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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代右司叔父答李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百年门户,各保家声;
二姓婚姻,共惇先契。
某位长女顺承之道,肄习未闲;
伏承某人英妙之称,发闻惟旧。
既奉导言之固,敢稽报聘之修?
有若靖康以来,非无雅素;
其自莱公而下,莫不宠嘉。
代汀州叔父答李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北望中原,慨想故家之律度;
南来江国,获依名胜之风流。
苟可合二姓之欢,何必有一日之雅?
伏承某人文章议论,固已不凡;
某女婉娩听从,粗谨所职。
有来玉帛之礼,式陈榛栗之仪。
师友渊源之功,知所自矣;
夫妇倡随之义,将有赖焉。
通芮氏定婚启(1177年11月2日) 南宋 · 吕祖谦
合父兄师友之契,畴若高门;
联婚姻甥舅之亲,敢于他族?
问名之始,在礼有初。
某人绪论与闻,曾是渐摩之旧;
伏承令侄女素风不改,谅惟淡泊之安。
永愧诸生,自老西河之上;
尚蕲季女,肯来南涧之滨。
为韩尚书作通王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讲旧游于群从,蚤接茵凭;
图嘉耦于诸孙,肇修币聘。
载蠲吉旦,用展多仪。
某人宦学载初,及兹授室;
伏承某人德容参劭,协此宜家。
奕奕梁山,顾自惭于乐土;
汤汤淮水,幸将挹于庆源。
二姓之合,于礼为嘉。
五两之陈,其仪则旧。
为洪无竞作谢发解启 南宋 · 吕祖谦
奏凯书林,愿效范文之后入;
策勋词垒,滥从东郭之先登。
惧集宠初,幸踰望始。
丕惟夫子,志在《春秋》,推善善恶恶之心,正尊尊卑卑之分。
道之将废,闭于王氏之诐淫;
帝有所兴,表以光尧之尊信。
一洗氛埃之蔽,再还日月之明。
世变风移,家传人诵。
克对盛时之会,允谐公选之求。
苟非其人,不在此位。
如某者降材谫薄,涉道颛蒙,业犹失闰之废忘,识类阙文之舛谬。
卫多君子,瞻畯轨以屡惊;
曹无大夫,顾寒门而自绝。
凌兢逐队,黾勉终篇。
方怀外楚之忧,忽有进吴之喜。
反思同业,历数四封。
辱在泥涂,绛县久遗于旧老;
不窥园圃,广川尚滞于鸿儒。
惭有甚于积薪,恩实归于推毂。
此盖伏遇某官主盟公道,雄霸斯文,奉明诏以登贤,简烝髦而报国。
深嘉曲奖,字踰华衮之荣;
博采兼收,笔或裂繻之误。
遂容孱琐,亦预品题。
某谨当惩戒振矜,聿严元始。
敢言得隽之易,当念措辞之艰。
惟升黜之两端,本东西之对设。
傥如麟获,诵正学于大庭;
若作鹢飞,抱遗经于穷巷。
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为吴友闻作谢发解启 南宋 · 吕祖谦
日丽宫槐,袍如立鹄;
霜清围棘,字若栖鸦。
书虽天府之新,心实衡门之旧。
岁临大比,诏举儒生。
电掣星驰,走姓名于四境;
波翻雷动,沸谣颂于九衢。
夺于外物之光荣,成此一时之骄溢,靖循其本,初无足誇。
物往货来,岂韨廛之异事;
春耕秋穫,非畎亩之奇功。
得之者既无矜容,观之者亦无羡色。
以儒献艺,以艺中程。
是维铅椠之常,盖亦农商之比。
矧兹里选,甫预计偕。
前阨春官,限三山于弱水;
遐瞻仕路,重九译于越裳。
物未售而预伐懋迁之能,耕未遍而先眩积仓之富。
茍有识者,岂至是哉!
