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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磨勘转承议郎夏四月到任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伏以投閒云壑,空怀畎亩之忠;
锡命天庭,忽冒麾符之寄。
缩五六年而成近次,越三百里而为便家。
被上旨以促行,进邦民而布令。
臣某(中谢。)伏念臣某资材愚下,学术空疏。
忝窃甲科,初乏洋洋之对;
驱驰外服,了无赫赫之名。
属端平更化之初,察小吏勤身之故,过推邑最,获玷朝绅。
一从升列院之班,再转备西枢之属。
众论已疑其超躐,宰司更预于谋谟。
感造化之曲成,恨涓埃之莫报。
尝因登对,冒贡狂愚。
圣度有容,颇是齐贤之四说;
他人不省,过尤苏轼之多言。
荷泰道之包荒,领祠官而远引。
丹心日皎,荣念灰寒。
敢图寸朽之不遗,特许方城之自效。
载瞻封域,实介江闽。
畴昔疮痍,未加针砭。
秪今疥癣,复费爬搔。
正忧疆埸之多虞,可使萧墙之易动。
况利尽而忍加挟摘,兼楮轻而无策称提。
共知局面之难扶,安得盘根之立剖。
自惭庸谫,误入选抡。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坤转乾旋,海涵春育。
兼收并蓄,无材不入于甄陶;
一视同仁,虽远亦如于畿甸。
厚根本之培植,闵田里之叹愁。
谓臣近在乡关,必稍谙于土俗;
知臣奋由寒畯,或粗达于人情。
乃弃短而取长,俾承流而宣化。
臣敢不俯殚驽力,仰答鸿私。
凭仗国灵,弭渤海带刀之习;
奉承诏旨,慰山东扶杖之思。
勉求一分之宽,以苏千里之急。
十一月视印于南康境上闰十二月到司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近日长安,甫祝釐而西去;
观风江浒,误将指以东来。
循墙莫遂于恳祈,入境其宣于宽大。
俯惭忝窃,仰戴生成。
伏念臣空抱古心,岂堪世用。
少游场屋,志一第以为荣;
壮践仕涂,蔑寸功之自见。
当路过为之汲引,明时曲示于收罗。
由凋邑以登朝,起祠庭而予郡。
固未尝违道干誉,亦不敢因公病私。
偶无得罪于军民,安有随车之老稚。
殆饥渴易为于饮食,非涓埃可益于海山。
入玷郎闱,躐升省闼。
上恩深厚,但知空臆以尽言;
世论崄巇,必欲索瘢而洗垢。
丝毫无补,天日临之。
置散投閒,正寻盟于鸥鹭;
取长舍短,忽促驾于骐骃。
固辞非所以效忠,冒进又几于鲜耻。
莫回渊听,祗拜温纶。
饥歉频年,曷给马牛之运;
流离满野,孰安鸿雁之居。
曾是幺么,可供任使。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与人而不求备,嘉善而矜不能。
念臣意在爱君,忍终加于弃绝;
察臣才非经世,尚粗竭于拙勤。
畀以皇华,责其后效。
臣敢不尽忱体国,悉力为民。
一江数千里风寒,谅书生之何补;
九州四十三属邑,庶浚泽之周流。
冬十月甲戌到任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非才护漕,职有愧于兼三;
改命详刑,恩许令于共二。
仍通班于中秘,示增重于外台。
祗拜宠光,首宣宽大。
臣某(中谢。)伏念臣孤踪寒远,质陋迂疏。
文不足以为国之华,勇不足以敌王所忾。
其言皆平平之策,非过激而难行;
所至无赫赫之名,期相安于弗扰。
比司飞挽,适值饥荒。
刍莫能求,祗负距心之罪;
廪微可发,空怀汲黯之忠。
况复摄官,尤虞非据。
军旅之事,未之学也,自顾何裨;
锥刀之末,将尽争之,信非得已。
犹念公家之久匮,恪遵涣汗而不移。
虽租宽于一分,常惧盈于百谪。
安能鞭算,徒有管窥。
