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大象赋 南宋 · 薛季宣
《大象赋》,旧题汉张衡撰,唐李淳风注。所记星文赢于晋、隋书《天文志》,然视汉之《灵宪》,遗落多矣。赋中自序,明其用事,及于殷馗之知,在魏武帝后也。注于「渊」文、「民」文多为唐讳,而昏旦中星全写《月令》秦文,淳风星官断可知矣。文赋之作,于记事为难工。《大象》妙于铺陈,巧依准实,该而质,简而文,驰骋其辞,不失次舍,贯穿经纬,端如累珠,虽不得其姓名,其人可想而见。惜也专本《巫咸星赞》,旁览不及《隋书》。时君即能致诸芸阁兰台,坐卧浑图之下,其所论著,何祇此邪!废隐刑徒,可为忾叹。爱其仰括天象,而文可习诵,故取《天官书》、历代《天文志》、《武经总要》、《天占》补注,手笔藏之,随见辄书,悔不伦序(《浪语集》卷二七。)。
「在」、「后」二字原无,据四库本补。
思归操(亦曰思亲操) 南宋 · 薛季宣
彼美鸠雏,归晡呜呜。
所哺伊何,曰父母且。
匪生何父,匪育何母。
历山之居,居庸可久。
念念思归,不归何俟。
舜操 南宋 · 薛季宣
黄屋兮巍巍,人道兮委蛇,念父母兮庭闱。
三牲日馈兮,夫岂不时也。
憯不如在野兮,亲几履也。
惟昔乐而劳今兮,吾将已也。
襄陵操 南宋 · 薛季宣
汤汤洚水兮,怀山襄陵。
浩浩滔天兮,昏垫生灵。
导之入于海兮,王事有程。
启呱弗子兮,匪我忘情。
箕子操 南宋 · 薛季宣
天道浑浑兮不享,繄神器从神兮适彼西邻。
泯社稷之阽危兮君无与守,将正而毙兮谁善其后。
负罪囚奴兮九畴我保,庶汤孙之复兮载兴商道。
文王操 南宋 · 薛季宣
凤兮凤兮,鸟之王兮。
览德辉兮,为嘉祥兮。
匪下昌兮,我王明兮。
克商操 南宋 · 薛季宣
天命文考,剪灭大商。
发将天命,戈矛有光。
非余武兮,独夫自亡。
非余武兮,天启先王。
神凤操 南宋 · 薛季宣
大乐和谐兮,神凤来仪。
彼周公之圣兮,余何德以堪(四库本作当)之。
归耕操 南宋 · 薛季宣
我欲仁,违离二亲。
自我不见,于今十春。
心虽不去,情不亲。
闻师教有年,子不曰夫,孝终立身而始事亲。
求仁斯得仁,事斯语足以穷吾年,归耕乎休。
历山之下有良田,参来其谁芸,归耕乎休。
以一贯道者,吾夫子之言也。
去不我留者,年也。
不可得而再事者,亲也。
归耕乎休,耒耜足以待丰年也。
禾黍足以奉吾亲也,乐道足以富吾仁也。
归耕乎休,如是夫岂食吾贫也。
汾亭操 南宋 · 薛季宣
我思周道兮,适彼镐京。
遵逵孔直兮,踖踖其行。
驱车潼华兮,草■(艹/拱)罥余。
轴限河渭兮,济无津梁。
日衔山兮天欲夜,愁云结兮不成雨。
我心恻兮思故乡,汾亭寂兮汾之阳。
陶唐氏之遗风湣兮(四库本作然)其若亡,眷吾徒兮狷或狂。
振还辕兮去京邑,泪涂泥兮道犹涩。
汾亭上兮有六世之遗书,野有田兮汾有鱼,宵续经兮昼狎佃渔。
辟阙里兮薙莱芜,倡弦诵兮开群儒。
神交周孔兮独乐有馀,神交周孔兮独乐有馀。
水仙操 南宋 · 薛季宣
海山中兮四无居人,海之涛兮渺漠而无垠。
浮空舆地兮,风云滥其出没。
朝而潮夕而汐兮,浩兔乌之吐吞。
彼鸟兮鸣飞,彼鹿兮跂跂。
聊淹留兮岁聿其暮,鼓丝桐兮从夫君而与归。
沈舟操(走梦济江而船首折作,九月九日) 南宋 · 薛季宣
悠悠之川兮汎彼淘河,一江动荡兮恬风静而腾波。
澜翻下濑声沨沨兮柂师不可以告语,沈舟折首兮天其奈何。
愚夫妇兮中仓不濡,行褚迁于高岸兮妇沾渍之长吁。
凡之亡兮(四库本作身之亡矣),凡存不害(四库本作与存不殊)。
渺江波之瀰漫,走于行之不济也。
嘻,命矣夫。
七届 南宋 · 薛季宣