如某者绵力薄才,浅闻末学,黾勉词场之献,凌兢贡籍之登。
退视同侪,袖手率多于胜己;
进当坚敌,著鞭敢望于逾人?
方愧惧以靡容,何嚣浮之敢起!
日虞颠踣,仰负作成。
兹盖伏遇某官乐育英髦,推扬善类。
参天杞柳,悉由封殖之勤;
巢阁鸾凰,俱出网罗之获。
岂容孱陋,亦预选抡。
某敢不佩服深知,率循古训。
始终本末,专探讨于大原;
用舍行藏,付穷通于正命。
贺孔舍人修史启 南宋 · 吕祖谦
伏审给礼中堂,文成顷刻;
拜嘉西掖,望重缙绅。
岂专儒者之逢辰,所嘉正人之得路。
若乃有唐故事,两汉旧仪。
迨至元丰,举行官制,刺取《六典》,董正庶工。
孰非誉髦,此为妙选。
峨冠柱下,常亲咫尺之颜;
濡笔螭头,自是起居之注。
然所誉者其有所试,有德者宜乎有言。
职懋三长,功收四立,故非老于文学,安能窥其藩篱?
某官才藻谈天,声名隐地,采之公论,简在帝心。
语言独妙于君房,润色终更于东里。
岂谓邅回三纪,奔走四方。
玉石俱焚,同惊烈火;
雪霜大挚,独保岁寒。
必谓此生,永绝江湖之上,岂期晚岁,复陪步武之游。
人矜文子之同升,自叹冯唐之已老。
玉堂视草,行膺明主之临观;
金鼎调元,终起苍生之素望。
未容庆谒,先辱珍函,愧佩之私,书言罔尽。
送张孟远序 南宋 · 吕祖谦
仆生而底滞,少长嗜学,失其指,益以自愚。
坐一室,颓然移日,足欲跨户限,若有絷而留之者。
郡邑教条,风土谣诵,随听随忘,谩不省何等语。
诸公长者,岁时聚会,或赐馀沥。
顾视左右,颉颃作气,长饮大啜,目眩心悸,戚戚不安席,酒一再行,辄自脱归。
里中豪浸羞与予伍,虽予亦毒之,状其疾谒诸人,方娄试竟不售。
有自衢来者,诧以吾乡有伟男子横厉超轶,绝出无辈,是殆能瘳子之疾。
徐举其爵系,乃吾同年友张孟远也。
予闻自喜,锐欲往从之游。
既舂粮矣,而孟远在门,予益喜过望,与之上下论议,明隽闳达,舌端河汉,一落千里。
未改旬,自视胸中隘者宽,窒者通,狭者广。
向之瓶罂,今浸化而为瓮盎矣;
向之沼沚,今浸化而为涧溪矣。
方幸其若是也,孟远遽告行。
引纸操笔,将以酬孟远之勤,府藏单竭,毫征缕敛,卒不得一语,意惭甚。
客从旁解之曰:「子不闻陶朱公之语乎,陶朱公之友以窭闻于楚,陶朱公往过之,欲别,谓其友曰:『何以饯我』?
其友曰:『吾终岁飧不满子一饭费。
前马后乘,剑佩锵鸣,供子指呼役者,乃吾畴昔震㮚不敢仰视者也。
子不能捐万斛之升斗以起吾病,反于我乎索,忍人哉』!
陶朱公曰:『是所以赐我也。
汝之陋,在吾则为俭;
汝之慑,在吾则为恭。
贫之病,富之药也。
敬再拜受赐』。
以孟远之赡于学而道今古,角词章于其前,是犹窭人子与陶朱公竞富,虽市人亦揶揄之。
傥亟自吐实,尽发前日之痼疾而不敢蔽,则异时环仓华而第百药,庸知不获附于下中之品乎,子又奚惭」?
