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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益母夫人墓铭(1183年) 南宋 · 陈傅良
陈子端己自平阳将父天锡之命来,再拜乞铭其母林氏。
余方铭亡友刘端木,未暇也,乃即馆中,越五六日,请不已。
顷,尝过陈子之家,见其父子兄弟少长坐立进退秩秩然,无疾呼暴语,无弗友之色。
于是,端己请辞曰:「母氏归为冢妇,逮事曾祖姑,奉诸祖母以同居,祖行无在者,又奉吾父与世父母同居,凡五十年矣,一似先生乡所见然,敢以是为铭首」。
余曰:「吾得铭而母也。
妇德莫如睦,睦莫如能长久。
而母处三世之族且六十有四年,而家人无改于其旧,合二难矣。
德如是,人谓之何?
铭如是,人谓之何」?
陈子再拜谢:「幸甚」。
其葬日,淳熙十年闰月某日;
其地,所居万全乡管奥之叶原。
其婿朱次宣,子明畏、端己、彪也。
端己从余学,彪为比丘。
林民达墓铭(1183年) 南宋 · 陈傅良
民达讳悦,姓林氏,温瑞安帆游人。
祖考讳伯英。
考讳植,妣孙氏。
娶程氏。
享年七十,卒于淳熙十年六月癸卯。
男三人:开、闻、訚。
女适章绂。
孙男女八人。
闻早卒,程氏亦先十有四年卒。
初,民达葬程氏于所居里之椒原,已而迁茶原。
迁葬之十有九日,而民达卒。
开以其年十有一月丁酉合竁于茶原,而来乞铭。
铭曰:民达善治生,尝为余言,少遭父丧,一日佣者数十辈,立门请所使,久不能遣,吾内惭。
于是夜为条处,而旦授之。
日力半而功倍,以故益矜奋,志亦浸长。
盖民达治生,以惠为取,以华为俭,以善忍为断。
童仆鸡犬,养之各得其欲;
树木蔬蓏,艺之各遂其宜。
亭榭门巷,藩溷井堰,治之皆中绳墨也。
予乡之言生理者归焉。
呜呼!
士习为浮辞,以干有司之试,苟中其度,即得为官人,予之州县,辄不理,吏卒抢攘,莫能整齐。
向使不限科目,以能见推择如民达者陈力于世,曷可少哉!
民达,余里中人也。
计天下之大,不但如民达者何限?
然而世常有乏使之患,余所以惑也。
州城之南,距瑞安为路七十里,土石垫陷,行者病溺,更太守数人,欲缮宅之,重其役,不敢起。
民达慨然夷十里,所以为式,庶几当官者见知,有气力者相随和,以自托不朽,而亦弗就。
余读太史公书,至闾里布衣之士,有节可以见世而不遇者,皆录勿遗。
故余之铭民达者如是云。
何君墓志铭 南宋 · 陈傅良
初,东莱吕伯恭以经学教授,天下之士靡然从之,而其所居乡诸生,能自表见者为多。
吾宗同甫又嗣兴之,繇是东阳学者,视它郡盛矣。
有何生造者,与其族师说,一日以谒至余,望见生容止恂恂,其东阳学者耶?
与之语,出同甫所遗书,果道生之父善教子,逮学于伯恭甚久,造适遇述,则皆从邵康似之学。
似之之学,盖亦本吕氏。
书又言:逮至今,能卒乃父教事,诸咸受其兄教令,为学不懈,如父在时。
古者重师友,不以其关系风俗如此哉!
