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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室箴 南宋 · 薛季宣
谓天盖高,心实系余。
余心歉焉,天其反夫?
匪天则灵,惟心之明。
有感予累,奚其为自成?
卓彼先圣,穷神至命。
其道奚先,孰先致敬。
敬以诚身,胡为不仁!
德凝道至,何羞乎虞君!
惟安而行之,乃克有勋。
四知或畏焉,将恐离其真。
不欺乃室,斯不愧屋漏,敢处告于夫君。
走尝闻诸师曰:「心者天之体也,有诸中,斯必见诸外;
动乎心,所以感乎天也。
君子尽其敬以尽心,安之为贵。
一日心正,视舜为何人哉」!
因箴闇室以自警。
广汤盘铭 南宋 · 薛季宣
惟商王克新厥德,既新革夏命,作民新辟,乃惟新厥度,改正朔,易服章,异器械,新民视听,布新政于四方。
爰开新意,铭于饔饩靧之槃,庸昭示尔后人,尚无忘于兹新德,肆兴居食息,无违新训之行。
惟启迪于亡穷,乃亦新新其罔怠。
史臣阐明王之诲,用敷广于新铭。
铭曰:
惟武汤新服大命,作民神主,器非求旧,一新斯矩。
新作时盘,以荐以尝,以兹浴身,敬哉勿忘!
惟此彝器,规圆合天,厥度惟新,其法乾坤。
德日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时惟新德之全。
全德之新,新亦不已。
有皇上帝,由来无止。
下民之欲,喜新厌故,我有新新,无疆无斁。
于乎立王,罔违终食。
于以时新,作新民极。
沐者弹冠,浴者振衣。
百度其新,方圆孔时。
无怠于勤,新乃常存。
有荒于怠,惟新之害。
我有典则,新以行之;
我有精诚,新以明之。
昊天曰高,新乃时侔。
博如后地,新惟其至。
人熙于学,新以时成。
新洁维清,新道亶明。
岂无过咎,自新何有?
戒之戒之,非新胡守?
自彼夏桀,民之云厌。
禹为之祖,而不逃于沦垫。
凡百君子,匪新勿安。
曷用新之?
餐视尔盘。
商辂铭 南宋 · 薛季宣
汤既胜夏,复归于亳,乃变服殊号,肇新仪物。
皇天降命,厥有山车之祥,王用因夏钩车,作商大辂。
弃根不揉,用成乃质;
繁缨一就,用简乃文。
驾车结旌,𦃃帱越席,于以昭俭章德,用郊见于神天。
王朝入于路门,在宾阶面。
王乘不式,诸侯不赐。
惟曰:王之正乘,庸以养礼辨名。
肆厥后世王,越厥万世,虽有作者,罔或于兹路之加。
闻君子之为邦,亦曰惟兹商辂,是乘是取。
大史式垂厥范,铭于路之旂常。
铭曰:
于赫皇天,有严降命。
眷尔立王,往徂求定。
武王昭鉴,山出器车。
代夏作商,仪章以殊。
乃作路车,名昭路寝。
王曰于乎,我乘我懔。
郊于飨帝,敬而无式。
秩秩威仪,维民之则。
彼乘者钩,匪攻自曲。
彼饰者文,匪彫自木。
岂曰无文,维金之根。
岂曰无揉,维材之矫。
席有结草,建有结旌。
亦有王章,一就繁缨。
人悦其华,我崇其质。
德之攸行,匪车无出。
宿在车下,乘而依衡。
四牡既均,我车彭彭。
岂无彤车,用驾白马。
载好和鸾,锵锵步武。
王绥尔成,百王爰法。
曷不肃雍,王车轧轧。
于乎车仆,辙视尔前。
无覆无偾,王道平平。
夏后履癸,驾车以人。
六辔沃兮,姒宗以沦。
铭于太常,用昭俭素!
