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陈枢充钱谷职司状 北宋 · 王安石
前件官,明敏方直,有政事之材。臣奉使江东时,枢为旌德县令,听讼鞫狱,尤为精明,随所施设,皆有方略。
举钱公辅自代状 北宋 · 王安石
伏睹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钱公辅,忠信笃实,富于文学,职事所及,不为茍且。以臣鄙薄,实为不如。寘之禁林,必有补助。今举自代。
举吕公著自代状 北宋 · 王安石
具某官吕公著,冲深而能谋,宽博而有制,其器可以大受,而退然似不能言,故众人知之有所不尽。如蒙选用,得试其才,必有绩效,不孤圣世。臣实不如,今举自代。
举谢卿材充升擢任使状 北宋 · 王安石
前件官,公廉自守,晓达民事,尝知抚州临川县,县人至今称说,以为良吏。督率百姓,修复陂防,所溉顷亩甚多,水旱皆蒙其利。若朝廷兴修功利,或选人才典领剧郡,皆可任使。
举屯田员外郎刘彝状 北宋 · 王安石
屯田员外郎、温州通判刘彝,聪明敏达,有济务之材,堪充升擢繁难任使。
敕举兵官未有人堪充状 北宋 · 王安石
具位臣某,准今年六月二十三日宣,令臣同罪保举大使臣堪充主兵官二员,限一月内具姓名闻奏,即不得举见任两府亲戚并已系路分都监及知军州已上人数。右,具如前。伏缘臣所职,不系路分都监及知州军大使臣,即不见有堪充主兵官者。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举渭州兵马都监盖传等充边上任使状 北宋 · 王安石
具位臣某,准宣同罪保举不拘路分,有武勇谋略三班使臣二员,不得举见任两府亲戚者。右,谨具如前。臣伏睹东头供奉官、权渭州兵马都监、兼在城巡检盖传,有智略,能训治军旅;东头供奉官、江宁府龙安镇巡检王崇稷,有武勇,能擒捕盗贼。臣今保举堪充边上任使。如蒙朝廷擢用后,犯正入己赃,不如举状,臣甘当同罪。其人并不是臣亲戚,亦无亲戚见任两府。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举古渭寨都监段充充兵官任使状 北宋 · 王安石
具位臣某,准宣节文,同罪保举大使臣堪充主兵官二员,姓名闻奏,即不得举见任两府亲戚并已系路分都监及知州军已上人数者。右,谨具如前。臣伏睹内殿崇班、閤门祗候、秦州古渭寨都监段充,武勇才略可用,尝以战斗有功,堪充主兵官任使。如蒙朝廷擢用后,不如所奏,及犯正入己赃,臣甘当同罪。其人与臣不是亲戚,亦无亲戚见任两府,不系路分都监及知州军已上人资叙。所准宣命令举两人,今且保举到段充一员,尚阙一员,见访求别状举次。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拟上殿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蒙恩奉使,归报陛下,敢因边事之所及,冒言天下之事,伏惟陛下详思而择其中,天下幸甚。臣窃见陛下有恭俭之德,有聪明睿智之才,有仁民爱物之意,顾内不能无以社稷为忧,外则不能无患于夷狄,天下之财力日以穷困,而风俗日以衰坏,四方有志之士,愢愢然常恐天下之不久安,此其故何也?患在无法度故也。今朝廷法严令具,无所不有,而臣以谓无法度者,方今之法度多不合于先王之法度故也。孟子曰:「有仁心仁闻而人不被其泽者,为政不法先王之道故也」。非此之谓乎?以今之时方先王之时,远矣。所遭之时、所遇之变不同,而欲一二修先王之政,虽甚愚者,犹知其难也。而臣以谓当今之失,患在不法先王之政者,以谓当法其意而已。夫五帝、三王相去盖千有馀岁,一治一乱,盛衰之时具矣。其所遭之变、所遇之势不同,其施设之方亦皆殊,而其为国家之意,本末先后,未尝不同也。臣故曰,当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则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倾骇天下之耳目,嚣天下之口,而固已合乎先王之政矣。