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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提点书 北宋 · 范仲淹
青春何苦多病,岂不以摄生为意耶?
门户才起立,宗族未受赐;
有文学称,亦未为国家用。
岂肯循常人之情,轻其身、汩其志哉!
秀才帖(1038年) 北宋 · 范仲淹
仲淹顿首秀才仁弟:昨日领问,承雅候清休。
仲淹奉命移知丹阳郡,即日上道,不果话别,惟珍爱为祝为祝!
走此咨闻,不宣。
仲淹顿首秀才仁弟足下。
正月十五日。
告诸子书 北宋 · 范仲淹
吾贫时与汝母养吾亲,汝母躬执爨,而吾亲甘旨未尝充也。
今而得厚禄,欲以养亲,亲不在矣,汝母亦已早世。
吾所最恨者,忍令若曹享富贵之乐也。
告子弟书(1050年) 北宋 · 范仲淹
吾吴中宗族甚众,于吾固有亲疏,然吾祖宗视之,则均是子孙,固无亲疏也。
茍祖宗之意无亲疏,则饥寒者吾安得不恤也?
自祖宗来,积德百馀年,而始发于吾,得至大官。
若独享富贵而不恤宗族,异日何以见祖宗于地下,今何颜入家庙乎?
太清宫九咏序(1019年) 北宋 · 范仲淹
谯有老子庙,唐为太清宫。
地灵物奇,观者骇异。
历代严护,景概所存。
若灵溪、涡河、九龙井、左纽再生升天桧,皆附于图籍,发乎咏歌。
而风人之才,难其破的。
余友曼卿,将命斯来,实董宫事。
嗜道之外,乐乎声诗。
灵仙之区,异其八物,益以宫题,而成九咏。
观其立意,皆凿幽索秘,破坚发奇,高凌虹蜺,清出金石,有以见诗力之雄哉!
文以气为主,此其辨乎!
矧夫人托文而志深,物乘文而名远。
如扬子云之《绵竹》,王文考之《灵光》,孙兴公之《天台》,皆挥藻一时,腾照千载者矣。
嚱!
彼物也,庇圣贤之居,而能长久,后果动君子之风雅,以发乎名。
矧人也,庇圣贤之道,则能高明,果亦动天下之颂声,以扬其烈。
览之者得无起欤!
高平范仲淹序。
朝贤送定惠大师诗序(1035年5月8日) 北宋 · 范仲淹
某典姑苏郡,一日,有吴僧定惠大师宗秀者,发龙山,渡松江,驻锡于门,出致政侍郎安定公、本道计使太原公二书。
偕曰师往无他,有朝中送行诗,请为序引,以示方来尔。
某既不得谢,乃叩其端。
师自言生不血茹,七岁持佛事,隐于灵岩,多历年所。
晚岁游名公之门,然亦未尝及利。
天圣中,大丞相东平公、清河公怜其旧,奏赐紫方袍,号定惠。
乃告归故山,又以诗宠之。
既而荐绅先生咸有赠章。
将勒坚珉,期于不坠。
某感其说,志其事,且知上人之隐,盛于吾儒之隐远矣。
士有气吞芝兰,才奔风云,精贯乎天人,神驰于古今,烛治乱兴亡之机,席法度教化之伦,道通岩廊,迹坠林壑,遗没于麋鹿之群者众矣。
如近代之陆龟蒙、陈陶,今朝雍丘刑敦、钱唐林逋,或执节坚介,或放词雅远,皆四方之闻人。
奈何道未信于三公,名不熟于天子,及其收遗文,旌隐志,而始惜其难得?
斯天下义士为之长太息矣。
岂如金仙之流而人怀慕,谢绝堂搆,长揖轩冕。
来则谈空实相,号天人师;
去则指霞岭,啸风林,天子有赐,三公有赠。
斯以见上人之隐,盛于吾人之隐远矣。
必也均是光辉,以及考槃之际,则圣朝无负于隐君子也,矧将有取焉。
子夏曰「主文而谲谏」,盖风人之职也。
序诗者敢有二事!
时景祐二年五月八日,尚书员外郎、充天章阁待制范某序。
太子宾客谢公梦读史诗序(1047年) 北宋 · 范仲淹
公清净而文,出入朝廷三十年,语默仁义,进止于青云之衢,徐徐如也。
自尚书郎领侍御史知杂事。
日转战于宠辱之场者,或胜而夸,或殆而悲。
乃叹曰:「吾病矣,不敢进寸而退尺」。
求为会稽郡。
及还,又请知西台,因分务于洛下。
朝廷高其意,累迁至东宫三品。
悉屏去外虑,于笔砚歌诗,素所耽嗜,亦不复为,曰:「方逸我以老也」。
数年间,惟日看旧史一编,以代宾话尔。
无何,先彻乐之前一日,因寝觉,记梦中所得诗一章,召其孙景初录焉。
他日,士大夫求观之,仰其风旨。
识者谓,人之将终,神鲜不睽,公于是时乃有正梦,特歌周孔之仁义,能久泽于吾民。
以公生平之心,蹈于斯,诚于斯,故精义存存,著于神明而不乱矣。
今而后知傅说骑箕尾而为星者,至精之适,亦何怪哉!