必先足正额之盐,乃可通浮盐之运;
果能禁上流之税,亦何害免税之征。
欲求斡旋通变之方,当识本末重轻之理。
方吁天而丐免,忽易地以周诹。
由漕而刑,均号观风之选;
自江入浙,益增近日之荣。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无求备于一夫,每哀矜于庶戮。
谓毫芒析利,毋庸责效于书生;
而囹圄未空,姑俾尽心于臬事。
失之于前者,将收之于后;
尺有所短者,或寸有所长。
察欂栌杗桷之殊施,忍毛发粟丝之轻弃。
臣敢不仰承钦恤,俯念侀成。
山岳震摇,可但令行于属部;
乾坤生育,终期德治于民心。
戊午赐御书味书阁遗安堂六大字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书帷夕说,阅日未几。
易画芒寒,自天有陨。
神笔一施于润泽,草茅倍长于声光。
目尽骇于荣观,手不知其自舞。
臣某惶惧惶惧,顿首顿首。
臣恭以我宋渊微之家学,每因暇日,游戏于法书,有如私室之扁题,尤示圣恩之优异。
或野处贲词臣之第,或茂功旌勋旧之门,藏在名山,具存彝典。
历数西江之盛事,于昭列圣之宸奎。
太祖表洪氏之义居,光尧书万里之斋额。
然名德乃膺是眷,岂幺微可拟其伦。
伏念臣少也多奇,长而无述。
短檠二尺,妄窥往圣之微言;
破屋数间,近守先臣之故址。
苟焉葺理,于以藏修。
读书之眼已昏,负郭之田何有。
谓学问求放心而已,而贫贱庸玉女于成。
得一善则服膺,食知其味;
恐多财而益疾,独遗之安。
英华自咀于穷年,梦寐不忘于清夜。
淡而弗厌,乐以忘忧。
此微臣饬己之私,亦古者刑家之意。
辄因闲燕,乞假宠灵。
方虞鈇钺之诛,忽委琳琅之赐。
色齐南斗,夺星轸之光芒;
势耸乾龙,焕雨廉之晶彩。
增盘谷山泉之重,贯丰城干莫之精。
阳和不择地而施,海宇举闻风而起。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道包万象,天纵多能。
心上经纶,本广厦细毡之论;
毫端造化,回冰崖雪屋之春。
凡陪虎观之清游,随探骊珠而必获。
察臣研精磨镜之帖,怜臣尝躬耕陇之劳,爰颁肆笔之书,下饰穷山之陋。
臣敢不祗承帝赐,仰对天章。
六字宝传,与六经而俱寿;
百金产薄,期百世以流芳。
永垂训于子孙,庶酬恩于君父。
五日到任除右文殿脩撰知平江府兼淮浙发运副使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伏以班著罔功,已断驱驰之梦;
麾轺假宠,躐升论撰之联。
荷帝力之无私,感臣生之易老。
俶临封境,祗布宽条。
(中谢。)窃以行都历百年以来,扶风为三辅之胜。
内拱京邑,固根本以为先;
外饷长淮,峙糗粮而尤急。
实为表里之重寄,必得文武之兼才。
伏念臣寡过未能,早衰多病。
曾微片善,可为蟠木之容;
徒有朴忠,愿效采芹之献。
遄逢盛际,亲简睿知。
密司省闼之弥纶,进侍细毡之讲论。
而臣才非颖脱,识陋管窥,大不足以扶植纪纲,小不足以变通财计。
要其本意,惟曰弗欺。
未殚蝼蚁之忱,俄婴狗马之疾。
祈閒累疏,误渥自天。
广内凝严,除职密联于书殿;
吴门咫尺,勉行昭布于奎宸。
生苍颜白发之光,焕画戟清香之色。
是非常制,允为殊恩。
祈镇抚之无难,且转输之未绝。
必民与官乐为市,乃不孤招籴之名;
必州视县如一家,乃克全厚下之实。
惟宽足以革暴,惟静足以弭纷。
退惭谫能,曷称隆委。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陶成庶类,器使群工。
知臣荐试外庸,熟田里艰难之务;
谓臣曾污中禁,识冕旒忧顾之心。
贲以新荣,责之后效。
臣敢不俯殚驽力,仰答鸿私。
黄霸务在安民,誓将自托;
汲黯不能任郡,终愿归休。