虽然,以方今之势揆之,陛下虽欲改易更革天下之事,合于先王之意,其势未必能也。陛下有恭俭之德,有聪明睿知之才,有仁民爱物之意,则何为而不成,何欲而不得?而臣固以谓虽欲改易更革天下之事,合于先王之意,其势未必能者,何也?方今天下之吏才少故也。朝廷之人才,固尝简在陛下之聪明,以臣使事之所及,则一路数千里之间,能推行朝廷之法,知其所缓急,而一切能修其职事者甚少,而不才茍简贪鄙之人至不可胜数。其能讲先王之意以合当世之变者,盖阖郡之间,往往而绝也。夫人才不足,则陛下虽欲改易更革天下之事,以合先王之意,大臣虽有能当陛下之意而领此者,九州之大,四海之远,万官之众,孰能一二推行之,使人人蒙其施者乎?臣故曰,其势未必能也。然则方今之急,在乎人才而已。今之天下亦先王之天下,先王之时,人材尝众矣,盖其所以陶冶而成之者有道。所谓陶冶以成之者,《诗》、《书》、传记之所载,其大略可见矣。陛下尝试详延大臣左右及天下智能才谞之士,使其论先王所以成天下之才者,其设施之方如何?今之所以异于先王而人才不足者,其咎安在?其欲变而通之以合于先王之意而成天下之才,宜何施为而可?陛下因择其言之近于理者,使之相与上下反覆为论焉,因取其宜于时者施焉,则人才宜众矣。夫成人之才甚不难。人所愿得者尊爵厚禄,而所荣者善行,所耻者恶名也。今操利势以临天下之士,劝之以其所荣,而予之以其所愿,则孰肯背而不为者?特患不能尔。而吾所以责之者,又中人之所能为,则不能者又少矣。夫成人之才甚不难,而自古往往不能成人之才,何也?以人主之才不足故也。盖人主无恭俭之德,无聪明睿智之才,无仁民爱物之意,则嬖倖谄谀、奸罔蔽欺、残贼放恣之人,皆得志于时,而推其类以乱天下,虽有良法,不能成天下之才矣。今陛下有恭俭之德,有聪明睿智之才,有仁民爱物之意,而又因天下之所愿以为辅相者,公听并观,以进退天下之士,则所以成天下之才,特患无良法。而陛下推至诚恻怛之心以行之,则臣虽愚,固知人之才不难成也。人才既众,则陛下何为而不成?何欲而不得?夫然后改易更革天下之事,以合乎先王之意甚易也。陛下不能如此,茍于积敝之末流,因不足任之才,而修不足为之法,臣恐在军者日以劳,而士民愈以穷困污滥,而于天下国家愈其无补也。臣幸以使事归报,徒举利害之一二,而无补于世,非臣之所以事陛下惓惓之义也。辄不自知其驽下,而敢言国家之大体,伏惟陛下详择其中,天下幸甚也。
上五事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陛下即位五年,更张改造者数千百事,而为书具,为法立,而为利者何其多也。就其多而求其法最大、其效最晚、其议论最多者,五事也:一曰和戎,二曰青苗,三曰免役,四曰保甲,五曰市易。今青唐、洮、河幅员三千馀里,举戎羌之众二十万献其地,因为熟户,则和戎之策已效矣。昔之贫者,举息之于豪民,今之贫者,举息之于官,官薄其息,而民救其乏,则青苗之令已行矣。惟免役也、保甲也、市易也,此三者有大利害焉。得其人而行之,则为大利,非其人而行之,则为大害;缓而图之,则为大利,急而成之,则为大害。传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若三法者,可谓师古矣。然而知古之道,然后能行古之法,此臣所谓大利害者也。盖免役之法,出于《周官》所谓府史胥徒、《王制》所谓庶人在官者也。然而九州之民,贫富不均,风俗不齐,版籍之高下不足据。今一旦变之,则使之家至户到,均平如一,举天下之役,人人用募,释天下之农,归于畎亩,茍不得其人而行,则五等必不平,而募役必不均矣。保甲之法,起于三代丘甲,管仲用之齐,子产用之郑,商君用之秦,仲长统言之汉,而非今日之立异也。然而天下之人,凫居雁聚,散而之四方而无禁也者,数千百年矣。今一旦变之,使行什伍相维,邻里相属,察奸而显诸仁,宿兵而藏诸用,茍不得其人而行之,则搔之以追呼,骇之以调发,而民心摇矣。市易之法起于周之司市、汉之平准。今以百万缗之钱,权物价之轻重,以通商而贳之,令民以岁入数万缗息。然甚知天下之货贿未甚行,窃恐希功幸赏之人,速求成效于年岁之间,则吾法隳矣。臣故曰:三法者,得其人,缓而谋之,则为大利;非其人,急而成之,则为大害。故免役之法成,则农时不夺,而民力均矣;保甲之法成,则寇乱息,而威势强矣;市易之法成,则货贿通流,而国用饶矣。
