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救荒之政奏 南宋 · 尤袤
东南民力凋弊,中人之家,至无数月之储。前年旱伤,江东之南康,江西之兴国,俱是小垒,南康饥民一十二万二千有奇,兴国饥民七万二千有奇。且祖宗盛时,荒政著闻者,莫如富弼之在青州,赵抃之在会稽,在当时已是非常之灾。夷考其实,则青州一路饥民止十五万,几及南康一军之数;会稽大郡,饥民才二万二千而已,以兴国较之,已是三倍。至于振赡之米,弼用十五万,抃用三万六千。今江东公私合力振救,为米一百四十二万。去岁江西振济兴国一军,除民间劝诱所得,出于官者,自当七万,其视青州一路,会稽一郡,所费实相倍蓰,则知今日公私诚是困竭,不宜复有小歉。国家水旱之备,止有常平、义仓,频年旱暵,发之略尽。今所以为预备之计,唯有多出缗钱,广储米斛而已。愿预饬有司随市价禁科抑,则人自乐输,必易集事。
应诏上封事 南宋 · 尤袤
天地之气,宣通则和,壅遏则乖;人心舒畅则悦,抑郁则愤。催科峻急而农民怨;关征苛察而商旅怨;差注留滞,而士大夫有失职之怨;廪给脧削,而士卒有不足之怨;奏谳不时报,而久系囚者怨;幽枉不获伸,而负累者怨;强暴杀人,多特贷命,使已死者怨;有司买纳,不即酬价,负贩者怨。人心抑郁所以感伤天和者,岂特一事而已。方今救荒之策,莫急于劝分。昨者朝廷立赏格以募出粟,富家忻然输纳,故庚子之旱不费支吾者,用此策也。自后输纳既多,朝廷吝于推赏,多方沮抑,或恐富家以命令为不信。乞诏有司检举行之。
大行太上皇帝庙号疏(一 淳熙十四年十月) 南宋 · 尤袤
臣等窃惟宗庙之制,祖有功而宗有德。创业垂统,功莫大焉。继体守文,德莫懋焉。艺祖皇帝规创大业,为宋太祖。太宗皇帝混一区夏,为宋太宗。自真宗至于钦宗,圣圣相传,庙制一定,万世莫易。仰惟大行太上皇帝弘济多难,绍开中兴,功德兼隆,上比太祖。陛下孝思罔极,求所以尽尊亲之意,称祖立庙,有何不可?然在礼子为父屈,示有尊也;子虽圣,不先父食。大行太上皇帝亲为徽宗之子,子为祖而父为宗,则难以正尊卑、昭穆之序。今议者不过以光武为比。太上皇帝中兴大业,虽与光武同,然汉自高祖至于平帝,国统中绝,光武以长沙王之后,起布衣之中,不与哀、平相为继承,其称祖无嫌,一也。汉制,每帝即位辄立庙,不列昭穆,故明帝更为光武立庙,号为世祖庙,盖不与高祖为一,其称祖无嫌,二也。大行太上皇帝功德盛大,礼当尊崇,然实继徽宗之正统。以子继父,非若光武比也。本朝参稽三代之制,列昭穆于太庙,非若汉世可以更为庙也。仰惟大行太上皇帝孝悌之至,冠于百王,将来祔庙,若在父庙之下而称祖,窃恐在天之灵有所不安。若更为庙如东汉,则于国朝之制岂容违戾!质之典礼则不合,验之人情则不顺。夫昭穆、尊卑之序,所以关纲常,系事体者甚大,岂易轻变?乞以臣等此章付集议所,参稽礼经,博采众论施行。
大行太上皇帝庙号疏(二 淳熙十四年十月) 南宋 · 尤袤
昔曹操、朱温,皆号太祖,本朝太祖用之不嫌者,名实所在,自有定论也。尧乃古帝名,不可单用为号。烈宗则刘聪、杨渥僭伪之主皆常用之。光宗虽若可用,然字体太轻,士庶名字多或用之。
荐蔡元定章 南宋 · 尤袤