生以将祔其母杜氏夫人于父之墓,既得铭于同甫,而以追铭其父来请余。
余雅不善为铭,且杜氏之铭,并著夫君行谊甚美,虽欲铭之,必亡以出同甫之意外。
然既喜得生,又闻知其乡学所从来,于吾心有感也而次之。
君讳松,字坚才,曾大父谤,大父粹中,父汝能。
何氏来徙婺之金华,盖不知若干世,而家东阳者,于君四世矣。
以善辑柔其乡大姓,积赀至钜万。
享年四十八,于淳熙辛丑八月壬申卒。
越二年,得癸卯十月己未,葬于县松山乡宝山原。
五子。
女四人,婿郭江、巩嵘,馀未行。
孙三人。
娶杜氏,后君六年卒,于是祔。
以君才力,曾不得尝试于世,其平生不可得详也。
余闻志莫难行于家,名莫难著于乡。
如君之内事治,与学士大夫无异,不但整齐之,诗书之习蔼然其方兴也,斯不谓行于家乎?
入其国,欲知其人,顾众所尊信者与否何如尔。
同甫数数为余言宜铭,斯不谓著于乡乎?
以此可以观考其馀矣。
铭曰:
相尔同穴,有美不亡。
以余铭君,岂亦可长!
朱公向圹志(1184年) 南宋 · 陈傅良
初,平阳之俗,以速葬为不坏,而其流入于阴阳家之说,与治宾客之事,俗成则闻见熟,闻见熟则异焉者,乃反以为怪。
故虽知名之士不能免也。
阴阳之说,余不知起何时,而知其不出于三代也。
王季之葬也,水齧其墓,见前和而后改葬,重动危其亲也如此。
由今阴阳家言之,不祥莫大焉,而王季子孙皆圣人也。
子孙圣与愚,阴阳家固不论,然造周数百年,其不得为不祥也甚著。
若必曰改葬而后有此,则文武之生久矣,其造周不待改葬也又甚著。
且三圣人者,不知水齧墓之为不祥,而不速改,是不智也。
知其为不祥,必见前和而后改,是不仁也,圣人虑不及此焉。
而今日者曰:「吾虑过圣人」。
是果足信欤?
然而举世惑之,何也?
彼委巷之民怵于其言者,妄以其亲徼利然也。
学士大夫,岂忍以其亲为利,而惑焉者?
又何也?
吾友朱黼使来告葬,曰:「某先君子以隆兴元年某月日卒,祖妣以乾道二年某月日卒,而二伯母、伯兄若弟卒亦若干年矣。
今为淳熙十有一年,某始克以十有二月庚申葬祖妣于邑施岩之西原,以先君子祔。
去墓百步,得中屿,又以葬诸母、兄弟,凡四柩。
黼也大惧不克如礼经,惟先生宠识铭之,以免于罪」。
又曰:「先考病且革,有以上世墓不利请迁者,先君泣禁之,曰:『暴吾亲之骨于地上,而苟得活,吾弗如死也』」。
又曰:「王母之治命曰:『而父生能养,死不可去吾侧。
他日葬我,必以而父祔』」。
黼之言云尔。
诚如黼言,其王母以祔葬为是,苟祔葬,虽死乐也;
其父以迁葬为非,是苟迁葬,虽生不乐。
则朱氏盖闻礼者也,不惑于阴阳之说者也。
黼诵斯言也,以为称首,乞铭若是,而犹缓葬,余故曰:俗成,则知名之士不能免也。
余为斯文,既以慰解黼之悲,因以劝人子也。
朱氏世家平阳杉桥里,黼祖母姓章氏,享年七十八,太学生升之女。
父讳某,字公向,享年四十四,娶杨氏。
子男二人,黻早卒,四柩之所谓弟也。
女四人,适某人某人,一为浮屠。
公向能教黼,章氏能成公向志,杨氏又世守之,黼故得为知名士云。
胡彦功墓志铭 南宋 · 陈傅良
