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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严州郑教授启(1169年10月) 南宋 · 吕祖谦
宦牒推移,阙然觌德;
郡庠诵说,幸矣亲仁。
敢凭竿牍之传,先效门阑之敬。
窃以营道同术之谓友,联事合治之谓僚。
惟此两端,难乎共贯。
尊罍啸咏,每多离合之嗟;
几案鞭笞,岂复渐摩之暇!
至若有编简讨论之益,无簿书期会之烦,允谓难并,厥惟至愿。
恭惟某官闳材英发,奥学精微。
心追游、夏之渊源,笔掞卿、云之黼黻。
词林艺圃,撷百氏之菁华;
隽轨英躔,冠诸儒之领袖。
小淹泮水,行践石渠。
及召驷之未驱,尚均茵之少遂。
某甫兹捧檄,行即升阶。
渴闻教载之馀,涤去颛蒙之蔽。
坐縻廪稍,预怀骈拇枝指之惭;
日接官曹,将丐补劓息黥之赐。
通张严州启(1169年11月) 南宋 · 吕祖谦
伏审温诏起家,仁声先路。
四封欢动,不胜朝夕之思;
一世瞻观,独任春秋之责。
敬陈悃愊,上彻崇严。
恭惟某官传世精忠,潜心正学。
弥纶开济,尚期素定于胸中;
牧养拊摩,夫亦何劳于掌上!
然君子之诚本无息,而儒者之效久不明。
在昔诸贤,固尝有志,或远近未孚而夺于时命,或内外未合而窒于物情。
讥评交兴,疑信相半,思少伸于此恨,顾将付于何人?
历访缙绅,咸推墙仞。
惟魏国既行而复尼,惟衡山有韫而莫施。
今兹一来,任是二责,实系斯文之兴废,岂徒阖境之戚休?
必将尊其所闻,奠而后发。
临事而惧,佩洙泗之格言;
视民如伤,奉涧瀍之遗训。
使群议蔑毫发之隙,则吾道增丘山之崇。
某久矣乡风,于焉效役。
写拙诚于简牍,敢为骈俪之虚辞;
委陋质于斧斤,尚赖琢磨之厚赐。
除馆职谢政府启(1171年9月16日) 南宋 · 吕祖谦
奏薄技于北门,所期报罢;
并英游于东观,乃奉诏除。
非据之惭,不胜是惧。
窃惟艺祖于县县汎扫之始,大辑群书;
太宗于疆陲警候之时,肇新三馆。
王猷未靖,戎务方兴。
属此多艰,骛熊罴于郊野;
曷其有暇,仪鸿鹄于园林。
仰窥闳模,厥见深指。
盖丰功茂烈,非不足以曜威灵;
硕画老谋,非不足以供指顾。
至于崇建治本,翼扶化基,将为深长久大之规,必访希阔寂寥之地。
乃辑坟籍,乃宾畯良,洗光濯翳于陈腐已蠹之馀,改容更貌于习俗共轻之后。
若徒盛观,第可饰于太平;
必有沈几,乃见尊于英主。
其用则晦,其理则微。
跳荡驰驱,争效于可知之际;
宴谈讽咏,潜扶于不见之中。
閒剧两涂,弛张一柄。
于今之制,此意尚存。
一人厉精,综覈于朝;
百吏竭蹶,趋承于下。
独兹儒馆,特异常僚。
厚廪广居,终日不离于笔墨;
雅游胜践,经年未识于符移。
匪欲养高,而忘考实,督之迫者课每易塞,期之宽者责反难酬。
宜得轶材,以充盛选。
如某者质则甚滞,学而弗专。
自其少时,既夺移于科试;
及乎壮齿,又堙废于隐忧。
竟失全功,徒怜初志,误见收于坯冶,辱为役于桥门。
谫薄内惭,疏愚外见。
置杯易涸,当思浚治之新;
覆块已枯,盍咎难培之旧!
怵然自悟,惕若反求。
甫及终更,力祈归养,丐馀閒于定省,得毕愿于讲磨。
诏旨甚严,私悰莫遂。
思枯才竭,不能舒藻而为国华;
识眊志凋,不能献箴而达民瘼。
分于汰斥,贲以甄升,阶是正之初筵,仍编摩之故步。
赐则厚矣,惧亦甚焉。
百年储养之严,未尝或滥;
一夫差择之误,自此将轻。
虽佩鸿知,恐累大体。
此盖伏遇某官道隆平施,义笃曲成。
巢阁鸾凰,尽出网罗之获;
参天杞梓,悉由封殖之勤。
虽如冥顽,亦被光景。
某敢不藏修暇日,玩绎前闻。
名辈追随,庶发难开之蔽;
断编展对,少偿未足之心。
答特奏赵状元启 南宋 · 吕祖谦
黄发陈篇,已快先鸣之听;
青衫行卷,乃修后进之恭。
其赐则隆,于礼为过。
法有特奏,国之旧章。
请三岁科选,不足以尽天下之才;
故九重咨询,常欲多得老成之论。
靖言其始,岂专为恩?
