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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登位六事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仰惟皇帝陛下聪明仁孝,得于天资,历数攸归,神器有托。
承太皇之命旨,尊圣父之诏音,嗣守丕图,抚临万县。
天地开悦,神人协和。
臣遭际明时,至荣极幸。
猥琐不才,叨缀从列。
向者充员京邑,屡拜清光,夙荷圣神特达之知,愧无职守纤毫之报。
兹幸身逢华旦,愿沥愚衷,亟欲仰赞宏模,少裨圣德。
窃惟自古大有为之君,其于践阼之初,必思有以收结人心、慰满众望。
人心既得,众望已孚,则天顺人助,四夷来王,极治极功,所不难致。
陛下嗣位惟新,中外爱戴,正是收结人心,慰满众望之日。
臣不暇缕举繁目,愿以当今可行,足以收人心而慰众望者,有六事焉。
其一曰:大行至尊寿皇圣帝奄弃万方,倏已浃月。
陛下追慕皇祖,日赴临殿,号恸备至,臣民叹嗟。
惟是三年之服,天下通丧,自汉以来,丧礼从薄,遂有以日易月之制。
盖数千百年,为天子者,未有断然而能复古也。
唯我寿皇圣帝顷罹高宗之丧,断自宸衷,躬行三年之服,孝诚之至,万古无踰。
今陛下继统嗣位,适当以日易月禫除之初,此正陛下尽孝竭诚之日。
夫寿皇之于高宗,盖子为父服,是以为三年之丧。
今陛下之于寿皇,则孙为祖服,亦当行周期之制。
臣愿陛下体寿皇执丧三年礼,仿古人丧礼近厚之说,亟下诏旨,躬行周期之服。
令有司讨论丧制,凡御朝退朝辇过宫之服,并令斟酌裁定,陛下一一躬行之。
此令一下,中外臣子既以仰叹陛下念祖孝诚之切,复以深感陛下居丧尽礼之孝,抑以敬服陛下聪明仁孝之实,以收人心,以慰众望,莫切于此。
且今之敌人犹能慕我寿皇之孝,而能于继祖践位之日,躬行三年之丧。
彼且能尔,今周期之服,陛下必能以身行之。
倘圣意以为无难,即乞速降指挥,不胜臣子厚幸。
其二曰:昨日恭闻已降指挥,宣押宰臣留正。
仰见陛下握符御极,知所先后,倚任大臣,共图盛治,规模宏远,将致太平,天下幸甚。
臣窃意留正必须抗章牢辞,未即赴阙。
愿陛下体古人进退大臣以礼之意,深以朝廷辅佐之任为重,与降诏趣还,俾之必来,则陛下礼貌大臣,无愧于古先哲王矣。
至如起居郎陈傅良,忧图爱君,不得已遂纳禄而去;
枢密院编修官杨方,以前日时事未顺,亦投劾而归。
二人者,皆一时人望所属。
臣愿陛下出自圣意,亟下诏旨,并令日下依旧前来,各供旧职。
岂特以收结士心,亦于赞襄治道,大非小补。
其三曰:台谏者,天子之耳目,所以密赞治道,裨益圣聪。
顷岁高宗皇帝更化之日,首下诏书,大开风宪之道。
今陛下继天作主,举行新政,要当广开言路,崇用台谏。
臣愿陛下断自宸衷,亟发诏旨,申饬台谏,令各尽乃职,知无不言。
凡有章奏,陛下即日施行,则言路既广,圣德彰闻,治效日隆,下无壅闭。
初政之要,无以越此。
其四曰:向者寿皇圣帝初罹高宗之丧,教坊乐人及一应俳优伶官等,并行罢逐。
今陛下嗣服之日,适居丧制。
臣愿陛下即降指挥,应乐人及俳优伶官等,并权令逐退,候终丧日,续听指挥,亦以见陛下圣德之至也。
其五曰:自古人主规图极治,增益圣听,未尝不求言纳谏以广听闻。
汉董仲舒谓:「广览兼听,极群下之知,尽天下之美,此盖帝王之要务也」。
今陛下嗣服之始,尤当广求直言,崇任忠鲠。
政事之当否,民情之休戚,傥非听言受谏,陛下无由自知。
国朝祖宗即位之日,即相继下诏以求直言。
列圣遵承,以为家法。
然而求言贵于能听,听言贵于能行。
今朝政阙失,民间疾苦,未易缕陈。
臣愿陛下亟发诏旨,先令在朝监察御史以上及馆职学官,限五日内各上封章,极言时政阙失,使之尽言无隐。
陛下傥未能尽经乙览,即乞以臣下章奏付后省都司官,掇其必可施行者,类申朝廷,将上取旨,一一施行。
其间有关系陛下躬行者,亦令大臣别项敷奏。
陛下恪意力行如此,则五帝三王将并驾而齐驱矣。
其六曰:今岁适当大礼之年,今大行在殡,遂降九月明堂指挥,陛下即履宝位,与太上皇帝事体不同。
参之《礼经》「严父莫大于配天」,盖谓尊父以配天也。
陛下若行明堂,则于尊父之礼实有所碍。
陛下临御之初,正欲修明号令,耸动观听。
臣愿陛下以明堂尊父之礼既有所碍,亟与大臣商议,仍旧讲行郊祀之礼。
如冬至之前未得发引,即照乾道元年郊祀之例,别降德音。
其肆赦支犒恩数等,亦照隆兴二年十一月冬至日指挥施行。
庶几陛下御极之始,即见上帝,于昭格天地,歛福庶民,实为初政之助。
臣备数从班,职在献纳,既未得即侍天威,面控愚虑,而于六事,实不可缓。
用敢亟具奏劄,上渎圣聪,惟陛下谅其忠悃而早行之。
至于躬节俭之德以先天下,惜内帑之财以养国力;
两宫定省之日,风雨不渝,奉安之礼,极其优厚;
倚信大臣,视为心腹;
收召人物,必先忠良;
早朝晏罢,日以勤政为务;
臣下章奏可否随即施行;
内侍之任,以忠直老诚为先;
见在宫嫔,稍加斟酌裁减;
随龙恩数,必合旧制而后行;
左右请求,必惟成法而后与;
戒饬诸屯主帅,务令修举军政;
申严沿边守臣,专以固圉为职。
凡此数端,望陛下曲留圣衷,节次施行,则尧舜三代之治,日月可冀矣。
臣不胜激切控沥之至。
臣昧死。
过宫后再入奏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窃惟天人之际,自三代以来,已不胜其说矣。
至汉董仲舒则曰:「灾异谴告,是天心之仁爱人君也」。
盖天心君德,实同一体,灾异谴告,所以时示儆戒,非惟乱世,而治世亦然。
人君苟能因灾而修省,观变而克惧,事合其宜,政得其理,则天心昭格,帝祚灵长,有不待祈而自至者。
考之古昔,成汤六事自责而造商,宣王侧身修行而兴周,其所感召,昭然不诬,可不信哉,可不畏哉!
恭惟陛下神圣文武,有不世出之英姿;
仁慈圣哲,有君天下之大德。
俯视汉、唐,诚有馀矣。
然而受列圣积累之阼,承光尧中兴之业,膺寿皇付托之命,忧深虑远,莫切于此,固有以奉天心,答天贶也。
乃者萤惑失次,太白昼见,金星掩心大星,行都地震亦广。
甚者太阳中天而黑子磨荡,黑祲亘天而赤气乘之,旬月之间,变至五六,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
逮于望日,陛下肃驾乘舆,展礼慈极。
都邑之内,耋老稚幼,瞻望翠华,无不鼓舞。
变忧惧为和气,易哗谤为欢声,曾不信宿而瑞雪时至。
又不两日而太阳复明,以至群阴消伏,星轨浸顺。
夫以前日如彼,而今日如此,岂非灾祥之机,关于陛下一举动之顷耶?
何其响应之速如此也!
臣怀不自已,辄尽愚衷,深惟天意之难谌,端系人主之一念。
无曰高高在上。
靡所听闻,常使兢兢在念,罔敢失坠。
自今以往,臣愿陛下修省戒儆,愈久愈笃,坚志详虑,细大必谨。
勤两宫定省之奉,念万务安危之机;
倚信大臣,开广言路;
撙节财用,日积而岁赢;
省览奏章,朝入而暮报。
皆君人之实德,治国之大本也。
陛下天资英睿,即是数者而加之意,则天心喜悦,帝命眷顾,和气致祥,何事不立?
岂惟前日灾异倏然无之,而天道好还,必有助大业而成大功者,岂不伟欤!
臣本疏庸,误被简擢,以论思为职,用敢尽言不隐,以答天地之造。
惟圣慈留神,苟臣言不忤于宸心,即圣德仰当于天意。
干犯旒扆,陨越不胜。
取进止。
又奏乞过宫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近以事势迫切,当贡封章,乞早过宫,以弭外变。
虽小臣狂僭,宜在谴呵,然父子之道本由天性,仰惟陛下天资诚孝,圣度高明,当此忧危之时,岂无感动之念?
庶几俯鉴愚虑,或可少回万分。
而侧听旬日,警跸未鸣,人言嗷嗷,日以滋甚。
事势岌岌,不胜忧虞。
臣才非中人,位叨从列,悉由亲擢。
大恩未报,目击人情之已迫,诚恐祸变之鼎来,岂当固位谋身,不以尽告君父?
