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闽录 南宋 · 吕祖谦
淳熙二年三月二十一日,早发婺州。二十五里,马海广教寺。三十里,汤塘,入衢州龙游县界。十五里,宿小龙游。是日阴,潘叔昌实偕行。
二十二日,十里,湖头。三十里,龙游县。三十五里,宿安仁。是日阴,时见日,晚雨。
二十三日,三十五里,衢州,谒汪尚书,遂馆于超化寺。哭婺倅舅,遍到外氏诸位,见曹宗总、闻人伯卿、祝汝昭、汝玉、张孟远。是日早雨,辰后止,晚蒸溽。未至衢二十里,下道数百步有石岩寺,岩颇敞,然气象庳陋。
二十四日,留超化。是日雨时作时止。见汪监税筑,舍人之子也。
二十五日,早发衢州。出通道门三里,晋殷将军浩庙,塑像犹作书空状。四里,仁尖。二里,晋殷将军墓,墓在道左,无树林,上有小石屋,乡名庆墙,旧云殷墙,避讳易为庆。盖往者殷将军故宅,墙垣犹存。九里,十八里市。八里,詹家桥。八里,柏灵桥。七里,后溪浮桥。一里,后溪市。二里,入江山县界。土俗穫稻留秆尺馀,束为把藏之,饭甚有味,有以养之故也。自此至建皆然。二里,石龟山。五里,吉溪。溪桥颇长,有马驿。五里,平坦市。十五里,宿白肚,屋前溪渚甚胜。是日早雨,辰止,时见日。
二十六日,五里,江山县。五里,烟萝洞,洞穴隘甚,乱石如羊马。其东岳庙,庙后突星山与骑石山相望,皆奇峭。一里,东折入仙霞路。十里,清湖渡。渡旁丽坦,徐诚叟书院在焉,今为周氏居。渡溪即山观,略有水石。十里,三石山。四里,长台路口,路通处州。四里,檀町。七里,镇安都。十五里,江郎山,三峰拔起数百丈,中断如划,天下奇观也。山下灵石庙,庙庭老樟轮囷,度其围二丈八尺。过江下市,游祝氏园,见其主人大举。四里,宿麦岭。自婺至此皆平土,过此以往,重山复岭,渐类闽中。是日阴,夜大雨。
二十七日,五里,铁炉冈。五里,红桥渡。五里,长流。四里,三坑。五里,枫岭。十里,仙霞岭,磴道屈折数里,甚峻,左右皆童山,榛茅极目。五里,桑园岭。四里,梅岭。二岭间林壑颇胜。三里,砻溪。自此路皆并溪,时有佳处。三里,大千岭。六里,宿柳树,见福州潘进士子嘉。是日早小雨,已后晴。
二十八日,五里,相亭。自此路皆并溪,时有佳处。十五里,小千岭,下岭半,入建宁府浦城县界。五里,小枫岭。过岭望浮盖山甚雄秀,石笋石人,石钟石牛,罗列其巅。五里,茗坑,自此复行驿路。五里,前汉冯郎中庙,盖冯唐也。无碑版,不知始所以立。二里,梨岭,其高次于西霞。三里,啸客墓,林麓幽茂。四里,枸木铺。三里,回向寺。十里,山坊。十里,鱼梁岭。五里,宿沙溪,面山临流,水木清华,终夜闻溪声。进士徐良肱来谒。是日晴,晚雨。
(上阙)非岭也。七里,井栏源。六里,大湖岭,上有灵泉庵。四里,大湖市。五里,西馆。五里,蔡家洋。二里,清河桥。三里,濮村。宿遇新归安张丞体仁,同年也。是日晴,邂逅李将仕兄弟俨、侃,福州人,皆往赴铨试。
四月初一日,三里,转山头,入五夫路。三里,陂头,水齧道多断绝。二里,洪源栅。五里,竹源,山径萦纡,涧水交流,声如怒雷。一里,梨岭,缭绕五六里,所历诸岭,此为最高。岭脊崇安县界,下岭过双松,一两曲涧,石如磴,数十级,悬溪甚奇。十里,溪源桥,始至岭足,民家编杉皮障日,朴质可喜。二里,上岚,林峦秀润,小山石濑点缀,曲有思致。半里,上岚桥。一里,上岚岭。二里,会仙桥。二里,会仙岭。二里,开善寺。七里,至五夫,访朱元晦,馆于书室。是日晴。
初二日,见刘监庙珫充甫、刘抚属玶平甫、范仲宣瑄、徐周宾大老、□思作恪。是日晴。
初三日,游刘氏园,前枕溪,后即屏山,亭榭高下十馀而悠然堂最胜。遂之报本庵,庵旁两崖,束溪如峡。同游者朱、二刘、范、潘。是日晴。
初四日,游密庵,距五夫七里。庵乃僧道谦所庐,曾大父遗像在焉。谦殁馀二十年,庵前数十步,清湍亭,古木四合,泉石甚胜。绕涧百馀步,昼寒亭,面瀑布。庵亦幽静,晚遂宿庵中。同游者朱、二刘、范、潘、徐,而刘、范、徐皆先反。是日晴。
初五日,自密庵归五夫,见王春卿光朝。是日早晴晚雨。
初六日(后阙),
官箴 南宋 · 吕祖谦
觅举。
求权要书保庇。
投献上官文书。
法外受俸。
多量俸米。
通家往还。
置造什物。
陪备雇人当直。
容尼媪之类入家。
非长官辄受状自断人。
与监当巡检坐不依官序。
不依实数请般家送还钱。
非旬休赴妓乐酒会。
托外邑官买物。
刑责过数。
以私事差人出界。
不经由县道辄送人寄禁。
接伎术人及荐导往它处。
荐人于管下卖物(茶、墨、笔之类。)。
上司委追人、断人及点检仓库,不先与长官商量。
亲知雇船脚用官钱,或令吏人陪备(须令自出钱,但催促令速足矣。)。
遇事不可从,不当时明说,误人指拟,以致生怨。
不尊县道。谓寻常丞、簿、尉视长官为等辈,差定验之类,往往多玩习慢易,殊不知此事乃国事,非长官事。
买非日用物。日用谓逐日饮食及合用衣服,其他如出产收藏,以待它日之用,及为相识置买之类,皆当深戒。