按:《临川先生文集》卷四一。又见《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六,《文编》卷一六,《王文公年谱》卷三、附存二。
议入庙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今日曾公亮传圣旨,以臣寮上言「郊祀不当入庙」,令臣详议。臣愚以为制天下之事,当令本末终始相称。今既奉先帝遗诏,外行以日易月之礼,又诸所以崇事祖宗,皆循本朝制度,独于入庙则欲变先帝故事,而远从三代之礼,臣恐于事之本末终始不为相称。必欲尽除近世之制度,一以三代为法,则今陛下尚在谅阴之中,非可以制礼之时。且言者以为丧三年不祭于庙,礼也。而今乃欲令公卿代告,此何礼也?臣窃以为今之礼不合于三代者多矣,言者不以为非,而专疑不当入庙者,盖于所习见则安,于所罕见则怪,恐不足留圣听也。臣学术浅陋,误蒙访逮,敢不尽愚?取进止。
言尊号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伏以陛下缉熙光明,如日之方升;布利施泽,如川之方至。号名于实,岂能有所增加?辄复卷卷,妄有陈请,徒以祖宗故事,适在此时,臣子之心,怀不能已。陛下受而不拒,足以俯顺人心,臣独不能无疑者,陛下以西垂之劳,方以过为在己,遽膺徽册,似或未安。臣等以归美为忠,陛下以撝谦为德,布之海内,谁曰不然?伏惟圣心更赐详酌。
论罢春燕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窃以边夷外畔,士卒内溃,吏民骚动,死伤接踵,恐非燕而用乐之时。且此月休假已多,又加两日,即恐急奏或致留滞。臣愚谓宜罢燕,以副圣心仁恻,且又不妨应接机速公事。如蒙省察,乞赐中旨施行。
论馆职劄子(一) 北宋 · 王安石
臣伏见今馆职一除乃至十人,此本所以储公卿之材也。然陛下试求以为讲官,则必不知其谁可;试求以为谏官,则必不知其谁可;试求以为监司,则必不知其谁可。此患在于不亲考试以实故也。孟子曰:「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今所除馆职,特一二大臣以为贤而已,非国人皆曰贤。国人皆曰贤,尚未可信用,必躬察见其可贤而后用。况于一二大臣以为贤而已,何可遽信而用也?臣愿陛下察举众人所谓材良而行美可以为公卿者,召令三馆祗候。虽已带馆职,亦可令兼祗候。事有当论议者,召至中书,或召至禁中,令具条奏是非利害及所当施设之方。及察其才可以备任使者,有四方之事,则令往相视问察,而又或令参覆其所言是非利害。其所言是非利害,虽不尽中义理可施用,然其于相视问察能详尽而不为蔽欺者,即皆可以备任使之才也。其有经术者,又令讲说。如此至于数四,则材否略见,然后罢其否者,而召其材者,更亲访问以事。访问以事,非一事而后可以知其人之实也,必至于期年,所访一二十事,则其人之贤不肖审矣。然后随其材之所宜任使,其尤材良行美可与谋者,虽尝令备访问可也。此与用一二大臣荐举,不考试以实而加以职,固万万不侔。然此说在他时或难行,今陛下有尧舜之明,洞见天下之理,臣度无实之人不能蔽也,则推行此事甚易。既因考试可以出材实,又因访问可以知事情。所谓敷纳以言,明试以功,用人惟己,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者,盖如此而已。以今在位乏人,上下壅隔之时,恐行此不宜在众事之后也。然巧言令色孔壬之人,能伺人主意所在而为倾邪者,此尧舜之所畏,而孔子之所欲远也。如此人,当知而远之,使不得亲近。然如此人亦有数,陛下博访于忠臣良士,知其人如此,则远而弗见;误而见之,以陛下之仁圣,以道揆之,以人参之,亦必知其如此,知其如此,则宜有所惩。如此,则巧言令色孔壬之徒消,而正论不蔽于上。今欲广闻见,而使巧言令色孔壬之徒得志,乃所以自蔽。畏巧言令色孔壬之徒为害,而一切疏远群臣,亦所以自蔽。