训亦有言:乘商之辂。
周鼎铭 南宋 · 薛季宣
惟七年,成王使召公卜宅洛邑。
厥三月,公既得吉卜,周公至于新邑,营以王命,戒定九鼎,于郏鄏攸居。
周公拜手稽首曰:「孺子王矣!
惟先王格天新命,肆天王惟末命而承。
我乃诞居大鼎于兹洛。
予惟卜年七百载,惟三十其世。
王其丕承皇天休命,将兹大宝,毋愆于敬,亦毋荒于卜」!
王拜手稽首曰:「皇天显宅我周家,敷用命于公諴卜。
我不知守器之说,公其诲我。
惟予冲子,惕息惟公安命其承」。
周公若曰:「我闻曰,在昔禹平水土,输金九牧,遐方写物。
命蜚廉氏司金,考视于荆山,铸鼎昆吾,模其州域。
肆山林、川泽、灵神、物怪之名形,罔或不备,无俾民迷。
惟觞飨于上帝鬼神,无有弗格,用协于四方上下,克承天休。
越厥世,后王启承先人丕绪,命史翁乙难稽筴兆于元龟,厥灼匪燋,惟形四方其足。
史翁乙难献卜兆,惟不举攸藏,亦罔惟迁徙攸行,繇乃白云其霁。
时尚一南一北一西一东,是将三国之迁,罔或不由兹。
时王休德,越自轻于后桀,俘厥有商。
肆王受之淫昏,时则我先王文武,是迁是宝」。
周公曰:「乌乎!
王其大无轻兹器,时乃知吉凶兴灭,能行能息,匪盈于汲,匪沸于烹。
象有长形,窃曲饕餮,工倕戒厥形于指足。
王其尚监兹空鬲,罔违时三德之行。
鼎缘德乱惟轻,亦惟休惟重,王其敬哉」!
王曰:「我公命矣」!
迨周王迁国于东,越蠢若蛮荆,鼎之重轻是问。
厥世奸王度亦萌求分器之辞,或营于少海华亭,傥勤王之是觊。
虽鼎属有周,其震亦无。
惟秦氏之迁宋,太丘之社亡,鼎则沦于淮泗。
史乃考终原始,勒时周鼎之铭。
铭曰:
景命惟周,世有烈王。
作邑于伊,迁器于商。
其器伊何?
夏王之鼎。
鼎命惟新,王图有永。
于铄神器,仪度九州。
备物昭章,九德惟修。
靡遁斯灵,靡神斯怪。
亿兆惟人,罔迷罔害。
有皇夏后,功光九有。
上帝时歆,受天之祐。
我周受之,于彼殷商。
汤德伊那,命不于常。
王谓太保,宅是东都。
郏鄏恢恢,鼎器攸居。
周公时迈,天龟受卜。
三十其君,祚天景福。
铮鋐大宝,夏后作之。
我王至止,烝尝瀹之。
岂尔荆蛮,敢规分器。
轻重谁询,诞誇钩喙。
晖台表海,曾是王征。
八亿万夫,然莫之胜。
相彼力矣,鼎微而重。
惟其德矣,匪湘之用。
命于三晋,震彼周京。
岂伊异人,维爨之兴。
丘社斯亡,鼎沦于水。
不僭维天,曷销曷以?
史难忱卜,三姓斯迁。
显允三王,治易烹鲜。
时轻时重,时器之神。
不自于天,惟时大君。
周邦云季,七雄举鼎。
折胁惟秦,靡扛靡骋。
王纲弛系,言弃侯邦。
逆命惟回,宁是适从。
三王咸宝,器非其宝。
玉铉金相,载新载好。
为是之铭,镵于宝器。
匪周室攸居,传夏商之世。
晋白虎樽铭 南宋 · 薛季宣
臣读《仪礼》,观周天子朝飨之制,樽罍鼎俎,各有常物,张筵设席各有常处;
至于仪物之用,彝器之饰,未始不致意焉。
后王代兴,礼随世变,威仪三百,未必皆先王之旧。
经常之制,虽百世不能改也。
按晋泰始元会仪,皇帝御太极殿,殿东有樽,饰樽盖以白虎,群臣有献忠进直者,酌樽酒以饮之,本志所谓白斗樽也。
闻之陶唐视朝,旌悬进善;
有虞广听,鼓鸣敢谏。
鸿惟大晋,缵禹之绩,好是正直,比德虞唐,讲礼昭文,有光牺象。
不铭斯义,揭示方来,则何以昭晋德之隆,垂无穷之范也!