某人入纾渊谋,仰奉大对。
述先儒之训故,固后学之罕观;
陈前辈之典型,亦近年之未有。
以是首选,可见上心。
某有职殿庐,无劳衡石。
顷在父兄之侧,粗闻耆旧之馀。
每思南渡以前,恍如天外;
不意北方之学,复到眼边。
为汪尚书作知平江谢宰执启(1170年4月) 南宋 · 吕祖谦
献讷论思,每窃忧于累国;
蕃宣屏翰,辄自诡于临民。
贲然书殿之华,增此辕门之重。
载惟光宠,实匪故常。
伏念某学朴材疏,齿衰志落。
曩召从于蜀道,亟冠冒于禁途。
显秩华资,兼诸儒之盛选;
师言公议,负众正之深期。
名实未孚,形神交病,思均劳于外服,庶逃责于馀年。
曾谓曲成,竟从私愿。
恭惟某官懋隆民极,协建邦经。
爱惜人材,伤恐加于毫发;
扶持善类,恩不啻于丘山。
有如衰谢之踪,犹在保全之数。
凡所见州闾之纤悉,当尽控闻;
及未归田里之须臾,用为报塞。
代先君通曾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蠲豆笾之荐,聿修宗事之严;
躬井臼之劳,尚赖素风之旧。
既令龟而协吉,将奠雁以告虔。
敬致微诚,愿闻嘉命。
答潘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游从再世,既彼此之具知;
讲肄十年,亦往来之无间。
迨闻嘉命,其敢固辞?
令弟茂才种学之初,方求内助;
某女及笄之始,未习妇仪。
志尚有加,可使效馌田之役;
进脩或怠,当令献断织之规。
通潘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里巷东西,久矣论交之旧;
官曹先后,居然托契之深。
是惟二姓之欢,非繇一日之雅。
某人少仪未习,迨此冠婚。
伏承某人妇礼既闲,称于保傅。
奉箕帚而来助,义亦笃于弟兄;
操几杖而从游,学将求于伯仲。
代右司叔父答李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百年门户,各保家声;
二姓婚姻,共惇先契。
某位长女顺承之道,肄习未闲;
伏承某人英妙之称,发闻惟旧。
既奉导言之固,敢稽报聘之修?
有若靖康以来,非无雅素;
其自莱公而下,莫不宠嘉。
代汀州叔父答李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北望中原,慨想故家之律度;
南来江国,获依名胜之风流。
苟可合二姓之欢,何必有一日之雅?
伏承某人文章议论,固已不凡;
某女婉娩听从,粗谨所职。
有来玉帛之礼,式陈榛栗之仪。
师友渊源之功,知所自矣;
夫妇倡随之义,将有赖焉。
通芮氏定婚启(1177年11月2日) 南宋 · 吕祖谦
合父兄师友之契,畴若高门;
联婚姻甥舅之亲,敢于他族?
