补缉之,故为政者可以宽养,难以严治。
习治之后,上下之心久安而骄矜,则机务易忽,而下亦轻以冒法。
然当是时,教化已明,习俗已久,纲纪法度莫不完备,而待人为治,无所不至。
为政者不以义治之,而犹欲用优柔容养之术,则政事废弛,奸宄不胜,而乱作矣。
故变通尽利,不主故常之君子,必达于此。
其为政制事,与时迁徙,随世偃仰,刚柔缓急宽猛之变,不倚于一偏。
今天下承平百馀年,德教道化,薰陶渐渍乎四海九州之内,非一朝夕矣。
其纲纪法度,则自朝廷达乎天下。
尊卑上下,小大缓急之事,如干有枝,如枝有条,莫不具备。
所谓习治之世,当以严治者也。
今阁下来治越,其未至则威风凛然,预袭于此,人心竦动震惧,莫敢或易。
既至则举郡之事帖然条理,日有馀裕,官曹谨敕,庶务修举。
奸胥猾吏屏伪黜诈,无所施机巧;
顽恶寇盗魂销魄丧,不敢露影迹。
期月之间,济济然可观。
非严以为治,适乎时宜,威德之风照耀人之耳目,感动人之心意,有积累之旧者,其为效不能如此之敏也。
阁下先进之硕德,朝廷之宗工,今以侍从之尊,荷蕃宣之寄,其德行道术、文学辞命见知于君上,垂照于天下者,积有年矣,某亦何言哉。
故道古今之理,以颂阁下趣时之迹而已。
阁下承流宣化,居师帅之任,且数十载。
若某之所颂者,岂特尝施之一方一郡乎,其饫闻熟见,与夫深被其赐者,盖不可胜道。
然贽见之礼,士所不敢废,故书此以拜于麾下。
上权越帅提刑朱学士书 北宋 · 华镇
某闻不学则不显者,事皆然,而道为甚;
不养则不成者,物皆然,而材为甚。
士以有道贵,世以有材治。
故下不可以一日无学,而上不可以一日无教。
是以其政修,则有「菁莪」以乐之;
其政废,则有「子衿」以刺之。
盖上无教则下无学,虽有不待文王而兴者,求其成材,亦已鲜矣。
然其君能以道制典,其臣能以典布教,使天下之材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各得其性,而道以显之者,惟唐虞三代之盛时为然,由此以降,则盖亦寥寥矣。
其间非无兴学校、置师儒以养天下之士者也,然位乎上者,智不足以显道而倡先王之教,仁不足以尽性而推成物之德,使人之所自得而固有之者,终郁郁而不伸。
然则当时之士,亦何所得于上哉。
故下之人无落落之材,而上之人无赫赫之功,至于今千数百年矣。
道隐既久,天欲平治,而圣人有作,又得豪杰之士以为辅相,故超然特起乎百王之后,越汉唐而追成周之业。
文武之道在方册者,则训而释之,著之简编,以颁于天下;
性命之理在人心者,则作而成之,设为学校,以委之师儒。
此岂后世养士之比哉。
《诗》曰:「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
于此可以致之矣。
虽然,事物之理由中出者,外无正而不行,古今之所同也。
圣人之教虽尽善美,不得良吏致之于民,则亦晦而已矣。
故文王之教所以显于南国者,召伯之力也。
伏惟阁下挺经济之才,究天人之学,以德行节义冠冕乎先达,以文章道术甄镕乎后学者,积有年矣。
某虽贱微,未尝一登门墙而承謦欬之教,然闻阁下之令德休声,而向风倾慕者,非一朝夕矣。
至阁下之来,而政事修举,行义卓然,益有加乎所闻者。
乃知居今之时,行今之政,作新长育,使天下之士内有可贵之质,外有备成之文者,在阁下而已。
士固以此望乎阁下,非某一人之私心也,抑阁下亦以此为己任欤。
又况今之外台,则古之方伯;
今之郡守,则古之诸侯。
方伯诸侯,正上之所委以教人者也。
以阁下而居是任,肯不顾于此哉?
自阁下莅郡以来,事无大小,罔或不谨,则学校之间,道德之教,尤所以为先务者也。
某既幸而为士矣,又得齿乎学校之间,被服阁下之教,其乐可胜言耶?
