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侍郎仁父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某津亭请违,又复改月,惓惓已不胜瞻仰。即日初冬冻雨,恭惟舟御所次,神人具依,台候动止万福。某冗食东观,偶未汰斥,经年陪侍诲席,所以爱予教督,周浃隆洽。一旦骤远函丈,顿觉孤迹,茕然无依。虽强颜官次,意绪忽忽,如有所亡也。武陵合符,犹在来春,莫若小愒鄂渚为度岁计。文潜既到,凡百当能调护。况旧治种种,人情想不至落泊也。连日风雨,舟行计亦龃龉,不知寝食亦安稳否。念念蹴然动心,所恨微官束缚,不得身护行李,惟一味驰乡而已。便介亟行,匆匆附起居。向寒,惟祈厚为斯文崇护,以俟阳复泰亨之宠。
与李侍郎仁父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次觕遣,但块处索居,所怀偪塞,无与纾写,默默随群,寖就颓弛,日积愧腼。比复同舍,例摄省户,偶占礼曹。虽目前文牍极清简,然稍有讨论,便系典礼,责诿政自不轻也。开府之始,酬酢经理,想亦小劳区画。飘飖江渚之久,今行李既遂按堵,亦可少就休愒也。远方人士,亦有可与语者否?史事诸志,自冬春来虽各粗成编沓,然首尾不完,节目断绝,殊未有次序。今期限在冬末,已是第三次展,不免趣办,第恐牴牾处多耳。徐锴《通释》绍兴本近方得之,比馆中本阙十卷。盖此书本名《说文系传》,各分子门,其前三十卷谓之《通释》,乃印本所有,后十卷各别有名,乃印本所无,今谨钞录送去。但此本蠹蚀阙字极多,若得暇以《说文》参校,义理亦可推寻也。潘义荣《编年》谨纳上,唯伯祖履历及其他文字,累往家叔处取,犹未到,当更趣之,才得即寻便转致次。仲信祠禄文字,前此与傅景仁同将上,独见却,势须更待少时耳。季修闻尚留蜀中,莫非久还侍旁否?近事邸报中可得大略。周文自春来请去之章已四上,李寿翁亦以病告经月,陈能之入史院一日即得眩瞀之疾,迨今未平。大抵目前善类或去或病,悒悒殊鲜况也。武陵民淳事简,公退想多闲暇,《长编》莫曾下手再整顿否?远地士子固难得,亦有可与语者否?建茶三十口谩助午啜,敢幸笑留。所论《长编》乍到,固知多事,今条教既定,莫渐可整顿否?虽远方难得人商榷,然暇日极难得,似不可放过也。
与李侍郎仁父书(三)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次粗安,无足言者,但自违函丈,胸怀偪塞,无所发纾,虽犹黾勉于此,寡耦少徒,殊鲜味也。舣舟许时,启处饮食,岂能一一安适?俯领郡寄,固亦少阻归兴,但进退逶迤,上可以见君子体国之意,下可以杜塞不见察者之议,盖未为失策也。《地理志》以某方出殿幕,俟假满当详阅讨论,当已无遗恨,苟犹有合增补处,即一面与周丈共议修入,却续拜禀次。《通释》比从姚仓求本,会其行部,犹未送到,当更趣之。所阙卷数,比因馆中修书目,却寻得全本,但有脱方字处极多,当并录呈次。舍人伯祖履历,以家叔自南安归,有失子之戚,俟其悲伤少定,当可得也。潘义荣文字,亦当更趣,潘监盐政恐未必曾纂集耳。史事犹有五六,志全未有涯,势须展限。人情易得因循,殊未可期也。郑景望出守宛陵,于养亲极便,但馆中益觉索寞耳。陛辞所论甚剀切,良可敬也。廷对谠论者,率在高等,蜀士亦有数卷甚奇,但幕中不敢录本耳。武陵民淳事简,黄堂必甚优游。《长编》既已断手,莫若及此暇时,参订修润,整顿凡例,刊削枝叶,两存者折衷归于一,是遂为完书。若秪广记备言,以待后人,恐年祀浸远,未必能明今日去取之意,使千载有遗恨,良可惜也。异时复还禁近,笔削之上,便不能专此,似不可失耳。所欲布陈者何限,要非纸墨能究,乡风不胜惓惓。