无然先生居崆峒之山,巢乔松之下,不设藩篱,不为庭户,引水以通其流,耕田以糊其口,语默不常,无能知其极者。冠服者七人,同行于野,闻其事于野人,豫然询其居处,谋从而师尊之。进趣乎先生之所,溯风而前,承风而语,以请于先生曰:「窃闻天高而物覆焉,地厚而物载焉;圣人德配天地,而民取制焉;小人无似而各有志也,迄未知终之所届。夫子之道,廓如无外,灏如无际,寂然不动,而变适不穷,曷知始而知终,无乎不在,无乎不通,固已合德二仪,同成岁功矣,中庸其有择焉。不识蹇蹇之志,可言于前乎」?先生曰:「可哉」!微生者,位六人之后,撅然而进曰:「有鸟有鸟,巢林之颠。有鱼有鱼,则潜于渊。百岁之日在大化,为嚊呬之间。行乐须及时,日月为我延。我有高堂金玉,成之琼室;椒房珠玑,荣之华阁。曾楼接汉,淩烟浮庑。修廊凝虚,回环后耸。崇台间以流泉,彫楹刻桷。柏梁桂楣,深湛海阔。岌嶪天齐,悬壁珰虊。绣栭宛曲,槛俨玄墀。甍云连而鳞比,檐轩翥而鸾飞。星居焕其错落,粲神光之陆离。列姬姜之婵娟,皆红妆而翠眉。发鬒如云,粉光如土。丽质天成,清标振古。冠芙蓉之嵯峨,曳霓裳之楚楚。众乐合奏,八音具举。吹洞箫,鸣建鼓,霭登歌,纷屡舞,奠金罍,酌清酤。罗珍羞之百味,具凤卵与龙肝。文豹之胎,玄熊之蹯,丙穴之鱼,槎头之鳊,红脍丝琼而并荐,晔果肴其丽鲜。方丈绮错,五齐浓渊,燕乐嘉宾,以毕岁年。耳热酒后,醉歌狂颠。歌曰:『乌菟川逝兮不我迟,宁知昔是兮今非?人生能几时,有酒不醉夫何为』!子以为乐,不知其外优焉游焉,聊以卒岁,夫子将许而进之乎」?先生曰:「瞽哉!燕安枕藉,吾知其斧斤酖毒也,不知其它」。
荣生曰:「三光错行,所以成天德也;百吏攸司,所以为民极也。三公之位,九卿之职,既尊且荣,光辉赫奕。莫不纡紫绶,绾金章,班彤庭,升玉堂,密勿泰阶,以从君王。吹嘘则品物生春,叱咄则风雷改色。无志而不信,无求而不得。内子受小君之封,诸儿执郎官之戟。九族恩覃,四方是则。爵崇九命,列土苴茅。王人致伯,治陕分郊。谧宁方夏,纪司百辟。宫殿蓊其屯云,九章烂其车服。乐舞六佾,城周百雉。有宝玉之分器,列山川之命祀。乡明而治,南面称孤。宗祏之享逮曾高,惠泽之溥滋万夫。弓矢赐于周我,征伐行于诸侯。济济盛鸳鹭之行,纠纠罗熊罴之夫。整我卒徒,一时隶武。既饬我车,既勒我马。千乘辚辚,骎骎四牡。建拂天之翠旟,载干云之丹旗。前行雾合,后骑星罗。击鼓其𩐨,载驱载驰。两首蜿蜒而蛇行,八阵舒卷而云飞。山川以之晻曀,日月以之腾晖。于是鸣金钲,敛云霓,放卒驷,效勇力,乘高陵,蹶岩石,合围电转,逐如飙风。拔潜水之苍蛟,落凌口之素禽,下飞虎于木末,执玄豹于山南。获兽堆岑,公𤡆蔽林。顾夕阳而旋返,翕女乐之嘉音。舞袖歘其轻飏,纷众鼓其鸣琴。厌厌夜饮,和乐且耽,朝宗于王,绰有加礼。实获我心,于穆不已。士之通达于时,至于斯而极矣,夫子将许而进之乎」?先生曰:「彼哉!不义而富且贵,于我浮云如也,不知其它」。
诞生曰:「蚯蚓不可以语神龙之变,燕鹖不可以语鹏程之远。知小力单,曷施曷展?知方之士,固不与志富贵者同其蹇浅也。彼高苍苍,有神都焉,是曰钧天,实为玉京。粤有□灵之殿,广乐之庭,两曜二府,千官众星。跨虹霓以为梁,驭烟霞而以乘。䃸磹为之喊嘘,号令震其雷霆。至人鍊形,身乃轻兮。鹤驾龙车,迎而升兮。绝尘叫阍,以遐征兮。其乐无涯,不可名兮。沧溟之东,弱水西界,壶山青葱,巨鳌首出。金阙玉堂,银阶瑶陛。耸高高而不极,带浮云之溶泄。玉树扶疏以成林,琅玕参差而萦带。朱枣若瓜而小覈,蟠桃如柈而并蒂。馥馥香草,维兰维蕙。轮蠢丹芝,丛苁其砌。凤鸟翱翔于园树,麒麟驯扰其庭际。仙灵之人,皆寿无极。飞鱼荐其朝飧,玉鲤为之夕食。吞日华,咽琼液,服青霞,萦素霓。雍雍容容,披云御风。游倏忽其千里,歘始上而已降。其乐非人间之类,蒙悦心而热中。夜吸沆瀣,旦含太和。鍊灵砂之丹火,咀玉蕊之琼华。嗽珠浆,饮神醴,羞肉芝,尝石髓,鸣天鼓,叩贝齿。顶郎霞之危冠,佩天枢之神玺。缉鹤氅而为衣,蹈五云之高履。旦旦朝元,庶乎高企。几应之来下,将以追夫仙者。油云为我生,青鸾为子舞。东朝木公,西宾金母。游神八极,寓目万县。老矣后天,寿莫知数。是亦不徒生矣,夫子将进而许之乎」?先生曰:「誇哉荒唐!方士之言,圣人不道也,吾不知其它」。