仆曰唯。
李仲南集古录序 南宋 · 吕祖谦
观物者必于其会。
瓶水,知天下之冰;
堂下之阴,知日月之行。
理则固然,然未若广川大陆,会三光五岳之气,闿明阖晦,轇轕降升,一览而尽阴阳舒惨之变也。
堙罍沈鼎,颓趺仆碣,布濩于莽苍之滨。
馀款坠刻,流落人间,财以侑几案、虞宾客而止耳。
自欧阳文忠公始合而辑之,和者踵武。
靖康之后,皆有录无书。
吾友昭武李丙仲南父,讲肄论述之馀,采撷裒积,越二十年,而天下闻碑名迹举集其门。
起夏后氏,竟五季,著录千卷。
百世之消息满虚,歛然具见于缃帙之上。
愈远愈简,愈简愈真,天摹神画,不落雕斲,太古之遗风可挹也。
文虽日缛,体虽日备,而浑灏之气实行乎其中,三代之损益可知也。
下此则广者、狭者、淳者、漓者、肆者、拘者,有万不同,盖莫不与时偕也。
虽其搴群绝辈,号为独出一时,反复观之,要亦不能出也。
书在六艺为末,于其萃聚,则有大者焉。
物之会,其可观也哉!
予尝有幽忧之病,胸次偪侧,往从仲南父引卷徐展,鼎鼐之润,篆籀之光,映发左右,爽然神解。
窃意古人不必亲相与言者殆如是,固未易茍以玩物訾之也。
其他如正历纪,定世系,刊疆域之误,砭官制之舛,存容典之旧,裨《凡将》之缺,尚非一条,在取之者如何耳。
至于聚散之相寻也,珍怪之无涯也,晤赏之不可遂而极也,心思之不可囿而滞也,仲南父则既知之矣。
大事记序(1180年1月) 南宋 · 吕祖谦
司马子长《年表》、《大事记》,盖古策书遗法。
获麟以上,既见于《春秋经》,周敬王三十九年以下,今采《左氏传》、历代史、邵康节先生《皇极经世》、司马文正公《稽古录》、《资治通鉴目录》、《举要历》,辑而广之。
意所未安,参稽百氏,颇为增损。
书法视太史公所录,不尽用策书凡例云。
起春秋后,讫于五代,分为若干卷,《通释》若干卷,《解题》若干卷,合若干卷。
建隆编敕序 南宋 · 吕祖谦
太祖皇帝受命穆清,肇造区夏,建隆之元,号为天地重开。
乃命左右之臣,条定宪章,论次律令,创业垂统,为万世则。
越四年七月己卯,判大理寺臣仪上《建隆编敕》四卷,宏规丕矩,易简坦明。
揭于象魏,藏于有司,职于秋官,朌于郡国,用启佑后圣,继继承承,咸以正罔缺,确乎致治之成法也。
臣涵泳圣涯,固不足以测知乾坤阖辟之缊,然职在翰墨,其可以词语浅薄为解?