敢诵所闻以贽于阁下。
伏惟阁下录其诚心,忘其鄙贱,姑以一言进之,则某他日之所有立者,皆阁下之赐。
上越签徐状元书 北宋 · 华镇
某窃惟今日之士,其蹑青云,居盛位,秉钧当轴,尊主庇民而得志行道者,必自高选进。
故挟道术、摛华藻而来应书者,皆务出众人之上。
然国家承平百馀年,文德之教陶成风俗,虽海隅苍生,混然与中夏为一。
学校之养既久,而又申之以经术,虽五尺之童子,其言上之则究极乎道德性命之理,下之则尽乎形名度数之末。
居今之时,乃欲步骤驰骋,独先等夷,实难其力,非夫才不世出,学无伦伍者,莫能与此。
伏惟阁下受天秀气,为时闻人,深造圣人之门,夙成治国之器,决胜大敌,冠乎群英,向所谓得志行道者,于是有其资矣。
惟阁下之所以自致于此者,岂适然幸遇而一出于不可必冀之间哉,盖其术业诚有过人者也。
夫居有道之世,而得位青云之上;
抱圣人之道,而得加乎天下之民,此仲尼、孟子之徒所诚欲而愿望者。
今之士焦心劳思,弥年累月以求知圣人之道,岂特以私其身而独善哉,亦将欲以兼利天下耳。
欲兼利天下而不得阁下之资,冀阁下之资而不求阁下之术业,是犹不利其器而图善其事,虽旷日弥久,何所致乎。
故阁下之荣名一出,而天下之士思见其风采者,不可胜道。
盖有如阁下之术业,而得此青云之资者,数年之间一人而已。
虽京辅之地,清华密迩,犹不可以多得;
况方国之远,必旷年然后一遇。
以旷年一日之会,不出境域而得天下思见之君子,此天借之而成就之资也,其可自弃而不登于门下乎?
唯阁下姑进之,俾以绪馀之末,则他日有所兴起而建立者,亦阁下之赐矣。
上发运蒋龙图书 北宋 · 华镇
某闻市必立平,《法言》以之喻旨;
有翼不飞,真侣为之太息。
何者?
作书以载言,书成而言有遗;
立言以达意,言穷而意不尽。
若然者,言固非尽意之具,书固非尽言之器。
然书契之用,自虙戏氏以来,百世不废。
盖言虽不足以尽意,书虽不足以尽言,而善探索者,寻其所书,有以识其所不书;
考其所言,有以致其所难言。
故前圣后圣,代有所造,而几深之理,穷经者未易自致也。
昔三代以来,文武而上,咸以甚盛之德进居大宝,妙用格上下,善政周动植,民自黄发迨于齯齿,渐仁摩义,周旋礼乐,薰陶涵养乎中和之域,而邪僻不作,人有士君子之行,不诡于道而咸可以从政。
故其书曰:「海隅苍生,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
当是时也,岂复寻章摘句,考诂释训,求鱼兔于筌蹄之下,挹酒醴于糟粕之中乎哉!
成康既没,圣王不作,仲尼以上圣之德,栖迟旅人,其志终莫之行矣。
而文武之道不可失坠,于是作六书以载之后世。
言情性之真,辨正变之理,则存乎《诗》;
记已行之事,明帝王之制,则存乎《书》;
示节文之体,通损益之用,则存乎《礼》;
备制作之文,达和乐之情,则存乎《乐》;
穷大道之蕴,抱变化之妙,则存乎《易》;
辩善恶之实,正诛赏之权,则存乎《春秋》。
古之人采其真以内游,藏其用以役物,至于辅引诱掖,剪裁驾驭,妙微显阐之术,举在是矣。
则斯六者何异乎?