自古人主所恃以长久者,惟在于结人心。
人主君临天下,虽贵为无敌,富为无伦,然得人心则安,失人心则危,安危之间,不在富贵,在于人心之得失耳。
故人主自称曰孤,自称曰寡人,曰孤曰寡,盖言富贵之不足恃,而此身之常可忧也。
是以得人心者,则天助顺,人助信,致宗社灵长,富贵长久;
失人心者,则土崩瓦解,日消月亡,使社稷为墟,身危国灭,理之必然,无可疑者。
今夫人心秉彝之同然,无如父子之至爱,虽在襁褓之内,皆知父子之亲。
闾阎小人,街谈巷议,或以不孝而指目,皆欲以死而力争。
其间悖逆之果萌,则必众人之共弃。
盖其义最易见,而其道最易知,其事为大逆,而其名甚不美。
何况君上师表万民,其他阙失尚可自文,或蹈此名,岂复可立?
倘不念人心之同,欲或有乖父子之大伦,虽使无知之童,皆有不平之念。
其事至此,于心何安,今天下之人皆知事寿皇,而陛下岂不能事也?
然而新岁仅一行礼,自春徂夏,四阅月矣,未闻再讲也。
日复一日,气候向炎,而定省愈阙,人谓陛下何心哉?
方春和时,御苑竞秀,未闻恭请也。
玉津近地,乘舆独出,而过宫不讲,人谓陛下何心哉?
人言必曰陛下怠于事寿皇,则人心自是亦将怠于事陛下矣。
夫众怒难犯,众言难一。
向也心自私怒,今也勃勃然怒形于色矣;
向也口自私言,今也嚣嚣然言传于道矣。
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此天地之大经,古今之通谊也。
陛下能以子道事寿皇,天下必以臣道事陛下。
今众而群臣,次而多士,次而六军,又次而百姓,家有家喙,市有市鬨,莫不怨嗟流涕,疾视不平,皆有为寿皇太息之意,无复察陛下过愆之迹。
大义所迫,人心瓦解,所不可知,所谓外敌之窥伺、盗贼之啸聚者不与焉。
陛下果何所利,而圣意乃安然不移哉?
臣愿陛下念人心之向背,维持之实难,深鉴将来之忧,以为亟图之计,翻然知悔,即日过宫,则人心帖然而定,圣德愈久愈新,既两宫之交欢,无一事之可虑矣,岂不乐哉,岂不乐哉!
今天下谓陛下非不知父子之至爱,骨肉之至情,朝夕亲闱,欢娱膝下,而陛下每依违而不决,畏缩而不敢者,谓有所疑而不行也。
执政大臣朝夕奏对,冀陛下天理之复明,释去往咎,以新是图。
陛下每龃龉而难言,迫急而后应者,皆有所疑而不自决也。
不审陛下疑于寿皇者,果何事欤?
而陛下知寿皇之有他意者,果得于谁欤?
恭惟寿皇圣帝所以爱陛下者,可谓至矣。
姑言其实,有二说焉,陛下亦尝跃然默动于心乎,亦尝油然自觉于中乎?
臣请为陛下言之。
陛下之在王邸也,魏王,兄也,犹无恙也,寿皇圣帝断以独见,不惑群议,骤越魏王而正陛下于储宫,非寿皇爱陛下而然欤?
陛下之在储宫也,春秋渐高,多闻义理。
高宗皇帝仙御上宾,寿皇虽在衰绖之中,而即授神器,曾不肯少迟缓也,非寿皇爱陛下而然欤?
夫以寿皇之爱陛下如此,陛下独何疑于寿皇哉?
借曰寿皇怀不足于陛下,则已事之验,不待今日始见矣。
况寿皇之爱子惟陛下一人,非若汉、唐之他母诸王也。
寿皇之倦勤,军国之事,一不预知,非若唐室之父子嫌隙也。
亲父亲子,揖逊授受,何疑何忌,乃有二心?
必因左右之小人,务欲诳惑于天听,故立异论,荡摇上心,使父子之睽离,则奸邪之得志。
小人情状,岂不易知?
料圣心无故而致疑,必邪论浸淫之已甚。
设或寿皇圣帝义方加笃,威颜过严,陛下执礼恐违,小心多畏,尤宜勉竭以尽欢愉,岂可因循以图避免?
非惟贻谋于后世,亦将少掩于外观。
今若徒怀自疑,不信正论,则父子之爱,无乃截而为二乎?
宋缪公父子自言曰:「生毋相见」。
郑庄公母子自誓曰:「不及黄泉,毋相见也」。
此皆乱世,召变非常,圣明之朝,岂宜有此?
且夫怨忿曰仇,角胜曰敌,仇敌二字,言于交游,施于邻里,客气所使,万一有之,兄兄弟弟犹以为讳,孰谓父子可与仇敌相似哉?
舜之父瞽瞍至难言也,而夔夔斋慄,瞽瞍底豫。
陛下之蒙爱寿皇者,非可与舜并言也,果何所事而为自疑?
疑心一生,必至怨忿。
怨忿既深,遂成仇敌。
寿皇何负于陛下,而言笑不接,定省久违,几于怨忿角胜之为乎?
臣愿陛下观寿皇爱子之切至,体寿皇逊位之诚心,释去外疑,速讲定省,翠华甫驾,喜溢慈怀,既成父子相见之欢,即知彼此无可疑之实。
臣学问荒芜,语言失绪,虽屡腾于奏牍,曾未契于圣聪。
然而职在论思,有犯无隐,故为陛下首陈结人心之说,次述毋自疑之说,以开圣怀。
欲乞陛下亟用初一日告朔之礼,速赐过宫。
天下之人,见者目悦,闻者心喜。
以销旱变,以召和气,一反覆间,转祸为福,圣德彰大,流传无穷。
若陛下视为常事,安于无虞,苟免因循,恬不加悟,则不美之名愈播,不平之心愈激,祸变之来,虽欲悔之,将何及矣!
臣忠于爱君,迫于忧国,不避诛斥,尽沥所陈,惟陛下勿以常言而忽之。
独衔入奏乞过宫视疾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仰惟陛下聪明仁哲,超迈古昔。
临御以来,勤恤民隐,励精庶务,以开有宋无疆之业。
历年将久,圣德昭闻,皆由天纵之圣,非矫拂勉强所能为也。
至于事亲思孝,人道大伦,尤为陛下所躬行而允蹈者。
寿皇为天子父,陛下必曰,吾所当敬事也;
重华远于南内,陛下必曰,吾所当问安也。
事亲之道,要是陛下天性之生知,圣德之馀事耳。
而近者定省阙礼,过宫愆期。
宰从百执,抗疏昌言,甚而排闼引裾,扣头沥血,爱君之诚,出于切至。
臣虽愚陋,亦尝四贡封章,以冒天听。
然而警跸未闻,日复一日,人心摇动,中外忧惶。
臣幸进玉阶方寸之地,不敢为危言以惊动圣听,肤寸管见,惟陛下少留意焉。
臣位列从班,出入禁闼,比因群臣奏对,尝闻圣语二三,曰「孝为百行之先」,又曰「朕欲得与寿皇相见」,又曰「终须过宫」。
天理昭晰,良心浑全,陛下知所以事父,盖甚不忘也。
而趑趄未行,欲驾复辍者,圣心殆将有所疑也。
仰惟圣心所向,非外庭小臣所可测识,然事之晓然明白,断无足疑,则如臣辈可以逆料。
臣兹有四说,以释圣怀。
陛下往岁固尝有疑矣,迁延犹豫,凡八阅月。
群臣封章抗疏,不知其几。
圣度优容,尽释疑虑,竟纳群臣之论奏,遂回父子之良心。
仲冬既望、长至、元日,而过宫者三焉。
册宝礼成,两宫胥庆,雨雪应瑞,群氛消除,四方万姓欢忻鼓舞。
当是时也,寿皇天意忻愉,款留竟日。
方陛下娱侍膝下,凡寿皇欢然相接之意,陛下所身亲也。
寿皇拳拳爱子之实,陛下所目击也。
则凡前日所谓自疑者,圣心尚何疑哉?
夫后之视昔,以前日徒为无故之疑,而终于无可疑之事,则今日之有疑者,亦犹前日无故之疑矣。
此臣所谓无可疑者一也。
自古父子之间,固有嫌且隙者矣。
诸子有嫡庶,则毁誉不同;
诸母有先后,则爱憎随别。
或有谗言毁间而易所爱者,或有他母浸润而易所爱者,不幸当此之际,则父子诚有难言。
若夫寿皇之于陛下,则异是矣。
寿皇圣子有三,惟陛下在,非有诸母诸王之隙也。
寿皇断自圣意,早正陛下于储宫。
高宗上宾,寿皇亟禅陛下于帝位,揖逊授受,诚与尧舜禹并行,则寿皇之爱陛下,可以于此自信矣。
今也,圣意怀疑,牢不可破,此必小人邪言仰惑圣听。
夫以圣度高明,小人之言必有洞见。
然而奸人巧计,欲为乱阶,往往游谈之间,浸润之力。
陛下闻其言之时,虽不觉其有意,然日渐月渍,夙留宸衷,先入固已多矣。
陛下一入其言,圣意岂得无惑?
惟愿陛下体父子之至情,察小人之邪志,静思默虑,判然无惑。
此臣所谓无可疑者二也。
寿皇圣体违豫,今已弥月。
窃闻圣恙始苦泄泻,遂成虚弱,灼艾累至数百,丹剂不绝供进。
当此长夏,饮食减少,后生壮岁犹费调治,何况春秋既高,岂宜久抱疢疾?
医官日申,一一可考。
陛下当此之时,非与平居之时同也。
非惟人子之心所宜急于视疾,兼寿皇尤欲一见陛下。
夫当疾病之未愈,思骨肉之至亲,才侍慈颜,必宽慈抱,慈抱宽则疾自愈,于此时也,安有纤毫异意于陛下哉?