谨斋心极思而序之曰:一天下者,必不嗜杀人然后定。
惟五代之乱,彊淩弱,众暴寡,无知之氓,奔耆骋欲,视三尺法犹弁髦土梗而大弃之。
夺攘不忌,剽劫显行。
上之人厌苦其难治,于是为壹切之法以求胜。
民不师古,始堕坏先王金科玉条之制,相夸以虐,相高以险,奇请它比,溢于几阁。
黠胥老吏,生死于簿书之间,犹不能遍识。
千机万阱,罔民而纳之死,悍臣酷吏,奋髯抵案,斩艾击断,专决不请。
骈首就戮,血流波道,民举足而蹈陷阱,侧身而入河海,靡衣媮食,不为终日之计。
时君偃然自以防民之具高视前世,然法出奸生,令下诈起,奸宄无穷而鈇钺不足。
凶威毒燎,腥闻于天,上帝震怒,崇降罪疾,亦罔克永世。
惟我艺祖,奄受方夏,代虐以宽,当宁太息,思欲涤除苛法,拨乱世而反之正。
深诏通明平恕之士,传以经谊,蔽以人情。
成书之布,前目后凡,较然画一。
以四卷之简而驭亿万生齿之繁,风流笃厚,禁罔疏阔,斯民安土乐生,不敢以身试法,骎骎乎圄空,刑措之治矣。
昔之为法愈多而犯法亦多,今之为法愈寡而犯法亦寡,昔之防民日严而民日慢,今之防民日宽而民日谨,昔之吏屈首朱墨而不足,今之吏从容画诺而有馀。
是知为治之道果在此而不在彼也。
深仁厚泽,克开厥后,民之戴宋,永永无穷。
后世虽有作者,蔑有加于此矣。
世之议者,或谓艺祖之法,以威克厥爱为主。
臣窃以为圣人之用刑,若医者之用药,当疾之初平,药石未可一朝去也,必俟元气稍胜,则药石稍损,元气俱复,则药石俱捐。
艺祖拔民于水火之中,如疾之初平者也。
故于前代之刑,犹存十一于千百。
至于后圣教化益明,则刑益轻。
庆历、嘉祐以来,鞭笞之罚不上于士大夫,实推本艺祖好生之德,孰谓其尚威乎?
臣惧后之有司不察艺祖制法之原,谨复列之于末,以告来者。
臣谨记。
承华要略后序 南宋 · 吕祖谦
臣闻基天下之命,必建储后,以承圣统;
养天下之源,必缉典籍,以熙圣功。
古先哲王,登崇主鬯,以尊宗庙而重社稷,罔不镜之以前代之载,衡之以六经之言。
硕师良傅,左提右挈,吉人正士,前导后陪。
广厦细旃之上,洋乎弦歌讽诵之声发焉,焕乎山龙藻火之文具焉。
用能刚健笃实,辉光日新,润色鸿业,永永无极。
臣仰惟宋受天命,圣圣相传,硕大骏伟之治,旷百王而辈五帝。
渊谟丕训,宏纲懿典,不券契而同,不凿枘而合,不胶漆而附,不衡石而均。
隃时历纪,若出一日。
虽老师宿儒,欲形容列圣心传之缊,殚精研虑,终莫能望其端倪。
窃尝问诸太史氏,侧闻真宗皇帝天禧三年八月制立升王为皇太子,始锡之以《元良述》,继之以《六艺箴》,又申之以学书劝学歌吟之属。
至于品式备具,本末闳阔,则复有《承华要略》之书焉。
越三年九月,召宰辅、宗室、近臣,俾之纵观,然后知我宋之重规叠矩,万世一辙者,亦惟培养天下之源而已。
当真宗皇帝之时,天清地宁,弓弭矢箙,覆露生息,极炽而丰。
升中岱岳,亲祀汾阴,声融金石,光溢云汉,固可以独观昭旷,垂拱视天民之阜矣。
顾乃留神于垂裕后昆之原,豫建太子以定国本,爰因乙夜之览,博采载籍,蒐补《青宫要纪》之阙遗,勒《承华要略》十卷,昈分彪列,昭如日星,亲发睿藻,断以赞述,用为辅养圣功之具。
想夫书之所载,问寝视膳之规,齿胄入学之训,大纲小纪,洪纤巨细,无乎不闻。
厥后仁祖四十二年之治,巍巍荡荡,洗万古而空之者,是书抑有助焉。
是宜列圣宝之,以为成式,藏于宗庙,副在有司,增前星之光,源少海之润,蓄灵拥休,万世永赖,诚丕天之大律也。
臣窃考两汉以来,明君良臣,属意于邦本者多矣。
贾谊《治安》之策,言虽忠而道则疏;
义府《承华》之箴,言虽切而心则诈;
元稹《教本》之书,言虽华而要则寡。
用智囊为家令,则辅之非其人;
开博望延宾客,则处之非其地。
养之无素,导之无术,无惑乎其治效之卑污蹇浅也。
使其获窥我宋《承华要略》之书,殆将兴河伯望洋向若之叹矣。
惟舜禹执中之训,足以拟是书圣学相传之妙;
惟《文王世子》之篇,足以拟是书圣学色养之诚。
世之相后数千载,若合符节,信矣圣人之无两心也。
若夫精义入神,眇然出于翰墨之外者,顾臣何足以知之!