戊申磨勘转朝散大夫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辅郡承流,渐罔功于下考;
铨曹会课,误增秩于中行。
侥踰六品之升,优渥九重之赐。
祗膺涣汗,凛极临渊(中谢。)
伏念臣徒守孤忠,曾微显绩。
日尘班缀,病躯久倦于驱驰;
恩畀麾轺,诏旨弗容于避免。
蒙润于京师九重之地,系心于吴门咫尺之天。
每毕力以支持,仅与民而安静。
抗疏累祈于閒散,予环赐被于褒嘉。
十一等为大夫,开唐戟户;
二千石有治效,忝汉玺书。
揆积岁以奚劳,乃逢辰而加宠。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规恢庶政,磨励群工。
独总权纲,内外任分于种、蠡;
公行信赏,循良庶得于龚、黄。
线长每务于甄收,绵薄亦叨于明陟。
臣敢不誓坚素履,虔答鸿私。
名器不假人,欲辞荣而未遂;
谋猷则告后,虽归老以无忘。
供兵部侍郎职谢表(1247年9月丙辰) 南宋 · 徐鹿卿
伏以軵居出守,已愧罔功;
禁橐论兵,忽叨误渥。
宜退而进,荷宠若惊(中谢。)
窃惟历代之建官,莫重六曹之分职。
属时立武,尤急司戎。
调补简稽,总尺籍伍符之众;
论思献纳,扈属车华盖之閒。
必得通才,始堪妙选。
如臣者地寒无挟,材窳非长。
人之有善心好之,庶几寡过;
少不如人今老矣,自揆何能。
三载岩栖,寸心灰冷。
值改调于化瑟,乃首被于招旌。
由省闼而升列卿,侍经帷而摄铨选。
简知深厚,报称蔑闻。
疾久苦于采薪,符遽膺于分竹。
强颜扶惫,累疏投閒。
望之非雅意于本朝,汲黯自不任于治郡。
予环属尔,簪笔随之。
礼方谨于循墙,召弗容于俟驾。
神武之德广运,固上禀于明谟;
军旅之事未闻,终难胜于任责。
或者攸司之清简,正昭大度之优容。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刚健乘时,威灵及物。
修车备器,将恢内修外攘之功;
连茹拔茅,聿致小往大来之庆。
故虽不闲司马之法,亦许摄登祈父之联。
臣敢不兴起懦衷,对扬休命。
知军容万里,叹有忝于儒生;
舞干羽两阶,庶助成于圣化。
供礼部侍郎职谢表(1247年10月) 南宋 · 徐鹿卿
伏以典三有命,许污法从之班;
共二非才,更忝成均之寄。
承恩激烈,揣分凌兢。
窃尝考有虞载籍之传,溯舜帝畴咨之意,以礼化最关于治本,故选抡特重于他官。
伯作秩宗,所以重寅清之任;
夔教胄子,所以隆温栗之风。
苟非其人,曷称兹举。
如臣者受才不颖,涉世多艰。
早尝备省闼之弥纶,晚乃侍金华之讲论。
寸长蔑有,一念不欺。
久病支离,仅固筋骸之束;
故书忘废,始知口耳之非。
守藩屡丐于归休,造阙莫违于威命。
吹竽戎部,叠组儒官。
涓埃何补于高深,负乘祗惭于玩愒。
周官六卿,分职率属,均参禁密之司;
礼仪三百,待人后行,益峻清华之职。
宠踰其分,人谓斯何。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器使群工,手提妙造。
地蟠天际,仪文昭焕于两閒;
鱼跃鸢飞,德化陶成于万有。
不求其备,善用其中。
谓臣粗谨司存,姑俾摄承于邦典;
知臣断无他技,或能勉率于诸生。
是使妄庸,亦叨简记。
臣敢不对扬殊渥,激励壮怀。
属车华盖之閒,誓朴忠之自效;
稽古礼文之事,庶盛际之亲逢。
傥少答于鸿私,即愿归于农亩。
庚寅宰执宣赐御制忠邪辩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类别薰莸,正人心之趋向;
训垂琬琰,睹圣意之宣明。
回剥穷复反之机,导否极泰来之运。
云章敷锡,风化聿新。
窃闻忠邪本不相谋,是非断无两立。
知人则哲,在帝尧犹以为难;
观行听言,虽孔子未之能信。
然疑似之多端易惑,而虚灵之方寸莫欺。