庸生曰:「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吾不敢以希上,次庶几而企焉。仲尼之述者六经,今或亡而或存。《易》以尽神,《春秋》凝命,《礼》、《乐》存诚,《诗》、《书》正性,《孝经》立其大本,鲁《语》会其蹊径。其次诸儒之说,亦章章而孔明。《中庸》述于子思,《易传》成于卜商,《春秋》左氏之辞,《公羊》逮于《谷梁》。爰及史篇,善恶是扬。诸子则曾、王、荀、孟,贾、董、韩、扬,异端则杨、墨、孙、吴,佛、老、申、商、鬼谷之徒,其言言详。纷竞陈而破卷,咸有正于群经。吾将猎其菁华,簸其秕糠。汎游览于前修,毕哦咏其辞章。自含醇而吐醨,维舍短而趣长。怀玉之瑜,茹菊之英。赋诗篇,续《离骚》,补《官箴》,度歌谣。舒笺染翰,吮墨含毫。文灿群华,璀瑳琼瑶。追逸踪于绝迹,发新意于来今。仰不愧于先贤,中有当于人心。蔚神文之娓娓,哂才士之浮淫。作自我而名家,夫岂人之臣仆,以明道之渊源,拟三光之旁烛。用驰骋于中原,等騄骊之行陆。摛章霏其雨散,丽藻郁其兰馥。栗栗严冬之凛,煦煦春阳之燠。以是为木铎而鸣之,于以赞夫化育。夫子将许而进之乎」?先生曰:「小哉!辞文一艺尔,君子依仁据德,而后艺可游焉。六经不谓是也,吾不知其它」。
汲生曰:「草之繁芜,不离于腐木之披离,不逃于蠹。均受气而成形,乃索然其如寓。谅无德而称焉,匪他之故。人,万物之灵也,可寘焉而无务。且修名之不立,诚君子之所矜。必于身而有见,将有事而足称。孝于家,忠于国,信其言,果其行,夫然后行,而名以此成。位乎人之庙堂,将守忠之言挺。必致主于三王,庸括囊而循静,谏维其正。撩虎须,逆龙鳞,而道以此信;冒丛棘,回帝力,而后为称职。羌自效于小官,亦昭昭如必闻。宁直躬而陨首,无左道而逢君。如牧民于都鄙,泽逝广而惟均。凡小人之务剿,慎兢兢其及人。若夫将三军,帅六师,讨不庭,诛畔夷,倚分甘而均逸,款共燠而同饥。进螳螂于辙下,流春酒于江湄。进遇敌于前行,毕同心而载驰。阵云敷而雾卷,飙已往而还来。震雷鼓之喧天,声磅砰其如破。摧坚城而执貔貅,斩豪首而揽牙旗。前无敌之可当,展如虎而如貔。惟安人于一怒,夫岂高其勇力。用博济而施仁,永跻民于寿域。近悦附而忻忻,致兟兟而远来。达乎上其如是,沈以显其清议。体正以方我则章之,言善以当我则扬之。行颇以僻,我则直之;道曲以畔,我则辟之。期此道也,无时而不振,无时而不明,无时而不立,无时而不行。以我之躯,么然之微,入鸡之群,如凤之仪,厕石之间,如玉之瑰。夫子将进而许之乎」?先生曰:「浅哉!役乎名者不可与有立,悦乎外者不可与适道,吾不知其它」。