受所部送馈及赴会。谓部民或进纳人如士大夫送馈果食之类则受,仍当厅对众开合子,厅子置簿抄上,随即答之,馀物不可受。
凡治事有涉权贵,须平心看理之所在,若其有理,固不可避嫌,故使之无理⑴。若其无理,亦不可畏祸,曲使之有理。政使见得无理,只须作寻常公事看断,过后不须拈出说。寻常犯权贵取祸者,多是张大其事,邀不畏强禦之名,所以彼不能平。若处得平稳妥贴,彼虽不乐,视前则有间矣。然所以不欲拈出者,本非以避祸,盖此乃职分之常。若特然看做一件事,则发处已自不是矣。
按:已上因门人戴衍初仕请教,书此遗之,后以义未备,复附益之如后。
⑴ 直须平心看,若有一毫畏祸自恕之心,则五分有理便看作十分有理。
舍人官箴 南宋 · 吕祖谦
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则知所以持身矣。然世之仕者,临财当事,不能自克,常自以为不必败。持不必败之意,则无不为矣,然事常至于败而不能自已。故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借使役用权智,百端补治,幸而得免,所损已多,不若初不为之为愈也。司马子微《坐忘论》云:「与其巧持于末,孰若拙戒于初」?此天下之要言,当官处事之大法,用力寡而见功多,无如此言者。人能思之,岂复有悔吝耶?
事君如事亲,事官长如事兄,与同僚如家人,待群吏如奴仆,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然后为能尽吾之心。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不尽也。故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治,故事可移于官。岂有二理哉?
当官处事,常思有以及人。如科率之行既不能免,便就其间求所以使民省力,不使重为民患,其益多矣。予尝为泰州狱掾,颜岐夷仲以书劝予治狱次第,每一事写一幅相戒。如夏月取罪人,早间在西廊,晚间在东廊,以避日色之类。又如狱中遣人勾追之类,必使之毕此事,不可更别遣人,恐其受赂已足,不肯毕事也。又如监司、郡守严刻过当者,须平心定气与之委曲详尽,使之相从而后已。如未肯从,再当如此详之,其不听者少矣。
当官之法,直道为先。其有未可一向直前,或直前反败大事者,须用冯宣徽所称惠穆称停之说。此非特小官然也,为天下国家,当知之。
黄兑刚中尝为予言,顷为县尉,每遇验尸,虽盛暑亦必先饮少酒,捉鼻亲视。人命至重,不可避少臭秽,使人横死,无所申诉也。
范侍郎育作库务官,随行箱笼只置厅事上,以防疑谤。凡若此类,皆守官所宜详知也。
当官者,难事勿辞,而深避嫌疑;以至诚遇人,而深避文法。如此则可免。
前辈尝言,小人之性,专务苟且,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当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谚有之曰「劳心不如劳力」,此实要言也。
当官既自廉洁,又须关防小人,如文字历引之类,皆须明白,以防中伤,不可不至谨,不可不详知也。
徐丞相择之尝言,前辈尽心职事,仁庙朝有为京西转运使者,一日问监窑官日所烧柴凡几,灶曰:「十八九灶」。曰:「吾所见者十一灶,何也」?窑官愕然。盖转运使者晨起望窑中所出烟凡几道知之,其尽心如此。
前辈尝言:「吏人不怕严,只怕读」。盖当官者详读公案,则情伪自见。不待严明也。
当官者,凡异色人皆不宜与之相接。巫祝尼媪之类,尤宜疏绝。要以清心省事为本。
后生少年,乍到官守,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间,不复敢举动。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以此被重谴,良可惜也。
当官者,先以暴怒为戒。事有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岂能害人?前辈尝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详处之谓也。盖详处之则思虑自出,人不能中伤也。尝见前辈作州县或狱官,每一公事难决者,必沈思静虑累日,忽然若有得者,则是非判矣。是道也,唯不苟者能之。
处事者,不以聪明为先,而以尽心为急;不以集事为急,而以方便为上。
同僚之契,交承之分,有兄弟之义。至其子孙,亦世讲之。前辈专以此为务,今人知之者盖少矣。又如旧举将,及旧尝为旧任按察官者,后己官虽在上,前辈皆辞避坐下坐。风俗如此,安得不厚乎?