盖人主之患在不穷理,不穷理则不足以知言,不知言则不足以知人,不知人则不能官人,不能官人则治道何从而兴乎?陛下尧舜之主也,其所明见,秦汉以来欲治之主,未有能仿佛者,固非群臣所能窥望。然自尧舜文武皆好问以穷理,择人而官之以自助。其意以为王者之职,在于论道,而不在于任事;在于择人而官之,而不在于自用。愿陛下以尧舜文武为法,则圣人之功必见于天下。至于有司丛脞之务,恐不足以弃日力、劳圣虑也。以方今所急为在如此,敢不尽愚!臣愚才薄,然蒙拔擢,使豫闻天下之事。圣旨宣谕富弼等,欲于讲筵召对辅臣,讨论时事,顾如臣者,材薄不足以望陛下之清光,然陛下及此言也,实天下幸甚!自备位政府,每得进见,所论皆有司丛脞之事。至于大体,粗有所及,则迫于日晷,已复旅退。而方今之事,非博论详说,令所改更施设、本末先后、小大详略之方,已熟于圣心,然后以次奉行,则治道终无由兴起。然则如臣者非蒙陛下赐之从容,则所怀何能自竭?盖自古大有为之君,未有不始于忧勤而终于逸乐。今陛下仁圣之质,秦汉以来人主未有企及者也,于天下事又非不忧勤。然所操或非其要,所施或未得其方,则恐未能终于逸乐无为而治也。则于博论详说岂宜缓?然陛下欲赐之从容,使两府并进,则论议者众而不一,有所怀者或不得自竭。谓宜使中书、密院迭进,则人各得尽其所怀,而陛下听览亦不至于烦。陛下即以臣言为可,乞明喻大臣,使各举所知,无限人数,皆实封以闻。然后陛下推择,召置以为三馆祗候。其不足取者,旋即罢去,则所置虽多,亦无所害也。
论馆职劄子(二) 北宋 · 王安石
臣伏见某人云云,皆众人所谓材良行美,宜蒙陛下访问任使者。凡此九人,臣或熟闻而未识,或熟识而未敢任,或敢任其可以为公卿。臣虽未识,然众人之所谓贤,臣不敢蔽也。臣虽敢任其可以为公卿,然陛下不亲见其可贤,亦难遽信而用。若陛下以臣前所论奏为合于义理,即乞悉置此九人者,以为三馆祗候,亲考试其材行,若不可用,旋即罢去。若其可用,然后留备访问、任使。如此则所置虽多,未有滥得官职者。然此但臣一人所闻所知,恐执政大臣各有所闻所知,陛下若令各举所闻所知,而如此考试,庶几人材无所遗逸。经曰:「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善人君子者,天下之民心所愿举,欲其延问,视其所在而从之者也。陛下自即位已来,以在事之人或乏材能,故所拔用者,多士之有小材而无行义者。此等人得志,则风俗坏,风俗坏,则朝夕左右者皆坏利以事陛下,而不足以质朝廷之是非;使于四方者皆怀利以事陛下,而不可以知天下之利害。其弊已效见于前矣,恐不宜不察也。欲救此弊,亦在亲近忠良而已。伏惟陛下仁圣,已深察此理,臣愚犹敢及此者,忠臣惓惓之义也。
本朝百年无事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前蒙陛下问及本朝所以享国百年,天下无事之故。臣以浅陋,误承圣问,迫于日晷,不敢久留,语不及悉,遂辞而退。窃惟念圣问及此,天下之福,而臣遂无一言之献,非近臣所以事君之义,故敢昧冒而粗有所陈。伏惟太祖躬上智独见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指挥付托必尽其材,变置施设必当其务。故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外以捍夷狄,内以平中国。于是除苛赋,止虐刑,废强横之藩镇,诛贪残之官吏,躬以简俭为天下先。其于出政发令之间,一以安利元元为事。太宗承之以聪武,真宗守之以谦仁,以至仁宗、英宗,无有逸德。此所以享国百年而天下无事也。仁宗在位,历年最久,臣于时实备从官,施为本末,臣所亲见。尝试为陛下陈其一二,而陛下详择其可,亦足以申鉴于方今。伏惟仁宗之为君也,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出于自然,而忠恕诚悫,终始如一。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终不忍加兵。刑平而公,赏重而信。