高生曰:「骊龙之飞,何罗之网?丹凤之翔,岂为俗羁?苟汩没于嚣尘,将鹜羊而视之。知远引之足尚,遁世绝俗夫何疑!式高举而深藏,于以全其天力。惟患道之不弘,岂为人而役役?我有良玉,蕴精于璞。我有狐裘,反披其鞟。资一身而有馀,夫何为乎有作?青山幽幽,浩荡江湖,有石有泉,有云有霞。纷佳景之不常,万象变于须臾。孙竹粲玉,笄野花,铺锦绮。松橑橑而孤贞,泉涓涓而清泚。鸟日夕其还往,人安閒而自喜。筑室山阿,茅茨素朴,孰为主客?孤云野鹤,鼓丝桐以抒情,音寥寥而满壑。时被发而行吟,窅不知其何乐。杂幽兰与杜衡,不为人而方馨。岌孤峰之壁耸,佩珰珰其涧声。百草影其咸遂,倚盈前而青青。面有涟漪,步有轻舠,恣野情之安往,匪惮涉于风涛。水涵虚而无涯,歌肃肃其清高。鼓兰桡,漾澄流,拨青萍,狎浮鸥。迅短蓬,披鹭蓑,采丝莼,撷钱荷。穿芙蕖之芳丛,杳出没于蒹葭。慨自如其忘返,视汀岛其如家。舟悠悠以何之,迹泛泛之轻凫。投丝纶,引肥鲈,䱾玉脍,斗春华,荐冰盘,倒冰壶,茹新薇,饭香菰。乐生而已,宛不知其所如。万物不足为吾累,眇一身而安虞,于以穷年,其乐只且。岂以我之洁清,而逐物之营营乎?岂以我之浩浩,而从人之浮躁乎?如斯而弗去也,夫子将进而许之乎」?先生曰:「远哉!独善其身可矣,以为道则未也,吾不知其它」。
安生者逡巡而退,蔑然无言。先生曰:「而何言」?安生曰:「予何言哉!六子之言详矣悉矣,吾不知其极矣,予何言哉」!先生曰:「亦各言其志也」。安生曰:「予何志?要归其中而已尔。必也将有行也,将有明也,舍天地而何方哉?夫天之高高,漠漠而苍苍,曷知其大,曷止其乡?日入阴生,粲烂三光。云油然其连鬈,肤寸合而还亡。轰霆闪电,雨施风行。生春长夏,秋收冬藏。乾乾不息,其出无方。绵古亘今,弗改其常。凡此道也,固已植立乎其中,有意存焉,失得宁免于茫茫?伊坤形之厚博,其以何而能度?弘山海其深高,琐细及于沙石。芚芚草木之敷荣,烟火炎而旁烁。金从革而中刚,水至柔而润泽。鸟之飞,兽之驰,夫岂容其私?匪得于此,曷之为?天无为而时行,地无为而物生。人仪形于两仪,惟至命而存诚。道之妙也,下焉而卑,上焉而亢。信之则尽乎庶物,舍之则密而退藏。凡动静出处,语默柔刚。云为用舍,曲直员方。故非此而无行,终亦不知其所从。毫杪之差,忽焉而亡。彼天地之时成,名君子之五常。伊执方而弗通,乃形器而可量。羌不滞于端倪,允合德而无疆。沦出泽,履朝堂,处富贫,考兴亡,将朝夕之不违,蹇有行而曲当。故夫得一之至,贯通万汇,变动不穷,举臻理义。不可暨也,庸可志也?不可陈也,庸可言也?予何言?予何志」?先生唯然而进之曰:「庶哉,至矣当矣,平矣常矣,博厚而高明矣,吾与其行矣」!
六人者隳如若废,腼然丧气,而问诸安生曰:「夫子之道可以无志乎」?安生曰:「此非吾所识也。虽然,志吾志也,乌知其弃置也」?六人者擭然如瞽之决其眦也,始知安生之大,尽弃其习而学焉。弗愆其素,弗移其外。居无几,而咸有所届。
九奋 其九 沈湘 南宋 · 薛季宣
观吾生兮,何为乎今之世?永悲伤兮,耿耿夜长而鲜寐。临清湘兮思逝无舟,伥欲行兮不济。拟飞腾兮,假羽翰于黄鹄。鹄已亡兮,曾是余之能服!将解衣而下游兮,潜川不贯。惧射工之余中兮,备蛟龙之刍豢。登衡山之嵯峨兮柏松委靡,怨飘风之怒狂兮害于物理。猿狖啸侣兮上获我冠,荆榛塞路兮下穿我履。望苍梧兮,将重华之云愬。巉九疑之不可辩兮,又藐然其烟雾。杀竹枝而求泪班兮,思二妃之矩度。哀灵修之返无期兮,荪舍兹将安寓!首阳河渎远而不可适兮,视申子夷齐其有故。将从此汨罗之水兮,傥务成之或遇。悲女媭之婵媛兮,临流而止。余涕滂沱兮心悲江渚,念我独兮斯不可以久处。心如石而莫转兮吾其此介,与子别兮余将于迈。褰余衣兮不我止,蹈清泠兮余乃已。抱巨石兮怀沙,谌同流兮灏波。其穷幽兮眇眇,皇合德兮太皓。
《九奋》,走之所作也。走世官于楚,身尝主簿荆州,假令东鄂,皆故楚地,江陵又楚都也,感灵均之志,以为九者,天地万物之通数,因愤怨而奋发,作《九奋》,言将质诸天地万物而自奋于渊泉也。
补汉封汁防侯雍齿册文 南宋 · 薛季宣
