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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祠禄札子(戊申四月) 南宋 · 陆游
照对某昨任主管成都府玉局观,将满,陈乞再任,蒙恩差知严州,于淳熙十三年七月三日到任。
郡政乖剌,雨泽不时,上劳宵旰,死有馀责。
赖蒙朝廷哀矜,山郡瘠土之民,重赐蠲放,广行赈恤,上格和气,下安众心,入秋得雨,陆种倍收,六县并无流徙人户。
今春以来,雨旸尤为调适,二麦继熟,民间亦以为所收倍于常年。
赈济讫事,稍纾吏责。
某虽去替不远,实缘年龄衰迈,气血凋耗,夏秋之际,痼疾多作,欲望钧慈特赐矜悯,许令复就玉局微禄,养痾故山,及天气尚凉,早得就道,实为至幸。
上殿札子(一) 南宋 · 陆游
臣恭惟陛下躬圣人之资,履天子之位,而致养三宫,承颜左右,盛事赫奕,冠映千古,尚何待尘露之增山海哉!
顾臣窃抱惓惓之愚,不敢辄默。
伏惟陛下圣孝纯至,禀于天性,昔在潜邸,及登储宫以来,夙夜孜孜,何尝顷刻不以寿皇为心。
寿皇罢朝而悦,进膳而美,则陛下欣然喜动于色;
寿皇罢朝而不悦,进膳而少味,则陛下愀然忧见于色。
方是时,徒能喜之忧之而已。
今则致亲之悦者,责在陛下,其可以不深念乎?
所谓悦亲之道,非荐旨甘、奉轻暖也,非晨昏定省、冬夏温凊也,非千门万户之宫、钧天箫韶之乐也,惟在陛下得天下之爱戴,以宁寿皇之心而已。
鸡鸣而揽衣,辨色而视朝,必曰此昔者问安之时也。
今以万机之繁,不能日朝重华,歉然于怀,岂有限极。
然阙问安之常,礼之小也,致天下之治,孝之大也。
吾其力为其大者乎,此固寿皇所望于陛下,亦天下所望于陛下也。
治功已成,中外无事,陛下时备法驾,率群臣上万年之觞,岂非天下之大庆?
不然,太史或以灾异上闻,四方或以寇盗来告,寿皇闻之,万分有一微辍玉食,陛下虽居万乘之贵,孰与解忧哉?
臣昧死愿陛下于进退人才罢行政事之际,率以是为念。
自三思十思以至百思,不为过也;
自一日五六日至于旬日,不为缓也;
谋及卜筮,谋及卿士,谋及庶人,不为广也。
一有小失,岂独上劳宵旰,寿皇亦与焉。
故陛下今日忧勤恭俭,百倍于古帝王,乃仅可耳。
譬如臣民之家,上有尊亲,则所以交四邻,训子弟,备饥馑,御盗贼,比之他人自当谨戒百倍。
何则?
彼亦惧忧之及其亲也。
犬马小臣,贪于增广圣孝,不知言之涉于狂妄,冒犯天威,伏候斧钺。
上殿札子(二) 南宋 · 陆游
臣闻《诗》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人君与天同德,惟当清心省事,澹然虚静,损之又损,至于无为。
大臣不得而窥所好,则希合苟容之害息;
小臣不得而窥所好,则谄谀侧媚之风止。
不以从其所好而加赏,则憸人伏;
不以逆其所好而加罪,则端士进;
玩好无益之物不好,则不接于目;
诙谐败度之言不好,则不闻于耳。
大抵危乱之根本,谗巧之机牙,奸邪之罅隙,皆缘所好而生。
臣下虽有所偏好,而或未至大害者,无奉之者也。
人君则不然,丝毫之念形于中心,虽未尝以告人,而九州四海,已悉向之矣,况发于命令,见于事为乎?