与李侍郎仁父书(四)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况碌碌粗遣。日来史限迫趣,率常宿馆中,舛错毛起,犹未见大功绪。甚恨函丈在远,不得一一质正也。武陵民淳事省,当可卧治,亦有佳士可共语否?龚参父子没于瘴乡,极可伤。刘枢亦复不起,善类甚惜之也。张钦夫帅荆南,不知已到官未。同在一路,凡事可相应接,亦非小补也。陈丞相有奏事之命,犹辞免,又未知到阙去留如何。刘文潜在桂,为况何似,亦时相闻否?刘子澄已外除,诸公莫为言者,近得渠书,只欲求祠也。
与李侍郎仁父书(五)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次窃禄,凡百觕遣。史课虽粗不废,第同舍迁易不常,猝未就绪。北扉虽有其志而力不足,每相与浩叹,共思去岁合堂同席之乐也。闻复刊缉《长编》,条例当益严密,第恨阻远,不得陪侍笔削尔。李群玉诗,谨钞录拜呈,馀金并往。向来《说文系传》,非特校对草草,政以元本断烂,每行灭去数字,故尤难读。若得精小学者,以许氏《说文》参绎,恐犹可补也。张钦夫不知已到荆南否,朱元晦辞南康,已有不许辞免、便道之官指挥,不知竟肯起否。刘子澄已从吉,此间媢嫉者颇众,势不过得一倅,又未知阙次何如尔。
与李侍郎仁父书(六) 南宋 · 吕祖谦
史事诸志,近略见涯绪,但职官、选举一两志未就条理耳。同舍去来不定,故难见功也。党籍本末,想类次已成编。谢上蔡曲折,当以问朱元晦,得报即拜禀。近闻辰守微有龃龉,虽未得其详,某窃谓边防经理,虽不可缓,要须中外相应,乃可展尽。苟或未然,不若姑随时蒐补,因仍旧贯之为善也。
与李侍郎仁父书(七) 南宋 · 吕祖谦
某岁晚忽感末疾,重为医者所误,既投热剂,又复吐利疾證,遂顿危殆。亟更医易药,幸而所用药渐见效,此一月来手足间皆能自如,但微有弱处,精神言语则不甚有异于常时,但病体疲薾,不堪少有冲冒。虽蒙恩补外,而留滞许时,殊觉不安,更稍可强勉,即买舟东归矣。《文海》奏篇,异数便蕃,一时纷纷,盖因忿激而展转至此,病中唯静审以处之而已。其始亦未欲以闻,盖累有宣谕,故不敢缓也,恐或欲知。契丈祠请既不遂,正人未遽远去,善类朝夕以冀宣室之兴思也。
与李侍郎仁父书(八) 南宋 · 吕祖谦
垂谕《夏小正》及谢显道出处,暨检元祐军防篇,病中未能及此。辰守回避之说,亦以卧病,无自而闻知。然人之异同,亦非我所可计耳。令嗣皆已别拜书。
与陈正己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某病躯凡百,只如相聚时,鑴喻极荷至意。枯木朽株,虽不系轻重,然歛啬护养,自是病中所当致力也。乍还膝下,承颜干蛊,必日有新功。从前贤士大夫,盖有学甚正、识甚明而其道终不能孚格远近者,只为实地欠工夫耳。吾兄慨然欲力践之,真斯文之福,惓惓之祷,唯觊终之以不倦而已。子静经从稍款否?朱丈已归建安,岁晚无惜一访之。耆旧凋落,尤当汲汲也。赵、丘、吴三子皆朴茂可喜,第署中不能久留耳。因便切望频寄数字,盖兀坐一室,绝无琢磨之益,赖此警发愦愦,不啻饥渴也。他祈为道义毖重。
近传得张丈桂林论史数篇,往往暗合人意,已令三子录呈矣。
与陈正己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近见补榜,知会面之日不远,为之欣然。病体度夏幸无他,课程亦不废,但少切磨之益耳。乍还侍旁,当有馀乐,干蛊计渐见次第。先之以身,谅无不孚应也。
与叶侍郎正则书 南宋 · 吕祖谦
静多于动,践履多于发用,涵养多于讲说,读经多于读史,工夫如此,然后能可久可大。