高皇帝肇兴丰、沛,命将雍齿居丰。雍齿以汉之微,入丰于魏。载以赵将,从平诸侯。齿旧用财豪里中,庸窘辱高皇帝。皇帝奠都栎邑,诸将军病艰尽封,留侯请邑诸汁防,诸将咸说。惟六年,皇帝使御史大夫昌庙立赵将军齿为汁防侯,曰:
于戏!赵将军齿受兹赤社。朕承天序,惟崇稽古。建尔国家,封于南土,为汉蕃辅。于戏!念之哉,龚朕之诏。维古先哲王置侯设官,于以贵德崇功,非于好;人之干命,越有小大之刑,于以警于兆人,非于恶。肆人臣之在下,亦罔不正厥心,弗贰其行,共承厥辟。君臣同德,无有顾疑,庸能格上帝之心,致其诚一,天降之祚,国以永长。朕惟法古奉天,敢忘大信!尔之伉勇气义,令问夙闻。朕往于田,肇基自丰、沛,繄藉乃丕烈,兴兹丕祚。厥后入丰于魏,时惟朕计之失,非尔之辜。众大正于四方,实万夫之力,是凭是赖。尔将赵众以来助,克树乃丰功。肆予有万邦,时乃德,朕懋乃绩。思乃旧事,尔之窘我,则惟我之休,尔之诟我,亦底予于道。朕于恶不念旧,矧无恶之疑?庸大启尔土田,俾侯蜀甸。往就乃国,钦哉!尔尚希乃怨恶,一于忠贞,毋或狐疑,谓朕弗大。惟天监于黔首,作之君师,司循善良,惟务强屏。尔其小心翼翼,视人如伤,毋暴困穷,毋取悍愎。式臻于道,贻厥后以永谋,则余一人汝嘉,德成斯报。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侯其戒哉!
召对劄子(一) 南宋 · 薛季宣
臣闻位卑而言高,罪也。人臣之义,有犯无隐,可以言而不言,则负师学。况臣疏贱无阶,以瞻天日之表,蒙赐之对,宁敢隐情而不言乎!臣昨官远方,伏遇陛下践祚之始,省服膳之御,却嫔妾之进,其自奉为甚薄;躬细务以先群吏,亲鞍马以励军旅,其奋志为甚大。臣居数千里外,观仁声之所及,垂白之老莫不欣欣相告,咸谓圣人有作,规模宏大,真将复艺祖之业,武夫悍卒至拔刃呼跃,曰:「不报吾君以死而安死⑴」!臣愚不识,察人心之所向,咸谓太平之世可以期月见也。历年浸久,而陛下未享其效,臣窃惑焉。臣尝谓治有本末,政有先后。先所施者,后或可置,本既举矣,末亦可捐。夫清心寡欲,恭俭节用,尧舜三代之所以治天下,陛下既已身之矣,自宜固守而勿失。至于躬细务、亲鞍马,盖圣人之权,施之首政,以警一时偷惰之习,乃其宜矣。循以为常,则天下不能无疑。是故衮职任轻,无以仰承德意,动烦宸虑,而国事靡有定止;事出九重,百官莫肯任职;政令施设,下人得以轻议;寄耳目于左右,权或移于近密;躬细务以先群吏,而群吏未必励:此不可不察也。丛脞之歌,赓于虞氏,自除郎吏,明皇无取。祖宗专以用人布德,怀柔天下,盖为之有道矣。毬马之事,陛下所以习劳苦而振威武者。至于兵卫之害,积于细微,衔橛之危,起于所忽,降胡侍从岂得绝无关防?行之有年,议者遂谓嗜好之僻,亲鞍马以励军旅,而军旅未必劝:此不可不察也。太祖皇帝犹谓击毬非将相事,韩愈尚为其长危之;仇士良既去,以毬猎固宠之术授其辈流。民臣之心,所以咸愿陛下为宗社计也⑵。陛下虽有天纵之圣,将大有为,而精神疲于听断,玉体劳于驱驰,纵有清闲之燕,讲万微之务,臣窃意其有所分矣。金虏,我之世雠,固不与共天下,陛下所为焦心劳思,不惮寒暑若此者,正为恢复进取之计尔。然先后非序,本末倒施,勤于小而缓于大,图其近而遗其远。昔之所以鼓舞群动者,人情久且玩习,七年于此,而治效未著,宁以是乎?方今国威未振,民力未支,而虏人之情,传闻常多失实,陛下再造之心虽不可暂忘,而进取之事,其实未容轻议。臣愿陛下深思远览,以静养恬,略其小者近者,而图其远者大者。遴三公之选,责以进人才、张纲纪;延端直之士,与之讲问学、评治道;归有司之常务,屏驰骋之细娱。本末先后,咸得其序,则朝廷尊而众务自举,威权振而军气自张,养以沈潜,待时而动,则天声所临,焉往而不济哉!臣不胜拳拳之忠,惟陛下财赦!