其诗曰:「百年奇特几张纸,千古英雄一窖尘。
惟有炳然周孔教,至今仁义浸生民」。
刻唐祖先生墓志于贺监祠堂序(1039年) 北宋 · 范仲淹
某自丹阳移领会稽,首途之日,过邵餗逸人溪斋,因话照湖事。
逸人曰:「客有自江夏寄唐人许鼎所撰《祖先生墓志》,颇言贺监之异」。
出而示予。
辞精理远,徐常侍铉为之别序。
既抵郡,访天长观,即贺公之旧居也。
叹其真堂卑陋已甚,乃命工度材而新之。
又刻徐公所序之文,以广游人之观采焉。
时宝元元年,知越州范某序。
述梦诗序(1038年) 北宋 · 范仲淹
景祐戊寅岁,某自鄱阳移领丹徒郡。
暇日游甘露寺,谒唐相李卫公真堂
其制隘陋,乃迁于南楼,刻公本传于其侧。
又得集贤钱绮翁书云:「我从父汉东公,尝求卫公之文于四方,得集外诗赋杂著共成一编,目云《一品拾遗》。
其间有《浙西述梦诗》四十韵。
时元微之在浙东,刘梦得在历阳,并属和焉。
爱其雄富,藏之褚中二十年矣,愿刻石以期不泯」。
某观三君子之诗,嗟其才大名高,俱见咎于当世。
李遇武宗,独立不惧,经制四方,有真相之功。
虽奸党营陷,而义不朽矣。
元初以才进,拜拾遗,历御史府,无所畏避,为执政所困者久之。
及天子召用,书诏雅远,甚有补益之风。
至于与晋公相失,而奸人乘之,谓元欲刺裴,劾则无状。
然一戾正人,其光坠地,惜哉!
刘与柳宗元、吕温数人坐王叔文党,贬废不用。
览数君子之述,而理意精密,涉道非浅。
如叔文狂甚,义必不交。
叔文以艺进东宫,人望素轻,然传称知书、好论理道,为太子所信。
顺宗即位,遂见用,引禹锡等决事禁中。
及议罢中人兵权,牾俱文珍辈,又绝韦皋私请,欲斩刘辟,其意非忠乎?
皋衔之。
会顺宗病笃,皋揣太子意,请监国而诛叔文。
宪宗纳皋之谋而行内禅,故当朝左右谓之党人者,岂复见雪!
《唐书》芜駮,因其成败而书之,无所裁正。
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
吾闻夫子褒贬,不以一痹而废人之业也,因刻三君子之诗而伤焉。
至于柳、吕文章,皆非常之士,亦不幸之甚也。
韩退之欲作唐之一经,诛奸谀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岂有意于诸君子乎!
故书之。
⑴ 卫公有《一品集》、《姑臧集》、《西南备边录》、《献替录》、《御臣要略》、《伐叛志》、《穷愁志》。
尹师鲁河南集序(1047年) 北宋 · 范仲淹
予观尧典舜歌而下,文章之作,醇醨迭变,代无穷乎。
惟抑末扬本,去郑复雅,左右圣人之道者难之。
近则唐贞元、元和之间,韩退之主盟于文,而古道最盛。
懿、僖以降,寖及五代,其体薄弱
皇朝柳仲涂起而麾之,髦俊率从焉。
仲涂门人能师经探道,有文于天下者多矣。
洎杨大年以应用之才,独步当世。
学者刻辞镂意,有希髣髴,未暇及古也。
其间甚者专事藻饰,破碎大雅,反谓古道不适于用,废而弗学者久之。
洛阳尹师鲁,少有高识,不逐时辈,从穆伯长游,力为古文。
而师鲁深于《春秋》,故其文谨严,辞约而理精,章奏疏议,大见风采,士林方耸慕焉。
遽得欧阳永叔,从而大振之,由是天下之文一变而古。
其深有功于道欤!
师鲁天圣二年登进士第,后中拔萃科,从事于西都。
时洛守王文正沂公暨王文康公并加礼遇,遂引荐于朝,寘之文馆。
寻以论事切直,贬监郢州市征。
后起为陕西经略判官,屡更边任。
迁起居舍人,直龙图阁,知潞州。
以前守平凉日,贷公食钱于将佐,议者不以情,复贬汉东节度副使。
岁馀,监均州市征。
予方守南阳郡,一旦师鲁舁疾而来。
相见累日,无一言及后事,家人问之不答。
予即告之曰:「师鲁之行,将与韩公稚圭、欧阳永叔述之,以贻后代。
君家虽贫,共当捐俸以资之。
君其端心靖神,无或后忧」。
师鲁举手曰:「公言尽矣,我不复云」。
翌日往视之,不获见,传言曰:「已别矣」。
遂隐几而卒。
故人诸生聚而泣之,且叹其精明如是,刚决如是。
死生不能乱其心,可不谓正乎!