余读陈亮同父所铭胡公济之墓,慨叹天下之才,有不能以文自进,而老于闾里,盖终篇三致意焉。
今见属汪万顷为其子彦功行状,又亟称其为人。
同父阅士多,顾少许可者,而万顷雅号长者,不侵为语言。
二君于胡氏父子如此,有以也。
夫胡氏之世昌也,胡氏家赀钜万,中间少宽弛,米盐靡密,愆其故常,家事几废,而公济且老矣。
彦功奋曰:「不可以当吾世害其家,以戚吾亲也」。
乃一切屏故好,背华归朴,向之园池亭榭,变而为桑稼之区;
向之宾客姻旧谢去,而身与隶农同淡苦也。
如是数岁,其富如初。
而彦功亦年已五十,于是更治亭园,延致宾旧,以奉其亲,觞豆为乐复如初。
于公济之卒,又求同父之文刻之墓上,归善于其父。
人常言:「废兴有命,自一饭不可以智得。
少有变衰之渐,则偷怠不复自强,以至于亡」。
亦异于胡氏父子矣。
彦功讳某,起居造次如学者。
且死,为遗戒,事事详整,欲以七日葬。
饭僧若道士,必以乡父老与僮仆之曾服勤者相半,盖不惑于日者释老家之说。
得年六十四。
娶黄氏、章氏,皆早卒。
子男四人:廷芝、廷茂、廷芬、廷芳。
女适新岳州录事参军梁竦、前监筠州酒陈兖、将仕郎曹致中、黄公黼。
孙男女二十有四人,曾孙三人。
万顷之状云尔。
其世叙乡里,具同父之识。
廷芳以状识来乞铭,余喜次二文之后,为之书曰:余闻东阳剧难治,而巨室为甚。
顷过其县所次舍,见其人往往敦朴,敬客而崇师友。
今得胡氏事,嗣兴其家,一以农圃为本,自世所谓兼并机变之巧者,秋毫不肯也。
则其风土固厚,与所闻反谬。
而为吏者类以击强为能,孰与访求如胡氏者旌异之,使他族知劝乎?
余为斯文以告来者,因以为铭云。
承事郎徐公墓志铭(1184年) 南宋 · 陈傅良
公讳迪哲,字某,姓徐氏,世温之平阳人。
子谊,吾友也。
乾道八年吾友之同第进士者,独余不幸蚤孤,不逮事父母,而诸君之亲尚多无恙,里中人往往以为贺。
未几,连哭吊三四人,至是,又哭公焉。
方初第时,三四人者或在甲科,或为礼部第一人,里中之致贺者,谓君旦夕宦达,其及亲宜如何,而其亲亦自喜幸甚。
今十三年矣,皆为吏州县,类不满岁以忧去。
谊立朝稍久,以太常丞遇大飨明堂,天子加恩群臣,授公京官,而亦命下之逾月以卒。
嗟乎!
士宦达不达,何足道哉?
而患故交遍至此,余故于铭公悲以感也。
公慈惠笃厚,不缘饰辞,终其身,于人怡怡。
其子弟厮役,无不意满。
而谊复以经明行修、善与人交闻于当世。
盖州闾长老尝识公者,见谊即喜,以为似公。
天下之士识谊者,或见公,又喜似谊也。
谊年且四十,未有子,公念不释;
已而妇娠,又念万一幸得孙,而客都下,保养乳母未必善视儿也,即挈其妇还乡,得孙而公病矣。
谊仓皇告归,后盖棺之日始至。
公曰:「苟谊有子,虽不在吾左右,甚乐」。
谊曰:「苟知公不死于其手,虽卿相不愿也」。
大父某,父某。
娶某氏。
年若干。
卒于淳熙十年某月,以明年二月某日葬瑞安来暮乡明教院之后山。
长子之仁蚤卒,于是祔。
铭曰:
夫完而固深,坎而厚封树者,是谁之墓欤?
其子徐子之父欤?
惟其孝慈,足以有此,万有千载,谁非人子?