此臣所谓无可疑者三也。
臣窃闻二十四日,陛下命嘉王诣重华宫问安。
虽陛下过宫少愆,而皇子将命以往,中外军民以手加额,皆曰陛下过宫有期矣。
嘉王问安之后,当有复命之奏,必曰寿皇之疾犹未安也,臣窃意陛下于此动心矣。
又曰寿皇之意欲见陛下也,臣窃意陛下于此必动念矣。
嘉王,陛下亲子,非若群臣之疏远也。
陛下因嘉王传道之语,即可信寿皇欲一见陛下之心矣。
此臣所谓无可疑者四也。
臣窃惟自古忠良之臣,所以舌弊唇腐,譊譊而不肯置者,皆欲吾君无过,共入尧舜三代之域。
今日过宫愆期,本于陛下自有所疑耳。
如使臣子不识事几,倡为骇论,当果有可疑之时,而妄为无可疑之说,以误陛下一行,遂成后悔,则臣子之罪,诛戮有馀。
惟今日之事,凡寿皇之爱陛下,陛下之事寿皇,父子之情,了无一事一物见于实迹之可疑者。
臣子于此,倘不能百口祈哀,冒死不顾,以告君父,其误陛下,虽万死莫赎也。
兹幸自两三日来,寿皇圣体稍就向安,祖宗在天之灵,宗社无疆之福。
愿陛下亟于此时,不俟群臣奏请,不俟过宫日分,断自圣意,即日过宫。
当寿皇稍安之时,而见陛下修问安之礼,慈抱必大欢愉,天颜必大喜悦,圣体馀恙,自然顿减,则翠华一出,岂不胜于良药美剂万万哉!
孝道以明,圣德以著,以收人心,以息哗谤,以弭祸机,凡此数者,甚非末节细故也。
臣愚琐碌碌,以朴忠自信,蒙陛下连年亲擢,叨尘法从,大恩如天,无路以报。
用敢不避天诛,控布一得之虑,以感动圣念。
迫于爱君,言不知讳,惟陛下谅其忠悃而赦之。
臣不胜叩头沥血战灼待罪之至。
得圣语令与部中官商量同众从官入奏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等窃见今月十八日,权刑部尚书臣京镗奏事,乞早过宫,面奉玉旨,令与部中同官审实。
二十六日,权户部侍郎臣袁某奏事,乞早过宫,面奉谕旨,令与部中同官商量。
臣镗、某即以圣语宣谕臣点等。
窃惟过宫之礼,本是陛下常行之礼。
止缘愆期累月,事亲之道全然隳废,是以臣等冒死祈哀,控告君父,虽极其恳切,而清跸终未一行。
今圣意所向,犹曰审实,又曰商量,则是尚怀疑豫而未决也。
寿皇圣帝圣体愆和,逮今浃月,医官日申,历历可考,尚何审实?
车驾过宫,问安视疾,陛下行之,自是常礼,尚何商量?
恭闻寿皇圣体数日来疾势进退,饮食全少,后生壮年尚费调治,何况春秋既高,岂宜久此抱疾?
盖闻慈抱以未见陛下,朝夕不乐,不肯服药。
事体忧危,莫此为甚。
陛下傥于此时即驾乘舆,少修定省,非惟寿皇当疾疢之中得见陛下,必大喜悦,不药自愈,而陛下阙礼之久,才得过宫,亦可少息军民之愤。
兼自旬日以来,居民摇动,迁徙大半,居城内者则移居村落,居近郊者则移居傍郡。
富家竞藏金银,市价为之倍长。
甚而两宫各分囊橐,潜归私室,自谓乱衅只在目前。
此皆乱世亡国气象,圣明之时,岂宜有此?
陛下虽深居九重,岂不闻知?
窃料圣意必谓过宫少愆,未足致乱。
然父子之道,天性也。
若父子道绝,是谓逆天。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若不知爱亲,是谓悖人,祸乱未有不由是而作也。
臣等实以今来事体,止在陛下一过宫之顷,外此无可以审实、可以商量之事。
惟望翠华一出,大势自定,以收人心,以遏祸萌,莫此为急。
傥陛下迁延犹豫,尚求审实、商量之说,则臣等实未知死所也。
迫于爱君,再三干犯天威,罪当万死,惟陛下裁赦。
同众从官乞过宫上寿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等伏见会庆节在即,十二日,礼合进香,都人颙望翠华,忽又得旨免过宫,无不失望。
既而十三日内教,十六日、十七日孟飨,皆圣躬亲临,中外盖望陛下必躬上玉卮之寿。
伏计圣心素笃仁孝,知此礼至重至大,决意必出,固无待臣等再三之请。
政缘进香之前已有定论,旋复反汗,是以不免过虑,须至溷渎,臣等窃惟人子事亲,朝夕定省,自天子达于庶人,其礼一也。
五日一朝,已为希间,今陛下自三月恭请之后,至今八阅月矣,皆以寿皇圣旨而免。
至于生辰上寿,恭想寿皇圣意,必欲陛下一来,此人之至情也。
窃闻今日嘉王以生朝无以报劬劳之恩,专就禁中置酒以寿二亲。
陛下重明圣节,既受群臣万年之觞,不曾过宫,已是失礼。
今日嘉王寿亲之际,父子欢洽,陛下宁不动心,上念两宫延望之意?
且臣等料度圣意所以久不过宫者,或谓陛下有所疑,有所畏。
父慈子孝,本于天性,寿皇既以神器亲授圣子,方且颐神冲澹,凡军国之事,悉不与闻,五年之间,初无纤芥,断无可疑,断无可畏。
第恐由左右小人妄生离间,撰造言语,惑乱圣听。
全在陛下深思洞察,断然无疑。
臣等窃见今年夏秋之间,太白昼见,至于经天。
九月七日,金星掩心大星,而又黑祲亘天,万目骇观。
萤惑见入太微垣,逼近内屏。
房、心为明堂,正属宋分,太微、内屏,切近帝座,此皆天变之大者也。
所在洪水为灾,衡岳山颓,正逼祠宇,剑门峰坠,塞断谷口。
今月十六日夜,当陛下斋宿之时,行都地震,有声如雷。
夫衡岳,南方之镇,行都,驻跸之所,此皆地变之大者也。
至于人情,下而闾阎,众而三军,近而禁卫,以陛下久阙定省之礼,口语籍籍,谤讟纷纭,所不忍闻。
自庙堂大臣至于百辟,数进苦言,徒劳容受,竟不施行,莫不忧惧愁苦,不能自存,此则人情之所甚不安者也。
陛下乘舆一驾,如反掌之易,则天地之变异必销,人心之忧疑立解,陛下何惮而不为?
若圣意固执,又复迟疑,则天地之变,决非虚设,人心摇动,必至叵测,又非去岁之比矣。
臣等蒙陛下擢置从列,感恩至深,目击事势可畏如此,不忍上负圣知,是敢罄竭血诚,控告君父。
伏望圣慈断然一出,不胜宗社之福。
如臣等所言更不能感悟圣心,则臣皆为失职,实难苟安,不免引去,以俟罪谴。
激切之衷,倾尽于此,伏乞睿照。
独衔自入奏乞过宫状(1194年5月) 南宋 · 袁说友
臣辄沥危衷,干犯天听。
臣浅才末学,本无他长。
自淳熙十五年,陛下一见臣于议事堂,遽蒙特达之知,赐以简记,迄今六载,号召晋擢,尽出亲除。
今叨特恩,滥缀从列。
天地父母之恩,至隆至厚。
臣窃自惟念,臣子报君,无路可见,惟有尽忠竭诚,仰裨圣德,或可少露万一。
然时平无事,臣下不过奉职惟谨而已。
傥人情事变,一有叵测,不能刳沥肝胆,罄竭忠诚,以效古人正救之义,是有负于天地父母之恩也。
臣窃见近者中外人情惶惑忧惧,皆以陛下久阙慈帏定省之礼。
自宰相而下至于百执事,数数控奏,无虑数十,企望翠华一出,何止以日为岁。
自今月十二日进香日分,已不过宫,百官军民惕惕惶惧。
且臣自积日以来,亲闻都人私语籍籍。
是以十九日,臣同众从官赵彦逾等亟具奏劄控告陛下,乞于会庆圣节日,必驾乘舆,以安人情,以弭不测。
臣亦窃意陛下于此,上以圣父欲得相见之切,中以臣子控奏恳恻之诚,下以军民惶惑偶语之疑,必翻然一出,不谓又降免过宫之旨。
臣今日五更,随百官诣重华宫拜表称贺,亲见外而居民,内而禁卫,上而󲦤绅,下而走隶,相顾叹息,形之言语,所不可道。
又缘既废玉卮奉觞之礼,重华殿下,御幄在侧,设而弗用,鳌山前列,不闻三呼,大乐弗陈,寿仪俱废。
人情忧愧,无不咨嗟,闾巷所传,尤为不一。
陛下不急为之改图,实恐他日有上关圣虑者。
臣愿陛下以圣父圣子初无疑隙,断以独见,亟于二十四日至二十六日三日之内,选定一日,就今日先降过宫之旨,所有百官赐宴,候过宫了日施行。
陛下此令一下,便足以填纷纷多端之横议,弭皇皇不测之众情,解外敌传闻轻视之玩心,安危利害,实关宗社。
毋夺于间言,毋变于临时,惟陛下曲信臣所奏而亟行之,臣不胜扣头沥血之至。
臣孤远一身,蒙陛下亲赐拔擢至此,岂不愿仰承圣意,贪荣恋禄?