死而不失其正,君子何少哉!
师鲁之才之行与其履历,则有永叔为之墓铭,稚圭为之墓表,此不备载。
噫!
师鲁有心于时,而多难不寿,所为文章,亦未尝编次。
惟先传于人者,索而类之,成十卷,亦足见其志也。
故序之。
唐异诗序(1026年) 北宋 · 范仲淹
皇宋处士唐异,字子正,人之秀也。
之才之艺,揭乎清名。
西京故留台李公建中,时谓善画,为士大夫之所尚,而子正之笔,实左右焉。
江东林君复神于墨妙,一见而叹曰:「唐公之笔,老而弥壮」!
东宫故谕德崔公遵度,时谓善琴,为士大夫之所重,而子正之音,尝唱和焉。
高平范仲淹,师其弦歌,尝贻之书曰:「崔公既没,琴不在兹乎」!
处士二妙之外,嗜于风雅,探幽索奇,不知其老之将至。
一日以集相示,俾为序焉。
嘻!
诗之为意也,范围乎一气,出入乎万物,卷舒变化,其体甚大。
故夫喜焉如春,悲焉如秋,徘徊如云,峥嵘如山,高乎如日星,远乎如神仙,森如武库,锵如乐府,羽翰乎教化之声,献酬乎仁义之醇,上以德于君,下以风于民。
不然,何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哉!
而诗家者流,厥情非一。
失志之人其辞苦,得意之人其辞逸,乐天之人其辞达,觏闵之人其辞怒。
如孟东野之清苦,薛许昌之英逸,白乐天之明达,罗江东之愤怒,此皆与时消息,不失其正者也。
五代以还,斯文大剥。
悲哀为主,风流不归。
皇朝龙兴,颂声来复,大雅君子,当抗心于三代。
然九州之广,庠序未振,四始之奥,讲议盖寡。
其或不知而作,影响前辈,因人之尚,忘己之实,吟咏性情而不顾其分,风赋比兴而不观其时。
故有非穷途而悲,非乱世而怨,华车有寒苦之述,白社为骄奢之语。
学步不至,效颦则多。
以至靡靡增华,愔愔相滥,仰不主乎规谏,俯不主乎劝诫,抱郑卫之奏,责夔旷之赏,游西北之流,望江海之宗者有矣。
观乎处士之作也,孑然弗伦,洗然无尘。
意必以淳,语必以真。
乐则歌之,忧则怀之。
无虚美,无茍怨。
隐居求志,多优游之咏;
天下有道,无愤惋之作。
骚雅之际,此无愧焉。
览之者有以知诗道之艰,国风之正也。
时天圣四年五月日序。
说春秋序(1027年) 北宋 · 范仲淹
圣人之为《春秋》也,因东鲁之文,追西周之制,褒贬大举,赏罚尽在。
谨圣帝明皇之法,峻乱臣贼子之防。
其间华衮贻荣,萧斧示辱,一字之下,百王不刊。
游、夏既无补于前,公、谷盖有失于后。
虽丘明之《传》,颇多冰释,而素王之言,尚或天远,不讲不议,其无津涯。
今褒博者流,咸志于道。
以天命之正性,修王佐之异材,不深《春秋》,吾未信也。
三《传》房公有元凯之癖,兼仲舒之学,丈席之际,精义入神。
吾辈方扣圣门,宜循师道,碎属词比事之教,洞尊王黜霸之经。
由此登太山而知高,入宗庙而见美,升堂睹奥,必有人焉,君子哉无废!
