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朱侍讲元晦书(六四) 南宋 · 吕祖谦
某比因南康人行拜状,当既呈彻。承闻有令妹之戚,手足之重,何以堪任!唯觊勉自开释,至扣至扣。乍还田庐,释簿领之劳,为况必甚安释。病废无繇陪侍,犹恃问疾之约,赖以自宽耳。毛掾所附手教已领。此郎旧虽相从作举业,不登门久矣。它祈为斯文毖重。
受之乍别,甚思念。辱书及竹纸皆收。《通鉴纲目》且录两汉以上送示,只要大字(注不须。),字数亦不多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六五) 南宋 · 吕祖谦
某不闻动止,惓惓第剧尊仰。代者必如期合符,计程当已达五夫。适此梅雨,跋涉亦不至劳顿否?某病体虽不复可料理,然自去秋稍稍勉习执匕箸、系衣带,入夏来浸觉可牵强,饮食衣服遂不须人,亦病中一快也。心闲无事,读书亦粗似有味,但块然索居,无从质正,梦寐问疾之语,殆以日为岁耳。张五十丈遗文,想已钞录,得付此介,甚幸。定叟书不知已附便否。匆匆布禀,它祈厚为斯文保重。
受之未及别书,近日不知作何工夫?《通鉴纲目》只欲传大字,此便回,先录战国、西汉寄示,字数亦不多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六六) 南宋 · 吕祖谦
某病体度暑粗安,前书所说著衣吃饭不复仰人,其实仰人,但是勉强积习,仅能执捉。自病中言之则稍自如耳,若比平人,不为快便。盖萎痹已成沈痼,非汤剂所能料理也。所幸闲中浸有趣,俯仰一室,极觉安适。度去死尚远,未为师友忧。读书虽略有课程,如《诗解》多是因《集传》,只写出诸家姓名,纵有增补,亦秪堪晓童蒙耳。《大事记》以不敢劳力索考,有时取编过者看,百孔千疮,不堪点检,且欲住手再整顿。若尽此岁以前须稍见头绪,是时当逐旋录数段往求教也。郑景望不起,极可痛。善类凋落如此,奈何!詹体仁近亦送葵轩《论语》来,比癸巳本益复稳密,以此尤欲见晚年论述。刊定毕并与元稿送示为幸。受之近日肄习稍勤否?资质本明爽,向来在外舍深居罕出,所以悠悠。今择勤苦有志之士与之游处,必须勉厉也。仙洲增胜,虽无繇陪谈赏,然年来屋后花竹成阴,随分亦可自娱,犹觊杖履一临之也。《文鉴》以趣办,去取不当,必多有大悖理处,因笔望条示。虽不可追改,犹得以警省尔。匆匆拜禀,它祈厚为斯文崇重。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某八月末暂往会稽省外祖母,留二十馀日乃归。初欲迤逦为天台、雁荡之行,偶得朱元晦书,欲来春同游,须少俟之,今冬遂不复出。闭门却扫,乃无一事,读书亦稍有趣,第恨相望邈然,无由款奉燕谈,每深浩叹。迩来日用践修之详,与夫游泳笔墨,因风示以一二,沃此虚渴,不胜系望。子中兄官期不远否?会次望致敬仰之意。刘子澄时通问否?近偶作哭苪丈十绝,向来欲出数语,中间忧制,故迤逦至今。诗初非所习,正以其往时有不敢作诗之语。深愧此意,聊挂延陵之剑耳,亦漫录呈。
与周丞相子充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比闻趣召之命,公道所系,实在此行,虽如惰退之人,与世久不相关,犹不能不为善类贺也。深诚体国,盖有自来。窃想徒御既次近道,导迎善气,合和朝廷,乃众正所以独属于门下者。默观遍察,累年于此,计必有以处此矣。某阖门久,益有味,但索居难得朋友。前月末偶陈君举来,相聚山中数日,殊不落莫。语次未尝不南望车尘,慨然怀想也。薛士龙之子比属某志其墓,钦夫已欲为书丹,其子欲求碑额于门下,君举与其子旦夕自专拜书矣。
与周丞相子充书(三) 南宋 · 吕祖谦
灵洞虽得一日之款,然犹恨倥偬,所欲言者不能展尽。继闻西清劝讲之命,虽与善类同庆,以久屏居不作都下亲故书,无由贡问。便中共被手教,下情不胜佩服。某还舍已两旬,休愒既定,终日萧然,乃无一事。但学殖不进,方将深求其所未至,不敢安于恬适之乐也。舍弟累获亲炙,不胜感荷,渠亦能具道诲谕之详,皆已敬悉。诠试,渠初以不习举业,甚惮此行,今亦且得一事了耳。眷聚莫已往般挈否?为近臣体国之义,所宜从容调娱,裨益元气,非若匹士以洁身为谅也。
与周丞相子充书(四) 南宋 · 吕祖谦
垂谕馆客可相伴者,再三搜索,面前相识偶皆不在临安,适有俞汝谐者,往参太学,在持志斋,颇谨愿。尺牍常行者略指授,度亦能代匮。作律赋稍工,令似若来,却可与之商量。虽未知趣向,不足以陪谈燕,至于强立知见之病,则可保其必无也。