且嗜好之为害,不独声色狗马宫室宝玉之类也。
好儒生而不得真,则张禹之徒足以为乱阶;
好文士而不责实,则韦渠牟之徒足以败君德。
其他可推而知矣。
昔者汉文帝及我仁宗皇帝所以为万世帝王之师者,惟无所嗜好而已。
恭惟陛下龙飞御极之初,天下倾耳拭目之时,所当戒者,惟嗜好而已。
「无有作好,遵王之道」,天之所以锡神禹也。
伏惟陛下留神省察,实天下幸甚。
取进止。
上殿札子(三 己酉四月十二日) 南宋 · 陆游
臣闻王者以一人之身,临制四海,人情错出,事变遝至,惟静以俟之,则心虚而明,惟重以持之,则体大而正,无偏听之过,无轻举之失。
天何言哉!
舜何为哉!
后世士大夫学术卑陋,识虑褊浅,顾谓王者得位,必有以耸动天下,于是厌常喜新之论兴,饰智骇俗之政作,众人之所喜,而君子之所深忧也。
臣伏见陛下自在潜邸,以至龙飞御宇,三十年间,天下之事,何所不习,虽日出百令,固亦易尔。
乃谦恭退托,而安静无为,沉潜渊默,而聪明不作。
上则承寿皇之睿谟,下则尽群臣之公议,及乎议有未决,徐而断之,政有当行,从而举之,理惬事允,出臣下思虑之表,有心者诚服,有口者颂叹,则所谓静与重者,陛下既得之矣。
呜呼!
一郡一邑之长,视事之始,尚且以新奇眩众,以敏速钓名。
陛下有天下之利势而不用,有圣智之绝识而不施,超越群伦,奚啻万亿。
而或者方以耸动天下为献,此固儿童之见而陛下所不取也。
窃恐群臣献此说者寖多,虽陛下决不取,然臣不胜惓惓爱君之愚忠,思有以坚圣心而广初政。
昔魏郑公忧贞观之政渐不克终,苏辙亦谓但如元祐之初足矣。
若夫进锐退速,能动耳目之观听,而无至诚恻怛之心以终之,如明皇之焚锦绣,德宗之放驯象,实陛下之龟鉴也。
故臣愿陛下图事揆策,不厌于从容,行赏议罚,无取于快意,兢兢业业常如此,三月之间,则成、康、文、景之盛,复见于今日矣。
犬马小臣,出位妄言,冒犯天威,臣无任。
上殿札子(四) 南宋 · 陆游
臣闻天下有定理决不可易者,饥必食,渴必饮,疾必药,暑必箑,岂容以他物易之也哉。
臣伏观今日之患,莫大于民贫,救民之贫,莫先于轻赋。
若赋不加轻,别求他术,则用力虽多,终必无益,立法虽备,终必不行。
以臣愚计之,朝廷若未有深入远讨犁庭扫穴之意,能于用度之间事事裁损,陛下又躬节俭以励风俗,则赋于民者,必有可轻之理。
缓急之备,固不可无,姑以岁月徐为之可也。
如是,则和气浃洽,必无水旱之灾,欢声洋溢,必无盗贼之警,何虑国用之不足耶?
设使裔夷弗宾,侵犯王略,所谓率其子弟,攻其父母,直可舞干羽而格之尔。
顷者建炎、绍兴戡定变乱之日,一切赋敛,有非承平之旧者。
高宗皇帝宵旰焦劳,每欲俟小定而悉除之,故诏令布告天下曰:「惟八世祖宗之泽,岂汝能忘;
顾一时社稷之忧,非予获已。
止俟捍防之隙,首图蠲省之宜」。
臣幼年亲见民诵斯诏,至于感泣,虽倾赀以助军兴,而不敢爱。
旋属国家多故,逆亮畔盟,虽所蠲已多,终未仰称圣意。
寿皇圣帝临御以来,所以节用裕民者,皆继承高宗蠲省之指也,则陛下今日岂可不以为先务哉?
臣昧死欲望圣慈恢大度,明远略,诏辅臣计司,博尽论议,量入而用,量用而取,可蠲者蠲,可省者省。
富藏于民,何异府库,果有非常,孰不乐输以报君父沦肌浃髓之恩哉?