十六罗汉因果识见颂序(1048年2月) 北宋 · 范仲淹
余尝览释教《大藏经》,究诸善之理,见诸佛菩萨施广大慈悲力,启利益方便门,自天地山河,细及昆虫草木,种种善谕,开悟迷徒。
奈何业结障蔽深高,著恶昧善者多,见性识心者少,故佛佛留训,祖祖垂言,以济群生,以成大愿。
所以随函类众圣之诠,总为《大藏》,凡四百八十函,计五千四十八卷,录而记之,俾无流坠。
余庆历初任知政事,时西虏背惠,侵扰边隅,劳师困民,以殄凶丑。
圣人爱民恤士,命余宣抚河东沿边居民将士。
涂中寓宿保德水谷之传舍,偶于堂檐罅间得故经一卷,名曰《因果识见颂》。
其字皆古隶书,乃《藏经》所未录,而世所希闻者也。
余颇异之,启轴而观,乃十六国大阿罗汉为摩拿罗多等诵佛说因果识见悟本成佛大法之颂也。
一尊七颂,总一百一十二颂,皆直指死生之源,深陈心性之法,开定慧真明之宗,除烦恼障毒之苦,济生戒杀,诱善袪邪,立渐法,序四等功德;
说顿教,陈不二法门。
分顿渐虽殊,合利钝无异。
使群魔三恶,不起于心;
万法诸缘,同归于善。
余一句一叹,一颂一悟,以至卷终,胸臆豁然,顿觉世缘大有所悟。
傥非世尊以六通万行圆明慧鉴之圣,则无以至此。
方知尘世之中有无边圣法,《大藏》之内有遗落宝文。
谨于府州承天寺命僧归依别录藏之,厥后示诸讲说高僧,通證耆达,皆未见闻,莫不钦信。
后于戊子岁,有江陵老僧慧哲见访,因话此颂诸圣秘密,世所希闻。
哲传之于武陵僧普焕处,宝之三十馀年,未逢别本。
余因求副本,正其舛駮,以示善知。
故直序其事,以纪其因。
时戊子仲春,高平范仲淹序。
按:《范文正公别集》卷四。又见《十六罗汉因果识见颂》(《佛法金汤编》卷一一)。
赋林衡鉴序(1027年) 北宋 · 范仲淹
人之心也,发而为声;
声之出也,形而为言。
声成文而音宣,言成文而诗作。
圣人稽四始之正,笔而为经;
考五声之和,鼓以为乐。
是故言依声而成象,诗依乐以宣心,感于人神,穆乎风俗,昭昭六义,赋实在焉。
及乎大醇既醨,旁流斯激,风雅条散,故态屡迁,律吕脉分,新声间作。
而士衡名之体物,聊举于一端;
子云语以雕虫,盖尊其六籍。
降及近世,尤尚斯文。
律体之兴,盛于唐室。
贻于代者,雅有存焉。
可歌可谣,以条以贯。
祖述王道,或褒赞国风,或研究物情,或规戒人事,焕然可警,锵乎在闻。
国家取士之科,缘于此道。
九等斯辨,寸长必收。
其如好高者鄙而弗攻,几有肴而不食;
务近者攻而弗至,若以莛而撞钟。
作者几稀,有司大患。
虽炎炎其火,玉石可分;
而滔滔者流,泾渭难见。
曷尝求备,且务广收。
故进者岂尽其才,而退者愈惑于命。
临川者鲜克结网,入林者谓可无虞。
士斯不勤,文何以至。
撰述者既昧于向趣,题品者复异其好尚。
绳墨不进,曲直终非。
仲淹少游文场,尝禀词律。
惜其未获,窃以成名。
近因馀闲,载加研玩,颇见规格,敢告友朋。
其于句读声病,有今礼部之式焉;
别析二十门,以分其体势
叙昔人之事者,谓之叙事。
颂圣人之德者,谓之颂德。
书圣贤之勋者,谓之纪功。
陈邦国之体者,谓之赞序
缘古人之意者,谓之缘情。
明虚无之理者,谓之明道。
发挥源流者,谓之祖述
商搉指义者,谓之论理。
指其物而咏者,谓之咏物。
述其理而咏者,谓之述咏。
类可以广者,谓之引类。
事非有隐者,谓之指事。
究精微者,谓之析微。
取比象者,谓之体物。
强名之体者,谓之假象。
兼举其义者,谓之旁喻。
叙其事而体者,谓之叙体。
总其数而述者,谓之总数
兼明二物者,谓之双关。
词有不羁者,谓之变态。
区而辩之,律体大备。
然古今之作,莫能尽见;
复当旅次,无所检索。
聊取其可举者,类之于门。
门各有序,盖详其指。
古不足者,以今人之作者附焉。
略百馀首,以示一隅,使自求之,思过半矣。
虽不能贻人之巧,亦庶几辩惑之端,命之曰《赋林衡鉴》,谓可权人之轻重,辨己之妍媸也。
所举之赋,多在唐人,岂贵耳而贱目哉?
庶乎文人之作,由有唐而复两汉,由两汉而复三代。
斯文也,既格乎雅颂之致;
斯乐也,亦达乎韶夏之和。
臣子之心,岂徒然耳!
若国家千载特见,取人易方,登孝廉,举方正,聘以伊尹之道,策以仲舒之文,求制礼作乐之才,尚经天纬地之业,于斯述也,委而不论,亦吾道之志欤!