春秋讲义序(1169年) 南宋 · 吕祖谦
学欲切而思欲近,吾夫子作《春秋》,盖以深切自命,而传经者亦谓拨乱世反之正莫近《春秋》。
君子将用力于切近之地,置是经其何从?
昔者某尝读是经矣,降隐讫哀,阅君十二。
其褒者既往之功也,其贬者既往之罪也,其国其爵,其氏其名,皆既往之陈迹也。
终日历数古人之臧否而我无与焉,不识所谓切近者果何等语。
意者夫子之褒贬,借古而警今邪!
生同世,居同里,荣悴戚休,尚有旁观平睨茫然如不见考,况用尝罚于冢中枯骨若今人何,圣人作经殆不如是也。
然则《春秋》所谓切近者,岂无所在邪?
通古今为一时,合彼己为一体,前和后应,彼动此随,然后知吾夫子之笔削本非为他人设。
苟尚有丝发之蔽,判然已为二物矣。
经非疏我而我则疏经,盍内讼我之未近,不当妄疑经之远也。
某始学者也,切近用力之地何足以知之,敬因诸君问津焉。
周礼序 南宋 · 吕祖谦
《周礼》,古先王之旧典礼经也。
始于太古,成于周,故曰周。
若昔生民,有欲而无礼,乃乱。
胥戕胥虐,人类且尽。
惟皇上帝,哀我民无尽,则首生圣人,本性植礼,以养天下。
惟尔灵承,罔敢遐逸,乃始仰乾顺坤,以奠崇卑,沿山袭川,以位贵贱。
相生者为父祖子孙,相治者为君臣民物,相合者为兄弟、夫妇、宾主、朋友。
三者建而天下之为大纪者定,民始得胥敬爱,胥保惠,以有其躬,以至于兹今日。
皇乎笃哉,皆古礼之遗泽也。
然自剖极立元,创规肇矩,民生未繁,王业未钜,以故朴而弗彫,伉而弗文,若作室家,既基既宇,而丹雘涂墁之未具。
日增月加,以至于大成,实有待于来世也。
粤若稽古,陶唐氏作,视包犠之礼已浸克有成,九族万邦黎民四时百工之道,固已焕乎其不可掩也。
有虞氏、夏后氏率沿而增贲之,礼乐日新,法度日著,稽典揆谟,维见可睹。
若七政,若六宗,若五瑞,若四狩,若九官十二牧,若六府三事三壤庶贡,皇皇乎帝王之备典也。
而由后视前,尚曰弗缛,忠质相病,未有殚极,及于周而王道成焉。
当是时也,世变极,治体备,文、武、成、康,四圣代作,周、召、毛、毕,众正悉登。
九土清晏,八荒会同,于以纂四代之弥文,为万世之极则,乘时应机,若昼必熭,确乎其不可拔也。
越成王即位之七年,太师兼冢宰臣旦定都于洛京,以措太平于千万年,始具经礼,勒为成书,识一国号,兹用诏久传远,垂范无极。
盖自尧舜至是凡二千馀年而是书始出,则礼既大备而不可复加矣。
尝试迹之,凡宇宙之间一物一名,无钜细,无远近,无幽明生死,罔有丝毫遗轶不具,以勤后业之补苴者。
浩乎博哉,圆生方育,海停岳萃,不足以议其博也,非圣人其孰能修之?
然尝辑其凡有三而所以尽者一。
何谓三?
曰天、曰地、曰人。
何谓一?