叔曾祖尚书当官至为廉洁,尝市缣帛欲制造衣服,召当行者取缣帛,使缝匠就坐裁取之,并还所直钱与所剩帛,就坐中还之。荥阳公为单州,凡每月所用杂物悉书之库门,买民间未尝过此数,民皆悦服。
当官取庸钱、般家钱之类,多为之程。而过受其直,所得至微,而所丧多矣,亦殊不知此数亦吾分外物也。
畏避文法,固是常情,然世人自私者,率以文法难事委之于人,殊不知人之自私亦犹己之自私也。以此处事,其能有济乎?
唐充之广仁,贤者也,深为陈、邹二公所知。大观、政和间,守官苏州,朱氏方盛,充之数讥刺之。朱氏深以为怨,傅致之罪。刘器之以为充之为善,欲人之见知,故不免自异,以致祸患,非明哲保身之谓。
当官大要,直不犯祸,和不害义,在人消详斟酌之尔。然求合于道理,本非私心专为己也。
当官处事,但务著实,如涂擦文书、追改日月、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养诚心、事君不欺之道也。百种奸伪,不如一实;反覆变诈,不如慎始;防人疑众,不如自慎;智数周密,不如省事。不易之道。
事有当死不死,其诟有甚于死者,后亦未必免死;当去不去,其祸有甚于去者,后亦未必得安。世人至此,多惑乱失常,皆不知义命轻重之分也。此理非平居熟讲,临事必不能自立,不可不预思。古之欲委质事人,其父兄日夜先以此教之矣。中材以下,岂临事一朝一夕所能至哉!教之有素,其心安焉,所谓有所养也。
忍之一事,众妙之门,当官处事,尤是先务。若能清、慎、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办?《书》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此处事之本也。谚有之曰:「忍事敌灾星」。少陵诗云:「忍过事堪喜」。此皆切于事理,为世大法,非空言也。王沂公尝说:「吃得三斗酽醋,方做得宰相」。盖言忍受得事也。
刘器之建中、崇宁初知潞州,部使者观望治郡中事,无巨细皆详考,然竟不得毫发过。虽过往驿券,亦无违法予者,部使者亦叹伏之。后居南京,有府尹取兵官白直历点磨,他寓居无有不借禁军者,独器之未尝借一人,其廉谨如此。
汉太史箴 南宋 · 吕祖谦
史官者,万世是非之权衡也。禹不能褒鲧,管、蔡不能贬周公,赵盾不能改董狐之书,崔氏不能夺南史之简。公是公非,举天下莫之能移焉。是故人主极天下之尊,而公议复尊于人主;公议极天下之公,而史官复持于公议。自古有国家者,皆设史官,典司言动。凡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必九思三省,奠而后发,兢兢慄慄,恐播于汗简,贻万世之讥。是岂以王者之利势而下制于一臣哉?亦以公议所在,不得不畏耳。汉绍尧运,置太史令以纪信书,而司马氏仍父子纂其职,轶材博识,为史臣首。迁述黄帝以来至于麟止,勒成一家,世号实录。武帝乃恶其直笔,刊落其书。呜呼,亦惑矣!公议之在天下,抑则扬,塞则决,穷则通。纵能削一史官之书,安能尽柅天下之笔乎!窃推官箴王阙之义,博稽史氏之本末,而为之箴曰:
若稽前圣,治浃多盘。记言纪动,爰立史官。千载之日,坐致尺牍。不爵而荣,不刑而辱。正色立朝,是是非非。以死奋笔,万夫莫移。降周迄秦,鼎传汉氏。若谈若迁,令于太史。乃䌷金鐀,序次旧闻。本末闳阔,裁成帝坟。六世耽耽,护前文过。删落编简,俾无或播。曰帛可卷,曰竹可刊。人心之公,终不可谩。远付百年,毁誉自定。侈大之名,播在民听。惟是史策,平如权衡。恶弗可损,善弗可增。德之休明,登我王道。虽绝不窥,自成典诰。造行或惰,自亲其文。谀辞虚美,统纪放纷。公议攸存,万古一揆。岂兹小臣,所能轩轾?迹出于履,影出于形。反求诸己,光流汗青。君举必书,用辑衮职。史臣司籍,敢告执戟。
汉廷平箴 南宋 · 吕祖谦