果使清明之在躬,何忧黑白之易位。
欲其论定,惟以事观。
阿意苟容者必禹、光,犯颜敢谏者即王、魏。
附伾、文则宁复念国,忤恭、显则决非为身。
弘也诈而舒也纯,陆以忠而裴以佞。
至若和同周比之相悖,泰骄义利之不侔,气类各从,肺肝如见。
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
如尺寸权衡,付之至公。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独运陶钧,更调琴瑟。
青天白日,灼知三宅三俊之心;
履霜坚冰,早置一阴一阳之辨。
懋缉熙于閒燕,取鉴戒于元龟。
圣谟昭黼黻之光,才品恶紫朱之乱。
儆于有位,精以承休。
昔绍兴攽戒石之碑,谆谆厉节;
乾道制用人之论,凛凛明邪。
复见祖风,大关世道。
臣敢不益严三畏,坚守四维。
大哉言,一哉心,若常近威颜之侧;
有诸中,形诸外,毋少萌毫发之欺。
丙申除直秘阁依旧浙东提刑兼权浙东提举谢表 南宋 · 徐鹿卿
长安日近,甫易节于外台;
璧府天低,复游班于中秘。
捧温纶而有耀,觉凡骨之顿轻。
载惟五星聚奎之祥,实启列圣尊儒之治。
自端拱崇文之置院,逮元丰延阁之锡名。
宝训森罗,隔人閒之风日;
道山严邃,矗海上之烟云。
入馆者荣于登仙,寓直者谓之贴职。
必有淹该之彦,始膺殊异之褒。
伏念臣愚不识时,志徒嗜古。
场屋举子之作,姑以决科;
瀛洲学士之联,何尝入梦。
自驱驰于官鞅,愈汩没于吏尘。
鹜行抱成案而前,但钳纸尾;
萤案照遗编之字,久负初心。
荷洪造之曲怜,忝绣衣之直指。
文书盈于几,正虞遍睹之难;
讼牒装其怀,深觉早衰之遽。
曾是皇华使臣之在隰,亦依青藜太乙之馀光。
盖皋陶由稽古以明刑,而不疑以通经而断狱。
将俾勿忘于素业,忍令自绝于清流。
臣敢不益读未见之书,求为有用之学。
校雠天禄,半生已愧于儒绅;
讲论石渠,他日倘承于帝侧。
遗表 南宋 · 徐鹿卿
生必有死,殆犹夜旦之常;
主尔忘身,敢为存亡而改。
望阙庭而永隔,恋轩厩以长鸣。
假息须臾,输忠万一。
臣某悲哽悲哽,顿首顿首。
伏念臣禀资戆直,奋迹羁单。
幼学壮行,粗有闻于师友;
臣忠子孝,期无负于君亲。
先皇帝擢之甲进士之科,圣天子寘之百执事之列。
弗称天朝之仪羽,敢陪省闼之弥纶。
建长策,遇明时,莫裨国论;
有嘉猷,告我后,屡触宸严。
凛冰履之自危,揭天光而下照。
险夷万变,精白一心。
将指外台,荐被皇华之临遣;
守藩右辅,更勤细札之趣行。
计簿未上于甘泉,釐席已前于宣室。
追趋琐闼,密勿经帷。
夙夜寅清,何补礼文之阙;
日月献纳,曷殚侍从之劳。
而臣福过灾生,老将疾至,精神因之恍惚,形骸寖以支离,危衷未动于矜怜,孤迹迄烦于全护。
要藩华职,有光出昼之行;
閒馆珍台,徐赋祝釐之禄。
冀专精于药石,或收效于桑榆。
去国两年,扣阍累疏,骸骨之乞弗遂,膏肓之疾已深。
非敢私蝼蚁之微,所愧乏犬鸡之报。
心剿形瘵,知无路以更生;
血沥肝披,愿有言于将死。
伏愿皇帝陛下清心寡欲,明目达聪。
昭德以照百官,益严纪律;
抚辰而凝庶绩,罔忽几微。
定国本以建久安之基,肃朝纲以杜旁落之径。
使圣治谨终而犹始,则大邦虽旧以维新。
臣语短意长,形留神往。
威颜益远,持荷空想于前尘;
王忾未忘,结草尚希于后效。
八月戊寅进讲尚书读九朝通略通鉴纲目 南宋 · 徐鹿卿
《禹贡》梁州一段,云:臣闻帝王之学与经生学士异,非区区从事于章句训诂而已。
读《禹贡》一书,当知古人所以为民除患者如此其劳,疆理天下者如此其广,立法取民者如此其审。
尊所闻,行所知,不至于古不止也。
载惟我宋以仁得天下,版图之旧,兼九州而尽有之。
南渡至今,所存者独扬、荆、梁三州,至徐则仅存一二。
昔汉光武披舆地图,喟然叹曰:「天下郡邑如是,今始得其一」。
陛下圣学高明,能无兴念及此乎?