嶰谷之断竹,峄阳之孤桐,众人作之,不过音响;
必得伦文,然后能协丹凤之和鸣,起玄阴于炎夏。
前世流别家殊,徇其所察以自名之士,莫不读其书矣。
至乎粹纯而不驳,中正而不诡,无愧于圣人,而可以为孔子徒者,盖亦鲜焉。
杨子以为我而绝物,墨子以兼爱而丧己,邹衍以谈天而废人,惠施以雄辩而悖理,申韩以刻覈而不中,庄列以诙诞而诡谲。
是皆失其师资,徇其私智,蔽夫一偏一曲,而不能与于大全者也。
汉世师道虽立,弊生专门,人矜家学,不顾其本。
一经之书,所授或异,则互相诋訾。
浮言溢论,枝叶扶疏,生已白颠,经或未毕。
故子云有「鞶帨」之叹,太史著「寡要」之论。
自兹而降,人述章句,家有训诂,千载之间,虽干戈间起,俎豆时寝,而讲解述作,代不绝人。
历世既多,浸以增衍,穷经之士,往往翻绎街谈,荟萃巷说,闭门却扫,取足于编简之上,偃蹇傲睨,无歉然之色。
人人自以为游、夏,家家自以为轲、雄,赢粮裹足,蹑屩担簦之风不复闻矣。
谓众简可以尽至言,多言可以达微旨,不知言简有所不能尽,而师道不可废也。
故后世之士,守经制行,缘饰吏事,扬立名节,炳然可观,有如两汉之风者鲜矣。
某读书至乎《礼记》,见其言舛駮不经,未尝不掩卷而疑焉。
惟《王制》之篇,虽杂四代之制,而其言有伦,其事有理,可以为后世法。
乃极智尽思,考合经传,训明厥旨,以备遗忘。
然不识有以少当昔人之意否耶?
且患沦溺于流俗之弊,谨缮写一编诣麾下陈献。
夫进思可与者,阙里之洪制;
来者不距,邹人之典训。
则尝与之脱骖借誉,解颜而言者,想无谴其狂简,而绪馀可赐也。
此某所以敢进于门下。
上崔学士书 北宋 · 华镇
某曩日读司马长卿、扬子云传,见其出处本末,咸以侧陋之迹,居僻左之地,非有茂良父祖之镃基,仲尼四友之羽翼,曾未尝裹粮结绶,投足王畿,曳裾拜尘,附尾贵势,徒以雄文丽藻邂逅上达,遂使世主倾心,求之如弗及,鹤书鸣驺,远凑蓬荜。
于是易缊袍以文采,代藜藿以珍羞,优游乎金马,翔泳乎天禄。
高文大册,朝之盛典,必出其手,而后定增光前修,垂映后来,贵名不朽,弥远弥著。
窃尝计之:西汉自世宗以来,至于宣、元之间,天下无事,儒术尊显,文学之士如董相、平津侯、枚皋、东方曼倩、王褒、刘向之徒,咸以粹美恢博之才,负多闻辩洽之学,文章之美,有足以润色帝猷,垂训后世。
当是时也,天下非乏士也,然而倾二公之求之如此其急者,岂昔之人尚贤贵士之意笃欤?
抑二公之德有大过于人者欤?
至此每疑而未识其所在,第恨千百年之间,此事寂寥而弗续。
后见先生长者道明公进擢之始,乃知人主莫不笃于尚贤贵士,而思得非常之人,以光华邦国;
宰相莫不欲旁延俊乂,而使涧谷无考槃之士。
豪杰不作,故缺然无闻,非置而勿用也。
恭惟嘉祐、治平之间,明良在上,庶事缉熙,济济多士,于斯为盛,非若两汉继亡秦之后,急于得人,以风天下。
故当年取士,遴柬慎选,必得真才而后用,未始轻名器以假人。
时明公啸傲淮海之上,以弦诵自适,裹足怀刺,不游高门。
一言之出,人乐传诵,浸以先达于京师。
君相览而悦之,下优厚之诏,置之造士之地,而无疑色。
非诚有以大过于人者,焉能与于此哉!
故宏词伟论,瑰丽之华藻,有足以发明天子之深意,形容一世之盛烈,无愧乎黍谷西河之士,非曩时所谓窃处士之虚名,遵仕宦之捷径者也。
某不敢自弃,思一拜于门下也,积有日矣。
参差数年,乃今始得。
辄以不肖之名,干下执事,杂文若干篇,随此为献,以备贽见之礼。
伏惟少加善诱,幸甚幸甚。
上扬帅吕大资书 北宋 · 华镇
某尝谓激楚阳阿,至妙之容,掌技者之所贪;
飞兔騕袅,绝足奔放,善驭者之所急。
至于翕然繁奏,师旷过而勿问,必淫哇之滥吹;
衒粥都市,伯乐去而勿顾,必不材之驽马。
宗工大人莫不以推贤乐善为先务,清世之士,幸亲遇之,而不在题品者,则斯人也岂复有寸长片善可称道者哉!
四海之内亦必以为迂疏阔略无似之散人矣。
颜渊曰:「舜何人也?
予何人也」?
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
古之为士者,远则拟舜,近则师文王。
今衣帛食粟与人同,而立身扬名,不得比于一乡之善士,可不自悲也耶!