口奏:「天下皆知陛下治道所以久而未进者,良由三公之才多不胜任。陛下勤劳庶政,固非得已。今三公虚位,正陛下论相之秋,臣愿陛下审之于未用之先,不可不专任之于既用之后。如曰人才难得,则致治之主不借才于异代,陛下论相之际,臣请无取沽激,无取诞谩,无取才华,无取阘茸,唯忠实可任者,相而任之勿疑。陛下垂拱仰成,责以治效,人才既富,纪纲既设,则恢复之事在陛下度内耳,又安在乎必躬必亲下行鄙事而后为快?治道不如是也。伏惟陛下留神省察。」 《浪语集》卷一六。
⑴ 口奏:「臣备员鄂州武昌县令,县多中原故老,当时亦屯大军,一时闻见皆实录。」
⑵ 口奏:「仇士良事,安危之几,反复其言,可以察知小人之情状,而治道亦因可见,惟陛下留神。」
召对劄子(二) 南宋 · 薛季宣
臣闻礼繁则乱,易简而天下之理得。有虞之世,中外之官二十有二人,兵刑共贯,乐教为一,帝舜无为而治,用此道也。臣窃怪近世治不及古,自朝廷至于郡县,皇皇财用,弊弊焉常患其不给,百姓脧肌及髓,而日以益甚,虽有卓荦之士,遇有为之主,得时得位,其所施设,终无以救其万分,详求其故,则冗官冗兵二事实有以困之也。九卿之设,古六官之任也。自汉政归台阁,则有尚书六部。唐明皇始置内诸司使,百官用皆失职,至今官中都者,遂为养资之地。设官虽多,有职盖寡,公移回复,祗为文具,百度为之隳废,人士得以循默,闲者虽省员阙,而其尹寺仍存,置吏之员,滞事之患,无异于前⑴。诸路帅臣,古州牧之官也,国朝以来,置转运副使、判官,有提点刑狱,有提举常平、茶盐,又有总领、市舶、坑冶、茶马诸司;屯驻之军,又别置都统制。大抵牧伯之任,分为五六,而州之知、通,县之令、佐不相统临,权均势敌,一彼一此,各行其意,民无适从,为害滋甚,臣之所谓冗官者此也⑵。厢军之置,即唐方镇之兵是也。周世宗及我太祖皇帝增置禁旅,则今之禁卫与诸州之禁兵是也。神宗皇帝立将兵之法,今之帅藩,系将禁军是也。太上皇帝收诸将麾下,作三衙御前诸军,今之大军是也。四者之外,复有弓手、土军、役兵。今惟大军可供战伐之用,将兵而下废为皂隶之役,官吏占破无几,则窜名广破,卖工私役者众,适足以为污吏之资。游手之多,无法之久,干阑狂啸之事因之而生,比虽少加简阅,绳以军政,人情玩习,犹无益也。臣之所谓冗兵者此也⑶。惟今法度之弊,臣所知者莫此为大。且天施地产之物,其出有限,所养者众,适用者寡,则人才安能不混,兵刃安得不刓,财赋安得不匮,而国欲安强,得乎?夫事简则易知,易知则易从。职任专,军政修,则上皆任事之臣,下皆可用之兵,滥吹者无所容,而政犹有未行,古无是道。陛下必欲仍今日之文弊,以图天下治理,非臣所知。必欲政修而事举,财丰而兵振,则非更弦易调不可也。夫事为之有道,则人不惊而必办,咈于人情,则取众怒而无所成,顾陛下处之何如,毋惮其难而重改作也。伏愿高听远览,询诸二三大臣,详议而力行之。光武并省郡县百官职员,而汉道中兴;周世宗汰斥老弱,增壮禁卒,而王室始振,皆后事之师也。与其张无职之官而紊政,养无用之兵而虚骄蠹国,人情不恤,固当图之,况为之有道,将不至此乎?惟陛下留神采择!