且古之梁,今之蜀也。
乾德下蜀之初,天戈一麾,列城按堵。
数十年间,三关为夷涂,剑阁为平地,生灵为鱼肉,文物为灰埃,士无归宿之乡,民无安集之所,犬羊之患,惨于洪水。
感时思古,抚卷长叹,安知无如邓艾裹毡之谋乎,安知无如逆曦猖狂之计乎?
惟能以光武之心为心,则虽尽复禹绩,有不难者,而于保蜀乎何有!
十二月戊辰进讲 南宋 · 徐鹿卿
卷子论《五子之歌》,「其一曰」至「虽悔可追」,云:臣观此歌五章,文义首尾相续。
一章、二章虽止于咏述皇祖之训,而太康之失不可掩矣。
三章、四章若曰累朝都邑之盛如此,前人典章治具之懿如此,今以不守先训之故,皆不能保,是谁之罪欤。
五章则叙其颠沛无依之状,若其过在己而无所自容者,一何温厚感恻之深邪!
因是论之,三圣相承,先后一意,曰「可畏非民」,曰「非众罔与守邦」,曰「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而「钦哉」一语,乃其传心之密旨。
禹之所以训子孙,即尧之所以告舜,舜之所以告禹者也。
大凡敬心肆心不能两立,此长则彼消,此入则彼出,治乱之端,于是分焉。
惟其敬故真见民之可与守邦,真是民之为邦本,真见民之可畏可近,真见民之不可虐,真见民之能胜予。
虽兢兢业业,犹惧不蔇,矧敢自暇逸以纵其欲乎。
惟其肆故以声色游畋为可乐,而民之劳扰不恤也;
以饮食宫室为可侈,而民之寒饿不顾也。
方其未见也,民之怨气满腹而不知图。
及其既见也,覆宗绝祀而悔无及。
夫以累圣久安之天下,太康一溺逸游之好,其祸且如此,况事变胶轕,人情忧危之时乎。
噫,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臣请为明主再三诵之。
癸未进讲 南宋 · 徐鹿卿
卷子论《汤誓》至「罔有攸赦」,云:臣闻圣人之心,天而已矣。
故观圣人处天下之变,不于其迹而于其心。
升陑之师,何以见汤之心哉?
方其起伊尹于畎亩之中,聘币三往而不惮,岂无故而然邪。
尹之幡然而改也,亦曰「使君为尧舜之君,使民为尧舜之民」,则君臣之意,固有在矣。
汤之拳拳于尹如此及其至也,乃使之就桀,盖谓桀之恶念已极,惟尹庶几能回之。
想其适夏之际,所以开陈尧舜之道,敷绎皇祖之训者无所不至,必将曰德不可灭,威不可作也,民不可劳,财不可聚也。
一往而不可,则至于再;
再往而不可,则至于三四五,汤之所以望桀者何如哉。
及其五反而卒不悟,则天意可占矣,然后伐夏之谋定,岂汤之得已乎。
商之民日涵泳乎汤之仁,而夏之民不得以同其仁,非天意乎?
商民之所见者私于一国,汤之所见者公乎天下,此汤之所以无閒于天也。
虽然,动以天矣,而犹曰有惭,何哉?
盖君臣天地之大义,不可犯也。
一有小异,则其心自有不安焉者矣。
善乎先儒之言曰:「非有桀纣之暴,汤武之仁,君臣之义,当守节伏死而已」。
臣既明汤之心,复援此以晓天下之为人臣者。
手记云:读《通略》开宝二年六月至十月,至段思恭知灵州,奏曰:古人皆以事业进身,自科举法行,寒士舍此无以自进,自成童而上,即弊心力于场屋不切之文,遂至临事辄败。
冯继业守边,自谓非己不可。
太祖一用段思恭,果能称职,自此边将岂复敢肆其骄哉。
今边方为继业者多矣,惟陛下稍革科举之弊,以事功责天下士,亦何患无思恭哉。
己未进讲 南宋 · 徐鹿卿
卷子论《禹贡》雍州一段,云:臣闻开辟以来,洪水为天地间最大患。
天生神禹,出而当之,非于大纲领所在卓然有见,足以御夫滔天方来之势,则虽殚智虑,穷心力,彼汤汤浩浩者,将不胜其治矣。
禹盖深察乎此者,故其言曰:「予决九州距四海,浚畎浍距川」。
此所谓大纲领。
故自雍一州而观,则渭为大。
既导渭以入河,则泾可使属于渭,漆沮可使从于渭,沣水可使同于渭。
大有所入,则小有所归,用力省而成功博矣。
合九州而观,则海为大,川次之,能决九川以达于海,则浚畎浍而至于川亦易矣。
圣人所以禦大灾、捍大患者,其所识者大也。
人主之治天下亦然,当众弊轇轕之馀,而圣明适当其会,转移阖辟,果将奚先?