恭惟知府枢密大资阁下,以豪杰之才,世公辅之位,聪明高远,道术宏博,识量深厚,鉴裁昭融,加以世德渊源,中外履历,论之既稔,所阅且多,天下之士不幸不得见之则已,苟得见之,倘有一介,无虑遗逸。
故下车之日,人人翘首抗足,想钧目之顾盼,而自忘其鄙陋。
某也不肖,窃高下风,慕钧屏之日久矣。
何幸备员小邑之佐,属在使麾之末,虽拘文有地,不得时望副车之清尘,聆謦欬之馀训;
然分官效职,亦幸从属吏之后。
今代者已至,将远旌麾,而踪迹疏贱,未预甄采之列。
天下之士,其将以某为何如哉!
此夙夜之所愧耻,而不自得者也。
窃惟趋事钧严,及兹期岁,固非日月之未久也;
然而台光绵邈,未烛衡荜之下者,岂致身疏远,自取弃遗耶?
将材资驽散,无所取于大君子之门耶?
今不敢默默自弃,辄一鸣于旄节之下,傥在所进,愿扬鸣律之馀声,激洪河之溢流,俾寒谷载春,涸辙生波,少见于清平之时,无愧于天下之士,岂胜幸甚!
上淮南提举黄都官书 北宋 · 华镇
某闻厚德者,多士之所归;
忧道者,宴安之不暇。
故有席不及暖,突不及黔,赢粮裹足,百舍重趼,而不知其倦者。
是岂弃父母之养,贱丘墓之国,恬于劬劳,恶于安逸,而心知支体与人异哉?
彼有所可慕,此有所不足,而势不能自已也。
夫有被褐之士,贯隋侯之珠,抱卞和之璞,而行于都市,则人必奔走,竭蹶侧肩,累足而往观焉。
何则?
物之至珍,世所希有也。
然隋珠之美,不过形圆而大,光彩照乘;
卞璞之奇,亦浑备五德,纯瑜无疵而已。
彼照乘之明,非足以察微而烛幽也;
五德之美,非足以化民而易俗也。
则物之为世所宝者,又岂若人之可宝者足尚哉!
今有钟天地之秀气,负圣人之道术,德足以砥世砺俗,才足以开物成务者,其贤可宝,其人可观,岂特隋珠卞璞之比哉!
则闻义知方,乐善不倦之士,必争凑门墙,景慕风采,以先见为荣,以未见为耻矣。
故孔子适卫,封人请见;
雪子舍鲁,鲁人屡蕲;
禦寇反齐,户外多屦;
李邕入朝,门巷填隘。
恭惟提举都官阁下,以文章学术,由公道而决科清世;
以德义公忠,致诚心而缘饰吏事。
虑出人表,才周物情。
分国家敛散之权,制一方纲领之重,则其道义才术,固有远过于人者,此士之所以乐从而愿见也。
某方从一命,为下邑之佐,治己之事尚有缺然;
而重以从事之责,则先进大人之门,尤宜汲汲以求其教益。
故不敢以疏逖鄙贱为间,而辄自进于门下,庶几无高柴「尹何」之谤,而得子贡「利其器」之善,惟阁下姑与之。
某齿发方壮,知自鞭其后,冀将有及于远也。
则他日之所至,亦阁下之赐矣。
上沈舍人书 北宋 · 华镇
某闻三代而下,两汉为盛,孝文、明帝,尤为盛时。
然贾生以王佐之才,栖栖于长沙;
伯鸾以高世之德,遗佚于吴会。
论其世则亦足有为也,语其人则亦可谓贤者也;
然参差而不齐,龃龉而相违者,岂无故而然哉,宜有制之者也。
古之人有言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
盖言有道之世,则野无遗贤;
抱道之士,则必见于世。
以梁、贾之事考之,此特君子之道其常也,合以事变,殆或未然。
夫数有奇耦,气有盈缩,轸转于冥冥,影从于昭昭。
天地之大,日月之明,鬼神之幽,星辰之著,消息满虚,无能外者,而况于人乎?