廷尉天下平,而廷平者,复廷尉所取平也。维汉孝宣皇帝,中兴炎统,原念刑重之弊,实秦十失之一,乃地节三年十二月初,置廷尉左右平四人,秩六百石,求明察宽恕黄霸等以充其职。季秋请谳,帝常幸宣室,斋居决事,狱刑号为平矣。夫狱重事也,人之死生存亡于是乎在。箠楚之下,情实倒置,首尾衡决。治狱者竞以深文峻诋为功,奏当之成,锻鍊周密,虽皋、夔复生,欲平反之,厥路无繇。每岁之冬,案牍上于王府者,充栋宇,汗牛马。时君养尊于上,槩以簿书期会视之,谩不可否,一以诿吏。吏得以出没变化,售其私欲,希望风指,排抵怨雠,彊者以势免,富者以贿原,民用怨讟,上干阴阳之和,则虽置廷平之官,尚何益哉!必如汉宣帝之厉精为治,哀矜折狱,然后官不虚设矣。窃䌷绎建官之指而作箴曰:
于赫万乘,三尺所出。喜舒怒惨,发言成律。厥势虽利,厥理实难。哀矜庶狱,治忽所关。自古在昔,相授以仁。谁生厉阶?虐始于秦。有赭其衣,有丹其书。左鼎右镬,民气不苏。皇矣中宗,时汉之隆。顾瞻苛法,震于清衷。清原正本,乃立廷平。自霸以降,采择维精。惟是廷平,刑之司直。匪君之明,曷举其职?民之多辟,百诈一诚。面柔皆损,阳逊阴争。我心匪鉴,妍媸或蔽。我心匪衡,重轻或戾。赤墀议法,会弁如星。或此之失,咳唾笑嚬。秋官莅刑,致辟圜土。在彼之害,鈇钺斤锯。已断不续,已死不生。敬之敬之,罪疑惟轻。法行自贵,赦行自贱。允执厥中,没齿无怨。至言不烦,贯之以恕。廷臣掌宪,敢告𣊓御。
周师氏箴 南宋 · 吕祖谦
谏之道有三难焉:曰远,曰疏,曰骤。远则势不接,疏则情不通,骤则理不究。其言之不行也,固也。彼周设师氏之官,渊乎其用意之深乎!师氏之官,实居虎门之左,而诏王以美者也。其势近,其情亲,其言渐,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日加益而不知焉。周公之设官三百六十,官必掌一事,事必寓一意。而师氏独列地官之属,实周公致意之深者。想夫成周之隆,出入起居,同归于钦,发号施令,同归于臧者,师氏抑有助焉。昔周太史辛甲命百官官箴,王阙而《虞人之箴》独传。窃意师氏之所献,必反覆䌷绎,辞顺意笃,足以为百代箴规之法。然求之于蠹书漆简之中,虽断章片辞,邈不可得,是可叹已。用敢追述其事而为箴曰:
若昔忠臣,格君之非。启心沃心,日化月移。虽有嘉猷,情或未信。势疏地远,千说一听。苍周之兴,稽古建官。左右贤俊,治格多盘。时惟师氏,诏王以美。巽以入之,曰义曰理。原念美恶,水火背驰。火盛水竭,美胜恶微。燕閒穆清,诚意恳款。先养所长,姑置所短。性复其源,善迎其端。辅翼圣学,功不可刊。侈丽之欲,将发复止。暴慢之虑,将萌复已。师氏之谏,惟一惟精。君失无迹,我谏无形。于惟辟王,独制万乘。必求畯贤,举以自近。旦承暮弼,前赞后襄。气体默移,其道大光。苟不鉴此,大荒绝漠,磔裂分𠠍。鸿业崇成,泰山四维。突厥遗种,屈强于西。沐浴元化,卧鼓息鼙。来请来觐,同我昌期。帝谦不居,穆然深思。告庆慈极,功敢自归。神尧嘉止,张宴两仪。日月重华,芝盖相差。尔公尔卿,冠佩绅緌。燕及戎使,睢盱嗢咿。曳星之髾,历天之旂。雷轴电鞭,翠华葳蕤。乐舞破阵,金石埙篪。噌吰镗鎝,蹈舞僛僛。需云上覆,湛露下滋。睟表粹温,载发畴咨。嗣圣继统,要荒来威。高视群辟,孰盛与夷。付托之明,无愧烝黎。百末旨酒,酌彼金罍。爰属嗣圣,隤祉介祺。卒爵而釂,融融怡怡。帝拜稽首,上万寿卮。嵩呼鳌抃,声沸丹墀。乾闿坤怿,丛祥效奇。珍符瑰产,如丘如坻。天子之孝,匪循近规。五岳为豆,四溟为罍。孰为冬温,仁恩抚绥。孰为夏凊,义武发挥。懿兹文皇,怀远招携。泰和洋溢,显扬有煇。发越轩陛,陶冶郊畿。布濩郡国,旁魄边陲。正直屏弃,仆隶之臣,诺诺唯唯。堂下日远,堂上日高。虽复虚宁,乌知民劳。圣人复作,斯理不易。小臣司规,敢告执戟。
汉考工令箴 南宋 · 吕祖谦
天子受四海之图籍,备物致用,以为民极,必合天下之材而为之用,合天下之巧而为之工,然后可以尊宸极而待经用。虞之共工、周之司空,前规后承,若出一辙。其制作之妙,质而不陋,典而不华,精深简古,为万世表。逮汉之兴,跨暴秦,轹战国,骎骎然向于古。武帝元鼎之二年,肇设水衡之职,后复置少府,各率其属,参掌百工之事,而考工令实其属焉。其秩虽微,不登于千石,然是官之设,所以董正百官,俾之无侈无邪,无作奇技,无贵异物,惟服食器用,以恪守其职,时其燥湿,相其阴阳,正其凿枘,辨其良楛,以追周轮舆韗陶,度长絜大,无所多逊,然后与其职协,岂轻也哉?稽之汉史,若文帝之衣弋绨,罢露台,其质朴之风温乎其约也;若宣帝之技巧咸绩,其厉精之政凛乎其严也。二君之待百工而尽其极,其视中庸之九经无愧词矣。深惟自古官箴之义,用敢考诸《百官表》,追绎其意而为之箴曰:
治有九经,实纪百工。备物致用,罔敢不恭。舜职命垂,周官举冬。匪文匪质,惟执其中。汉承炎运,爰设水衡。将作少府,各正厥名。方鸠僝工,制器惟精。正统六传,世宗作兴。釐正官制,一洗万古。考工设令,订其工楛。梓匠轮舆,各得其所。恪守厥职,无有龃龉。粤镈燕函,准平绳直。是断是斲,去华务实。服食器用,以奉衮职。憺然简易,以为民极。丹楹玉阶,琐窗飞甍。云胡不为,高视穆明。崇台高墉,太液蓬瀛。云胡不为,蕃养我民。鉴于太宗,露台罢役。一言兴邦,万杵咸息。鉴于中宗,肃然斋居。器械技巧,累黍莫诬。以俭为本,以明为辅。品章条式,不改其度。惟昔工师,谏必执艺。小臣司令,敢告在位。
乾道四年九月规约 南宋 · 吕祖谦
凡预此集者,以孝弟忠信为本,其不顺于父母、不友于兄弟、不睦于宗族、不诚于朋友,言行相反、文过遂非者,不在此位。既预集而或犯,同志者规之,规之不可责之,责之不可告于众而共勉之,终不悛者除其籍。
凡预此集者,闻善相告,闻过相警,患难相恤,游居必以齿相呼,不以丈,不以爵,不以尔汝。
会讲之容端而肃,群居之容和而庄⑴。
旧所从师,岁时往来,道路相遇,无废旧礼。
毋得品藻长上优劣,訾毁外人文字。
郡邑政事,乡闾人物,称善不称恶。
毋得干谒、投献、请托。
毋得互相品题,高自标置,妄分清浊。
语毋亵、毋谀、毋妄、毋杂⑵。
毋狎非类⑶。
毋亲鄙事。
按:如赌博、斗殴、蹴鞠、笼养扑鹑、酣饮酒肆、赴试代笔及自投两副卷、阅非僻文字之类,其馀自可类推。
⑴ 箕踞、跛倚、諠哗、拥并,谓之不肃;狎侮、戏谑,谓之不庄。
⑵ 妄语非特以虚为实,如期约不信、出言不情、增加张大之类皆是。杂语凡无益之谈皆是。
⑶ 亲戚故旧,或非士类,情礼自不可废,但不当狎昵。
乾道五年规约 南宋 · 吕祖谦
凡与此学者,以讲求经旨、明理躬行为本。
肄业当有常,日纪所习于簿,多寡随意。如遇有干辍业,亦书于簿,一岁无过百日,过百日者同志共摈之。
凡有所疑,专置册记录,同志异时相会,各出所习及所疑,互相商榷,仍手书名于册后。
怠惰苟且,虽漫应课程而全疏略无叙者,同志共摈之。
不修士检,乡论不齿者,同志共摈之。
同志迁居,移书相报。
乾道五年十月关诸州在籍人 南宋 · 吕祖谦
一、在籍人将来通书止用一幅,不许用虚礼⑴。
一、通书不许用劄目,不许改名。
一、通书止许商搉所疑,自叙实事(谓自叙出入行止之类。)。
一、通书不许以币帛玩物为信⑵。
一、在籍人将来相见,不用名纸门状。
一、在籍人不幸有丧,仰同州同县在籍人依规矩吊慰。仍具书寻便报知堂上,道路虽远,无过半年。
一、在籍人如有不遵士检,玷辱斋舍,同籍人规责不悛者,仰连名具书报知堂上,当行除籍。如共为隐蔽,异时恶声彰闻,或冒犯刑法,同州同县人并受隐蔽之罚。
右关诸州在籍人,各仰递相传报遵守。年月日,掌仪位关。
⑴ 谓如「学际天人」及「即膺召用」、「台候神相」、「百拜」、过呼官职之类。
⑵ 玩谓图画及几案玩具,物谓研扇凡什物之类。
乾道六年规约 南宋 · 吕祖谦
亲在别居,亲没不葬(谓服除不葬。火焚者同。),因丧昏娶(身犯及主家者。),宗族讼财,侵扰公私(谓告讦、胁持、邀索之类。),諠噪场屋(诈冒同。),游荡不检,并除籍。仍关报诸州在籍人。
诸斋私录、讲说之类,并多讹舛,不可传习。
乾道九年直日须知 南宋 · 吕祖谦