问名之始,在礼有初。
某人绪论与闻,曾是渐摩之旧;
伏承令侄女素风不改,谅惟淡泊之安。
永愧诸生,自老西河之上;
尚蕲季女,肯来南涧之滨。
为韩尚书作通王氏定婚启 南宋 · 吕祖谦
讲旧游于群从,蚤接茵凭;
图嘉耦于诸孙,肇修币聘。
载蠲吉旦,用展多仪。
某人宦学载初,及兹授室;
伏承某人德容参劭,协此宜家。
奕奕梁山,顾自惭于乐土;
汤汤淮水,幸将挹于庆源。
二姓之合,于礼为嘉。
五两之陈,其仪则旧。
为洪无竞作谢发解启 南宋 · 吕祖谦
奏凯书林,愿效范文之后入;
策勋词垒,滥从东郭之先登。
惧集宠初,幸踰望始。
丕惟夫子,志在《春秋》,推善善恶恶之心,正尊尊卑卑之分。
道之将废,闭于王氏之诐淫;
帝有所兴,表以光尧之尊信。
一洗氛埃之蔽,再还日月之明。
世变风移,家传人诵。
克对盛时之会,允谐公选之求。
苟非其人,不在此位。
如某者降材谫薄,涉道颛蒙,业犹失闰之废忘,识类阙文之舛谬。
卫多君子,瞻畯轨以屡惊;
曹无大夫,顾寒门而自绝。
凌兢逐队,黾勉终篇。
方怀外楚之忧,忽有进吴之喜。
反思同业,历数四封。
辱在泥涂,绛县久遗于旧老;
不窥园圃,广川尚滞于鸿儒。
惭有甚于积薪,恩实归于推毂。
此盖伏遇某官主盟公道,雄霸斯文,奉明诏以登贤,简烝髦而报国。
深嘉曲奖,字踰华衮之荣;
博采兼收,笔或裂繻之误。
遂容孱琐,亦预品题。
某谨当惩戒振矜,聿严元始。
敢言得隽之易,当念措辞之艰。
惟升黜之两端,本东西之对设。
傥如麟获,诵正学于大庭;
若作鹢飞,抱遗经于穷巷。
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为吴友闻作谢发解启 南宋 · 吕祖谦
日丽宫槐,袍如立鹄;
霜清围棘,字若栖鸦。
书虽天府之新,心实衡门之旧。
岁临大比,诏举儒生。
电掣星驰,走姓名于四境;
波翻雷动,沸谣颂于九衢。
夺于外物之光荣,成此一时之骄溢,靖循其本,初无足誇。
物往货来,岂韨廛之异事;
春耕秋穫,非畎亩之奇功。
得之者既无矜容,观之者亦无羡色。
以儒献艺,以艺中程。
是维铅椠之常,盖亦农商之比。
矧兹里选,甫预计偕。
前阨春官,限三山于弱水;
遐瞻仕路,重九译于越裳。
物未售而预伐懋迁之能,耕未遍而先眩积仓之富。
茍有识者,岂至是哉!
如某者绵力薄才,浅闻末学,黾勉词场之献,凌兢贡籍之登。
退视同侪,袖手率多于胜己;
进当坚敌,著鞭敢望于逾人?
方愧惧以靡容,何嚣浮之敢起!
日虞颠踣,仰负作成。
兹盖伏遇某官乐育英髦,推扬善类。
参天杞柳,悉由封殖之勤;
巢阁鸾凰,俱出网罗之获。
岂容孱陋,亦预选抡。
某敢不佩服深知,率循古训。
始终本末,专探讨于大原;
用舍行藏,付穷通于正命。
贺孔舍人修史启 南宋 · 吕祖谦
伏审给礼中堂,文成顷刻;
拜嘉西掖,望重缙绅。
岂专儒者之逢辰,所嘉正人之得路。
若乃有唐故事,两汉旧仪。
迨至元丰,举行官制,刺取《六典》,董正庶工。
孰非誉髦,此为妙选。
峨冠柱下,常亲咫尺之颜;
濡笔螭头,自是起居之注。
然所誉者其有所试,有德者宜乎有言。
职懋三长,功收四立,故非老于文学,安能窥其藩篱?
某官才藻谈天,声名隐地,采之公论,简在帝心。
语言独妙于君房,润色终更于东里。
岂谓邅回三纪,奔走四方。
玉石俱焚,同惊烈火;
雪霜大挚,独保岁寒。
必谓此生,永绝江湖之上,岂期晚岁,复陪步武之游。
人矜文子之同升,自叹冯唐之已老。
玉堂视草,行膺明主之临观;
金鼎调元,终起苍生之素望。
未容庆谒,先辱珍函,愧佩之私,书言罔尽。
送张孟远序 南宋 · 吕祖谦
仆生而底滞,少长嗜学,失其指,益以自愚。
坐一室,颓然移日,足欲跨户限,若有絷而留之者。
郡邑教条,风土谣诵,随听随忘,谩不省何等语。
诸公长者,岁时聚会,或赐馀沥。
顾视左右,颉颃作气,长饮大啜,目眩心悸,戚戚不安席,酒一再行,辄自脱归。
里中豪浸羞与予伍,虽予亦毒之,状其疾谒诸人,方娄试竟不售。
有自衢来者,诧以吾乡有伟男子横厉超轶,绝出无辈,是殆能瘳子之疾。
徐举其爵系,乃吾同年友张孟远也。
予闻自喜,锐欲往从之游。
既舂粮矣,而孟远在门,予益喜过望,与之上下论议,明隽闳达,舌端河汉,一落千里。
未改旬,自视胸中隘者宽,窒者通,狭者广。
向之瓶罂,今浸化而为瓮盎矣;
向之沼沚,今浸化而为涧溪矣。
方幸其若是也,孟远遽告行。
引纸操笔,将以酬孟远之勤,府藏单竭,毫征缕敛,卒不得一语,意惭甚。
客从旁解之曰:「子不闻陶朱公之语乎,陶朱公之友以窭闻于楚,陶朱公往过之,欲别,谓其友曰:『何以饯我』?