与郭养正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某哀苦日深,无足言者。之官既已定日,跋涉良劳。两月来所讲论,细大亦略备矣,内植根本,乃万事之元。《阃范》一书,所宜详阅精思而力行之。若门内尚有可愧,外虽奋振策厉,终亦无力。千里之别,敢以此言为饯。
与郭养正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某哀苦待尽,行矣祥除,追慕殊无生意。年来自念已分工夫殊欠阙,自岁初尽罢遣习举业者,庶几不作无益害有益。自此来讲论者既无外诱,当易见工也。前岁面讲者盖甚详悉,今既应物涉事,步步皆是体验处,若知其难而悉力反求,则日益精明,若畏其难而日益偷惰,则向来意思悉冰销瓦解矣。习俗中易得汩没,须常以法语格言时时洗涤。然此犹是暂时排遣,要须实下存养克治体察工夫,真知所止,乃有可据依自进,进不能已也。
与郭养正书(三) 南宋 · 吕祖谦
某一病踰年,近觉差健。但去秋有悼亡之痛,至今怀抱犹不佳耳。到官渐久,想浸谙悉外物,皆非可必,只得自尽其职事,以听其如何,勤谨宽耐,勉之足矣。新宰林和叔气味既可亲,且详练不苟,前辈谓初官得长官之贤,是终身得力处,诚如此也。适已面语吾友矣,种种与之咨论,必甚有益。以吾友下问之廑,故及此。病中不暇他布,馀惟力学自爱。
与郭养正书(四) 南宋 · 吕祖谦
所论条目详悉,足见不苟,此皆所当然者。若人以为异之,类皆未熟之所致。但笃信而行之,不要有自矜之意,久久则自不见其异矣,他不必过虑也。林宰端审朝夕相聚,必极有益,盖非特坐谈耳。
与巩仲至书 南宋 · 吕祖谦
秋闱垂翅,乃所以进德修业。如吾友之文,用于课试,盖无馀憾矣。不必更费心神,惟留意实学,持之以厚而守之以默,则所愿望。令伯有还辕之问否?他惟以时自爱。
与张知县商卿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下车许时,条教既孚,当渐不费区处。在我者既无遗憾,政使或有未退听者,盖亦自有公论,惟觊毋废初心,使斯民益被实惠,是所愿望。旆从入郡,当在何时,倾耳车音,以日为岁。
与张知县商卿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某迫行百冗纷然,应接不暇,他无足言者。政声蔼然,奸戢惠孚,甚休甚休。素恃眷爱,区区切有欲布陈者,辄具别𥿄。虽愚昧岂足赞采取,亦姑尽其拙诚而已。他惟若时珍护,前拜召节。
大猾既擒,威信自此行于一邑,凡事必易。然要当遇事平心,无先怀抑强扶弱之意,惟视理之所在而已。虽尝攻击县道者,苟其事理直,却须右助之,则人服我之公。
财赋当催者,恐当加意督趣,令整办。寻常士大夫或误认纵弛为恤民,殊不知不及时拘催,使民间拖欠积压,异时忽遇苛刻之吏,一并趣办,则民受大害也。
前此豪猾意在搔扰,县道多端,妄论人吏,使县中不能存立,此固当主张也。然人心易得偏,恐为彼所激而主张太过,要当于吏胥奸弊上高著眼。彼见吾意在抑豪强,必取此迎合增饰以行其私意,此尤当精察。
有自衢州来者,说吾兄尝雇乳婢,价直间有未尽处。此说在西安县,窃料此必枢府使臣辈唱为此说。流言固止于智者,然既立敌者众,凡涉薏苡以嫌者,要当力远之。
与张知县商卿书(三) 南宋 · 吕祖谦
某比者冒被除书,实出推扬之赐。第学浅识闇,不足以表率多士,而疏懒之性,驱之于奔走酬酢之地,尤非所宜,益自惧耳。赞庆勤渥,然未蒙箴规砭剂之诲,殆非素所望于门下者也。改月遂行,益远屏著,预深怅怏。
与张知县商卿书(四) 南宋 · 吕祖谦
示谕谨已禀知张丈矣。窃谓当官而行,内省不疚,则毁誉之纷纷,一听之可也,愿益肩初志,使一邑终受实惠,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