时天圣五年正月日,高平范仲淹序。
续家谱序(1051年1月8日) 北宋 · 范仲淹
吾祖唐相履冰之后,旧有家谱。
咸通十一年庚寅,一枝渡江,为处州丽水县丞,讳隋。
中原乱离,不克归,子孙为中吴人。
皇宋太平兴国三年,曾孙坚、坰、墉、埙、埴、昌言六人从钱氏归朝,仕宦四方,终于他邦,子孙流离,遗失前谱。
至仲淹蒙窃国恩,皇祐中来守钱塘,遂过姑苏,与亲族会。
追思祖宗既失前谱未获,复惧后来昭穆不明,乃于族中索所藏诰书、家集考之,自丽水府君而下四代祖考及今子孙,支派尽在。
乃创义田,计族人口数而月给之;
又理祖第,使复其居,以永依庇。
故作《续家谱》而次序之。
皇祐二年正月人日,资政殿学士、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户部侍郎、知青州军事兼管内劝农事、充青州淄潍登莱沂密徐州淮阳军安抚使、护军仲淹述。
题褚摹兰亭序(1048年) 北宋 · 范仲淹
高平范仲淹尝守会稽郡,游兰亭曲水。
今复观斯文于才翁东斋,足为佳遇。
庆历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题。
按:《珊瑚木难》卷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题苏才翁所藏兰亭序帖(1048年) 北宋 · 范仲淹
才翁东斋所藏图书,尝尽览焉。
高平范仲淹题。
按:《郁冈斋墨妙》卷三,明拓本。又见《滋惠堂墨宝》卷一,《渤海藏真帖》卷二。
易义 北宋 · 范仲淹
《乾》上《乾》下,内外中正,圣人之德位乎天之时也。
德内也,位外也。
九二,君之德;
九五,君之位。
成德于其内,充位于其外。
圣人之德,居乎诚而不迁。
有时舍之义,故曰「见龙在田」;
德昭于中,故曰「利见大人」。
「天下文明」,君德也。
圣人之位,行乎道而不息。
有时乘之义,故曰「飞龙在天」;
位正于上,故曰「利见大人」,「乃位乎天德」,于是乎位矣。
或者泥于六位之序,止以五为君,曾不思始画八卦,三阳为《乾》,君之象也,岂俟于五乎?
三阴为《坤》,臣之象也,岂俟于四乎?
《震》为长子,岂俟重其卦而始见于长子乎?
明夫《乾》,君之象,既重其卦,则有内外之分。
九二居乎内,德也。
九五居乎外,位也。
馀爻则从其进退安危之会而言之,非必自下而上,次而成之也。
如卦言六龙,而九三不言龙而言君子,盖龙无乘刚之义,则以君子言之。
随义而发,非必执六龙之象也。
故曰易无体,而圣人之言岂凝滞于斯乎?
《咸》,阴进而阳降(《兑》,阴卦。《艮》,阳卦。),上下交感之时也,与《泰》卦近焉
然则《泰》卦三阴进于上,三阳降于下,极于交而泰矣,故曰万物通。
《咸》卦阴进而未尽达也,阳降而未尽下也(下卦犹有二阴,上卦犹有二阳。),感而未至于泰矣,故曰万物生而犹未通也。
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是感之无穷,而能至乎泰者也。
感而不至,其道乃消,故至腾口,薄可知也。
《恒》,阳动阴顺,刚上柔下,上下各得其常之时也。
天尊地卑,道之常矣。
君处上,臣处下,理之常矣
男在外,女在内,义之常矣(《震》为长男,《巽》为长女。)
天地、君臣、男女各得其正,常莫大焉。
诸卦多以有应为吉,此卦六爻皆应而爻无元吉者,何也?
夫吉于应者,相求以济之时也。
常者,上下各得其所之时矣。
故以刚柔皆应为常,而不以获应为吉。
是以士之常也,在于己,不在于人。
诸侯之常也,在于政,不在于邻。
天子之常也,在于道,不在于权。
故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尧舜为仁,终身而已矣,其知常也哉!
《遁》,阴进阳退(二阴进之于内,四阳退之于外。),柔佞入而刚正出,君子遁去之时也。
夫柔胜于刚,则小人制君子矣,辱可逃乎!
柔未胜刚,则君子辱可远也,未见制于小人焉。
此卦二阴而四阳,柔未胜刚,小人始浸而长也。
君子知吉之先,辨祸之萌,思远其时也,可不遁乎?
故《遁》之为义,尚乎远也。
是以最在内者,有遁尾之危;
最在外者,有肥遁之利。
子曰「知几其神」,始可与言遁也已矣。
《大壮》,刚以震而阴摧(内刚外震,二阴剥焉。),君子威而小人黜,政令刚严之时也。
阳于阴为大也,阳进阴退,大者壮而小者丧矣。
夫雷在天上,万物以震,威行天下,万邦以恐。
天地之壮见乎雷,圣人之壮见乎威。
壮而不节,于天下暴矣,壮其丧矣。
是以君子非礼弗履,以保其壮也。
故九二、九四,以阳居阴体,刚而处巽,乃复获乎贞吉,馀爻皆不克全其壮也已。
《晋》,顺而上行,奉于文明(《坤》,顺也。《离》,明也。)
君子嘉遇显进之时也。
夫上无文明,贤斯遁矣。
今文明丽于上,君子可不进乎!
其进也,柔顺内融(内卦《坤》也,有柔顺之义。),则上不拒其逼矣,故曰「昼日三接」也。
英华外著(外卦文明,有英华之德。),则众不疑其行矣,故曰「君子以自昭明德」。
盖明出地上,如日之升。
君子当其象也,岂复昧哉!