凡遇诸斋申到合吊慰人,直日即点检。如系今年预课人,丁父母忧,预课满百日者,据人数均敛钱拾伍贯文省,未满百日者,均敛钱十贯文省。城居人问受慰日分,随敛钱告报。令诸斋某日早各备名纸,并集丽泽堂,并禀堂上,差掌仪二人。至受慰日早,集众会丽泽堂,分两序立,直日备箱收名纸,次掌仪请齿长人率众,以齿序行。其在道笑语諠哗,仰总直日及诸斋直日申举。至所吊慰家,直日通名纸讫,齿长人率众入门序立。立定,掌仪赞,云在位者皆再拜。既拜,掌仪引齿长人诣灵位前三上香,诸齿长人跪,三奠酒(掌仪兼执尊酌酒。),俛伏,兴(后项致祭者掌仪跪,读祭文毕。),复位,立。掌仪赞,云在位者皆再拜。既拜,赞云:「移位少东,再拜」。尉拜讫,齿长者一人前致慰辞毕,众皆揖,以序出。郊居人即录慰书格式,同敛钱告报。令诸斋各具慰书同吊祭人,限某日纳⑴,候书足,差人专往。如系在籍今年不预课人,城居者,问受慰日分,告报诸斋各差齿长一人往慰;郊居,录慰书格式,告报诸斋限某日纳。慰书类聚,令本斋寻便附往。两项并吊而不赙。其身故者如系今年预课人,并如丁父母忧例,仍别敛祭钱壹贯文足,差人作祭文一通。如系在籍今年不预课人,吊而不赙,止敛祭钱壹贯文足,亦差人作祭文一通。城居斋长并往吊慰如前式,郊居者别具慰书格式,慰其父兄。告报限某日各写慰书,同祭,赙纳。今年预课者,专差人往;不预课者,令本斋附往。其遭祖、父母、亲兄弟丧,今年预课人城居者,诸斋各差齿长一人往慰,郊居人告报本斋,一面发书往慰。
⑴ 仍量吊慰道里远近差人,往回之费,计算均敛。
陈同甫厉斋铭 南宋 · 吕祖谦
参政周公名陈亮同甫之室曰中,陈子事斯语而知其难,更榜以厉。厉也者,所以用力而择乎中也。其友吕某为之铭:
溯流之舟,挽之犹迟。下坂之车,柅之犹驰。木火金水,燥湿不齐。有习有积,有居有移。亦能用力,蕲适厥宜。凡此数者,盖阴乘之。潜有所赘,默有所亏。是过不及,察之甚微。凛乎其严,岌乎其危。匪曰设戒,理则如斯。不将不迎,不留不处。敬而无失,大中之矩。
汉灵旗铭 南宋 · 吕祖谦
古之帝王,必兴神物,以前民用。自有熊氏接万灵于明廷,设五旗五麾,用征不譓,震曜万国,然则尚矣。惟汉武帝雄材大略,志清六合,命将出师,徂征多罪,雷霆之下,无不殒灭。蠢兹南越,阻兵称乱,将奋扬武旅,致天之讨,乃乞灵于大神,告祷太一,以牡荆画幡,日月北斗,登龙象太一三星,命曰灵旗。太史奉之以指伐,国旗之所指,风云前驱,隆隆猎猎,胜气先见,锋刃未接,固已落敌人之胆矣。用能墟其国,俘其王,竿首北阙,为万世戒。然则建灵旗而前军旅,所以畅天声,壮戎容,作士气,岂直禳禬厌胜而已哉!敢追纪其烈而为之铭曰:
中官太极,太一常居。上帝神兵,森列六虚。在汉世宗,布昭圣武。钜典骏功,戎祀交举。考图数贡,南越不庭。爰整其旅,将命徂征。乃禋乃祀,乃为兵祷。肇新锋旗,奉将天讨。三辰在上,式昭其明。史臣司之,以先启行。夭蟜晻霭,灵风扶旆。渎鬼岳祇,奔走来会。舳舻千里,虎韔镂膺。士倍其气,以莫不增。星旄电烛,海波如席。砰磷郁律,水怪扫迹。蛮蜑落胆,堕戟失戈。获其大丑,烝徒凯歌。抗旌言还,献功社稷。矞云荣光,左承右翼。奉时辰牡,报以克诚。丹厓龙荒,镜清砥平。秦建茸头,实凭巨梓。侯今之制,轶于惇史。孝文行师,鸾旗在前。侯今之制,与之并传。于惟神物,敕我威命。肆勒铭章,以鸿厥庆。
唐大弓铭 南宋 · 吕祖谦
唐太宗文皇帝躬秉威械,斩刈四方之蓬蒿,创为大弓、长矢,度越常制。讨刘黑闼之役,突厥驱其犬羊,干我旗鼓,亲御弧矢以却之。毡裘之君,传观其矢,震叠种落。厥后馀大弓一、长矢五,藏之武库。凡郊丘重礼,则陈于仪物之首,以侈大武功。椠人墨客,更相夸耀,而不知太宗之德有超然出于武功之外者。盖尝谕近臣曰:「近得良弓十数,以示弓工,乃曰脉理皆邪。朕以弧矢定四方犹失之,况于治乎」?乃延群臣更宿中书内省,朝夕询访。呜呼!勇盖天下而守之以怯,功被四海而持之以谦。大哉!修身之弓,诚后世子孙之所当宝也。是宜䌷绎厥旨以显扬之,昭示无极。乃为铭曰:
丕显太宗,肇开有唐。气吞四海,弓矢斯张。制兹大弨,神武是奋。贲育绝膑,挽不能寸。躬讨乱略,浴铁千群。手提威弧,雄入九军。控弦鸣镝,日规为小。奔星激电,氛祲一扫。左落欃枪,右射天狼。声如摧山,万众莫当。名王酋长,传观金镞。汉箭有神,震叠荤粥。武功既抗,益戒益勤。以近取譬,爰告迩臣。朕得良干,谓弓之选。谂于工师,鉴裁实舛。维是戎器,昔所自亲。犹弗遍察,况于群伦。乃延众髦,燕见䌷绎。绝力绝德,两臻其极。策府旧物,百世有煇。人侈其观,我服其规。象弭袭藏,郊庙荐献。修身之弓,与之俱奠。煌煌白羽,焜耀丹墀。矫思之矢,与之并垂。威灵在天,馀烈在地。播以铭诗,用告来裔。