实以过宫一事,至大至重,臣若苟容取悦,隐而不言,万一事出非意,骤挠圣怀,臣之孤负圣恩,万死不足。
敢望陛下鉴臣之忠,非敢张皇事势,非敢一语有欺,掠誉取名,非敢饰辞矫激,即赐降旨施行,臣区区大愿。
臣虽已同赵彦逾等以论思无补,具劄奏闻外,然父子之道,天性也,理之顺与逆,事之利与害,陛下天资仁孝,固自洞察,岂待臣言?
臣自念既不忍上负陛下亲擢之恩,又不忍目击人情忧惶之变,复不忍躬蹈欺君容身之罪,是用忘其诛斥,再此恳控,幸陛下谅其愚衷而赦之。
臣百拜无任死罪。
同众从官待罪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等二十二日尝具奏劄,以论思无补,居家待罪,乞赐罢黜。
方此震惧俟命,伏准省劄,备奉圣旨,并令日下依旧供职。
圣恩深厚,感极涕○。
臣等误蒙陛下拔擢,置在从列,岂止为臣等爵禄之计?
正欲其因事献忠,有所裨益。
臣等亦岂忍自谋其身,轻为去就?
实缘累乞过宫,未见施行,中怀疑惧,臣等不胜爱国忧君之心,所以冒犯天听。
今来翠华未出,臣等若便强颜就职,姑为前说,冀以塞外议,臣等之罪愈大矣。
是敢再此控沥,依旧居家待罪。
伏望圣慈察臣等惓惓愚衷,思宗社安危大计,不俟过宫日分,即降指挥,断然一出,风雨不渝。
臣等既毕扈从,退即供职,不胜大愿。
叠冒隆威,无任战灼激切俟命之至。
独衔再入奏乞过宫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一介孤远,误蒙圣恩,连岁拔擢,叨尘从列。
窃惟臣子报君,惟有尽忠竭节,虽使鼎镬在前,犹当挺身自奋,况陛下崇奖忠鲠,容受直言。
臣于此时,倘怀顾避之心,则有蔽欺之罪。
臣早随从臣同班奏事,恳奏迫切,乞早过宫。
天语再三曲加领略,面谕臣等,定以十七日必驾乘舆,臣不胜雀跃鼓舞。
惟是臣粗有悃愊,欲得面奏,属缀班末,不敢躐次。
兹幸玉音确许定日,用敢敷陈万一,以冒圣听。
今至十七日止三日耳,既非过宫日分,须合预降指挥。
又缘自累月来,久阙定省常礼,中外臣子引领俟命。
今陛下既以定日而许从臣,俄顷之间,外已传播,皆谓十七日圣驾必定过宫,远近翕然相传,无不以手加额。
若不预行降旨,临期又至变易,岂特陛下失信臣下,愈使中外谤讟益深,而从列小臣亦无颜面可见君父。
兼寿皇圣帝爱子之念,日动圣怀,颙望陛下一来,何止以日为岁。
今日从臣同班合奏,陛下面许十七日一出,寿皇必已闻知,恭想喜溢慈抱,指日以俟翠华。
若更中辍其行,外谤又不止,此窃恐军民百姓纷纷籍籍,交口横议,别生事端,以至伏阙上书,鼓众倡乱,事起叵测,何所不有。
臣愿陛下坚守十七日过宫之旨,毋夺于临时无故之疑,即于今日速降指挥,风雨不渝,决然一出。
庶几少掩外观,稍息群谤,消弭不测之祸,慰安两宫之心。
一安一危,或祸或福,只在陛下顷刻可否间耳,可不畏哉,可不谨哉?
臣适又亲聆玉音,以谓中有离间,欲得调护。
臣窃惟凡父子兄弟,亲戚骨肉,虽富贵贫贱各有不同,必须先有可以离间之事,然后小人得以肆其离间之术。
寿皇之于陛下,亲父亲子,慈孝两尽,将五十年,圣意倦勤,亲授神器,命禹之旨,出于诚心,颐神重华,相忘天下,何所形迹而谓可疑?
既无纤芥之嫌,必无离间之事,岂非陛下事父过谨,生于忧畏?
畏心既重,疑则乘之。
左右小人窥见圣心,寖生事端,撰为离间,因惑圣听,以坏纲常。
此理晓然,无可疑者。
臣愿陛下深念父子出于天性,寿皇与子根于至诚,尽释往来之疑,速讲问安之礼,调护之策,无出于此。
臣适又亲聆玉音,颇及唐玄宗、肃宗之事。
臣窃惟唐二宗旧事,与今日大不相同。
肃宗即位灵武,怀自立之嫌。
今陛下以禹继舜,揖逊授受,其视肃宗,何止万万不侔。
肃宗内则溺于张后之爱,外则堕于李辅国之谋,故父子之间,竟成终天之恨。
今以圣父圣子,两宫欢愉。
寿皇果断刚明,奸人谁敢肆其志;
陛下聪明英睿,左右孰得逞其私。
虽小人欲有离间之心,在今日自无可入之隙。
陛下正当痛戒肃宗之失,深虑祸胎之萌,曲意慈闱,力尽子道,亟下诏旨,定用十七日过宫,鸾驭顺动,人情帖然,了无浮言可挠圣听。
傥或事有可疑,果如圣虑,臣甘受诛斥,所不敢辞。
如蒙圣断,无忌无疑,命驾如期,一洗群惑,岂特陛下身享无穷之庆,而宗庙社稷永保无疆之休,臣不胜至荣大愿。
臣仰溷宸严,罪当万死,惟陛下矜其愚忠而赦之。
又入奏乞过宫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今月二十二日,迫于爱君忧国之切,辄具奏劄,干犯天威,罪在不赦。
虽未蒙亟赐施行,而陛下优纳其言,未加诛谴,臣不胜感极涕○之至。
兹者复以事势迫切,非前日比,备位从列,职在论思,岂可惮于再三,不以亟告君父?
惟陛下赐之详览。
盖自庆圣节之后,今四日矣。
宰执控沥恳告,百官奏疏痛切,恭听过宫指挥,以时刻为岁。
至今未降指挥,人情愈更忧惶,口语沸腾杂出。
如宰执百官,皆是陛下亲任委使之臣,当此急难之时,上则不过竭力苦口,百拜控告,下则不过上章奏疏,恳切俟命而已。
最是百姓哗言,军人偶语,扇摇鼓众,思倡乱端。
人情至此,陛下岂不略动宸虑,兹又传闻即有伏阙上书者,必须群众而来。
万一先有此事,已是鼓动众情,驯致奸人相继扇乱,岂是细事?
陛下圣明如天,岂忍使朝廷事势,宫阙气象,一至于此?
此臣所以惶惧股慄,不避三渎,痛哭复为陛下言之也。
为今之计,极易为力,在于反掌间耳。
何者?
若陛下自有所疑,仍旧固执,不肯一出,则臣所奏纷纷之事,中外鼓倡,俄顷而生。
使朝廷诛之,则其所言,乃是顺天之理以告人主,坐之何罪以行诛戮?
苟以此而诛一人,则祸变愈不可救矣。
陛下聪明神圣,岂不晓此?
若陛下以臣之言为信,以未过宫之事为终非所安,以目下军民哗谤之言、万一生变,即日决然过宫,则臣前所奏纷纷,俄顷而定,了无一事可虑者。
此其安与危,利与害,只在陛下反掌间耳,臣所谓极易为力者此也,陛下何惜而不为哉?
变生不测,岂可逆料,临时仓卒,必难抚定,陛下岂可不动心也?
臣窃料圣意非不知过宫为必当行之事,非不知人心动摇为可忧,所以犹豫未出者,必自有所危疑。
或以久不过宫,自知非便,外议纷煽,猝难抚定。
因此宸衷未决,愈难一出。
然臣今有一策,以告陛下。
仰惟亲父亲子,了无纤芥可疑。
寿皇圣寿,今将七十来年,于朝廷万事,愈更毫发不与。
父之爱子,天下大同,陛下因何见而起危疑之隙?
若因浸润之言,左右之谮,此则小人大误陛下耳。
乌有亲父亲子可以浸润左右而离间我者哉?
此决然断无可疑也。
陛下观前日寿皇批答侍从之言有云:「自秋凉以来,每欲与皇帝相见」。
此语切切爱子,急急欲见之意,陛下可以灼然无疑矣。
今臣之策以谓陛下尚怀此疑,未肯即过宫,欲乞陛下先密以宸翰一缄,如家人之语,其间及陛下以久不得一侍寿皇,欲得即行朝礼,今幸已经会庆圣节,翌日愿侍慈闱之意。
寿皇得此宸翰,必喜悦欣愉,当须赐答,力求招请。
然后陛下降指挥,云来日过宫,其重华宫禁卫等人并随驾禁卫等人,并两倍支给当日食钱。
陛下即时命驾,如此而出,不惟陛下安心肆意,愈无他疑,而又宛转委曲,益见圣父圣子相与周旋之盛。
愿陛下信臣之言,即赐洒翰,亟遣中使奏达慈扆。
过宫才毕,万事悉定,欢声四腾,无一可为陛下忧者。
自此两宫欣庆,父子交欢,中外翕然。
陛下于此之时,可以适圣意,可以安圣躬,必无横议以扰圣听,岂不乐哉,岂不乐哉!
兼慈福册宝之礼,冬至上表,元日举册,皆须陛下亲诣重华,然后礼成。
目今若更不出,则是时陛下愈以为疑,忽又不过宫,则册宝之礼,便当废矣。
陛下前日降诏,播告天下,谓朕当亲率群臣恭上册宝。
若此礼不成,则诏书之言失信天下,何以立国?