其友曰:『吾终岁飧不满子一饭费。
前马后乘,剑佩锵鸣,供子指呼役者,乃吾畴昔震㮚不敢仰视者也。
子不能捐万斛之升斗以起吾病,反于我乎索,忍人哉』!
陶朱公曰:『是所以赐我也。
汝之陋,在吾则为俭;
汝之慑,在吾则为恭。
贫之病,富之药也。
敬再拜受赐』。
以孟远之赡于学而道今古,角词章于其前,是犹窭人子与陶朱公竞富,虽市人亦揶揄之。
傥亟自吐实,尽发前日之痼疾而不敢蔽,则异时环仓华而第百药,庸知不获附于下中之品乎,子又奚惭」?
仆曰唯。
李仲南集古录序 南宋 · 吕祖谦
观物者必于其会。
瓶水,知天下之冰;
堂下之阴,知日月之行。
理则固然,然未若广川大陆,会三光五岳之气,闿明阖晦,轇轕降升,一览而尽阴阳舒惨之变也。
堙罍沈鼎,颓趺仆碣,布濩于莽苍之滨。
馀款坠刻,流落人间,财以侑几案、虞宾客而止耳。
自欧阳文忠公始合而辑之,和者踵武。
靖康之后,皆有录无书。
吾友昭武李丙仲南父,讲肄论述之馀,采撷裒积,越二十年,而天下闻碑名迹举集其门。
起夏后氏,竟五季,著录千卷。
百世之消息满虚,歛然具见于缃帙之上。
愈远愈简,愈简愈真,天摹神画,不落雕斲,太古之遗风可挹也。
文虽日缛,体虽日备,而浑灏之气实行乎其中,三代之损益可知也。
下此则广者、狭者、淳者、漓者、肆者、拘者,有万不同,盖莫不与时偕也。
虽其搴群绝辈,号为独出一时,反复观之,要亦不能出也。
书在六艺为末,于其萃聚,则有大者焉。
物之会,其可观也哉!
予尝有幽忧之病,胸次偪侧,往从仲南父引卷徐展,鼎鼐之润,篆籀之光,映发左右,爽然神解。
窃意古人不必亲相与言者殆如是,固未易茍以玩物訾之也。
其他如正历纪,定世系,刊疆域之误,砭官制之舛,存容典之旧,裨《凡将》之缺,尚非一条,在取之者如何耳。
至于聚散之相寻也,珍怪之无涯也,晤赏之不可遂而极也,心思之不可囿而滞也,仲南父则既知之矣。
大事记序(1180年1月) 南宋 · 吕祖谦
司马子长《年表》、《大事记》,盖古策书遗法。
获麟以上,既见于《春秋经》,周敬王三十九年以下,今采《左氏传》、历代史、邵康节先生《皇极经世》、司马文正公《稽古录》、《资治通鉴目录》、《举要历》,辑而广之。
意所未安,参稽百氏,颇为增损。
书法视太史公所录,不尽用策书凡例云。
起春秋后,讫于五代,分为若干卷,《通释》若干卷,《解题》若干卷,合若干卷。
建隆编敕序 南宋 · 吕祖谦
太祖皇帝受命穆清,肇造区夏,建隆之元,号为天地重开。
乃命左右之臣,条定宪章,论次律令,创业垂统,为万世则。
越四年七月己卯,判大理寺臣仪上《建隆编敕》四卷,宏规丕矩,易简坦明。
揭于象魏,藏于有司,职于秋官,朌于郡国,用启佑后圣,继继承承,咸以正罔缺,确乎致治之成法也。
臣涵泳圣涯,固不足以测知乾坤阖辟之缊,然职在翰墨,其可以词语浅薄为解?