曰中。
爰自祭祀推步、占卜、祓禳之官立而天事备,国都郊野、道路险固之官立而地事备,治教刑政、礼乐事工之官立而人事备。
惟兹三者,以有目咸觐。
乃若厥中,则罔攸觌。
六官之元,圣意微见,其辞若曰「以为民中」。
大哉言乎!
民非中弗克胥正以生中,非礼罔与范天下与来世,兹实上帝佑民之本旨,而尧、舜、禹、汤所以陈轨立度,以启我后而底于大成也。
圣人抽关发钥,俾遐迩是训,亦瞭然著矣。
惟古作书,必序厥指,《易》有序卦,《书》有孔氏之文,《诗》有卜商、毛苌、卫宏,《春秋》三传有杜预、何休、范宁。
惟兹大典,厥然弗修,杜子春、郑兴、康成更授迭释,维训诂句读是究是图,莫有秉笔以揭厉宗统,不亦陋哉!
是用追述端绪,以订于前。
复新加首,亦曰弗宜。
然孔、卜、毛、杜,古多此贤,尚可援以为类也,故弗敢逊。
自天官冢宰至冬官司空,凡六篇,篇为上下,凡十二卷。
火于秦,冬官之篇空焉,汉河间王千金求之弗获,以《考工记》附,其文闳遽伟丽,亦先秦书也。
谨序。
左氏博议序(1168年冬) 南宋 · 吕祖谦
《左氏博议》者,为诸生课试之作也。
始予屏处东阳之武川,仰林俯壑,出户而望,目尽无来人。
居半岁,里中稍稍披蓬藋从予游,谈馀语隙,波及课试之文,予思有以佐其笔端,乃取《左氏书》理乱得失之迹,疏其说于下。
旬储月积,浸就编帙。
诸生岁时休沐,必抄寘楮中,解其归装无虚者。
并舍姻党,复从而广之,曼衍四出,漫不可收。
客或咎予之易其言,予徐应之曰:子亦闻乡邻之求医者乎?
深痼隐疾,人所羞道而讳称者,揭之大涂,惟恐行者不阅,阅者不播,彼岂腼然忘耻哉?
德欲蓄而病欲彰也。
予离群而索居有年矣,过而莫予辅也,跌而莫予挽也,心术之差,见闻之误而莫予正也,幸因是书而胸中所存、所操、所识、所习,毫愆发谬,随笔呈露,举无留藏。
又幸而假课试以为媒,借逢掖以为邮,遍致于诸公长者之侧,或矜而谪,或愠而谪,或侮而谯,一语闻则一病瘳,其获不既丰矣乎?
传愈博,病愈白,益愈众于予也,奚损?
遂次第其语以谂观者。
凡《春秋》经旨,概不敢僣论,而枝辞赘喻,则举子所以资课试者也。
东莱吕祖谦伯恭序。
按:《左氏博议》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五经论序 南宋 · 吕祖谦
五经之作,非圣人自为之也,亦因民之所自有者为之也。
夫人之生不能无喜怒哀乐之情。
喜怒哀乐之情,好恶美刺之所从生也,是以有《诗》。
盖诗者,民之情也。
夫民之情虽易以放,而其辞逊之心则固有也。
因其固有之心而为之节文,则于是乎有《礼》。
礼者,敬而已矣。
民一于敬则待上也过高,而自居也过卑。
高卑之相形,而上下之情睽,于是因其自卑之势也而有《书》。
《书》者,上之所以通乎其下也。
上下之情通,而圣人之应之也亦已劳,而民之求乎上者者亦浸渎。
于是因民之有吉凶悔吝也,而使之自取决于一筮,夫是以有《易》。
《易》者,圣人洗心退藏之书也。
嗟乎!