臣袤叨恩太常,无毫补报,惟有推贤,少尽万一。伏念教化乃刑政之本,人才实教化之原,不有奖劝,何以使人激励而兴起?臣常咨访,得其人焉。切见建阳布衣蔡元定,资禀颖异,充养完粹,守分安贫,不求闻达,有经世济物之才,有制礼作乐之具。早从朱熹学,熹尊为老友,则其才德必有大过人者;隐贲西山,户屦常满,则其学识非人所能及者。诚圣世之真儒,后学之师表也。今元定身虽韬光于林壑,心实以治平为己任。陛下若起元定而用之,使与朱熹同侍经筵,必能光昭圣德,为国家立万世无疆之业。其于治道,岂小补益而已哉。
按:《西山公集》,蔡氏九儒书卷二。
论缓定配飨疏 南宋 · 尤袤
窃考祖宗典故,既祔庙然后议配飨,盖必先有庙而后有从祀之臣,礼则然也。赵普、曹彬之配食太庙,定议于二十馀年之后;薛居正、潘美配食太宗,议定于二年之后。乾兴元年,翰林学士李维等乞以王旦配食真宗。在祔庙后一月,最为切近。然当时亦必诏礼官参议,务尽众言。独嘉祐八年议以王曾、吕夷简配食仁宗,乃在山陵之前,然亦必先降诏旨,下两制定议当用何人,而王圭等始以曾等姓名上之,其不敢仓卒如此。元祐元年,裕陵复土已七阅月,有司始援典故,乞自两制以上及太常寺秘书省长贰同议配飨;又两月,而吏部尚书孙永等始以富弼应诏。盖宗庙至重,必严其事,不病其缓也。今来高宗犹未祔庙,所议配飨,少迟旬月,固未为晚,乃忽定于灵驾发引一日之先,事出仓卒,众以为疑。仰惟高宗皇帝受命中兴,一时将相依乘风云,勒功帝籍,不出数人,自有公论。为之子孙,皆以祖考得预为荣。倘不按典故,不集众论,则无以厌服其他勋臣子孙之心,消弭众多之口,而祖宗集议典礼,将恐遂废。袤等备员礼官,诚见议论纷纷,以定配为速。以不集议为疑。既有前件典故,倘不条陈,是为失职。欲乞候升祔礼毕,别择日下侍从、两省、台谏、礼官及秘书省集议施行。
〔小贴子〕:窃惟配食清庙,系大典礼,付之众人,则议论自公;迟以岁月,则名实自定。公则人无异辞,定则万世不变。若韩琦之升配英庙,在当时孰有出其右者?然尤迟至九年之后,至熙宁末始降指挥,可见先朝不肯容易如此。苟惟不然,王安石、蔡确之不合众心,虽定于绍圣、崇宁,而卒改正于绍兴。今来亦宜反复熟议,以尽众言,少迟旬月,以待论定。庶几得预者无愧,不预者无辞。
乞俟丧毕再议升配奏 南宋 · 尤袤
方在几筵,不可配帝,且历举郊岁在丧服中者凡四,惟元祐明堂用吕大防请,升配神考,时去大祥止百馀日,且祖宗悉用以日易月之制,故升侑无嫌。今陛下行三年之丧,高宗虽已祔庙,百官犹未吉服,讵可近违绍兴而远法元祐升侑之礼?请俟丧毕议之。
乞裁定将来明堂大礼所设神位奏 南宋 · 尤袤
伏睹已降御札,今岁九月有事于明堂。今照得逐次明堂大礼沿革:绍兴四年、七年、十年,设昊天上帝、皇地祇、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并天皇大帝已下从祀,共四百四十三位;绍兴三十一年明堂大礼,设昊天上帝、徽宗皇帝、五方帝、五人帝、五官神从祀,共一十七位;淳熙六年、九年明堂大礼,设昊天上帝、皇地祇、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并天皇大帝已下从祀,共七百七十一位。今来缘高宗皇帝几筵未除,考于典礼,未合升配。所有将来明堂大礼所设神位,伏乞敷奏取旨。
乞于后殿视事奏 南宋 · 尤袤
检准《国朝会要》,嘉祐八年三月二十九日,仁庙之丧,英宗七月十三日始御紫宸殿见群臣,退御垂拱殿,中书、枢密以次奏事。盖始御内朝,犹未御正衙也。今外朝内朝皆未临御。窃详后殿及延和殿乃祖宗崇政施化之所,缘今来延和地步窄隘,难以排立侍从、史官、管军、御带、环列、禁卫等。今参酌欲乞皇帝于后殿视事,所有仪制,乞下閤门、禁卫所条具申尚书省。