此尤大非便者,陛下必不肯至此极也。
陛下今能一出,自此以后,时时可以过宫。
至上册宝之日,则翠华之出,自如顿足易耳。
臣荷陛下亲赐拔擢,事陛下如事天地,如事父母,竭忠沥血,以冒天听,死有馀罪。
惟陛下鉴其忠诚,亟赐矜从而速行之,宗庙社稷无任幸甚。
同众从官入奏寿皇圣帝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等仰惟陛下功成不居,以舜禅禹,上继光尧,垂耀万世。
臣等素蒙长育,又荷拔擢,竭忠主上,如事寿皇。
所愿两宫孝慈,永久无间,使宗社灵长,朝廷尊安,无愧典谟之盛。
而半载以来,车驾每欲过宫起居,每蒙圣慈眷免。
然而因循日久,寖阙礼文,观瞻所关,驯致疑惑。
而皇帝天资恭谨,兢业过甚,深念承付托之重,怀不自安,几若严惮。
傥非寿皇圣帝加意开接,每事慰安,窃恐渐成疑阻,关系非轻。
今兹会庆节,礼合上寿。
伏望睿慈勿复先期更免过宫,俾皇帝得以躬率群臣,展前殿玉卮之敬,三宫欢洽,四海欣庆,不胜幸甚。
窃惟父子至情,本无纤芥,或恐左右小人妄有间言,使孝慈之怀两不能尽。
更望圣明以宗社生灵为念,曲赐洞察,愈加慈爱,勉以必来。
皇帝素笃仁孝,又蒙皇慈委曲如此,必无迟回,于以释四海危疑之心,于以光两朝孝治之美。
臣等无任恳祈激切之至。
同众从官宣引入对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等比以车驾久不过宫,乞宣引同班奏事,伏蒙圣慈俾并进于玉阶方寸之地。
臣等于初七日至东华门,伺候宣引间,续准传旨,改用今日。
臣等区区之诚,正以过宫一事,欲得面控悃素。
臣等窃谓父子之道,天性也,以寿皇至慈,陛下笃孝,顾何待臣等哓哓,冒溷圣聪?
第以近日之事观之,陛下朔望不出,许以进香,进香不出,许以上寿,上寿又复不出。
明降指挥,二十八日必出,万姓欢呼踊跃,以望翠华,又复中辍,重失人心,莫此为甚。
旋闻展用月旦,今又闻欲用十五日。
仰惟陛下临御万方,以信为本。
成王剪桐为戏,周公遂封康叔,以为天子无戏言。
况过宫美事,孝治所系,四方所仰,而反汗至于再三,实恐因此朝廷命令无以行于四方。
伏惟陛下容纳直言,虽小臣忤旨,亦不加罪。
然言虽容而不行,事欲济而复辍,日复一日,寖为常事,关系非轻。
今来欲望圣慈确然不易,则社稷幸甚,臣等幸甚。
万一圣心未决,姑示顺从,使臣等无辞可措,至临期不出,则又失信于中外,良可惜也。
臣等前次居家俟罪,本不敢供职,既蒙许以宣引,故黾勉就列,以冀望一瞻清光。
如又未决,臣等何颜尚在班行?
非敢数忤雷霆,自取诛斥,诚以三军万姓不知宫禁中事,不知圣父圣子慈孝,本自无他,怨讟横生。
至不忍闻,恐自此不已,驯致叵测。
非敢以引退为高,以合班为美,正欲感悟圣心,以消弭未然之患也。
冒犯天威,臣等无任惶惧俟命之至。
楚州屯戍状 南宋 · 袁说友
臣窃谓城守以为固,不若军心以为固。
盖城虽坚,而固之者在人,军无二三之心,则城甚于百二山河之险也。
故曰「众心成城」,此言诚在于众,而不专在于城也。
臣兹奉选命护客有行,往来之间,道由楚州。
切观本州城壁,势极雄壮,盖楚州实为扬州籓篱之卫也。
臣复询之淮民与军士等,皆谓自淮而南,其陆路至扬州,则自盱眙由天长而来;
其水路则自清河口,由楚州而来也。
然楚州尤为要害者,以敌人粮道必由于楚。
又楚在扬之前,其来则楚为之敌;
若以他路至扬州,则楚又扼其后。
所以朝廷以楚为重,增城设堑不敢忽也。
今楚之人皆谓,顷年朝廷尝以武锋一军八千人屯驻于楚,军人家属悉在焉,诚足为缓急死守之备。
自扬州增创堡寨,以一时建议者,遂移武锋一军尽屯堡寨。
今不过令镇江都统司,每岁更戍于楚,仅五千人耳,既无老小同行,又每岁一替,不为久计,总司复添支食钱几二万缗。
诚恐缓急之日,更戍之士各念妻儿在他郡,且非久屯更练者,恐不能责之死守。
臣等欲望圣慈,以楚城为扬州腹背要害,命枢廷相度,或不复武锋一军,即乞令镇江都统司拨五千人,选择将副,各同老小,就来年二月合更戍者,密与分屯,久戍于楚,庶不张皇。
其元来武锋军寨屋,见今存在,却预行修葺,庶几军士老小同戍,且为久计。
其与无家属而更戍者,事体全然不同,他日缓急可恃以固守,兼亦省总司每岁二万馀缗之费,诚非细务。
马司归屯奏 南宋 · 袁说友
臣嵬琐不才,识见卑浅。
虽军旅之政未之学,而人情所可见,事势所当行者,臣亦常见一二,愿为陛下略陈之。
切见建康都统一司系是久驻于彼,近年复拨马军行司前去,亦有统帅。
今都统所管之兵四万,马军所管亦三万馀人,数目亦均,总司所给,尤为浩瀚。
乡来朝廷拨遣军马之意,不过谓一旦或有小警,便可调发。
然利一害十,似亦未便。
近闻两司各相求胜,多不相叶,至于主帅竞利纷争,下至士卒亦各相忌。
臣以谓行在所去建康止是五六日,纵有调发,亦不至甚濡滞。
兼建康已有都统司,似不必更置马军。
况三衙之兵拱扈阙下,尤不宜分置他处,徒使将帅各求相胜,因事成隙,或误军政,实为未便。
臣愚欲望圣明灼见利害,特发睿旨,断令马司一军依旧归屯在所。
庶几两司各尽其职,亦于护卫行阙,不戾祖宗创法之意。
臣妄议军事,罪在不韪,惟陛下财幸。
论降虏当分其势疏 南宋 · 袁说友
臣闻圣人有容天下之量,有爱天下之诚,而又有制天下之法。
夫如是以上下相安,彼己相信,而无疑忌伤裂之意。
然而昔之为君,以能容之量,能爱之诚,尽心竭力以和其民。
虽有天下之大恶大奸,莫不绥而怀之,无纤毫之负以招怨于天下。
而人乃至于桀暴贪悍以泄其慢侮之毒,使君之量有所不能容,而诚有所不能爱,此岂终不可治哉?
盖其制天下之法者有所未善,而量之与诚有不能以独立也。
夫法者,将使天下有畏心;
畏心存,则量之与诚在圣人为可全。
今若法不足以辅之,则大恶大奸将纵横蹇骜而不已。
当是时,量之所容,而诚之所爱者,有不及用,而吾所未尝疑者,乃至于乱天下矣。
昔者圣人之待夷狄,盖不过此。
凡乱华猾夏之俗,莫不攘斥摈逐而宾之。
故周公朝诸侯于明堂,隶于朝著者,皆得出入以观礼。
惟夫夷蛮戎狄之君,立于四门之外,使不与备物盛礼之观。
夫周公当朝觐之时,而夷狄之人亦得出处于上国者,盖所以示圣人有容天下之量,爱天下之诚;
而其立之四门,不得列于百执事者,又所以见圣人有制天下之法。
此成周之世,四夷左衽罔不咸赖而来王者,未必不由于此。
而后世之君,其初皆有意于容而爱之,惟其制天下之法者有不足,是以必至于变乱而后已。
不知夫虎豹终日而不杀,则跳踉大叫,以发其怒;
蝮蝎终日而不螫,则噬齧草木,以致其毒。
而汉之孝宣乃因呼韩邪之降,使之依阻塞下。
世祖因匈奴日逐之至,复建南廷以安纳之。
至于魏武,亦徙武都之氐,以实关辅。
皆使之周旋于中国,而出入于内地。
迄于晋室之兴,则中原半为夷居矣。
一旦五胡之乱,东割西据,几二百年。
此其为患,实兆于孝宣,渐于世祖,而盛于魏武。
是岂容而爱之者为不然哉?
特以制之者法有未至,故一变而不可救药。
然而古之夷狄,又非今日之所可况,盖世愈久而诈愈深。
使孝宣以待呼韩邪者而施之今,固有不待更三姓而后发,当有朝顺而夕叛者,则亦甚可畏也。
国家自辛巳之冬,兴师以诛虏,迄今则已四载。
其间狄人之来降者,时时有之。
虽其诚伪之未必然,迟速之不可信,要以爱我之道来者,固不宜绝而使之去。
夫既有以受之,必有以制之,庶足为悠久之计。
而今之将帅,类悦于一时之向服,而不思所以警备者。
臣恐养虎遗患,而非朝廷异日之福也。
盖尝观之,此曹本无向我之心,徒以力屈势穷,迫于生死之故,故不得已而请命。
况其弃主归我者,未必出于逆伺中国,又岂马援之告光武者哉?