其伊尹之时欤!
《明夷》,阴上明下,其义病矣。
火入地中,其光翕矣。
蔽贤伤善之时也。
夫文明在上,则贤者遂进;
文明在下,则善人用伤。
其商之末世耶!
君子用晦,然后免于其难。
然则文王其不用晦乎?
何以尝幽之耶?
文王盖有国焉,德加于人,晦之难也。
故以文明入于难,终以柔顺而出矣。
箕子虽无政焉,而最近于闇,故自辱其身,以晦其道,然后乃免。
故文明在下,难哉,圣贤其犹病诸!
变斯时者,惟九三乎,「得其大首」,其汤武之事欤!
《家人》,阳正于外(谓五也。),阴正于内(其二也。),阴阳正而男女得位,君子理家之时也。
明乎其内,礼则著焉(内卦明也。)
顺乎其外,孝悌形焉(外卦顺也。)
礼则著而家道正,孝悌形而家道成。
成必正也,正必成也。
圣人将成其国,必正其家。
一人之家正,然后天下之家正。
天下之家正,然后孝悌大兴焉,何不定之有!
故曰「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
然则正家者,贵闲其初也。
故初九有悔,闲得其道,乃首得「悔亡」。
至于九五「王假有家」,则天下化成,故勿恤而吉也。
《睽》,火炎泽润,其性不同。
炎从上,润从下,其道违而不接,物情睽异之时也。
阴阳不接而天地睽,日月不接而昼夜睽,礼义不接而男女睽,君臣不接而上下睽,情类不接而万物睽。
夫然,则天地万物之理,从何而亨乎?
故《睽》之时义不可久也,必变而通之,合睽以成其化。
天地睽也,而阴阳合焉(其体睽,其义合。)
昼夜睽也,而日月交焉。
男女睽也,而礼义成焉。
上下睽也,而君臣会焉。
万物睽也,而情类聚焉。
夫未合之时,体乖志疑,动虞蹇难,求援而济者也,故其爻皆以有援免。
至于上九睽极而通,则说弧遇雨,群疑亡也。
《蹇》,止于险中,险难在前。
未可进之时也。
观其名,与《屯》卦近焉(屯亦难也。)
然则《屯》已动乎险中,难可图也;
《蹇》犹止乎险中,难未可犯也。
惟二为王臣(得位应五。),君在险中而与己应,始可匪躬而往焉,馀皆往蹇而弗济。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其庶几乎!
《解》,动乎险外,出险散否之时也。
小人为险,君子乃否;
小人既退,君子乃振。
故六五《象》曰:「君子有解,小人退也」。
是故天地否散,雷雨并兴;
圣贤否散,庆施遂行。
武王发粟散财,其有解之时也矣。
《损》,山泽通气(《艮》为山,《兑》为泽。),其润上行,取下资上之时也。
夫阳实也,阴虚也。
下卦二阳,上卦二阴,取阳资阴,以实益虚者也。
虚者反实,则实者反虚矣。
然则下者上之本,本固则邦宁。
今务于取下,乃伤其本矣,危之道也。
损之有时,民犹说也(《兑》为说。)
损之无时,泽将竭焉(《兑》为泽。)
故曰「川竭必山崩」,此之象也。
无他,下涸而上枯也。
「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其斯之谓欤!
《益》,刚来而助柔,损有馀而补不足,自上惠下之时也。
天道下济,吕物咸亨;
圣人下济,万国咸宁。
《益》之为道大矣哉!
然则益上曰损,损上曰益者,何也?
夫益上则损下,损下则伤其本也,是故谓之损。
损上则益下,益下则固其本也,是故谓之益。
本斯固矣,干斯茂矣,源斯深矣,流斯长矣。
下之益上,则利有竭焉;
上之益下,则因其利而利之,何竭之有焉!
是故木以动也(上木下动。),涉大川而无患;
雷风与也(上风下雷。),兴万物而无疆。
明《益》之道,何往而不利哉!
《夬》,一阴处高而群阳伐之,以大制小、以正黜邪之时也。
时皆刚正,柔佞岂得而据乎!
夫君子道微之时,法令常密,而或失之者,何也?
内有小人也。
小人道微之时,法令常显,而无忌者,何也?
内皆君子也。
此卦一柔而乘五刚,危可知矣;
五刚而决一阴,易可知矣。
故扬于王庭而不忌。
赏罚明行之际欤!
舜举八元而去四凶,此其时矣。
《萃》,泽处于地(《兑》为泽,《坤》为地。),其流集矣。
上说下顺,其义亲矣。
物情和聚之时也。
上以说临下,下以顺奉上,上下莫不聚乎。
天地亨而万物以类聚,大人亨而天下以义聚。
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彖》言「刚中而应」者,取其上下相应,以成萃聚之义而已。
若夫萃天下者,岂私其应哉!
必也以虚受人,然后能萃其天下。
故九五以大人之位而匪孚者,以其应之于一,不能尽天下之诚,惜哉!