任洪硕以总机务,而大臣举四方万里之治,属之于监司、郡守;
择威望以专阃寄,而帅阃以捍敌禦侮之功,责之于列屯守将;
选通才以主邦计,而版曹以理财正辞之事,分之于司农外总。
丝牵绳联,领挈裘顺,是亦使畎浍达川、九川至海之智也。
不然,役役于常程细务之间,而纲领所在,不深致意,则自处者小矣,何以障大势之趋乎。
臣敢于九州之末,备论禹所以治水之道,而终之以言曰:智者若禹之行水。
冬十月壬戌进讲 南宋 · 徐鹿卿
卷子论《禹贡》导山四条,云:臣观《禹贡》一书,载禹治水曲折,既以九州之山川各附其境,又总导山导水而聚见于其后,互相发明,而施工之次第毕见矣。
王肃则有三条之说,岍为北条,西倾中条,嶓为南条。
郑玄则有四列之说,岍为正阴列,西倾次阴列,嶓为次阳列,岷为正阳列。
而先儒朱熹以为不然,蔡沈祖其意以两导字分为南北二条,而江河以为之纪。
于二之中又分为二,导岍以下为北条大河北境之山,西倾以下为北条大河南境之山,导嶓以下为南条江汉北境之山,岷山以下为南条江汉南境之山。
其说最为坦明。
今参合而观,则导岍以至大岳,即冀州壶口至岳阳之役也;
底柱以至太行,即冀州覃怀衡漳之役也;
西倾以至太华,即雍州终南至鸟鼠之役也;
熊耳以至陪尾,即豫州伊洛瀍涧与导淮之役也;
导嶓至大别,即梁州导汉之役也;
岷山至敷浅原,即梁州导江之役也。
禹之治水,其条理秩秩如此。
人主之治天下,其可不知本末先后之序哉。
乙丑进讲 南宋 · 徐鹿卿
卷子论《禹贡》导水九条,云:臣闻中国山水皆来自西北,故随山始于妍岐,浚川始于弱水。
随山所以观其势,浚川所以导其归。
其实先随山而后可以浚川也。
疏导之功,既于各州见之。
至此又随其流派而条列之,所以互相发也。
其间山川地理之名,非亲见目击,不过诵师传,按传注,非可臆断。
至其大义之可以为法为则者,臣请得而详言之。
夫百川皆东,而弱水独西,黑水独南,其源又皆在塞外。
禹随其势而先导之,欲西者西,欲南者南,然后并力于冀、兖诸州之水,自导河以下,大抵皆东流矣。
人主观此,则知为治之道,亦惟行其所无事而已也。
碍者凿之,壅者决之,当因者修之,当止者汇之,当分者播之,当合者同之,而一无容心焉。
人主观此,则知随时弛张之道,有不容以执一也。
川流浩渺,若不胜其用力,然或入于南海,或东入于海,或入河以至于海,其得所归则一尔。
人主观此,则知为善不必同,而归于治则一也。
虽然,是有本焉。
程颐曰:「有《关雎》、《麟趾》之心,而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
臣亦曰:有大禹思由己之心,而后可以考《禹贡》之法度。
乙酉进讲 南宋 · 徐鹿卿
卷子论《禹贡》「九州攸同」至「成赋中邦」,云:臣闻《禹贡》纪禹治水之书也,而以贡名,何哉?