若有事之时,既竭其财矣;
幸而无事,又曰储积以为他日之备也;
虽恢复中原,又将曰边境日广矣,屯戍日众矣。
则斯民困弊,何时而已耶!
渎犯天威,罪当万死,惟陛下裁赦。
取进止。
除修史上殿札子(1202年5月) 南宋 · 陆游
臣伏见真宗皇帝至道三年冬修《太宗实录》,至明年咸平元年八月而毕,甫九阅月。
修书者,钱若水、柴成务、宗度、吴渊、杨亿五人而已。
书成,又诏重修《太祖实录》,至明年六月而毕,亦甫九阅月。
修书者,王元之、梁灏、赵安仁、李宗谔四人而已。
臣窃考之,太祖讨泽、潞,取扬州,平吴灭蜀,定荆、楚,下五岭;
太宗抚有吴、越,荡定汾、晋,用师蓟门,问罪夏台,皆大举动。
业广事丛,议论烦委,兵机戎政,攻守馈饷,功罪黜陟之事,可谓夥矣。
至于制礼作乐,明刑治历,修废官,举坠典,革五季之弊,复汉唐之盛,侧席求治,可谓勤矣。
宜其摹写日月,形容造化,虽累岁不成。
而奏书之速,不淹三时,上足以慰羹墙之思,下足以厌荐绅之望,非独此数人者毕精竭思之力也。
意者当时命令重,刑赏必,尊君体国之俗成,凡史官䌷绎之所须者,上则中书密院,下则百司庶府,以至四方万里郡国之远,重编累牍,如水赴海,源源而集。
然后以耳目所接,察隧碑行述之谀辞,以众论所存,刊野史小说之谬妄,取天下之公,去一家之私,而史成矣。
九阅月而奏书,臣诚未见其为速也。
臣乞身累年,忽蒙圣恩,起之山泽之间,使与闻大典,既不累以他职,又特宽其朝谒,责委之意可谓重矣。
然臣之愚虑有欲陈者,未敢遽以仰渎天听,而略具梗概于前,欲乞圣慈明诏大臣,俟臣供职,有所陈请,择其可者,出自朝廷主张施行。
如臣不能自力,旷职守,负圣知,则窜殛之刑,所不敢避。
取进止。
乞致仕札子(一 癸亥) 南宋 · 陆游
臣辄冒重诛,仰干洪造。
伏念臣生逢千载,仕历四朝,晚蒙旒扆之知,爰锡弓旌之召。
滥司汗简,擢长仙蓬,会未几时,亟跻近列。
虽愿输于尘露,顾已迫于桑榆。
记问荒疏,文辞衰退,重负夜行之责,难贪昼接之荣。
又况与奏成书,获经睿览。
时则可矣,敢少缓于控陈
天实临之,冀俯从于恳款
伏望圣慈许臣守本官职,依前致仕。
乞致仕札子(二 癸亥) 南宋 · 陆游
臣近缘实录院进书已毕,具奏乞守本官职,依前致仕,准尚书省札子,奉圣旨不允者。
伏念臣学缘病废,志与年衰,步蹇弗支,发存无几。
出入鹓行之内,惕然有腼于面颜;
追参豹尾之间,观者亦为之指目。
岂容冒昧,久窃宠荣?