史臣敢扬大训,百拜稽首而为之铭。
铭曰:
上天明明,照临下土。
作之君师,以绥万县。
巍巍在上,四方其风。
广听遐纳,允惟厥中。
于皇我晋,缵承天极。
正月初元,百神受职。
乃饰礼御,陈此斗樽。
谁其发之,正辞谠言。
其斗伊何?
西方之仁。
其状伊何?
倍尾参身。
不践其青,不茹其生。
《周南》、《召南》,王功尔成。
于穆文王,武皇似之。
厥应驺虞,惟今有之。
匪鳞之逆,触之何怒。
岂无威严,孰施牙距?
礼樽是饰,仁为之盖。
酌而尝之,体其罔害。
惟昔商周,礼陈牺象。
亦如斯樽,共惟世仰。
彼轺之设,尧铭进善。
伐鼓𪔱𪔱,舜闻敢谏。
于惟我后,匪谢虞唐。
礼器交施,招纳无方。
岂无杜举,扬觯平公。
婴撤齐樽,斯其靡同。
咸宁之定,仪度孔明。
孰有不龚?
盗启升平。
正言之入,人臣有艰;
雷霆之威,曾何敢干。
匪臣斯直,君有其仁。
虚以受之,交诚以伸。
逆于汝心,必稽于道。
启沃之行,亦孔之好。
上下之交,不通曰否。
人情孔胶,弗闻乃靡。
虎樽之设,匪以为文。
以发荣光,以来告君。
我刻铭诗,用戒元首。
百尔事人,酌此樽酒!
天闺铭 南宋 · 薛季宣
天闺在怡亭之步,殊亭之侧,嵌然岩岫,瘗于污沙。
日者漫叟泉明放于石门之下,洼樽杯饮,共反淳元,而失此于步武之间,直若有待而然者。
绍兴春季辛巳,走行江浒,得石于顾指中,抉壤淘沙,有门天启。
《易》称刚健而不陷,须于沙,衍在中也,此闺其似之。
故必走而后出,为作天闺之铭。
铭曰:
天闺何许?
澄江之浒。
厥首惟圆,有方其下。
不凿不攻,圭窦嵌空。
其谁知之?
狂生慎东。
其谁为之?
黔嬴化工。
怡亭在上,殊亭在侧。
我思古人,伊谁允得?
洼樽有修,石门有目。
岂如吾闺,洞天匪局。
好古其谁,何莫由之。
有全混沌,穿焉岂而。
谁也淳浇,不忮不求?
有天者闺,于焉逍遥。
即石镌铭,以警来游。
铭无文碑阴 南宋 · 薛季宣
公处东山,如苍生何?
公扰桓公,执柯伐柯。
内举忘亲,堤横决河。
澹然遗之,东山峨峨。
矸然临之,如陵如阿。
宛其死矣,群丑莫吪。
十字惟碑,胡勒之磨?
乌乎苍生,将如公何?
初,文靖谢公从桓温辟,沈嵩尤之曰:「人言卿不出,将如苍生何?
苍生今亦如卿何」?