夫以四海九州之广,而戴一人焉以为君,为其能兴利除害而生育乎我也。
其尊君亲上之心,每因贡赋而见。
方洪水之初,斯民自保之不暇,又安知所谓奉上之礼哉。
及水患既平,六府既修,于是而制田赋,于是而献方物,在上者尽其仁,在下者致其敬,盖必如是始可以言功成治定之懿矣。
此名篇之本旨也。
然圣人之心,惟恐一毫之厉乎民。
以庶土交相正,则知所产之不可以概同;
以三壤相准则,则知所赋之不可以偏重;
而成赋止于中邦,则知贡献之在夷狄者不可以或强。
其致谨一意,乃所以为制贡之本,使人易供而乐输也。
后之取民者,其鉴于兹。
手记云:读《通略》乾德六年至张洎能伺国主颜色,奏云:「臣闻舜好问,则好察迩言,而惟迩言是听,惟迩言是争。
诗人以为戒说者,谓迩言为近习之言,要知凡亲密者之言皆是。
天下惟亲密之言最难察。
其誉是人也,不直致其誉之之词,必委曲以助之;
其毁是人也,不直致其毁之之词,必浸润以入之。
人主不察而堕其术中,则黑白混淆,是非倒置。
张洎善伺候国主颜色,所以自诵其一门荣宠之盛而翻然引退者,是必阴觉唐主有厌之之意,而假是以固其宠也。
至于荐汤悦为相,亦必其私相朋比之人。
未几复召,未必非悦为之助,而唐主已入其中而不寤也」。
十一月乙未进讲 南宋 · 徐鹿卿
卷子论《禹贡》「锡土姓」至「告厥成功」云。
臣闻圣人一身,天地民物之宗主也。
一事之未理,一害之未除,一物之未遂,皆圣人责也。
方尧之时,洪水横流,天不得其所以成下民。
其咨昏垫而不得其所以安,其为患何如哉。
禹以身任胼胝之劳,大而山川鬼神莫不宁,小而鸟兽鱼鳖莫不若。
水土平矣,贡赋定矣,五服建矣,道化行矣。
八九年间,建如此大功业,去如此大菑患,定如此大经制,阐如此大风教,禹岂自以为有馀哉,仅足以塞宗主天地民物之责而已。
陛下圣德高明,不下大禹,然临御二十二年,视禹告成之时,不翅过倍,而国本未建,边境绎骚,财计空虚,人民离散,盗贼窃发,几无一事卓然植立者,是必有其故也。
读圣人之书,当以圣人为法。
臣愿陛下谨思之,勉图之。
手记云:读《纲目》「晋安帝隆安三年」至「燕主盛遣李旱讨李郎,旱既行,急召而复遣之。
郎闻旱还,谓有内变,不复设备」。
奏云:「急召复遣,此乃兵机,所以疑李郎也。
既中其计,故至于败」。
至「帝即位以来,内外乖异,石头以南,皆为荆江所据,以西皆豫州所专,京口及江北皆广陵相高雅之及刘牢之所制。
朝政所行,三吴而已。
及恩作乱,八郡皆为恩有」。
奏云:「此一节臣愿陛下反覆玩绎」。
因再读一过,奏云:「陛下试观今日大势,得无有类此者乎?
尾大不掉,已有其象,不审陛下与二三大臣曾图虑及此否」?
癸卯进讲 南宋 · 徐鹿卿
卷子论《甘誓》至「予则孥戮汝」,云:臣闻君臣,天地之大义也。
古者于其臣,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未闻以战言也。
周威王失政,与郑战于繻葛。
《春秋》犹书曰:「王伐郑」。
今序书既曰「与之战」,而史之所书又曰「与之大战」,则扈之不臣亦甚矣。
启继承之初,骤当大变,乃能亲帅六师以讨犯分之诸侯。
其誓师之辞,雍容整暇,峻发明厉,而天冠地履之义,昭然若揭日月。
此可以见启之贤,真能继禹之道矣。
然方是时,纲常素正,朝廷素尊,犹有如扈之负固者。
后世人主,其于防微杜渐之道,可不谨乎?
汉至文帝,七国之祸,萌象已著。
使用贾谊分王子弟之说,亦可以潜杀其势,而养痈护疽,至景帝而大决。
犹幸当时元臣宿将,遗烈尚存,南北军与郡国之兵皆百战之馀,尚有可恃,不然殆矣。
若唐天宝以后,藩方跋扈,赏罚自专,官属自置,贡赋自私。
而天子之尊,至于无人无兵无财。
宪宗、宣宗,威令甫振而复弛。
积而不已,遂以亡唐,又岂特君臣交战之比哉,由辨之不早辨也。
恭惟艺祖皇帝,风雪之夜,君臣从容,杯酒之顷,神领意会,一语之契,消除五季之祸根,扶植万世之纲常,此我宋家法也。
圣子神孙,所以斡旋宇宙,阖辟万变,而消患于未形者,可不于此致深长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