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因任众人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盖监司之吏,以至州县,无敢暴虐残酷,擅有调发,以伤百姓。自夏人顺服,蛮夷遂无大变,边人父子夫妇,得免于兵死,而中国之人安逸蕃息,以至今日者,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敢强横犯法,其自重慎,或甚于闾巷之人,此刑平而公之效也。募天下骁雄横猾以为兵,几至百万,非有良将以御之,而谋变者辄败。聚天下财物,虽有文籍,委之府史,非有能吏以钩考,而断盗者辄发。凶年饥岁,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而寇攘者辄得。此赏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货赂,一有奸慝,随辄上闻。贪邪横猾,虽间或见用,未尝得久。此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之效也。自县令京官以至监司台阁,升擢之任,虽不皆得人,然一时之所谓才士,亦罕蔽塞而不见收举者,此因任众人之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之效也。升遐之日,天下号恸,如丧考妣,此宽仁恭俭,出于自然,忠恕诚悫,终始如一之效也。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无亲友群臣之议,人君朝夕与处,不过宦官女子,出而视事,又不过有司之细故,未尝如古大有为之君,与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势,而精神之运有所不加,名实之间有所不察。君子非不见贵,然小人亦得厕其间,正论非不见容,然邪说亦有时而用。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法;以科名资历叙朝廷之位,而无官司课试之方。监司无检察之人,守将非选择之吏。转徙之亟,既难于考绩,而游谈之众,因得以乱真。交私养望者多得显官,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虽有能者在职,亦无以异于庸人。农民坏于繇役,而未尝特见救恤,又不为之设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杂于疲老,而未尝申敕训练,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埸之权。宿卫则聚卒伍无赖之人,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羁縻之俗。宗室则无教训选举之实,而未有以合先王亲疏隆杀之宜。其于理财,大抵无法,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忧勤而国不强。赖非夷狄昌炽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盖累圣相继,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忠恕诚悫,此其所以获天助也。伏惟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穷之绪,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臣不敢辄废将明之义,而茍逃讳忌之诛。伏惟陛下幸赦而留神,则天下之福也。取进止。