及温有反谋,苻坚拥百万寇临淝水,势皆足以举晋,而公谈笑却之,追师涉河。
公以无禄,晋亦从此瘁矣。
时人无能形容公德,窆乃有碑无文,「苍生今亦如卿何」,非虚语也。
恨无孔子书十字以表其墓,使沈嵩之言遂为世口实,然亦不足为公累矣。
为反其语,将铭诸碑阴。
妥斋铭 南宋 · 薛季宣
妥斋,陈同甫作而居之,薛季宣隶而铭之。
铭曰:
有天有渊,飞跃鸢鱼。
妥之安之,生民保居。
天之产民,罔不大安。
有妥之安,皇唐有焉。
循物之安,妥用不集。
非安惟安,摇摇岌岌。
妥乎妥乎,大安不欹。
有怀者居,安其岂而。
子有精庐,斋居以妥。
妥其安哉,神天将子可。
器物十四铭 其二 书箧铭 南宋 · 薛季宣
学问身藏,用则儒。
不能缃帙,能伫储。
其四 墨铭
胶煤相得,以成其德。
研几惟玄,毋污白。
其五 笔铭
一言非,驷莫追。
写之不得,永瑕玼。
心正笔正,笔法哉!
其六 枕铭
无思无为,则高枕是宜。
通昔不寐,心如之何!
其十 屏铭
体则大,受风者会。
不后其藩,将必为身害。
其十二 冠铭
身之文,冠其首。
冠者不端,文曷有!
其十三 剑铭
刚有折,断之在决。
伊击刺之利,匪丈夫之烈。
其十四 食器铭
不耕而食,是谓蟊贼。
胡自异焉,修代耕之德?
艮斋铭 南宋 · 薛季宣
某归自荆北,乾道乙酉之岁,乃始名其斋以「艮」。
艮之为义大矣!
斋中之寓闻之长阳,长阳闻之兼山,兼山闻之广平,广平闻之岭北之理,岭北之理闻之泗滨,泗滨闻之灵台,灵台闻之龙纪,龙纪闻之先天。
斯其为闻也,固亦不一也。
或闻之于千载之后而不为疏,或闻之于合堂同席之顷而不为密,或闻之于寂默而不为略,或闻之于谆复之辩而不为烦。
盖闻其所闻,而后能知其所闻;
知其所闻,而后能信其所闻;
信其所闻,而后能高其所闻;
高其所闻,而后能安其所闻。
闻而至于安,则能说诸心,寒暑、昼夜、出入、起居必有从容优游而不可解者矣。
既闻之,又从而铭之,是安之之义也。
铭曰:
太极位奠,两仪以分。
天高地厚,生成惟均。
日月有明,运乎昼夜。
离南坎北,炎上润下。
至理可喻,矫首遐观。
言提斯纲,匪张自难。
山上有山,止之为止。
挟嵩合岱,于壮于趾。
仁义忠信,盖无常名。
由止而推,则勇于行。
禹稷济时,陋巷为厄。
一视其处,二特其迹。
将圣于此,富贵浮云。
有限之抑,无穷之伸。
傃而行之,允毅伋也。
孟养浩然,无屈移者。
五綦六凿,澒洞喧豗。
不有堤防,奔川吼雷。
出门万里,其途荡荡。
用震以乾,是曰无妄。
孰信所信,孰契以心。
十全之医,良药万金。
有闻虽晚,或善其后。
闻斯铭斯,以戒坐右。
八阵图赞 南宋 · 薛季宣
八阵图,蜀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之所作也。
图之可见者三:一在沔阳之高平旧垒,一在新都之八阵乡,一在鱼复永安宫南江滩水上。
在高平者,自郦道元已言倾褫难识。
在新都者,隆土为魁,基以江石,四门、二首、六十四魁八八成行,两阵俱立,阵周四百七十二步,其魁百有三十。
在鱼复者,因江为势,积石凭流,前蔽壁门,后依却月,纵横皆八,魁间二丈,偃月内面,九六鳞差。
新都旧无闻焉,惟见于李膺《益州记》,其言魁行皆八,财举其半。
赵抃《成都记》称耆老之说,以为江石盖兵数,魁应六十四卦,则知两阵二首之意,以体乾坤门户,法象之所由生也。
然其阵居平地,束于门壁,营阵之法具而奇正之道蕴。
鱼复阵于江路,因水成形,七八以为经,九六以为纬,体方于八阵,形圆于却月。
壁门可以观营阵之制,却月可以识奇正之变。
故虽长江东注,下流湍驶,轰雷奔马,不足以拟其势;
回山卷石,不足以言其怒。
峨峨八阵,实濑其冲,子石如卷,滩沙攸积,而历年千数,未尝回挠,隐若敌国,屹若长城。
故桓温以为常山之蛇,杜甫伟其江流而石不转也。
若夫四头八尾,隅落钩连,队阵相容,触处为首,则新都、鱼复之图,其法皆八阵也。
居则修诸营垒,出则备其行阵,虽有奇正之变,一生于正而已,李兴「不在孙吴」之颂,端有以焉。
先王寓兵于农而居之以丘井,折冲樽俎而舞之以行缀,经国有涂轨之制,画野有乡遂之法,文事武备,未始判为二途。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故显仁而藏用尔。
在《易》先天之象,天圆而地方,八卦相重,皆六十四,阴阳相错,刚柔相交,而天文地理备焉。
先天之文,愚于八阵见之矣。
八阵之作,宁武侯私意自营之乎?