按:《宋会要辑稿》礼三五之一(第二册第一三○○页)。又见同书仪制五之三三(第二册第一九三二页)。
谏召陈源姜特立封事 南宋 · 尤袤
近年以来,给舍、台谏论事,往往不行,如黄裳、郑汝谐事迁延一月,如陈源者奉祠,人情固已惊愕,至姜特立召,尤为骇闻。向特立得志之时,昌言台谏皆其门人,窃弄威福,一旦斥去,莫不诵陛下英断。今遽召之,自古去小人甚难,譬除蔓草,犹且复生,况加封植乎?若以源、特立有劳,优以外任,或加锡赉,无所不可。彼其闲废已久,含愤蓄怨,待此而发,傥复呼之,必将潜引党类,力排异己,朝廷无由安静。
言攻道学之非疏 南宋 · 尤袤
夫道学者,尧、舜所以帝,禹、汤、武所以王,周公、孔、孟所以设教。近立此名,诋訾士君子,故临财不苟得所谓廉介,安贫守分所谓恬退,择言顾行所谓践履,行己有耻所谓名节,皆目之为道学。此名一立,贤人君子欲自见于世,一举足且入其中,俱无得免,此岂盛世所宜有?愿徇名必责其实,听言必观其行,人才庶不坏于疑似。
论官制奏 南宋 · 尤袤
武臣诸司使八阶为常调,横行十三阶为要官,遥郡五阶为美职,正任六阶为贵品,祖宗待边境立功者。近年旧法顿坏,使被坚执锐者积功累劳,仅得一阶;权要贵近之臣,优游而历华要,举行旧法。
入对奏劄(绍熙三年) 南宋 · 尤袤
愿上谨天戒,下畏物情,内正一心,外正五事,澄神寡欲,保毓太和,虚己任贤,酬酢庶务。不在于劳精神,耗思虑,屑屑事为之末也。
谏不省重华宫封事(绍熙三年十一月) 南宋 · 尤袤
寿皇事高宗历二十八年如一日,陛下所亲见,今不待倦勤以宗社付陛下,当思所以不负其托,望勿惮一日之勤,以解都人之惑。
谢赐生日酒物表(代梁叔子) 南宋 · 尤袤
小人有母,虽喜君羹之尝;大烹养贤,每虞公餗之覆。
献皇太子书 南宋 · 尤袤
大权所在,天下之所争趋,甚可惧也。愿殿下事无大小,一取上旨而后行,情无厚薄,一付众议而后定。且利害之端,常伏于思虑之所不到,疑閒之萌,每开于堤防之所不及。储副之位,止于侍膳问安,不交外事,抚军监国,自汉至今,多出权宜。事权不一,动有触碍。乞候祔庙之后,便行恳辞,以彰殿下之令德。
与吴斗南书 南宋 · 尤袤
顷得吕东莱所定《古易》一编,朱元晦为之跋,当以板行,乃与左右所刊吕汲公《古经》无毫发异。而东莱不及微仲,尝编此书,岂偶然同邪?
答杨客亭启 南宋 · 尤袤
右袤启。屈临都骑,宠贶华编。集工部之诗,恍如己作;诵客亭之稿,大慰心期。老眼增明,衰襟知幸。伏惟梦锡先辈,学追前辈,名动一时。独草玄文,喜家声之未泯;屈居王后,知世德之方昌。南山讵隐于豹章,北海即看于鹏运。不图暮景,获预荣观。流水高山,敢自期于真赏;夜光明月,应己悔于暗投。颂咏之私,叙陈奚究。
与曾侍郎无玷书 南宋 · 尤袤
袤讲闻高义之日久矣,得赵宪景明书,说足下不容口,益起思贤之念。恨相去远,未得承颜接辞。乃辱惠诲,不胜感慰。窃窥藻丽,益知所缊。袤承乏于此,得同王事,惧不闻过,凡有可以镌切者勿惜。自此片纸往复,勿用俗礼,乃幸。目昏臂疼,不能尽复来贶,草此一纸为报,殊愧率略也。袤顿首。
跋兰亭帖(一) 南宋 · 尤袤
唐文皇既得《脩禊叙》,命赵模、诸葛承正辈临写。当时在廷之臣,竞相传摹,故流传于世者皆可宝。苏大令自言家有五本,今不知此是第几本也。梁溪尤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