至于《易》,圣人亦可以无事矣,而所以未免焉者,犹有《春秋》也。
盖《春秋》之作,情已离,敬已衰,上下已乖,而吉凶已𧵍,于是乎《春秋》终焉。
是知《春秋》者,亦因民之相是相非而无断焉者也,吾病夫人以五经之作为圣人私意为之也。
唐文思博要序 南宋 · 吕祖谦
唐太宗文皇帝天造神助,旋乾转坤,手挈斯民而纳诸太和之域。
扫清暴隋之颓纲,一变而至于道。
乃归马放牛、束缚干戈而储神于文治。
佩玉锵然,文物郁然,黄卷赤轴,漆简韦编,古文轶事,靡不毕集。
肆命房玄龄、魏徵、褚遂良、长孙无忌、姚思廉之徒,刺经议礼,参稽考订,作为成书。
有若《五经正义》、有若《贞观礼》、有若《氏族志》,皆表表然角立于石渠、东观之中。
厥后贞观纪元之十五载,高士廉复与房、魏诸贤,撰《文思博要》,以卷记者凡千二百,而总其目则十有一卷焉。
是书之作,所以囊括古今,网罗钜细,实典册之渊林,为治之元龟也,敢抚其意而为之序曰:王者有无所不统之事,必有无所不备之书。
凡麟台、天禄、延阁、广内,大之则河图、龟畴、八索、九丘之文,小之则山经、地志、方言、稗官之属,撷其菁华,漱其芳润,会万卷于一编,总千年于一日。
然后酌古驭今,左规右矩,循环而不穷,此《博要》之所以作欤?
䌷绎其书,条分类别,井画棋布,如登泰、华而见嵎夷丹穴、昧谷幽都之指掌也,如窥浑仪而烛太微明堂,苍龙白虎之森列也,如听钧天而闻《云门》、《大章》、《九韶》、七均之从律也。
大作纲,小作纪,翕受敷施,间见层出,仁者见之之谓仁,智者见之之谓智。
椠人墨客,呻吟槁竹,缀缉䌷绎,素探禹穴,浮江海,毕其身而不能遍者而咸在焉。
备乙夜之览,资燕朝之问者,非是书孰宜?
太宗之所以制金鉴,述帝范,裁庆善之咏,赐萧瑀之什,文风焕然丕冒,海隅出日。
贞观之治,自汉以来无敢抗衡者,亦是书之助欤!
呜呼!
论六家之指,不若览此书而指自明;
分九家之流,不若览此书而流自判。
刘歆之《七略》悉矣,读此书而后知其劳而少功也。
王俭之《七志》悉矣,读此书而后知其散而无统也。
统其宗,会其元,虽不过十馀秩,而固已气压嘉则殿之三十七万卷矣。
昔荀子谓圣人道之管,然则《文思博要》者,书之管欤?
书杨次渊之父所藏旧游诸公手简后(1169年4月) 南宋 · 吕祖谦
盛山十二诗,前唱后和者,长庆间皆集阙下。
败楮瘴墨,奕奕顿有生气。
今杨侯自放林壑间,其视韦阆州老身廊庙,未知孰得孰失。
而同帖四君,皆发闻于时,嗣德有继。
异时一笑相遇,细数盛山诗轴中人,必将曰:「尔何曾比予于是」?
书校本伊川先生易传后(1169年10月) 南宋 · 吕祖谦
伊川先生遗言见于世者,独《易传》为成书。
传摹浸舛,失其本真,学者病之。
某旧所藏本,出尹和靖先生家,标注皆和靖亲笔。
近复得新安朱熹元晦所订,雠校精甚。
遂合尹氏、朱氏书,与一二同志手自参定,其同异两存之,以待知者。
既又从小学家是正其文字。
虽未敢谓无遗恨,视诸本亦或庶几焉。
会稽周汝能尧夫、鄮山楼锷景山,方职教东阳,乃取刊诸学官。
书薛畏翁训饬孙诗后(1170年) 南宋 · 吕祖谦
元祐诸公以简靖无求为家法,畏翁亲承其言论风旨,典刑肃然,尚见于笔墨间。
以仲其敬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