敢干咫尺之威,荐贡再三之请。
万签黄卷,怅已负于初心;
十具乌犍,冀获安于故里。
伏望圣慈,特赐开允。
乞致仕札子(三 甲子) 南宋 · 陆游
臣辄倾愚恳,仰达圣聪。
伏念臣衰悴馀龄,已开九秩;
遭逢盛际,逮事四朝。
擢置周行,初出高皇之独断;
进登法从,晚蒙陛下之异知。
朝岁强颜,秋毫无补,及沥乞身之请,更蒙优老之除。
久此叨尘,岂胜危惧。
虽天地之恩未报,而犬马之力已穷。
杜曲桑麻,倘遂扶犁之初愿;
灞桥风雪,更寻策蹇之旧游。
誓教训于子孙,用报酬于君父。
伏望圣慈许臣守本官职致仕。
天申节进奉银状 南宋 · 陆游
效颂祝于万年,适逢盛际;
备贡输于九牧,敢竭微诚。
前件银祗率典章,获参包篚
大庭旅百,愧非梯山航海之琛;
神岳呼三,但切就日望云之意。
辞免赐出身状(一)(1162年11月) 南宋 · 陆游
准尚书省札子,奉圣旨赐进士出身者。
孤远小臣,比蒙召对,从容移刻,褒称训谕,至于再三。
仰惟天地父母之恩,固当誓死图报。
惟是科名之赐,近岁以来,少有此比,不试而与,尤为异恩,揣分量材,实难忝冒。
欲望敷奏,特赐追寝,以安冗散之分。
辞免赐出身状(二)(1162年11月) 南宋 · 陆游
近蒙恩赐进士出身,尝具状乞行追寝,以谓「科名之赐,近岁以来,少有此比,不试而与,尤为异恩,揣分量材,实难忝冒」。
今月六日,准尚书省札子,奉圣旨不许辞免。
蝼蚁至微,曲烦申谕;
雷霆在上,其敢饰辞。
然义有未安,若不自列,强颜冒宠,获罪愈大。
盖特赐科名,虽有故事,必得非常之人,乃副非常之举,甚非所以重儒科、杜幸门也。
重念某一介疏贱,行能无取,比蒙召对,面加训奖,退而感激,至于涕泗。
今者但使获安冗散之分,以效尺寸之劳,则于上报主恩,不敢惮死。
条对状(1162年12月) 南宋 · 陆游
准今月六日诏书节文,令侍从台谏取当今弊事,悉意以闻,退率其属,极言毋讳。
臣恭依诏旨,条具下项:
一、有国之法,当防其微;
人臣之戒,尤在于逼。
异姓封王,逼之尤者也。
盖封王始于汉初,天下未定,权宜之制。
然韩、彭、英、卢,皆以此败,汉亦几至大乱。
遂与群臣盟曰「非刘氏不王」。
后世惩创其失,魏、晋、隋、唐,皆起草昧,有天下,岂无功臣,止于公侯而已。
国初,赵普有社稷大功,亦未尝生加王爵也。
唐将封王,始于安禄山,而本朝则始于童贯。
此岂可法?
而比年以来,寖以为常,识者莫不忧之。
欲乞圣慈明诏有司,自今非宗室外家,虽实有勋劳,毋得辄加王爵。
藏之金匮,副在有司,永为甲令,实宗社无疆之福。
一、伏见比来朝廷间遣小臣干办于外,既衔专命,又无统属,造作威福,矜诧事权,所在骚然,理有必致。
如措置酒坊,招捕海贼,未有毫发成效,而扰害之事,已餍满闻听。
则此事害多利少,可以无疑。
若以轻君命、失国体言之,则虽有厚利,亦不可行。
臣谓如此二事之类,止当专委户部长贰、转运司及安抚使、提点刑狱措画。
如其不职,自有典宪,诚不足一一上烦圣虑。
昔祖宗置走马承受,本欲便于奏报耳,而小人恃势,日增岁长。
及改称廉访使者,则监司帅守反出其下,败乱四方,危及社稷,实走马承受之末流也,可不畏哉!