唐铜柱铭 南宋 · 吕祖谦
铜柱,汉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所立,以镇南荒者也。安远县为唐安南都护复立焉。先是建武中,南蛮畔,伏波将军援以汉兵讨平之,乃冶铜为柱,植汉极境上,以定中国疆理。溪獦洞獠,惕意奉诏,约牿牛闲马,不敢饮啖汉刍水。其人至今奉伏波遗像,以王礼祀之。今林邑南大浦有五铜柱山,形如倚盖,西负重岩,东濒海,即伏波所立也。唐之初年,蛮有汉安远城,铜柱废仆。开元中,何履光取安远城,复立故柱,旅即以旋。应丁元和都护君,始以伏波裔胄自虔州刺史来镇,廉静以得民,儒术以缘政。习俗既美,庶务能兴,其属吏乃相与立铜柱二于汉故处,纪功颂德,以昭大国威,崇示世美,与伏波相望千有馀载,骈光俪明,甚盛举也。惟南蛮倚岭陬海,其地多瘴飓,毒蛊篁竹,嵌岩之险,不宜王师,故其人轻动而好乱。然亦代有名将,率惩艾不贷,是则险阻毒厉,殆非蛮人之福也。独未有勒铭垂戒,以谕矇瞽,如张孟阳之于梁益者,亦可哀矣。故为之铭曰:
于皇赵宗,世有名德。奢为宗臣,马服是国。降及于秦,在汉为马。曰援文渊,器度闲雅。六龙野战,聚米擒贼。四方底平,交址畔侧。曳玺从军,以死报上。驱除岭云,挥霍海瘴。岛夷蜑户,稽首厥角,愿为奴婢,奉汉明约。维铜之德,君子是式。燥湿不移,其用无极。乃镕乃范,有植其楹。林邑之南,大海是经。乃往致之,雨汗流泚。爰立其崖,屹屹嶷嶷。上干炎云,下刺黄壤。蛮人望之,如伏波相。江流破山,滟滪中峙。维蛮之害,有甚于水。龙门骏奔,截以砥柱。维伏波之功,回澜东赴。更千百年,复有此孙。易符章贡,授钺海门。开都护府,大集群蜑。戢戢来归,视唐如汉。维都护之清,如水之停。不风不涛,中涵日星。维都护之廉,如水之寒。既坚且白,不可以利干。俗吾甚怜,化于仁义。本儒安雅,饬我吏事。百作具兴,群越一和。宾僚吏卒,载赓乃歌。愿即故区,浮建标峙。庶民子来,都护不能止。两楹参天,万宇延首。曰维都护,如此二耦。戴唐之德,永永不忘。畏都护之威,伏波相望。毋谓海险,伏波所践。如行康庄,毋有嶂巘。毋谓海深,都护所临。龙螭蛟鳄,窜远潜阴。深不可恃,险不可怙。唐兵如雷,唐德如雨。有如不信,视我铭诗。勒于铜柱,永镇南陲。
潘自厚字辞 南宋 · 吕祖谦
栝苍潘景宪叔度,名其子自厚,谋字于其友吕某。某复之曰:「冠而字,周道也;弁服未加而字,是图豫也。后世先礼而冠,盖有先冠而字者矣。视名考义,莫协身甫,申之以辞,俟讲冠礼而用焉」。其辞曰:
令月吉辰,秩簋蠲尊。乃加尔服,谂厥本根。繄人生厚,百世一原。迁厚居薄,夸毗嚚昏。孰堑尔衢,孰键尔门。反身而诚,尔本尔存。相彼狐貉,大挚聿温。迩服逖遗,义用不敦。相彼鲜薧,大飨聿飧。厚于小体,蹠弟蹻昆。厚于大体,尧墙舜藩。众万错陈,旁薄昆仑。何物非体,不合而浑。身斯绎斯,尔名式尊。曰伯身甫,永矢弗谖。
汉高帝未央宫上寿颂 南宋 · 吕祖谦
帝王有至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曷谓至乐?曰:以天下养是也。汉高帝混一区宇,极四海九州之奉以致养于太上皇。五日之朝,龙旂銮辂,雷动星陈,风天下以纯孝。其践祚之九年冬十月,淮南王布、梁王越、赵王敖、楚王交,朝未央宫成,置酒前殿,高帝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殿上群臣皆称万岁,驩声洋溢,如雷如电。窃意高帝蹶秦诛项,帝制天下之乐,未若奉卮之日也。夫天以天下与王者易,以天下之养与王者难,王者得天下于天易,得天下之养于天难。博稽五三六经之传,鲜有两得者。惟高帝独介古今罕见之鸿休,举简编未书之盛典,想夫奉卮之际,天华爽霁,云物效祥,陛戟殿帷,函被光景,玉卮举而天下为父子者定。历数四百年之汉,上仪伟观,前后相望,而未央之会,于斯为盛。卓哉!煌煌丕天之大律不可尚已。是宜命鸿生硕儒,作为歌颂,播之乐石,以远非常之庆。考诸载籍,阙然不传,谨援束晢补亡之义,而作颂曰:
天造草昧,云起龙骧。赫矣高祖,肇域万方。洒扫群秽,武骑聿皇。拓迹开统,炎祚灵长。至乐无极,太平有象。其乐维何?以四海养。其象维何?两宫相望。法驾问安,肃陈天仗。时惟九年,未央落成。阙庭神丽,左墄右平。浮柱飞榱,俯视列星。路车乘马,莫不来庭。帝谓群公,朕提三尺。头如蓬葆,履冒锋镝。登兹治安,用克考室。实惟察父,教诲之力。咨汝典客,显设鼎彝。咨汝奉常,绵蕞其仪。供张前殿,毋敢不祗。燕飨诸侯,慈颜是怡。陛戟百重,鸾旂的历。辇降云霄,划闻鸣跸。庶邦冢君,骈玉交舄。鼎臑俎胾,笾豆有秩。文治之舞,干羽低昂。金枝翠旌,蹈厉发扬。安世之乐,四垂高张。轰豗融冶,鸟兽跄跄。亲屈帝尊,顿首丹地。挹彼注兹,泰樽盎齐。奉卮太上,融融泄泄。以祷以祝,万有千岁。貂蝉鵔鸃,驩声传胪。日华五色,岳灵三呼。祥风和气,蜿蜒扶舆。汎漾璧珰,披拂绮疏。高祖圣孝,焜耀民听。温凊宸极,举觞告庆。高祖圣功,幅员耆定。仰以宁亲,颐神渊静。鸿化浃洽,咸蒙陶甄。比屋考叔,连墙闵骞。夸大休嘉,作此颂焉。飏于石渠,以谂儒先。
唐太宗两仪殿上寿颂 南宋 · 吕祖谦
天子之孝,以养志为主。清跸三朝,不足以为乐,惟威加四海,冠带百蛮,大荒绝域,莫不归职贡于天府,然后足以仰称付托之重,而尽养志之孝也。唐神尧皇帝脱屣万乘,与造物者游,乃手挈神器,授于太宗。太宗开乾阖坤,身济大业,以增辉神尧之丕绪。西突厥之盛,古夷狄莫强焉,乃烜威赫德,膺受封册,遣使来庭。神尧嘉嗣圣威德之远覆,亲宴使者于两仪殿,谓长孙无忌曰:「今蛮夷率服,古亦有乎」?无忌上千万岁寿,神尧喜以酒属太宗,太宗顿首谢,复奉觞上神尧寿。惟神尧传序之明,惟太宗养志之孝,两臻其极。寿觞之奉,醇风和气,陶冶八纮,忻忻愉愉,如醉醪醴,岂非邦国之大庆,千载之绝会欤?彼昆邪之降,狼居之封,渭桥之谒,亦足震詟夷狄。然有其功而无其时,虽欲沾馀沥于两仪之觞,不可得已。窃推美盛德之形容,而作颂曰:
烈烈盛唐,明两作离。何天之龙,提地之釐。于赫太宗,功德峨巍。原念养志,圣孝所基。燀威王灵,铜虎四驰。父尧子舜,前创后随。一人有庆,庶绩咸熙。对扬景铄,作此颂诗。勒之玉版,以永厥垂。
太祖皇帝阅武便殿颂 南宋 · 吕祖谦
臣仰惟艺祖皇帝天造神断,手提干将,洒扫华夏,以丕灵承上帝之威命。建隆之元,诏天下简骁锐之士,咸集阙下,罢其选懦者,命郡国蒐补其数焉。四方之兵,鱼鳞杂袭,投石思奋,什伯其耦,阅习以程,其能亲临以作其气,所以摩厉之者甚至。至于三年,乃屈銮辂,御便殿而阅武。陛戟百重,彤廷如砥,扛鼎翘关之雄,落雕穿杨之技,彯缨鸣剑之锐,并效其能。天容日表,不违咫尺,视其勇怯,以为殿最,赏春罚秋,风动营垒。用能东征西伐,显有丕功,一举而平荆湖,再举而平蜀汉,三举而平刘鋹,四举而平李煜。兵锋所向,如雷如霆,如摧枯,如破竹,无不陨灭者,盖艺祖阅习之功有以先之也。呜呼!艺祖阅之于殿陛之间,而收功于千里之外,阅之于践祚之初,而收功于历年之远,所以启佑列圣,开炎宋丕丕之基者,阅武之功居其多焉。大矣哉,圣人创始之沈几也!臣谨窃述其事,拜首稽首而作颂曰:
天造草昧,野战群龙。分割河山,风气不通。皇矣艺祖,受天景命。神武奋张,六合底定。开乾辟坤,厥惟初元。肆发神指,布于幅员。尺籍伍符,简其剽锐。造于王庭,庸较厥艺。羊质虎皮,力不胜兵。是汰是斥,练择惟精。时其三年,天临广殿。曰熊曰罴,贾勇自献。陛廉九级,左墄右平。旌旆如植,有闻无声。贝胄朱綅,流星白羽。肃其戎容,行行伍伍。前叠杨叶,后贯戟支。连袂逄蒙,比肩由基。剑跃长虹,弓翻满月。怒气回薄,发冲眦裂。静如盘石,动如飘风。出奇入正,灭没无踪。帝临轩陛,乃嘉乃奖。积金至斗,视劳第赏。辕门之下,交相激扬。虽怯必勇,虽柔必强。灵旗南指,荆湖衔璧。万仞剑门,如入吾室。俘囚刘鋹,海波不兴。煜惟狂童,羁以长绳。于赫王旅,动而无敌。揆厥本原,繄阅习力。艺祖圣武,同符禹汤。混一书契,于古有光。艺祖圣谟,克开鸿业。列圣阅武,相望史牒。岂无显德,其规未洪。亦有骊山,其刑未公。大哉斯举,百王之极。小臣作颂,飏之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