无私则至矣。
《升》,地中生木,其道上行,君子位以德升之时也。
夫高以下为基,木始生于地中,其举远矣。
圣人日跻其德,而至于大宝;
贤者日崇其业,而至于公圭。
以顺而升,物不距矣。
故爻无凶咎,初则大吉,二则有喜,三则无疑,四则用亨,五则贞吉。
惟上六极而犹升,则为冥昧。
若能知其消息,犹可为利,故曰:「冥升,利于不息之贞」。
《困》,水在泽下,泽方竭焉,其道不加于物,君子困穷之时也。
夫水者,浸于外而后施于物。
今伏于其内,何施之有?
是则川泽竭而伏其流,君子困而隐其道。
困于险而不改其说(《坎》,险也。《兑》,说也。),其惟君子乎,能固穷而乐道哉!
茍不安其困,欲尚口而去之,穷斯甚矣。
知此时者,卷而怀之,极然后反,其困必亨,故曰困亨
夫子之于陈蔡也,岂其忧乎!
《井》,水为泉之底,井道治而其施外彰,君子居德迁惠之时也。
夫井居其地而不可改,其泉之出也,无所不利。
君子居于德而不可移,其惠之迁也,无所不仁。
唯井也,施之而不穷,存之而不溢。
惟德也,常施于人,而不见其亏,独善于身而不见其馀。
故曰「《井》,德之地」,不其然乎!
《革》,水火相薄,变在其中,圣人行权革易之时也。
夫泽有水则得其宜,今泽有火,是反其常矣。
天下无道,圣人革之以反常之权。
然而反常之权,天下何由而从之?
以其内文明而外说也(内卦文明,外卦兑说。)
以此之文明,易彼之昏乱,以天下之说,易四海之怨。
以至仁易不仁,以有道易无道,此所以反常,而天下听矣,其汤武之作耶!
茍道德不去,虽汤武日生,当为天下之助,何反常之有焉!
《鼎》,以木顺火,鼎始用焉,圣人开基立器之时也。
夫天下无道,圣人革之。
天下既革而制作兴,制作兴而立成器,立成器而鼎莫先焉。
故取鼎为义,表时之新也。
汤武正位,然后改正朔,变服章,更器用,以新天下之务,其此之时欤!
故曰「革去故」而「鼎取新」。
圣人之新,为天下也。
夫何盛焉,莫盛乎享上帝而养圣贤也。
享上帝而天下顺,养圣贤而天下治,不亦盛乎!
《震》,雷相从而兴,威动万物,内外皆震,君子心身戒惧之时也。
万物震,其道通焉;
君子震,其德崇焉。
君子之惧于心也,思虑必慎其始,则百志弗违于道;
惧于身也,进退不履于违,则百行弗罹于祸。
故初九震来而致福,慎于始也。
六二震来而丧贝,履于危也(六二乘刚。)
夫《震》者,长子之道也。
长子有威,惊远而惧迩,然后能主宗庙之器,而祭祀不辍也夫。
《艮》,山相当而各止其所,内外不相与(六爻皆无应。),上下静止之时也。
天地动而万物生,日月动而昼夜成,圣贤动而天下亨。
今其止者,君子理不可动之时也。
故此卦无元亨贞之德者,以其道不行焉。
然止之为道,必因时而存之。
若夫时不可进,斯止矣;
高不可亢,斯止矣;
位不可侵,斯止矣;
欲不可纵,斯止矣。
止得其时,何咎之有!
故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
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
非君子,非孰能与于此乎!
《渐》,山止生木,日益其高,君子渐进之时也。
夫内止而不躁,外巽而不争,以斯而进,不亦渐乎!
长女得位乎其外,故曰「女归吉」。
然则女生而知其嫁也,必渐而及时,然后有归焉。
君子学而知其仕也,必渐而成德,然后有位焉。
故升高必自下,陟遐必自迩。
《乾》阳渐进而至于在天,《坤》阴渐进而至于坚冰。
天地不能踰,而况于人乎!
茍内不止而躁,外不巽而争,则失渐之道,犯时之忌,岂正邦之有焉!
《丰》,文明以动,无往不亨,王道开大之时也。
夫雷电之至,隐者彰而否者亨;
圣贤之造,困者通而幽者显。
于是制乎礼,以序天下之伦;
作乎乐,以兴天下之和。
物物昌而无不大也,是以谓之丰。
然则日之动也(下《离》日也,上《震》动也。),丰于正中焉;
文明之动也,丰于皇极焉。
过乎正中,日斯昃矣;
过乎皇极,文明亏矣。
故曰「宜日中」,进于大而戒于盈也,丕哉!
《旅》,火丽山而不久其处,君子羁旅之时也。
君子羁旅之时,处无其位,何能与物大通?