按:《临川先生文集》卷四一。又见《皇朝文鉴》卷五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右编》卷三,《经济类编》卷一○,《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八,《续资治通鉴》卷六六,《王文公年谱》附存二等。
相度牧马所举薛向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等窃观自古国马盛衰,皆以所任得人失人而已。汧、渭之间,未尝无牧,而非子独能蕃息于周;河、陇之间,未尝无牧,而张万岁独能蕃息于唐。此前世得人之明效也。使得人而不久其官,久其官而不使得专其事,使得专其事而不临之以赏罚,亦不可以成功。今臣等相度陕西一路买马监牧利害大纲,已具奏闻。伏见权陕西转运副使薛向,精力强果,达于政事,河北便籴,陕西榷盐,皆有已试之效。今来相度陕西马事尤为详悉。臣等前奏已乞就委薛向提举陕西买马及监牧公事,今欲乞降指挥,许令久任。缘今来马价多出于解池盐利,三司所支银、䌷、绢等,又许令于陕西转运司兑换见钱。今薛向既掌解盐,又领陕西财赋,则通融变转,于事为便。兼臣等访问得薛向,陕西系官空地可以兴置监牧处甚多,若将来稍成次第,即可以渐兴置。盖得西戎之马,牧之于西方,不失其土性,一利也;因未尝耕垦之地,无伤于民,二利也;因向之材,而就令经始,三利也。又河北有河防塘泊之患,而土多舄卤不毛,戎马所屯,地利不足。诸监牧多在此路,所占草地多是肥饶,而马又不堪,未尝大段孳息。若陕西兴置监牧,渐成次第,即河北诸监有可存者,悉以陕西良马易其恶种;有可废者,悉以肥饶之地赋民。于地不足而马所不宜之处,以肥饶之地赋民,而收其课租,以助戎马之费;于地有馀而马所宜之处,以未尝耕垦之地牧马,而无伤于民。此又利之大者也。如允臣等所奏,即乞薛向所奏举官员及论改旧弊,朝廷一切应副,成功则无爱赏,败事则无惮罚。如此则臣等保任薛向必能上副朝廷改法之意。如将来败事,臣等各甘同罪。取进止。
论许举留守令敕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伏奉今月二十九日中书降到敕语:「诸州知州、知军、知县、县令内,有清白不扰,而政迹尤异,实惠及民,有如系三周年或三十个月替,到任已及成资,系二周年替,到任已及一年已上,其知州、军,许本路安抚转运使副判官、提点刑狱,知县、县令即更与本处知州军、通判,并连署同罪保举再任。仍须于奏状内将本官到任以来政迹可纪实状,一一条列,奏委中书门下更加察访。如不是妄举,即进呈取旨,当议量所述政迹及合入资序,推恩许令再任」。令臣撰敕辞者。臣窃以谓朝廷欲使守令之宜民者久于其官,诚亦方今政务之先急,然敕意有于方今事变尚未合者。今审官除知州、军,皆待一年八月阙,知县、县令亦大抵待阙一年以上。今若使系三年及三十月替者,须候成资方得举留再任,比及朝廷报许,即其人系三十月替者,已及替期;系三年替者,亦已去替期不远。待阙之人,亦已赴任;虽未赴任,亦多已待阙一年。方复使之还就审官别求差遣,即于人情有所未安。兼朝廷欲使守令久于其官,为其自知势可以久,则果于有为,而又上下相安,莫有茍且之意。则必候成资,然后许之再任,孰若一年以上,即皆许之举留?如此,则已除待阙之人,免往返之劳弊;而被留之守令,又早自知其当久,而于兴利除害敢有所为。所有敕词,臣虽已具草,如以臣议为允,只乞于所降敕语内除去「如系三周年或三十个月替,到任已及成资,系二周年替」二十二字。取进止。
乞朝陵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当仁宗皇帝、英宗皇帝迁坐之时,方以遭丧、疾病在外,今蒙召还,复备从官。伏见朝廷将命官朝拜诸陵,臣欲备使,冀得少纾蝼蚁区区感慕之情。伏望圣慈特赐矜许。取进止。
乞免修实录劄子 北宋 · 王安石
臣准閤门报敕,差臣与吴充同修英宗皇帝实录。窃缘臣于吴充为正亲家,虑有共事之嫌。今来实录院止阙吕公著一人,臣于讨论缀缉,不如吴充精密,若止差吴充一人,以代公著,自足办事。伏望圣恩详酌指挥,所有敕牒,臣未敢受。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