然则大明之世,士或有遗;
盛德之士,时或未遇者,无足多怪也。
故唐尧在上,元凯未闻;
帝舜有为,五臣并用。
伏惟国家之盛,非特两汉之比;
君侯之贤,出乎梁、贾之右。
曩者宫商韵谐,凫澡势协,方将振金玉之声,展骐骥之足,登吾君于尧舜之盛,跻一世于仁寿之域,孰知夫天之真宰,未相厥猷,暂屈俊采,来任藩屏,是岂出于适然者哉,殆所谓数之未偶,气之未盈,时之在所安,顺之在所委也欤。
某童丱之岁,诵君侯之文,则知当世之闻人有君侯矣。
十年之后,得侍乎缙绅先生,又闻君侯翔泳禁掖,雍容侍从,历盛世之达仕矣。
当是时也,某方弋高云之鸟,饵重湖之鱼,与耕夫樵叟徜徉乎长林广泽中,瞻仰魏阙,想君侯游处之地,迥然绵邈,何异神游既寤,复思化人之宫。
不谓今日邂逅作小官,漂寄江淮间疏远之地,乃得瞻奉声采,饮味芳流,追思畴昔,欣幸交至。
然区区之心有所不足者,瓜期近矣,势当奔赴天官,别丐一命,图三釜之养,不获久在下邑,被服教诲,徘徊门墙,岂胜惓惓。
仰惟车马,此无滞留之理;
名实稔闻,眷注雅厚,朝夕还步旧辙,进登钧轴。
某异日倘未能挹季真之清风,蹑安道之高躅,岸帻吟啸,成长往之计,便当鞭策蹇步,蕲奔走于门下,惟君侯亮之。
上淮南运使直集贤院陈学士书 北宋 · 华镇
某闻由君子之道,不失于正,而期于有常者,士之立德也;
趋时变之宜,不主故常,而期于有成者,士之制行也。
故古之人德无二致,而行无一途。
或过门而不入,或箪瓢以自娱;
或五就而不违,或三黜而不去。
饥饿乎深山穷谷之下,而不为固;
鹰扬乎干戈师旅之际,而不为屈。
是以业成于当年,风流于后世,名声彰明,弥久弥著,而不可泯灭。
此得失之所系,是非之所在,义不义之所自出,智不智所由辨,为士者不可不知也。
夫天下之势,由三代而上,分之以六官,总之以冢宰,三岁大比,以诏诛赏,而使智愚袭情,贵贱履位。
居是时者,智足以效一官,而无旷其所职,斯为善而见陟于上矣。
故为士者,可以独治而无事于其外。
由两汉而下,设官分职,异于三代;
考绩之法,废而不复。
其所以网罗英俊,淘汰奸吏,则一切委之守刺之官,俾察举所部之吏。
顾盼之所及,则坐阶青云;
威棱之所加,则伫挤沟壑。
居是时者,虽德行偶于渊骞,政事侔于冉季,非攀龙鳞而附骥尾,亦不能轩昂云霄,驰骋千里矣。
故为士者,非徒务成其内,而所以修于外者,不敢废也。
今国家爵以德进,官以能授,瑰才伟望,方驾并驰,而汇征于要路。
其所以宣力四方,按察列郡,奉明世之法,握外台之权者,皆当世之豪杰,朝廷之宗匠,圣人所委以蒐猎多士者也。
某虽不肖,亦尝薰陶圣泽,被服义方,累玷乡人之书,例占进士之选。
齿发方壮,才登仕途,遨游于盛时,属统于贤者,岂能默默固守,自弃于埃𡏖之间乎?
亦欲驾长风而涉巨海,驰逸骥而登泰山,览观四方,眄睐天下。
伏惟运使集贤学士阁下,天资粹纯,学术宏博,才德之懿,简在于宸衷;
事业之美,照耀乎当世。
历更清切,茂著徽猷,纲领一方,镇肃数郡。
智明之所烛,而能否之情必察;
仁厚之所加,而疏远之地不遗。
待物无私,惟善是与。
如某者,盖尝沐温厚之颜色,被和易之辞气,故不自揆量,而愿于奖导之赐者,积有日矣。
然则阁下下车行届二年,而区区之诚未达于左右。
何则?
势有所未可也。
昔侯生有言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
夫虞卿以匹夫之贱,掉三寸舌而千万乘之君,一见而取其双璧,再见而位其上卿。
至乎急魏齐之难,全朋友之交,视弃大国相如弃敝屣,则其才术之过人,行义之高世,盖已暴于天下;
而魏公子犹有疑焉。
如某者,视虞卿远矣,乃欲于阁下之见知于倾盖半面之间,则是其不知分也。
今趋走部下,二年于兹,为日已久,幸无大过。
冒阁下之威严,庶几异日亦无累于阁下。
敢布悃愊,以干视听之末。
惟阁下布卿云之荫,而不间于荆棘;
扩杨舟之量,而兼载于浮沉,使寒谷生春,驽马增价,岂胜幸甚!