谨斋心极思而序之曰:一天下者,必不嗜杀人然后定。
惟五代之乱,彊淩弱,众暴寡,无知之氓,奔耆骋欲,视三尺法犹弁髦土梗而大弃之。
夺攘不忌,剽劫显行。
上之人厌苦其难治,于是为壹切之法以求胜。
民不师古,始堕坏先王金科玉条之制,相夸以虐,相高以险,奇请它比,溢于几阁。
黠胥老吏,生死于簿书之间,犹不能遍识。
千机万阱,罔民而纳之死,悍臣酷吏,奋髯抵案,斩艾击断,专决不请。
骈首就戮,血流波道,民举足而蹈陷阱,侧身而入河海,靡衣媮食,不为终日之计。
时君偃然自以防民之具高视前世,然法出奸生,令下诈起,奸宄无穷而鈇钺不足。
凶威毒燎,腥闻于天,上帝震怒,崇降罪疾,亦罔克永世。
惟我艺祖,奄受方夏,代虐以宽,当宁太息,思欲涤除苛法,拨乱世而反之正。
深诏通明平恕之士,传以经谊,蔽以人情。
成书之布,前目后凡,较然画一。
以四卷之简而驭亿万生齿之繁,风流笃厚,禁罔疏阔,斯民安土乐生,不敢以身试法,骎骎乎圄空,刑措之治矣。
昔之为法愈多而犯法亦多,今之为法愈寡而犯法亦寡,昔之防民日严而民日慢,今之防民日宽而民日谨,昔之吏屈首朱墨而不足,今之吏从容画诺而有馀。
是知为治之道果在此而不在彼也。
深仁厚泽,克开厥后,民之戴宋,永永无穷。
后世虽有作者,蔑有加于此矣。
世之议者,或谓艺祖之法,以威克厥爱为主。
臣窃以为圣人之用刑,若医者之用药,当疾之初平,药石未可一朝去也,必俟元气稍胜,则药石稍损,元气俱复,则药石俱捐。
艺祖拔民于水火之中,如疾之初平者也。
故于前代之刑,犹存十一于千百。
至于后圣教化益明,则刑益轻。
庆历、嘉祐以来,鞭笞之罚不上于士大夫,实推本艺祖好生之德,孰谓其尚威乎?
臣惧后之有司不察艺祖制法之原,谨复列之于末,以告来者。
臣谨记。
承华要略后序 南宋 · 吕祖谦
臣闻基天下之命,必建储后,以承圣统;
养天下之源,必缉典籍,以熙圣功。
古先哲王,登崇主鬯,以尊宗庙而重社稷,罔不镜之以前代之载,衡之以六经之言。
硕师良傅,左提右挈,吉人正士,前导后陪。
广厦细旃之上,洋乎弦歌讽诵之声发焉,焕乎山龙藻火之文具焉。
用能刚健笃实,辉光日新,润色鸿业,永永无极。
臣仰惟宋受天命,圣圣相传,硕大骏伟之治,旷百王而辈五帝。
渊谟丕训,宏纲懿典,不券契而同,不凿枘而合,不胶漆而附,不衡石而均。
隃时历纪,若出一日。
虽老师宿儒,欲形容列圣心传之缊,殚精研虑,终莫能望其端倪。
窃尝问诸太史氏,侧闻真宗皇帝天禧三年八月制立升王为皇太子,始锡之以《元良述》,继之以《六艺箴》,又申之以学书劝学歌吟之属。
至于品式备具,本末闳阔,则复有《承华要略》之书焉。
越三年九月,召宰辅、宗室、近臣,俾之纵观,然后知我宋之重规叠矩,万世一辙者,亦惟培养天下之源而已。
当真宗皇帝之时,天清地宁,弓弭矢箙,覆露生息,极炽而丰。
升中岱岳,亲祀汾阴,声融金石,光溢云汉,固可以独观昭旷,垂拱视天民之阜矣。
顾乃留神于垂裕后昆之原,豫建太子以定国本,爰因乙夜之览,博采载籍,蒐补《青宫要纪》之阙遗,勒《承华要略》十卷,昈分彪列,昭如日星,亲发睿藻,断以赞述,用为辅养圣功之具。
想夫书之所载,问寝视膳之规,齿胄入学之训,大纲小纪,洪纤巨细,无乎不闻。
厥后仁祖四十二年之治,巍巍荡荡,洗万古而空之者,是书抑有助焉。
是宜列圣宝之,以为成式,藏于宗庙,副在有司,增前星之光,源少海之润,蓄灵拥休,万世永赖,诚丕天之大律也。
臣窃考两汉以来,明君良臣,属意于邦本者多矣。
贾谊《治安》之策,言虽忠而道则疏;
义府《承华》之箴,言虽切而心则诈;
元稹《教本》之书,言虽华而要则寡。
用智囊为家令,则辅之非其人;
开博望延宾客,则处之非其地。
养之无素,导之无术,无惑乎其治效之卑污蹇浅也。
使其获窥我宋《承华要略》之书,殆将兴河伯望洋向若之叹矣。
惟舜禹执中之训,足以拟是书圣学相传之妙;
惟《文王世子》之篇,足以拟是书圣学色养之诚。
世之相后数千载,若合符节,信矣圣人之无两心也。
若夫精义入神,眇然出于翰墨之外者,顾臣何足以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