近者道路之人,皆谓降虏为今日大患者有二:当多费之时,而有无穷之用;
于多故之日,而为养敌之举。
今江之南北,淮之东西,皆此辈安养之地。
多者百馀,而少者数十。
一家之食,月粮数斛,则家以千数者,则日有千斛矣。
夫外馈三军之粮,而内给降虏之粟,虽以九年之储,恐必有倾囷倒廪之患。
而况未必若此也,不知执事者其何以充之。
两淮之与虏鄙,不啻左右手之应,间谍之往来,足以得故主之号令。
而耳目之所熟,又足以潜伺中国之所为。
迟之岁月,必将反其锋以向,彼有未可以卒制者。
陛下有容天下之量,爱天下之诚,不以华戎为彼己之间,然其制之之法要不可以不讲。
臣愚以为宜析党以破虏奸,分戎以宽吾用。
命有司藉为定数,于闽广之路,视郡邑之大小而离居之。
彼必不肯于数千里之外,以自取夷灭之祸,则庶乎虏奸之可破。
有某人之家,则某郡邑时以给之,官与之直,使得自谋其利。
阅时既久,郡邑可以勿给,则庶乎吾用之少宽。
是二者皆所以为制之之法,陛下苟忽而不图,将以为利,适以为害,后虽势压而力服之,亦已惫矣。
今庸人之论,必曰:「是无益也。
不若以其贱者而使之耕,以其上者而畀之禄」。
而臣窃谓耕而不堪其劳,是趣其变,既变而又杀之,则将为武安君之坑赵;
禄之而浸不已,是与之权,权则可以有为,则将为慕容垂之归秦矣。
惟夫当长江大河,郁结盘屈之时,有以杀其流而导其势者,是臣之所以策也。
论皇太后宜还大内奏 南宋 · 袁说友
臣闻人臣之职位虽有高下,而爱君之言则一;
人主之待下固有轻重,而听言之意则同。
臣一介蝼蚁,兹以新任阙在半年之前,吏部行下,俾之趋阙。
官卑不获仰瞻皇帝陛下清光,恭从新制,赴议事堂敷禀。
臣自惟一远阙庭,今阅十载。
兹者复幸诣行在所,中怀管见,愿以裨赞圣德之万一。
臣伏自揣念,官在卑下,职在外任,凡所进说,惟当视职以言。
其于国家大事体,朝廷大议论,似非所当及者。
臣窃观本朝范仲淹,方身在远外,再上封章,历言朝政得失。
苏轼为开封幕官,进万言书,极论一时新政。
二人之言,岂限于其位,而祖宗听言,亦岂有异意哉?
臣愚戆不佞,固不敢比迹前贤。
独念顷蒙陛下擢寘周行,备更馆学,编摩枢属,摄事郎省。
岁在己亥,分守池阳,陛辞之日,开纳褒奖,俾之宣谕统帅,调护军民,亲承玉音,畀以见次。
臣两年之内,竭力郡事,天地涵育,免以罪行,圣眷隆厚,万未报一。
用是忘其下位,迫于爱君之切,昧死以献愚忠,仰渎渊听,惟陛下赦之。
臣来自田间,侍班旅邸,窃睹迩者先帝灵舆发引,仰惟先帝仁德圣功,陛下孝思诚意,感格天地,贯通神明,礼典之兴,上下叶应,如江潮之沙,日以退落。
请谥之日,已雨亟晴;
阴霭于发引二日之前,至日则晴日特盛;
风息于灵舆渡江之顷,渡毕则微风始来。
是皆昭格感通,密相阴佑,神灵安妥,中外叹嗟,诚方筴之所少闻,古今之所难能也。
然臣闻之道路,皆谓发引之后,朝廷所当先者,莫急于皇太后还内一事而已。
而圣意未定,诏旨未颁,宫室未辟,事体未正。
大臣有请而未允,谏官有奏而未行,臣子忧怀,庶民疑惑,利害轻重,所系实深,岂宜因循,浸以未决。
臣窃谓皇太后不可不还大内者,其说有八,臣请得而具言之。
臣闻母之与子,其恩爱相关,情意相及,如心腹耳目之相随,不可须臾离也。
昏定晨省,以慰母心,虽匹夫之微,犹所不免,况人主之尊哉。
前日先帝寿母同处北宫,陛下五日一朝,事势则顺。
今也慈极上宾,大事已毕,亟当迎请寿母,入还广内。
今若太后独居北宫,朝夕少远至养,虽曰乘舆时一诣宫,亦是希阔,于礼为简,于情为疏,于法度未宜,于观瞻未允。
稽之方册,考之前古,似若未顺。
顾使盛治极美之朝,而有一不如古哉?
此不可不还大内,其说一也。
臣仰惟陛下自罹大故,哀慕忧戚,靡一弗至。
断自圣孝,躬行三年之丧,极为礼文,克襄大事,亘古所无,垂训万世。
今若山陵讫事,即乞寿母还内,则母子日亲,允合大典,备道全美,焜耀今昔。
傥若未讲寿母还内之仪,未全母子相安之礼,则为山而亏一篑,百里而止九十,在陛下亦岂欲至此哉?
此不可不还大内,其说二也。
臣仰惟先帝弊屣天下,燕怡北宫,日与皇太后同享天下之养,同介康宁之福,盖二十六年矣。
方兹国恤非常,寿母独处,谅于慈抱,未能全释。
当此之际,陛下固愿日亲母侧,承颜奉志,宽悦忧念,调娱圣怀。
岂欲使寿母于忧伤之初,而遽有独处之况哉?
矧今先帝灵驾已东,音容日远,寿母忧思,尤倍曩日。
不于此时蚤议还内,日宽慈念,则高年悲志,益难处矣。
此不可不还大内,其说三也。
臣仰惟先帝虞主还都,灵筵定置,当以大内为主。
揆之礼经,质之事理,了无可疑。
今若以太后未还大内,先帝灵筵亦复且留北宫,徒使近习以奉灵几,则是陛下虽欲朝晚亲奉灵帷,以展孝慕,何可得也?
既不能日拜于先帝灵筵之前,又不能日亲于太母慈颜之侧,情暌意隔,又岂陛下所欲哉?
今若太后即日还内,则先帝灵筵便可同归,以慰在天之灵,以正寿母之养,以全陛下之孝,得则两得,失则两失矣。
此不可不还大内,其说四也。
臣仰惟皇太后春秋既高,方此独居,其于朝夕之奉,固当悉出陛下圣意。
下俾侍从,以奉娱养,若南北两内,相望各处。
陛下不得朝夕侍侧,而委之近习,日侍亲养,亲疏倒置,轻重失宜。
凡百执事,将必浸弛,日复一日,必有非意违礼之事,不时请求之扰。
盖小人善于伺候,攻于较计,异日恐有仰费陛下调护者。
陛下聪明如天,于此可以意料。
非若既还大内,陛下近在咫尺,朝夕在侧,威制所加,定省所接,小人忌惮,无复有干宸虑者。
此不可不还大内,其说五也。
臣窃惟北宫今日,凡百事体,恐非昔比,外而宿卫循徼之卒,内而嫔嫱宦官之众,必亦少损于旧日。
侧闻宫中閤分,亦复鲜少。
若复内之期尚复迤逦,则号令弗周,关防弗备。
若如前日,不测之盗,出于其中,或有尤甚于此者,惊动慈闱,骇愕宫禁,此岂细事也!
纵朝廷深加诛治,所伤亦已多矣。
当是之时,岂不上动慈母之念哉?
此不可不还大内,其说六也。
臣仰惟陛下临御以来,虚怀纳谏,言有当理,未尝不行。
下至疏贱小臣,一有可采,悉加听纳。
近者复置三谏,以广言路,以通下情,圣德宏大,治功恢崇,盖基于此。
今者太后还内一事,臣下奏请,盖已不一。
虽闾阎贱隶,亦谓事合如此,理尤晓然。
今朝廷寂无所行,相顾莫得其说,几百臣民,怀疑妄虑,至有猜说,以惑人心,事势所关,利害尤重。
若陛下即颁太后还内之诏,早正日侍东朝之仪,岂惟上以遵奉祖宗之礼,而下亦以弹压众多之疑。
此不可不还大内,其说七也。
臣闻疾痛疴痒,虽少壮者有所不免。
仰惟皇太后春秋既崇,又当忧悼之馀,岂无关圣抱而伤至和者?
今者独居北宫,天所护相,日固康宁。
或万有一,小亲药饵,则陛下日夕宁侍,必有未便,非可以前日概论也。
况平居无事,太后饮食起居之间,言动意向之顷,尤赖陛下日居亲侧,加意调护。
今既未能日夕以侍,一有拂意,皆足以干和气矣。
此不可不还大内,其说八也。
臣所陈八说,皆揆之礼典,质诸孝道,酌之人情,考之众论,无一而不合者。
为今之说,不过曰:「皇太后安于北宫,未欲轻动」。
又曰:「慈母之训,难以固违」。
臣窃以为大不然。
事有轻重利害,善处事者,惟择其重且利者而行之耳。
南北二内,皆宫禁也,今日处此而安,与他日处彼而安,一也。
陛下以天下之养,国家之力,而办一东朝之奉,抑何难者,岂必独以北宫为安,而他无可安之地耶?
慈母之训,固不敢违,然事贵当理耳。
陛下一请未遂,至于再,至于三,力以祖宗典故,国家礼文,万世法则,母子情义,宫闱利害,臣下累奏,外言纷惑,历举数者之说,委曲控恳,期于得请乃已,则慈母必将欣然而从,陛下之孝愿遂矣。
则又曰:「左右前后,必有以北宫为便,而惮于南内之迁者」。
臣以谓此小人之私意,甚易折也。
仰惟陛下刚明英断,如天之威。
平日一闻奸谋,诛戮靡后。
使左右前后,果有阴摇其议者,臣愿陛下声其号令,严其诛罚,一有妄行沮议者,必戮无赦,则亦何患于沮间者哉?