与周丞相子充书(五) 南宋 · 吕祖谦
某一秋多在山间,前月末始还城,早寝晏起,随意翻书,亦粗有以自适。但得常顽健如此,侥倖已多,它非所及也。迩来宠数频仍,高怀澹然,亦何足为损益?第治表既见,欣然为善类喜,而职亲责重,又怵然为门下虑耳。推毂人物,实培养基本之先务,第向来所接识者,亦既在鉴裁之中矣。忧患以来,远迹事外,后来之秀,皆罔闻知,故无以应命。苟益充是心,咨谋不倦,自应多得实材也。
与周丞相子充书(六) 南宋 · 吕祖谦
某退藏里闾,㗳然无复馀念。新岁来,方欲再理旧书,为十年调度。但无它挠使,得极意讲磨,志愿已毕,过是皆非所及也。前此闻端尹之命,唯慵惰不与世故,亦欣然喜而不寐。本根之地,窃计朝夕薰陶,深培厚养,为益既多,善类所以拳拳于门下者,唯此一事,自馀盖未足言也。正道不绝如线,唯冀思硕果不食之义,为斯民少屈忧国之念。过于洁身,则非所愿望。
旬日前至三衢哭汪丈,逮今意绪惨怆,典刑文献,尽于是矣。
与周丞相子充书(七) 南宋 · 吕祖谦
某屏居粗遣,不足廑矜念。示谕足见警惧之意,然实有裨补,则不必迹之外见,事有次第,则不必人之遽孚。体国既深,自信必笃。若过自退托,则非众正所以仰恃于门下之意也。子上兄遍游天台、雁荡,不胜健羡。一书告为通呈,钦夫报章并拜纳,得付的便,甚幸。子澄待命公车甚久,不知已有所授否,悻悻遽去,固伤事体。若濡滞淹时,则亦当推爱人以德之义,有以处之为善。
与周丞相子充书(八) 南宋 · 吕祖谦
某屏居粗遣,数日前已了女子姻事,自此潇然,真无一事矣。意欲及筋骸尚未衰惫,考治训诂,极意翻阅,至五十以后乃稍稍趋约,庶几不至躐等也。子澄待命公车,莫已有所向否?子上兄想已到,有所授未?子中去,替度不远。一行作吏,岂得尽如人意,惟耐事忍烦乃佳耳。
与周丞相子充书(九) 南宋 · 吕祖谦
某屏居粗遣,一夏别无出入,闭门读书,足以自娱,它无足云者。子澄遭忧,甚为之骇痛。盛暑远归,不至成疾否?慰疏欲乞附卢陵专便,盖婺女绝难得便也。唐与正丧母,亦方两日,可伤。郑景望之去,邦人甚去思。然此公论正而气和,还朝必有裨补,第未知处之何如耳。朱元晦久不出,势难即起,若再三敦迫之,恐亦不得而辞也。魏元履恤典,郑鉴召试,皆所未闻。此数事骎骎有阳复之渐,窃计弥缝调护之功多矣。于此倍须爱养,正警惧之时也。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某屏居粗安适,日来读书,视旧颇不卤莽。若得十数年休假,无它病挠恼,于句读训诂间或粗有毫分之益也。祠禄至十二月初乃满,冗食官仓,甚觉不安。若自此复得一两任,则南亩铢积,亦可供伏腊,便不须仰禄矣。惰退之迹,不欲自通于诸公,若是时吾丈犹在朝,为致一言,甚幸。今未须也。沈叔晦直谅确实,士人中极不易得,莫已有所授否?刘子澄绝不得书,念之每往来于心也。潘严州女子,适其弟在婺,往还甚熟,为郡有爱民之意,甚知敬慕。所以欲达姓名之意无它,恐州郡间时有合整顿利病,欲得咨禀耳。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一) 南宋 · 吕祖谦
某近自婺来越省外祖母,弛担始见除目,窃知独出推毂之力。前书所以拜禀复求祠禄,实繇向来一出讲论灭裂,病败如牛毛。忧患以来,涉历难艰,读书方似粗有蹊径,意欲更得数年之间,极力寻绎。今复驱驰之,遽从事役,爱念则厚,然非所以长养成就之也。名在仕版,身非己有,岂敢苟遂私志?但离婺时,都无所闻,数日间须且归治行装,到家已是二十左右。而提举叔祖母葬期,近在此月二十六日,势须过此乃能之官。后月初四五间,当得瞻见。某以韩丈所遣送堂帖人在婺未来,未有被受,故未能作政府书,敢告先为白诸公,并及行期曲折,幸甚。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二) 南宋 · 吕祖谦
近辱教况,下情不胜铭佩。某病体入冬来差觉胜前,但手足腰髀时有坚强处,故未自如耳。药物日进三四服,未尝废炙艾。医者或云血本少,用火则益燥涸,以此犹未决也。请外见却,近臣与国同体,不得尽伸己志,君子在朝,要自有不知之润也。钦夫既按吏未报,而复遣本州倅往摄事,彼安得不猜惧?其处事诚太疏,因书当规之。但施行既尔,远方观听便轻,缓急必号令人不动,非独渠私利害也。旬日前报状中见黄德润初对,文字蔼然,真吉人之言,可为善类贺。令嗣闻已赴官侍旁,莫别有弟侄相伴否?匆匆拜禀,它祈厚为斯文毖重。