此事乞陛下与辅臣长虑远计,亟行废罢。
若止如近日改易其人,及令听安抚使节制之类,根本未除,终必为害。
若朝廷或有大事,势须遣使,即乞于廷臣中遴选材望,庶几不负任使,不启弊端,实天下之幸。
一、自古有国,设官分职,非独下不得僭上,上亦不得侵下,所以正名分也。
公师之官,将相之位,人臣之至贵,天子所尊礼,非百官有司比也。
方宣和间,王黼以太宰而行应奉司,蔡攸以三孤而直保和殿,紊乱之事,遂为祸萌。
中兴以来,所宜痛革。
而顷者遂有以师傅而领殿前都指挥使者,天下固已怪矣。
近复有以太尉而领閤门事者。
閤门古之中涓,太尉服章班列,盖视二府,渎乱名器,莫此为甚。
欲乞圣慈诏辅臣议之,例加订正,著为定制,亦革弊所当先也。
一、伏睹诏书委监司条具部内知州治行,仰见陛下抚恤百姓欲使各安田里之意。
然臣窃谓惟贤乃可以知贤,而无瑕者乃可以议人。
不审今之监司皆已贤乎,若犹未也,旦夕臧否来上,而按行黜陟,无乃未可乎。
虽使谏官御史劾奏其不当者,然人之识见,自有分限,若本无才智,又无学术,乃使品藻贤否,而劾其不当,是犹强盲者使察秋毫,而责其不见也。
臣欲望圣慈令三省具诸路监司姓名,精加讨论,其不足当委寄者,例皆别与差遣,选有才智学术之士代之。
则前日之诏不为空文,既一清监司之选,又审知郡守之政,实今日先务也。
一、伏睹律文,罪虽甚重,不过处斩。
盖以身首异处,自是极刑,惩恶之方,何以加此。
五季多故,以常法为不足,于是始于法外特置凌迟一条。
肌肉已尽,而气息未绝;
肝心联络,而视听犹存。
感伤至和,亏损仁政,实非圣世所宜遵也。
议者习熟见闻,以为当然,乃谓如支解人者,非凌迟无以报之。
臣谓不然,若支解人者必报以凌迟,则盗贼盖有灭人之族者矣,盖有发人之丘墓者矣,则亦将灭其族发其丘墓以报之乎?
国家之法,奈何必欲称盗贼之残忍哉!
若谓斩首不足禁奸,则臣亦有以折之。
昔三代以来用肉刑,而隋唐之法杖背,当时必亦谓非肉刑杖背不足禁奸矣。
及汉文帝、唐太宗一日除之,而犯法者乃益稀少,几致刑措。
仁之为效,如此其昭昭也。
欲望圣慈特命有司除凌迟之刑,以明陛下至仁之心,以增国家太平之福,臣不胜至愿。
一、臣恭以陛下仁心恻怛,圣泽深广,四方万里之远,昆虫草木之微,生成长养,惟恐或伤。
近者天下奏狱,虽盗贼奸蠹,罪状已明,一毫可宽,悉蒙原减,岂有无辜就刑而不加恤者?
臣是以不量疏贱,敢昧死有请。
宦侍之臣,自古所有,然晚唐以来,始进养子。
童幼何罪,横罹刀锯。
古制宫刑之惨,才下大辟一等,是虽显有负犯,犹在所矜,而况于童幼乎。
向使宿卫不足,供奉阙人,暂开禁防,尚为有说。
今道路之言,咸谓员已倍冗,司局皆溢,而日增岁加,未闻限止,诚恐非陛下爱人恤物蕃育群生之意也。