臣愚欲望圣慈,即赐睿断,备以臣所陈八说,力请皇太后,期于必还大内。
才获俞音,速降明诏,择日迎请。
或恐东朝宫室,未可速办,即乞且于大内见今殿宇,那拨缮治,早迎慈驾,续行修建,以遵祖训,以合礼典,以全孝养,以诏万世,以慰舆愿,实天下厚幸。
臣疏远小臣,辄议朝廷大政,罪当万死。
惟念久沐圣恩,无路报塞,切于爱君,小效愚虑,非敢矫激沽名,以干出位之诛。
如蒙圣慈以为可行,即乞圣旨施行。
臣无任瞻望穆穆之光,不胜犬马惓惓而已。
乞速严法驾恸哭梓宫之前奏 南宋 · 袁说友
臣等连日号泣,五上奏牍,以大行至尊寿皇圣帝奄弃万国,陛下为人之子,既不临丧,又不视敛,既不举哀,又不成服,中外愤怨,万口一辞,乞速赐过宫,少回子道,少弭祸机。
銮舆寂然,天理尽绝。
不知臣等所奏,陛下略赐睿览否?
凡数日来,三军怨谤之语,百姓骇愕之愤,皇天后土谴怒必深,臣等已具载于累奏矣。
虽陛下自知于理悖逆,欲得少文其过,遂降指挥,托疾未往。
然民心至愚而神,岂能罔以虚语?
累日外传,陛下宴饮如故,宣唤俳优,托疾之言,人固不信。
又闻圣心怀歉,亲挟弧矢,欲以自防。
不知陛下何所利益,而自危其身,一至于此?
臣等实为陛下痛惜之也。
夫避害就利,违祸向福,谁无是心。
陛下天纵聪明,而累月以来,因不过宫,自基祸本。
今又闻丧不赴,子道尽废,天下詾詾,神人交愤,何苦自欲舍利就害,背福取祸,而缪戾若是哉?
臣等实所未晓也。
今寿皇之丧已八日矣,藉使果有疾病,尤当力疾奔赴。
今陛下安处深宫,欢宴自如。
使闾巷之间,有父之丧,为其子者,涉八日而不一奔恸,陛下见此等人,必当深嫉之。
而陛下贵为天子,岂可躬蹈而身履之耶?
今事至此已极矣,军民之怨愤已深矣,天地之怒气已见矣。
十三日成服之夜,白虹亘天,古人以为兵象。
陛下观此天变,观此人心,傥陛下不忧不惧,不悔不悟,臣等将肝脑涂地。
陛下虽欲君临天下,臣恐不止于寡助之至,亲戚畔之而已,陛下岂可不略为之寒心哉?
臣愿陛下痛念慈父罔极之恩,少尽人子哀恸之戚,速严法驾,恸哭梓宫之前,以谢前愆,以销祸本。
如更不然,臣等与百姓三军皆未知死所矣。
危乱已迫,不复忌讳,惟陛下以宗庙社稷为重而亟图之。
再乞过宫行礼奏 南宋 · 袁说友
臣痛哭泣血以言:今月初九日,大行至尊寿皇圣帝奄弃万国,天崩地拆,祸变非常。
内外百官,三军万民,谁不痛心沥血,号恸之声,远近相接。
陛下闻丧之初,谓当痛咎前日久不过宫,遂成终天之诀,不俟命驾,便当如向来寿皇圣帝初闻高宗大渐之时,以小轿便路,急趋宫闱。
虽不得父子一见,犹当括发哭于敛床,留宿丧侧,亲视百官有司办集后事,以俟举哀成服,尚未足以赎前日久不过宫之过。
不谓陛下皆大不然。
凶讣初传,从容御朝,廷见臣下,虽对宰执及罗点,玉音有「便当过去」之语,而陛下一自退朝,至今八日,安坐深宫,起居服御,并如常时。
视父之丧,如他人事,略不少介圣意,丧礼并不举行。
臣子军民,惊愕骇异,怨愤谤讟,不可听闻。
从官罗点等同臣皆是蒙陛下厚恩,忽见陛下人伦天理弃灭皆尽,人子之道毫发不存,外议沸腾,恶名太过,已不可掩,不忍陛下一旦自陷不义,至于此极,自初九日连贡封章,控告陛下,乞早过宫。
使陛下俯听臣等所奏,即驾乘舆,犹未足以塞中外之责。
而陛下一切不听,更为杜绝草奏之计,明示不肯执丧之迹。
不知陛下何所利益,而甘心受此大不美之名耶?
臣不胜日夜痛哭哀苦,号天扣地,深为陛下惜之也。
陛下贵为天子,天纵聪明,而子之事父,与父之既死,子之执丧,皆是目前易晓之事,闾阎三尺之童,谁不知之,不知陛下何独懵然于此,而略不知也?
假如市井之间,有父之丧,其子异居于百步之内,父疾不问,父死不往,号哭之声不闻,衰绖之服不举,行路交詈,邻里共攻。
陛下若闻此等之人,窃意圣心必亦深不平之。
今陛下乃安然蹈此,殊无顾避惮恤之意。
陛下试思军民万姓,宁无痛心疾首于陛下此举者乎?
宁无怀愤积怒于陛下此举者乎?
宁无不为寿皇伸气,复怨于陛下此举者乎?
陛下不此之思,但欲自信前日无故之疑,欲快今日恣为之志,不恤慈父,不顾天理,不畏人言,惟意所欲,自为得策,军民万姓,无若我何。
夫使人主而可以为此,则是自古乱亡之君,倾危之世,皆可以独恃此说,无乱以至于今矣,天下安有是理哉!
今陛下既不临丧,又不举哀,既不成服,又不过宫,军民之愤已不可遏。
虽是前日太皇太后降旨,谓皇帝以疾,而陛下亦降指挥,谓痰眩未能过宫,此固欲少宽三军万姓之责,然谁不知借疾病之说以文其过。
若降指挥之后,或一日两日间,随即过宫,尚可略弭祸机。
自十三日成服之后,传陛下欲以十五日过宫,尽行丧礼。
今又不然,愈觉人情交愤,祸萌益张,国势之危,过于累卵。
陛下何苦于无事无故之中,而轻为危乱灭亡之事乎?
臣不胜哀苦痛极,重为陛下惜之也。
未审圣意竟欲何日过宫?
唯复候事稍定,而后命驾;
或候人情稍安,而后一出;
抑终于永不过宫耶?
若候事定而后行,今成服既毕,丧事种种,朝廷皆已节次施行。
事初未尝不定,人情詾詾,正缘陛下有父之丧,泰然安处,所以人怀愤怒。
若清跸一行,人情自然浸定。
若谓永不过宫,则是陛下不复以祖宗社稷为重矣。
夫自天地开辟以来,国家灭亡,社稷倾丧,亡虑数十。
陛下观史之际,岂不洞见所谓灭亡倾丧,皆因无道不义,不知悔过,以至于此。
陛下毋谓宗庙社稷,可以任意肆志,而能长守永有者也。
十三日成服,至夜二更,白虹贯天,自东而西,连亘不散,都人皆见之。
臣谨按《汉邹阳传》言「白虹贯日」,释者谓:「白虹,兵象也」。
陛下观此天象,岂可略不知惧?
今最可忧者,三军之士,感寿皇之厚恩,一旦闻丧,朝晚哭声,震动营寨。
见寿皇方疾,陛下久阙定省之礼,亲侍汤药,曾不一讲,诸军已怀愤怨。
又见寿皇既崩,陛下闻丧不顾,丧礼既废,孝子常礼,并不举行,累日以来,偶语讹言,真有疾视其上之意。
前日白虹亘天之象,陛下岂可不略动圣念,为之寒心耶?
陛下岂不见近日虏酋犹能为其祖持三年之丧乎?
彼虏者,盖犬羊等耳,纲常之不讲,礼仪之不闻,尚能知慕我寿皇三年终丧之孝,慕德乡义,以为虏庭盛美。
今陛下为中国之主,统人道之教,何为甘心不能为虏酋之所能为者乎?
陛下傥念虑及此,臣窃料圣意必赧然颜汗而必愧也。
况目即已差贺生辰使人,又差告哀使,二使既到虏境,或虏中馆迓使者,或其酋主,皆问及陛下不持父丧之事,不知二使何以答之?
贻笑虏廷,轻侮中国,万一遂为问罪之目,有南下牧马之意,不知陛下又何以应之?
此臣子所以尤心悸而股慄者也。
兼陛下安处宫中,更不成服,又不知命驾登辇之时,所服何服?
宰执奏事之顷,以何服见?
若犹用吉服,则陛下是全不以天地、祖宗、父母为念矣。
窃恐重得罪于天下,陛下将何以君临亿兆,镇抚夷狄哉!
寿皇未上宾之前,陛下不肯过宫,犹曰自有所疑,恐寿皇有所加于陛下也,是以趑趄而不敢往。
今日之事,与前日已大不同。
哀哉痛哉!
寿皇已弃陛下而仙矣,陛下前日之虚疑,今尚何有,不知何所疑畏,而复如前日犹豫而不行耶?