再上陈运使书 北宋 · 华镇
某闻昔李翰林有言曰:「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言而百物生。
白,人也,安可以不言乎」?
虽然,言语之出,亦未易也。
言未及之而言,是以言舔之也,昔人谓之躁;
言及之而不言,是以不言舔之也,昔人谓之隐。
人可与言,言可以出矣。
与言者颜色未在而骤与之言,昔人犹谓之瞽。
至于语默之用皆合乎道,然后谓之智者。
则人之于言,岂易为哉!
此东方生所谓「谈何容易」也。
某少读先圣王之书,长慕士君子之行,若人之所谓「不以富贵累其心,不以贫贱易其守。
道之所非,虽千驷弗顾;
义之所在,虽万钟不辞」者,实尝高其风而愿从事于斯焉。
故自策名天庭,委质下邑,惟勤心劳力,不替夙夜,以效一官之事,冀无旷败而逃其罪。
负职守之外,不敢冀其馀。
二年于兹,声迹日晦,况味牢落,虽敛衽执板,进退于上官之前,时自顾盼,泯然若无形影。
他人视之,亦何堪其忧矣。
岂心智思虑筋骸支体异于众人,而不知贫贱之可恶,富贵之可尚,安乐之佚而勤劳之苦乎?
诚以幽则有命,明则有义,而不敢不自安也。
自谓淡与泊相济,迂与拙相会,日远世故,月疏事情,分无粉饰之幸矣;
乃不知达观之士,高明之识,违世异俗,而不弃其疏拙之材。
前日猥辱赏鉴,许以荐引,不间虚薄,首为知己,此某之可以有言而不失于躁、隐之时也。
故敢洗涤尘虑,裁染翰墨,上浼聪明。
惟阁下抗特达之知,扩兼容之量,俾寒素之地早受赐,不胜幸甚。
上淮南张提举书 北宋 · 华镇
某闻昔晋史称卫叔宝曰:「人有不及,可以情恕;
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终身不见喜愠之容」。
夫才短之士,识暗触机,人之所同恶也;
与物无忤,逆情暴至,世之所必校也。
人之所恶,我则矜之;
人之所校,我则忘之。
故能澄寂妄情,全尽庶物,泰然自放,而无所芥蒂。
盖君子之妙达道微,确持德厚,智识视听,旷然游泊于大同之域,而不以彼己汩其真者,其持心待物,皆若此也。
某生禀颛蒙之质,长就疏阔之才,自亲师资,日在庠序,友一乡直谅之士,考前世已行之迹,志惟古人,不达世故。
先生长老往往假借,许为令器。
依倚桑梓,栖迟蓬荜,几三十年。
自谓可以漾舟樵风,把钓兰渚,与安道、稚圭相望于千载之间;
乃不知任重道远者,无复拣择,惟捧檄之是喜,奚抱关之为愧。
遂两尘乡老,再干宗伯,蹉跌于青云,流浪于黄绶。
命途多舛,事与愿违,秋高夜长,抚己自叹。
目荧荧而难瞑,心𪫪𪫪而无依。
岂徒中宵,时或至达旦。
加以思虑阔略,吏涂阘茸,千状万态,交乱目前,视左则或遗其右,务前而不见其后。
日虑瘝旷,岁虞败缺,方保穷之不暇,尚何称职以干进,推馀以庇民之图哉!
仕宦若此,岂足为荣,适可羞耳。
某顷者从事既疏,虞物又拙,刻木之辈投隙生奸,巧为辩端,以逭罪负,搆结不肖之迹,付之有罪之地。
察其愚衷,惟曰无愧;
外视迹状,若有可诛。
俾微眇之资,冒尊严之威。
夫羁孤之人,不寒自慄,衅端肤寸,则恐惧百倍。
正犹以鸡肋当贲育之拳,倘一挥掉,亦何堪其摧折矣。
赖阁下抗高明之鉴,轸恻隐之心,矜其诚素之无他,而察其过尤之可恕。
开霁威怒,宽假日月,使得夤缘赦宥,卒为完人。
德贶之优,何厚于此。
身非木石,能无感激于衷乎?
谨书其铭篆之言,以拜谢于使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