臣伏睹太祖皇帝开宝四年,诏内侍官年三十无养父,听养一子,并以名上宣徽院,违者抵死。
真宗皇帝咸平中,复申前诏。
仁宗皇帝嘉祐四年,又诏入内内侍省权罢进养子。
三圣诏令,炳如丹青,遵而行之,实在陛下。
且方今圣政日新,入无苑囿之观,出无逸游之好,诸军无承受,诸路无走马,中人所领,不过两宫扫除之职而已。
顾久弛成宪,以从其私,干犯至和,亏损仁政,臣虽甚愚,犹知其不可也。
伏惟圣慈少留听焉。
一、自古盗贼之兴,若止因水旱饥馑,迫于寒饿,啸聚攻劫,则措置有方,便可抚定,必不能大为朝廷之忧。
惟是妖幻邪人,平时诳惑良民,结连素定,待时而发,则其为害,未易可测。
伏缘此色人处处皆有,淮南谓之二禬子,两浙谓之牟尼教,江东谓之四果,江西谓之金刚禅,福建谓之明教、揭谛斋之类,名号不一。
明教尤甚,至有秀才吏人军兵亦相传习,其神号曰明使。
又有肉佛、骨佛、血佛等号,白衣乌帽,所在成社。
伪经妖像,至于刻版流布,假借政和中道官程若清等为校勘,福州知州黄裳为监雕。
以祭祖考为引鬼,永绝血食,以溺为法水,用以沐浴。
其他妖滥,未易概举。
烧乳香,则乳香为之贵;
食菌蕈,则菌蕈为之贵。
更相结习,有同胶漆。
万一窃发,可为寒心。
汉之张角,晋之孙恩,近岁之方腊,皆是类也。
欲乞朝廷戒敕监司守臣,常切觉察,有犯于有司者,必正典刑,毋得以习不根经教之文,例行阔略。
仍多张晓示,见今传习者,限一月,听赍经像衣帽赴官自首,与原其罪。
限满,重立赏,许人告捕。
其经文印版,令州县根寻,日下焚毁。
仍立法,凡为人图画妖像及传写刊印明教等妖妄经文者,并从徒一年论罪。
庶可阴消异时窃发之患。
奏筠州反坐百姓陈彦通诉人吏冒役状(1180年10月) 南宋 · 陆游
臣近因民间词诉,勘会到本路筠州百姓陈彦通,因诉事夹带,称高安县押录陈谅,经两次徒杖罪断罢,不合冒役事。
其本州于淳熙六年十月内,以为陈彦通所论冒役不实,遂引用乾道六年八月二日臣僚陈请妄诉冒役科反坐刑名;
仍引在法诸州县公人曾因犯罪勒停(谓于法不该收叙及未该收叙者。),放罢编配,再行投募充役者,许人告;
诸州县收叙公人于令格有违者,徒二年;
公人依法不该收叙,而隐落过犯或改易姓名别行投募者,准此,将百姓陈彦通决脊杖十三。
臣窃详反坐之法,本谓如告人放火,而实不曾放火;
告人杀人,而实不曾杀人,诬谄善良,情理重害,故反其所坐。
然有司亦不敢即行,多具情法,奏取圣裁。
今愚民无知,方其为奸胥猾吏之所屈抑,中怀冤愤,诉之于官。
但闻某人曾以罪勒罢,又有许告指挥,则遂于状内夹带冒役之语。
村野小民,何由身入官府,亲见案牍,小有差误,亦当末减,以通下情。
纵使州郡欲治其虚妄蓦越之类,亦自有见行条法,笞四十至杖八十极矣,与反坐之法有何干涉?
若一言及吏人冒役,便可捃摭,置之徒罪,则百姓被苦,岂复敢诉?