然则内止而不动于心,外明而弗迷其往,以斯适旅,故得小亨而贞吉。
夫旅人之志,卑则自辱,高则见嫉,能执其中,可谓智矣。
是故初琐琐而四不快者,以其处二体之下,卑以自辱者也。
三焚次而上焚巢者,以其据二体之上,高而见嫉者也。
二怀资而五誉命者,柔而不失其中者也。
君子旅之时也,道其然乎!
《巽》,风从至而物莫之违,上下皆顺,命令宣行之时也。
夫上下弗顺,虽令不从。
今上下皆顺,故可申命而行事也。
若夫巽之为德,其失也伪。
非君子体之,则入乎柔邪之道矣。
观其名虽近于谦焉,然则谦之为体,内刚而外柔,降于礼而不降于德者也,是以「亨,君子有终」。
巽之为体,内外皆柔,可以行权,未可以终义。
惟五以中正而志行,乃得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是故《谦》之六爻,皆无凶咎;
《巽》之六爻,则美恶半矣。
《兑》,泽重润而上下皆说,君子推恩敷惠之时也。
夫说万物者,莫说乎泽。
今复重之,民说而无疆者也。
劝天下者,莫大乎推恩而敷惠,则顺乎天、应乎人而王道亨;
不然者反此。
若夫威以先民,民重其劳;
威以犯难,民重其死。
故周文为台,而人谓神灵者,忘其劳也。
楚子下令,而人如挟纩者,忘其死也。
然则说之为德,其失也佞。
上下皆说之时,必内存其刚正,然后免佞之情。
故曰「说以利贞」。
⑴ 《泰》卦天地交而万物通,《咸》卦天地感而万物化生。
⑵ 《震》,阳也,刚动于上。《巽》,阴也,柔顺于下。
⑶ 上阳卦,天与君之道也。下阴卦,地与臣之道也。
⑷ 上卦阳多,故曰有馀。下卦阳少,故曰不足。
⑸ 《谦》卦《坤》外《艮》内,《坤》柔而《艮》刚也。
帝王好尚论(1036年) 北宋 · 范仲淹
《老子》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欲而民自富,我无事而民自朴」。
此则述古之风,以警多事之时也。
三代以还,异于太古。
王天下者,身先教化,使民从善。
故《礼》曰:人君谨其所好恶,君好之,则民从之。
孔子曰:「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恭。
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
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
由此言之,圣帝明王岂得无好?
在其正而已。
尧设敢谏鼓,建进善旌;
舜好问而成至化;
禹拜昌言而立大功;
汤五聘伊尹;
文王躬迎吕望;
周公握发吐哺,以待白屋之士;
郑武公好贤,而《诗·雅》歌之;
燕昭王筑台募士,而智者归之。
斯圣贤好尚如是之急也。
桀纣好利欲,不好谏诤,而天下亡;
秦好兵刑,不好仁义,而天下归汉;
隋炀帝好逸豫,不好恭俭,而天下归唐。
使桀纣好谏诤,秦好仁义,隋炀帝好恭俭,岂有丧乱之祸哉!
选任贤能论(1036年) 北宋 · 范仲淹
王者得贤杰而天下治,失贤杰而天下乱。
张良、陈平之徒,秦失之亡,汉得之兴。
房、杜、魏、褚之徒,隋失之亡,唐得之兴。
故曰「得士者昌,失士者亡」。
《书》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启迪后人」。
其勤求人材如是之急也。
然则求之之道,不可一端。
皋陶赞禹曰:「亦行有九德
乃言曰:「载采采」。
禹曰:「何」?
皋陶曰:「宽而栗(性宽洪而能庄栗。),柔而立(和柔而能立事。),愿而恭(悫愿而恭恪。),乱而谨(乱,治也。有治而能谨。),扰而毅(扰,顺也。致果为毅。),直而温(行正直而气温和。),简而廉(性简大而有廉隅。),刚而塞(刚断而实塞。),彊而义(无所屈挠,动必合义。)
彰厥有常,吉哉」!
孔子之门人目以四科:一曰德行,谓颜渊、闵子骞也(颜渊闻一知十。)
二曰政事,冉有、季路也。
三曰言语,宰我、子贡也(子贡使于诸国,而不辱君命也。)
四曰文学,子游、子夏也
此所谓求人之道,非一端也。
又《书》之《说命篇》曰:「旁求俊乂,列于庶位」。
是朝廷庶位,惟俊乂是求。
唐太宗曰:「天下英雄落吾彀中」。
《语》曰:「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
智则可与治国家、安天下,愚则可与避怨恶而全一身。
故圣人以俊乂为德,不以柔讷为行。
如以柔讷为行而宠之,则四海英雄无望于时矣。
使英雄失望于时,则秦失张、陈,隋失房、杜,岂不误天下之计哉!
⑴ 言人性行有九德,以考真伪则可知。
⑵ 载,行。采,事也。称其人有德,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
⑶ 彰,明。吉,善也。明九德之常,以择人而官之,则政之善。
⑷ 经纬天地曰文,礼乐典章之谓也。游、夏能述之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