《风后握奇》有天、地、风、云、龙、鸟、蛇、虎之名,则八卦之象也。
汉法,大司马常以立秋日斩牲祠白帝,肄孙、吴六十四阵,则六十四卦之象也。
中兴,罢郡国都肄,而阵势寖亡,非有王佐之才,明于天人之奥,则八卦之变化,其谁能嗣兴之?
愚以为八阵之施,非徒教战而已。
《文中子》曰:「诸葛亮而无死,礼乐其有兴乎」。
非虚语也。
至于洞当中黄、龙腾鸟飞、折冲禽翼、握机衡阵之法,本诸孙、吴方圆牝牡、冲方罘罝、车轮雁行之制。
唐人裴绪之论,非无所起。
六十四阵之变,其出也无穷,知此八名,特八阵之统尔。
焦氏《易》学卦变至于四千九十有六,奇正相准,庸可尽名之乎!
观古怀人,敬为之赞曰:
堂堂八阵,法地之维。
经纬纵横,端如置棋。
左右有行,后先有列。
错综相成,钩连互设。
孰知其首,熟测其端?
直道如绳,循如象环。
八八相乘,阵间容阵。
在翼斯张,在前斯奋。
阵形虽八,天七攸存。
四辕转队,虚实斯分。
亦有握奇,列于阵后。
翕阖乾坤,混融六九。
风云天地,体则阴阳。
虎幡蛇旐,龙旗鸟章。
奇正相生,方圆递出。
混沌纷纭,杳冥恍惚。
其辟无方,其阖有仪。
幽若鬼神,夫谁知之!
辕门之设,实司启閟。
无键而关,视之孔易。
行而为阵,居则为营。
坚重如山,能疾而轻。
我则通途,平平坦坦。
致敌天罗,莫知遄返。
显允武侯,经之营之。
阿衡天汉,以作六师。
君子所为,众人不识。
曰易胜哉,七擒孟获。
先王体国,丘甲本兵。
干戚之容,万舞于庭。
四头八尾,文成井字。
旁睐斜窥,孰知其自!
《易》有八卦,《洪范》九章。
天道昭昭,曰惟典常。
在帝有熊,其臣风后。
爰作握奇,蚩尤是讨。
六十四阵,演自孙、吴。
岂其妄作?
文本《河图》。
三代往矣,汉隳都肄。
谁其兴之?
天启明智。
惟此武侯,器宏管、乐。
龙隐隆中,云蒸左蜀。
先王遗法,尚克兴之。
汉家馀业,岂不成之!
营头下坠,苍苍叵测。
心服奇才,叹兴勍敌。
新都之垒,云守储胥。
匪石淩江,丘陵屹如。
甘棠古木,尚云勿败。
此道之存,其何能坏!
率然之蛇,无头无尾。
《易》象先天,于乎不已!
嵞山颂 南宋 · 薛季宣
① 嵞山,载籍多云在淮南,今以《会稽山记》为正。
嵞山,颂禹也。
粤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
帝曰:「来汝禹!