吏何其幸,民何其不幸也。
自昔善为政者,莫不严于驭吏,厚于爱民。
今乃反之,事属倒置。
兼见今诸处冒役吏人,虽究见是实,亦不过从杖罪科断罢役而已,未有即置之徒罪者。
岂有百姓诉吏人冒役,却决脊杖之理。
臣本欲即按治筠州官吏,又缘有上件乾道六年八月二日臣僚陈请到指挥,显见因此陈请,致得州郡凭借,用法深刻。
臣蒙恩遣使一路,出自圣知拔擢,苟有所见,不敢隐默,欲望圣慈,更赐详酌。
如以臣所奏为然,即乞特降睿旨,寝罢乾道六年八月二日因臣僚陈请所降指挥,庶使百姓不致枉被深重刑责。
且下情获通,胥吏稍有畏惮,天下幸甚。
除宝谟阁待制举曾黯自代状(1203年1月) 南宋 · 陆游
准令,侍从授告讫,限三日内举官一员充自代者。
右,臣伏睹从政郎总领淮东军马钱粮所准备差遣曾黯,克承家学,早取世科,操行可称,文词有法。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
辞免转太中大夫状(1203年10月) 南宋 · 陆游
中大夫、充宝谟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陆某状奏:臣以修进两朝实录,今月二十三日伏准告命授臣太中大夫、依前充宝谟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者。
序进一阶,虽循故事;
擢登四品,实出殊私。
劳薄赏醲,人微恩重。
而况臣遭逢颇异,涉历寖深,四朝尝缀于廷绅,八十更持于从橐。
惟宠光之永绝,庶视息之少延。
敢控愚衷,冀回鸿造。
荐举人材状(1204年7月) 南宋 · 陆游
太中大夫、充宝谟阁待制致仕臣陆某,近承绍兴府牒:备承尚书吏部符,准都省札子,奉圣旨节文,令前侍从各举人材三两人。
臣为已致仕累年,窃虑与在外侍从见任藩郡及宫观人事体不同,遂具申审。
今准都省札子,照得宝谟阁待制致仕俞澄荐举万梦实等讫,札送臣照会者。
臣切见宣教郎、知临安府临安县巩丰,材识超卓,文辞宏赡
从政郎、前随州州学教授王田,学问淹贯,议论开敏
以上并可备文字之职。
文林郎、监潭州南岳庙赵蕃,力学好修,杜门自守,入仕以来,惟就祠禄,今已数任,若将终身。
或蒙朝廷稍加识拔,足以为静退之劝,抑躁竞之风,于圣时不为无补。
如或不如所举,甘坐责罚。
代二府与夏国主书(1163年1月21日) 南宋 · 陆游
① 癸未正月二十一日,二府请至都堂撰
隆兴元年正月二十二日,特进、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信国公陈康伯等,谨致书夏国主殿下:昔我祖宗与夏世修盟好,岂惟当无事时,共享安平之福,亦惟缓急同休戚,恤灾患,相与为无穷之托。
中更变故,壤地阻绝,虽玉帛之聘弗克往来,然朝廷未尝忘祖宗之志也。
乃者皇天悔祸,舆图寖归,会今天子绍登宝位,慨然西顾,宣谕大臣曰:「夏,二百年与国也,岂其不念旧好而忘齐盟哉」?
某等恭以国主英武聪哲,闻于天下,是敢辄布腹心于执事,愿留神图之。
惠以报音,当告于上,议所以申固欢好者。
同心协虑,义均一家,永为善邻,传之万世,岂不美欤!
有少币仪,具如别幅,伏惟照察。
不宣。
某等谨白。
贴黄〕前件事宜,臣等虽已面陈,缘利害至大,陛下反复省览,故敢辄具此奏。
夔州劝农文(1171年3月) 南宋 · 陆游
仰惟天子临遣牧守,每以务农劝课之指,丁宁训敕。
虽遐陬僻邑,如在畿甸,惟惧一谷之不登,一夫之失职也。
峡中之郡夔为大,其于奉明诏,以倡属郡、慰齐民者,尤不敢不勉。
继自今,不纵掊克,不长嚚讼,不伤尔力,不夺尔时。
尔父兄子弟,其亦恭承天地惠泽,毋为惰游,毋怠东作,毋失收敛,毋嫚盖藏,勤以殖产,俭以足用。
有司与民,交致其爱,使公私之蓄,日以富饶,无贻朝廷宵旰之忧,岂不韪哉!
丁未严州劝农文(1187年1月) 南宋 · 陆游
盖闻农为四民之本,食居八政之先,丰歉无常,当有储蓄。
吾民生逢圣世,百谷顺成,仰事俯育,各遂其性。
太守幸得以礼逊相与从事于此,故延见高年,劳问劝课,致诚意以感众心,非特应法令,为文具而已。
今兹土膏方动,东作维时,汝其语子若孙,无事末作,无好终讼,深𤰝广耜,力耕疾耘,安丰年而忧歉岁。
太守亦当宽期会,简追胥,戒兴作,节燕游,与吾民共享无事之乐,而为后日之备,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