⑴ 口奏:「天下之事每每不举者,患在血脉不得流通,财殚而人困。而冗官冗兵,害政伤财之本也。臣疏远不能详知,请以工、兵二部言之。兵部旧掌军旅、武选,今军旅归枢密使,武选归吏部右选。兵部有尚书、侍郎、郎官,所领不过厢军、铺兵之名籍。其属有职方者,掌诸州闰年所上地图;有驾部者,每年一至御马车辂院行视而已。近虽省并郎官员阙,一司仍在,省官之奉,不能当吏禄之奇数,文移回复之害,固自若也。工部所掌营缮百工之事。今营缮之大者归转运司、临安府,小者归修内司。百工有文思院、军器所,有将作、军器二监实按临之,亦不过于岁时按行故事,士之才者,既无职以自见,而不才者得滥吹竽于其閒,文具迎承,尤害政之大者。陛下第令百司各言所掌,与其吏员廪给之大数,凡职之相似者即为冗并,其疏阁者要皆无职,置吏廪禄自可从而知之。」
⑵ 口奏:「昔太祖皇帝以方镇太重,置转运使掌其钱谷,提刑诸司后置,亦废置不常。今都统制,承平时副都总管之职也。汉十三州领于十三刺吏,而天下事无不举;今或一路不当汉一大郡,监司至五六人,志异权分,州县莫适禀命,是宜事之不立,而私意之纷纷也。大兵不属地主,缓急之际,将谁与守?都统制类无远略,平居极于贪暴,一当大寇,视弃地如遗尔。近时每有师役,又遣大臣督视,以权置之将,统乌杂之兵,尤无谓也。」
⑶ 口奏:「今置军虽四等,可用不过大军。朝廷固以上供给之,然州县困于军须,惟以供赡将兵、厢、禁军尔,馀如官吏占破,一郡不下千人,以为役兵,则铺兵、清务、牢城、壮城、作院之类,自有所谓役兵。只成都一府,厢军至一万人,不知养之安用?且以中人之家,一年之赋供一厢军且不能赡,今天下几数十万人,是宜民力之匮,战士之寡也。」
召对劄子(三) 南宋 · 薛季宣
臣前任鄂州武昌县之管催苗税,有常平司绝户屋租钱,并省司逃户屋租钱二项,科名通数,不为甚多,皆是建炎以前兵火逃绝人户屋宇,客户租佃所出,今屋已隳,旧租仍在,臣属军事方兴,未遑申明蠲免。今虽受代,心窃恨之。臣又尝部夫运粮至德安府界,见诸县人户患苦出纳前宣抚使岳飞在日牛租,其端由盖与屋租无异⑴。比来待阙温州,适当海溢之变,田地之落江者,州县虽为蠲税,然或未之尽也。问诸田里,则曰从前江湖侧近淹没之地,租税例多不免,今所在皆有之。臣以武昌屋租计之,虽贫民受弊者众,而为国家财计无几,朝廷患不知尔,如知之,宁靳此一钱粒粟之费,而忍强民以出无业之租哉!愿降诏旨,凡天下郡县有无产租税如武昌屋租、德安牛租、温州淹浸田租之类者,并令人户自陈勘验,不以久近多寡,悉除之,省部监司削其科名,州县印榜晓示,如官司不为除落,许其越诉,用省无名之赋,以宽小民,以惠贫下,不胜幸甚!
⑴ 口奏:「德安租牛,盖岳飞抚定群盗所得,若诸将则固掩为己有,飞以民间乏牛,故租与之,当时实受其利,此亦可知飞忠廉可尚。然事久未尝无弊。今飞已死,牛亦无存,而民犹出旧租,其为害可知矣。」
奉使淮西回上殿劄子(一) 南宋 · 薛季宣
臣恭奉圣训,前去淮西措置赈赡安集,覈实诸州垦田二麦等事。臣将命亡状,不能仰称使令,初至淮西,岁已云暮,委付虽重,所成至微。其庐、黄州所置官庄,并覈到垦田增种麦数,已别具图册,节次进呈外,方惧不逃辱命之责,圣度包荒,恩宠沓至,奖借幺么,以为事功之劝,俯伏战汗,未知展竭之地。窃缘置庄、覈实二件事体实相关。盖自兵火以还,州县多仍承平垦田旧数,间用貌约顷亩,著为定籍。已而人户请佃,类皆包括湖山为界,有一户之产,终日履行不遍,而其输纳不过斗斛。以臣循问所历,大抵皆然。今者齐安之立官庄,寿春所以分给归正,不免检括冒占,取其荒田。初索干照视之,有名田一亩,而占地五七顷者,自耕则无力,刬请则必争。诸处之民转徙淮甸者,纵有佃田之请,州县村堡往往惮事,且为土人囊橐,多方沮之,陈诉穷年,了不可得,弊源未涤,乃欲覈知实数,自欺可也,诚不可以告陛下。故臣覈垦田,祗是括责税籍,拖照自陈之数,臣不复尽论。诸州只如蕲州罗田一县,邑于灊霍诸山之奥,实与五郡十县封境犬牙。初申一县垦田若干顷,至覆田,已耕不过一百五十三顷,未耕三十六顷一十五亩。又如黄州黄陂一县,初申垦田三千七百一十九顷二亩,覆行诘问,则云垦田一百六十顷四十九亩。二邑此其最甚者,其馀大略可知。臣尝怪国家经理两淮,朝夕忧念,历岁十馀,迄未有成,及此亲行,乃见其患。且夫姑息之爱,惠及倖民。包占既多,垦辟实少,非惟官司坐失租入,天产之物皆为此废。虽欲聚人保境,其道无繇。官庄之立,乃以一时赈赡之故,不无劳费,甚非常行之策。臣之所睹,江南转徙人户来淮甸者,东极温、台,南尽福建,西达赣、吉,往往有之。土人包占既多,无田可以耕佃,以故失所者众,来者甚艰。设若此患不除,则虽三数十年,淮南未见充实。朝廷常展刬请之限,兹臣所未解也。有如立法劝耕而开刬请之制,蠲耕牛之税,徕四远之民,来者知佃之必得,居者知包占之无利,驱诱并行,主客皆争垦辟,数年之内,淮南可使地无旷土,足兵足食,以守以战,将无往而不济矣。臣愿陛下深念远览,与宰辅大臣熟议而断行之,不胜宗社大幸!