见加恩诸制,愈出愈新,略无倦笔,所谓方叔克壮其猷者也。持此求退,不亦难乎?一笑!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三) 南宋 · 吕祖谦
某积衅所钟,新妇竟至夭折,悲悼殊不能为怀。病中复遭此戚,极觉委顿。两三日来,始似粗可撑拄。恐远贻忧念,故力疾作此拜禀。明堂后自列,甚善。逶迤许久,惓惓之义,固有所在,暂均劳佚,兹其时也。子澄近亦得书诲谕,深所降叹。「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古人政如是耳。文潜不择剧易,自其所长,但不知幕下有沈厚持重好谋而成之士否。元晦闻丐祠甚力,前此固尝勉其耐烦,度终不能俯仰,久必多与物迕,不若听其去,乃所以全之也。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四) 南宋 · 吕祖谦
某近领手帖,殊以慰怿。病体幸无它,静养顺听,胸次甚泰然。今秋舍弟又得一子,遂了得立后及幼弟奏补两事。乐天诗云「我是人间事了人」,侥倖殆类此语也。比见奏请依字文字,鄙意恐不须上。前史乃美储宫之恭畏,非谓其馀臣下。在礼,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地远者固无嫌也。秦汉以后,只患上太尊,下太卑,如地天泰画卦之意,恐却合常及之也。不相乐者,无事犹欲造言,安知不有赵野君主天玉之嘲乎?自病废来,邸报中事岂复关心?天寒,作字费力,写至此已五六停笔,此意似可念也。刘纯叟时相见否?少年未谙历,与之言宜斟酌,恐并累举主耳。一笑!如徐子宜,虽剧谈,却不妨也。令嗣小缓之官,甚善。它祈厚为善类护重。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五) 南宋 · 吕祖谦
某荐辱教况,不胜感尉。春来气候不齐,医者深戒作劳,故久不拜状,然惓惓尊仰,则未始忘也。其病躯萎痹,虽无增损,然心闲事省,神思却胜前冬侍坐时。但常保此,幸已多矣。钦夫之传,极为之惊忧,第细观牍尾乃二十七日,距二日已两旬,不应江陵尚未申到,犹觊消息之不真也。元晦为人不耐,前此娄尝箴切之,候有便当委曲晓譬。但不若调护,且令得祠,乃所以爱之也。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六) 南宋 · 吕祖谦
某病倦,久不得拜状,便中伏辱手笔,下情不胜欣慰。自闻公得政,虽为庙社生民贺,然天下之望,称塞实难,亦私为公忧之。翟公巽所谓视成于牒检者,施于薄物细故则可耳,至于消长安危所系,则当念兹在兹,无所不致其力。虽大臣与国同体,起福无形,消祸未萌,不汲汲于自见,苟弗替此心,善观国者要自知之。若有所怀而不尽,力不足而遂止,则非明主独察于众訾漂摇之中,遂授以政之意也,至于虚怀尽下,以公灭私,虽公之所素期,然欧阳公每以平心自许,《濮议》之成盖在治平之后,辞气尚有馀怒,况诸公交疏之际乎?以此知临事之难也。张荆州闻已葬,亦尝有数语哭之。原伯舅氏处有本,虽止叙交契,度唯公可见耳。朱元晦条具民事而及其它,不为中节,独赖仁人君子共保持之耳。继此如复求祠,苟遂其请,乃所以全护之也。君举冲暑罢归,可念。亦是大喜事,不老成之病,遭此未必不有益耳。
与周丞相子充书(一七) 南宋 · 吕祖谦
某沈痼虽非药石所能攻,然习贯如自然,处之亦甚安适。但得庙堂之上主张元气,俾得与鳏寡废疾者俱安于蓬荜之下,志愿毕矣。杜门绝不接外事,间有能诵新政之美者,意欣然欲闻之。及陈其目,乃不过计资格之毫釐,校案牍之差舛,虽未必得其真,然时难得而易失,唯觊专致力于大者远者,以称塞君民之望。李仲信、李脩相继逝去,乃翁其何以堪?不知曾得近问否,甚念之也。郑自明奇祸如许,可骇可痛。渠平生虽欠琢磨,然习俗方患软熟,此士岂易得耶!客或道王谦仲奏对差强人意,「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如房、杜之持众美,真大臣事也。舅氏将漕江东,于奉亲良便。韩丈时通问,为况甚安。朱元晦境内大歉,闻告乏于朝,或未有以周之,姑听其去。若何近岁书生例多疏脱,所系亦自不轻,非公其孰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