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
汝作司空,往平水土,时承厥考,惟时懋哉」!
禹拜稽首,让于稷、契暨皋陶,帝曰:「俞!
汝往哉」!
禹乃诞敷下土,思盖前人之愆,娶于嵞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时弗子,三过其门不入,惟荒度土功。
四隩既宅,九州攸同,帝耄,期倦于勤,乃命以位,正月上日受命于神宗。
禹乃会群后,南巡守于嵞山,柴望考功,修五玉三帛贽,万国咸事。
惟时封嵎弗格,时则有大刑。
禹曰:「咨尔四岳群后,咸听朕言。
防风氏怙厥修躯,弗迪训典,乃昏迷不恭,底天之咎,惟时奉将天罚,朕用伤哉!
汝创若时,无若防风之后至。
厥身纵九亩,罔逃于予刑。
懋戒哉」!
群后拜手稽首曰:「王命休哉」!
百工播告禹之功,歌嵞山以作颂。
其颂曰:
玉帛戋戋,徒御阗阗。
大同溥天,会于嵞山。
嵞山有墠,神祇是格是燕。
苴秸蒲车,夏王惟见。
夏王时守,嵞山之道。
玉佩冲冲,和銮载好。
我宫我卑,我朝孔时。
载旃载旗,以莫不来。
甸服要荒,十千其后。
冠剑峨峨,咸拜稽首。
天子命之,会考乃功。
冕服衣裳,美哉尔庸。
弓矢斯张,戎车既饬。
射御不违,我田我的。
言私其豵,公豜爰献。
于□□□□□□□□□□惟燕,尔勋尔庸,于以图之。
弗至弗虔,天子诛之。
匪其尔图,惟德之殊。
匪其尔诛,沦胥以铺。
于皇夏后,克明明德。
立我蒸民,播时稼穑。
有截龙门,惟己开之。
洚水襄陵,如己推之。
娶于嵞山,辛壬癸甲。
三越家门,子呱弗答。
九州攸同,天子之踪。
不介不鳞,民思禹功。
汎汎扬州,济彼江浦。
有铄黄龙,夹舟以舞。
封嵎之守,匪易匪纾。
王命夷之,其骨专车。
彼兽而驯,若神而聩。
受职靡时,曷维其大!
于惟我后,克俭克勤。
嵞山孔高,其命维新。
节彼嵞山,我王载考。
上帝临之,永锡难老。
我王时迈,说于嵞山,惟石岩岩,亿万有年。
我后勤民,穷蹄辙迹。
惟嵞山之寿,与昊天无极!
袁先生传 南宋 · 薛季宣
袁先生讳溉,字道洁,汝阴人也。
尝举进士免贡,避地州西山中。
建炎初,集乡民为保聚,与金人及群劫抗,屡克。
其众谋奉先生为主,先生逃于金房山谷间。
王金州彦即其庐见之,先生衣不掩胫,与相应答。
王就先生学李靖兵法,先生谢不告,王怒,欲胁取其学,先生转徙山南。
时进士类试宣抚司,其年会失陕右,取士以百数,而应者过百人,或劝之就试求官,先生曰:「官不可苟求也」。
移居富顺监。
先生初从二程先生学,闻蜀薛先生名。
富顺邻家薛翁以卖香自给,其子晨以香出,父则掩关待之,子莫而归,因不复事,邻里莫详其趋步。
先生疑其薛先生也,具刺谒之,薛翁慢骂不应,先生固已疑之矣。
间日再往,又不得前。
于是积日屡造其门,薛翁喜而见之,先生与之语,不对;
再见,谈古今百氏,又不得一言;
三见,纵论六经,薛翁才有喜色,曰:「子学已博,然寡要。
夫经所以载道,而言所以明道,何以多为」!
先生曰:「如先生言,吾心将以会道尔」。
薛翁击节称善,因以所学授之。
居月馀,劝先生出关,薛翁因亦遁去。
先生自闻薛先生道,所为益纯粹近古。
其出关至夏口,岳开府飞必欲延至幕下,先生一见而出,不辞而行,语所知曰:「岳公武人,而泥古幕府,无圆机之士,难乎免矣」!