中外之人,嗟叹骇愕,深不晓圣意之所在。
臣愿陛下鉴臣之言,略加圣虑,以乱亡为可畏,以社稷为可危,即降指挥,过宫行礼。
念慈父罔极之恩,尽人子哀号之苦,圣驾一行,易危为安,变祸为福,不胜宗庙社稷四海苍生之幸。
臣今来拳拳所奏,岂为身谋。
止缘受国厚恩,蒙陛下亲擢,爱陛下至切,忧陛下至深,欲陛下为至孝至贤之君,愿陛下有顺天得人之美。
自四月以来,臣所以自尝三上奏劄,乞早过宫。
兹复控沥肝胆,直言祸乱,以犯天听,惟陛下财幸而亟图之。
臣虽就鼎镬,死亦荣幸。
论宽民力修军政奏 南宋 · 袁说友
臣仰惟陛下践阼以来,虚心受人,广览兼听,如尧之清问下民,舜之舍己从人,禹之拜善言,汤之从谏弗咈,殆无以过此者。
委任大臣,深得垂拱仰成之体;
咨谋臣下,无愧询于刍荛之风。
仁心仁闻,出于天资;
好善好贤,根于至性。
本朝苏轼尝曰:「有君如此,其肯负之」?
今臣下委质盛时,际遇明主,真千载一时之遇。
倘不能以忠言嘉谟,确论至策,仰副陛下虚心愿治之意,则是有负陛下,岂特天地鬼神得以诛之而已。
臣窃惟今日之事,外若不足忧,而内实可忧者,其最大者有二,曰兵与民是已。
民力日困,凡士农工商无一而不贫乏者。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今百姓外困于征输,内困于衣食,仰事俯育,一无可恃。
时平无事,未见其害。
或有水旱之灾,兵革之困,民力单弱,国无凭藉,变故百出,不可缕举,岂不少思于閒暇之时哉?
军政日隳,凡伍符尺籍,其可用者,十无一二。
故家宿将,
落已尽。
纪律弊坏,人无𨷖心。
军士饥寒,十户九怨。
上下相蒙,恬不远虑。
将帅骄懦,语战缩首。
一有缓急,兵穷无藉,将弱无策,安危之机,非意可料,岂不少思于无事之日哉?
陛下虚己任人,有言必听。
臣下不于此时,为陛下殚智尽虑,毕精竭神,思其为策能令可行者,以急先于兵民之务,使民力宽裕,邦本得以植立,军政修明,缓急可以凭恃矣。
此时而不为,是无时而可为也。
臣愚欲望陛下先以民力军政为重,下臣所奏,命侍从、台谏、卿监、郎官、帅漕二司各以闻见,凡宽民力、修军政,害所当革、利所当兴者,悉意毕陈,求其确然可行之策,毋为甚高难行之论,度今必可施行,而必有补于二者,不计项目多寡,详悉奏陈。
其修军政一项,并令三衙帅臣条具,并各限一月奏闻。
然后下之宰执大臣,掇其必可行,有补于二者,于清閒之燕,次第敷奏而施行之。
毋责近效,毋惮小劳,毋怯浮言,使民力以宽,军政以修。
时平无事,则外内无患。
或有缓急,有民可恃,有兵可役,相与维持凭藉,无一而不可为也。
臣冒犯天威,无任激切屏营惶惧之至。
论复古之道奏 南宋 · 袁说友
臣闻复古有道,得天斯复古矣。
得天有道,得民斯得天矣。
仰惟陛下忧勤万机,规恢广大,宸衷宵旰,思集大勋,而算计见效,殆未什一。
是岂终不可为哉?
臣尝观自古立大事者,必先于得民。
民心既得,天意自顺。
天之所与,虽弱必彊;
天之所违,虽顺必逆。
天不可以智得,而所以得天者,实自斯民始。
三代之得天下,汉、唐之创大业,载在方册,其道可考,又岂待臣一一而缕举哉。
是故民力裕则民心自得,民心得则天意自悦,天意悦则年谷自成,年谷成则上下自足,上下足则富国彊兵,惟所欲为,无不如志。
此自然之理,必至之效,如形声之相应,枹鼓之相随,确乎其不能易也。
陛下临御以来,焦劳爱民,弗替朝夕。
阴阳一有愆伏,则疏释囚系,如拯饥渴;
臣寮一有奏陈,则旋即施行,常若不及。
遇凶荒而赈给,因水旱以蠲租。
陛下之于民,可谓无负矣。
然州县之间,多有视诏令为虚文,指生财为政事,纵掊克为举职,矜羡馀为己功,习熟见闻,恬不知革,所以上负陛下德意者,日以滋甚,臣请得而粗言之。
夫聚人以财,固所当务也。
然陛下岂欲使之朘民膏血,以媚公上哉?
上供之外,朝廷初未尝一毫有取也。
凡今为州郡者,多立名色,巧为征取。
属邑之苗,命官量覆,必欲使之出剩;
本州受纳,不问多寡,必倍数而可充。
又有胥吏无穷之须,呈样没官之费。
终岁勤动,仅足官输,反顾所储,已如垂磬。
而又广为税目,征取百端,虽民间日用之物,仅及数金,悉皆收税。
间有科税典贴,敷纳收金,钗鬟有征,蔬菜有税,民间昏姻,驱令市酒,锱铢不遗,无异丐取。
剥肤椎髓,民心嗷然,外以为苞苴权贵之资,不一而足,内以供溪壑亡厌之欲,以遂己私。
若民间之词诉,官吏之能否,一切漫不加问,盖有越月而不一听讼者。
彼谓府库之积方盛,可以媒陛下之爵禄,曾不知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是岂为朝廷之福哉!
此州郡之害民,未能尽免也。
郡欲生财也,则取之县。
县欲生财也,则取之民。
上下相迫,势必至此。
凡今为邑者,惧州郡之欲出剩也,则纳苗之耗,一岁一增,今固有小户一岁而两输苗税者矣。
惧州郡之欲折绢折绵也,则增益疋两,以为耗数,今固有和买税绢绵耗视米耗者矣。
惧州郡之欲和籴也,则不以多寡,科抑人户,今固有纳三石而得一石之直者矣。
惧州郡之欲催欠也,则合○就整,增益数目,今固有以○合为○斗,以○分为○尺者矣。
又有无名之求,兴修之役,科罚里正,抑勒乡民,其名苛细,讵可概举。
官吏侈然为得计,百姓赴诉而无繇。
此县道之害民,未能尽免也。
部刺史澄按一道,尤陛下之所寄耳目而导德意者。
今也不然,凡遇到任,必首遣属官,遍行诸郡,刬刷钱物,过为数目,责令供认。
所至苛取,一问名色,悉归本司。
州郡不堪其须,旋即取之县道。
上令下应,殃及于民,已放之欠复征,未办之输预纳,私行科折,以取赢馀。
譬之心腹病于内,而手足耳目欲其自佚于外,不可得。
此监司之害民,未能尽免也。
商贾之税,各有定制,诸司分隶,亦皆有则。
若取之以道,商贾复何病哉。
今州县间谓之税场者,苛取细征,私立税额,固有负千金之直而税五百金者,有仅及百金而过取其半者,有士夫经由而发其箱篚者,有不五十里而两为拦税者。
丝粟必取,如被寇攘。
村落之间,强弱相胜,或濒于死,朝廷岂得而尽知哉?
此徒以负贩为生,非此无以自活。
而官司重税,进退不容,舟车怨咨,溢于行路。
此税务之害民,未能尽免也。
向者陛下轸念都邑,加惠小民,命临安出公帑以偿诸行之直。
至今小民及此,手必加额。
然临安非它郡比,虽一日之间,所须固已百出。
稍积岁月,其扰诸肆,又甚于昔时。
况年来土木之役,接踵而起,朝廷典礼,相继举行,凡所须求,莫非临安办集。
其间所用百物,悉科铺户,皆千百计,往往什未酬一。
小民仅有储偫,一旦官司直取,略不敢以伸气。
生理○落,权舆在此。
夫京邑四方之根本也,今无故使诸行日迫穷困,浸以寒饿,恐非陛下加惠京邑之意。
此临安之扰民,未能尽免也。
凡此五条,亦姑举其大略,臣亦安得而备言哉。
窃惟陛下方以大有为之志,慨念中原,力图复古,而臣乃以爱民迂缓之说以献者,盖民心悦则天意得,天意得则虽少康之一旅,光武之八千,天将畀之以机会矣。
臣伏读《太上皇帝圣政》,尝欲罢月桩钱,谕辅臣曰:「朕欲养兵,全藉民力。
若百姓失业,则流为盗贼矣」。
大哉王言,真陛下之家法也。
臣愿陛下洞照古昔兴衰之理,仰则光尧爱民之训,深愤州县害民之久,力行仁政,以得人心,务宽民力,以悦天意。
今州县之间,已皆安于掊敛矣,非陛下旷然大变,有以号召而劝沮之,则又不过为虚文耳。
臣愚欲望陛下亟发德音,备及年来州县害民之意,如臣前所陈者,播告天下,监司守令,丁宁恳恻,详复而申戒之,具言自今一以爱民为功,以言羡馀为罪。
庶几州县少变旧习,亦使中外百姓,知陛下本不敢少忘如此。
仍乞即赐诏旨,令侍从、台谏、两省官,各以当今何事为及民,何事为害民,条具可行者奏上。
陛下与大臣详观其说,言有可取,不以异议而见废,苟有非便,不为已行而惮改。
如此则民心得于下,天意悦于上,未有得乎民不得乎天,得乎天不能复古者也。
孔子论颛臾之伐,而先之以和无寡,安无倾。
孟子论战必胜,而首归于人和。
孔、孟之言,陛下所敬。
本朝苏轼作《思治论》,谓能从众,可以北取契丹。
吕公著上朝政疏,百姓安定,然后可以足兵食,禦外侮。
惟陛下不以臣言为缓不切实,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