上殿劄子(二) 南宋 · 薛季宣
臣辛巳岁备员武昌,适虏亮犯淮,盖尝鸠集一县守江之备,亦尝被檄运粮信阳,略睹边鄙利害,以为古人经略守禦已成之迹,未有不可为者。内政良家、突骑、府兵,此皆往昔之事,不必远陈。如祖宗之关戍堡寨,与夫防田、塘泺、榆塞之阻,弓箭手、弓箭社,与夫保甲、保马之政,功效大验,载谍具存,政患今不为尔,诚为之,罗落可以立修,而攘却可以坐致。自臣受代,跧伏田野,不啻十馀年矣,所闻淮甸荆襄之閒,竟未有绪,盖未尝不窃叹。陛下之宵旰复雠,精意治外,而无以副陛下之使令也。臣戊子岁因大臣荐,获对咫尺之光,去岁再赴审察之命,既叨刑簿之除。涖职数月,邈无报效。冬间假节淮西赈赡。宠虽过分,受之不辞,庶几少效驱驰,非惟将以报君父之知,亦以考信古人之迹。口说不若身逢,耳闻不如目见,臣之跋涉往来,备睹其实,事无端绪,诚有自来。以臣观之,边无旷土则事力自强,今田皆包占荒闲,而劝垦文具,何以使边无旷土?边有团兵则战守可必,今总首虚设,而教阅之法一暴十寒,何以使边有团兵?边之征税,虽稍稍捐之,以资其捍蔽急难可也。凡今循淮而南,有抛降之和籴,科买之铁炭,以至建康草料之属,泛舟而下于江左者,盖多有矣。边之守令,非行辟置之法,则人才不可恃。今淮西九州,十年之间至有守将数易,而其苛政无甚相远者。一郡三邑而二令,菽麦之不辨,或昏于酒德者,黜之盖不可胜黜矣。淮西之险阨,其当守者非一,今日淮西之守,不过合肥、居巢、历阳三戍,多者五千之众,下止一千,防城之具未能备设。合肥之城茍简速就,历阳因陋不增,居巢阙其南壁,而又累年以来,诸将兴作之事,有费缗钱巨万,而成城四十馀丈者,有前人为之而削迹无有存者。事既若此,而望罗落之少固,攘却之可图,其不难乎!陛下英略甚高,诚意甚勤,志向甚远,而稽误陛下者乃至于是,是岂外治之果不可成哉?臣尝深绎其故,国犹家也,内外犹堂室墙户也,有如堂室空虚,墙户虽饰,亦终坏尔。自夫不计而谩为,而后外以卤莽报,不思而出令,而后外以难行寝。号为责实,未免徇名,则趣办皆徇名之人;志在大功,却规小利,则迎合皆规利之辈。诞谩者赏而不诛,谀悦者用而不察,言既上壅,人多自营。陛下焦劳外治殆十馀年,自今观之,竟亦何补!纵使陛下边鄙之间或得一人之用,或幸一事之成,然连鸡辅车之势,诚非一人一事之所能支梧也。吴人有言「同舟遇风,一物不牢,俱受其败」,今日边鄙之势,惟详按舆地,分置镇守,专任责成,悉如祖宗陕右之法,则守禦之具无阙,而进取之计固存。然此事极大,为之诚不易尔。无《天保》之治内,则《采薇》断不能以治外;无政事之内修,则夷狄断不能以外攘。臣观陛下大有为之志之才如此,内外利害之势洞见无疑,事茍不知,知之当无不行,人茍不言,言之当无不听。惟望奋然与宰辅大臣讲求其原,收天下贤士大夫,博图其绪,内以正国,外以保边,加之兼听广览,逊志虚受,谋策毕进,耳目自广,则凡壅蔽聪明、孤负任使者随且彰露,而豪杰魁奇之士亦得以展其所长,为陛下用矣。臣目见身逢,乃知关节脉理之势如此,惟陛下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