未几而及难。
先生因家荆州,往来夷陵、秭归诸郡,与士夫言必称善,悦其旨意,然后和之,循循然,人知其厚德君子也。
孙秘阁汝翼帅荆渚,延先生至府舍,俄先生告去,过表弟虞于公安,以书寄谢孙曰:「溉不出此旬矣,公于溉厚,恨不能为公一言」。
病革二圣寺,僧问于床下,先生曰:「佛家以死生为一大事,谁谓当蹈其常」!
因戏作释氏言示之曰:「非吾事也」。
弃之而殁,时年七十,寺僧为之敛葬。
无男,二女子尚少,公安聂令诏为嫁之。
先生学自六经百氏,下至博弈、小数、方术、兵书,无所不通,诵习其言,略皆上口,于《易》、《礼》说尤邃,未尝轻以示人。
乐善孜孜,盖天性然也。
自将家下峡,其饘粥盖不继,家书祭器,间关常以自随。
贫居以小学教授童蒙,其生父以妾为配,先生即日谢去。
与王枢密庶故善,王家有伊洛遗书,先生欲传未能,俄而王殁,先生不远千里,从其诸子传录书毕遽行。
会罗织狱兴,掩捕王氏家人,宾客几傅之死。
先生居夷陵郡郭,一旦徙家舟中,其夕夷陵灾,首焚先生居处。
绍兴癸酉岁,先生在江陵得疾如中风,四支不仁殆甚,人为忧虑,先生曰:「此无伤也」!
迁居村舍,踰月而愈。
或问之医道,先生以古语告曰:「所谓存神与气,气与神会,自然周流,本无偏滞者,我能身行之耳」。
由是荆人颇神其事。
初,靖康后天下兵荒甫起,先生家为汝阴盛族,尝有客过其舍,先生察其状貌有异,白诸父曰:「客,奸人也」,徙家人避之。
是夜,客以寇来,遂与乡社义兵斗死。
后众欲据前山为保,先生争之,不听,独将妻子聚保山后,已而前山果没,金人大至,欲以万众攻山后营,先生坞中兵不满千,召其众计曰:「虏则势盛,吾知数术,保以一箭破之」。
其夕,虏砦山阿,先生使数十人各执鼓燧如四山伏,约虏军噪扰,燔山击鼓为应。
有谈经客愚甚,先生激使为虏装,窃虏号,入宿虏酋帐下,以二矢授曰:「夜中发矢而窜」。
客如先生计,恇怯仅能发箭,虏营惊乱,顾见火光并起,鼓声四合,因溃,自相攻杀数百人,为不敢复至。
有溃兵虏掠过营下,先生伏数十鼓,持礧木道旁俟,因据险拒却之。
贼还,以夜中过伏所,礧木乱下,鼓声震天,贼遂大崩,擒杀大半。
先生文武才用,大略多此类,疏其大者于篇。
瓯浦薛某曰:走述《袁先生传》,观其从薛隐君学,师弟子授受相予之际,何其严且约也。
俗薄久矣,圣人之学不可复见,走于先生焉取焉。
初,外舅秘阁镇荆州,走为书写机宜文字,尝得于先生授教,其所以为诱进者甚博。
尝侍先生观弈,能为负棋易寘数子,以弱为强,时弈者亦善于棋,拱手称叹。
外舅强先生弈,则曰:「先人尝以弈为废事,所不忍违」。
又尝闻先生言,盖尝以所学纂一文字,凡四类:曰理,曰义,曰事,其一今忘之矣。
走从问义理之辨,先生曰:「学者当自求之,他人之言善,非吾有」。
走请终身诵服斯语。
已归,而闻先生讣,求其书不复得。
呜呼!
若先生者,可谓君子儒矣!
言行文章,皆足为世楷式,百不施一,卒以穷死,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