新归墓表(1186年) 南宋 · 陈傅良
新归墓表者,为林氏作也。
初,唐奥先生林介夫葬其考妣于新归、唐奥而庐于旁。
唐奥在瑞安县治之北二十里,新归在唐奥西三里。
繇先生而下再世,葬梓奥,其孙讳松孙,始祔唐奥之墓。
东百步,曾孙讳仲损又祔墓。
西一里所,凡从先生考妣葬新归者三世。
于是玄孙帱载将奉其母柩合焉,余乃为之表。
吾乡去京师远,自为吴越,而士未有闻者。
熙宁、元丰之间,宋兴且百年,介夫以明经笃行著称当世。
以赵清献公与其子㞦景仁所遗诗,次其岁月,则先生名动京师矣。
自部使者、郡守、丞往往造其庐,问起居况何如、肯仕否耶。
先生方婆娑泉石之间,作萱堂以养母,未暇出也。
客至斥床,瓦豆具酒蔌以延之。
请与出游,则佳山水无不至者,而特罕趋郡。
是时《三经新义》行天下,学者非王氏不道,《春秋》且废弗讲。
先生少从管师常学。
师常与孙觉莘老为经社者也。
先生故不为新学,以其说窃教授乡。
诸生龚原深之,尝以《易》学行世。
比见先生,乃矍然顾恨识《春秋》之晚也。
于是永嘉之学,不专趋王氏。
其后《春秋》既为世禁,先生竟不复仕。
而周公恭叔、刘公元承、元礼兄弟、许公少伊相继起,益务古学,名声益盛。
而先生居然为丈人行。
恭叔之铭沈子正也,曰:「河南程正叔、关中吕与叔,与介夫同为世宗师」。
少伊亦云尔,且曰:「非《诗》、《书》勿谈,非孔、孟勿为者」。
以二公所同尊诵如此,然而海内之士,知有程、吕,而先生独教行于其乡,人以其所居里称之,不敢以姓字,他无所概见焉,岂非其居势使然欤?
要之,永嘉之师友渊源,不曰先生之力哉?
先生讳石,卒于建中靖国元年。
考讳定,妣戴氏。
三子:讳晞颜,字几老;
晞孟,字醇老;
晞韩,蚤卒。
几老、醇老皆游京师,从龚氏学,亦不得寿。
家无壮子弟,失其行事。
醇老一子曰松孙字乔年者,最知名。
乔年少孤,母曹氏改适城南张公子充,尝举八行为国子学录,所谓草堂先生也。
生张孝恺,字思豫。
二子长,甚相欢。
其尚气节,襟度易直,与人倾尽,仪容修整,又甚相似。
然皆事母孝,乔年曰:「吾母也,吾弟盍从以如我」?
思豫曰:「吾母也,吾兄盍从以归我」?
率不十日半月,必相往还。
盖二人者在母旁,伛偻怡怡唯谨,退而论经史或世务,即不相取下,语声惊四邻。
乔年有《诗》、《易》学,晚而好《尚书》。
其为文雅洁,而善道实事最厚,陈公少南子从之游。
女以嫁其友张仲谨。
乔年雅不乐举进士,少南先达,复以说《春秋》触忌讳,流落岭表以死。
乔年遂与沈东美、谢叔望诸君修先生故事,保丘墓,善风俗,自号兑光居士。
然至感愤为诗,每一篇必曰忧边云云。
绍兴之季,后进多宦达,及言高尚有旧隐典刑,但曰乔年,其所蕴抱,人未必尽知之也。
娶叶氏、谢氏,皆逮事曹夫人。
乔年以乾道四年十有一月戊辰卒,享年七十四。
叶氏先四十三年而卒,谢氏后十五年而卒。
各一子,其一人叶氏出者,是为仲损,字炳之。
余及识其人,恂恂而有守,能世其家者也。
娶东美之子,夫妇自以家法相宾友,人之见炳之者,则曰「是似乔年」,见沈夫人者,则曰「是似东美」也。
其亲戚相驯染,率恩勤似两家。
吾里中人,时节相问馈不绝,有吊庆事,父兄子弟皆至,忻戚尽其情者,必两家也。
乔年以事出,母空穷不恤,炳之与妇沈服勤米盐,以尽岁晚之欢。
初,萱堂成,士大夫多乐道之者;
至炳之祖子孙,事其亲如一人,谓之萱堂林家云。
炳之以乾道七年三月癸卯卒,年四十有九。
沈氏以淳熙十二年十有一月戊寅卒,年六十有四。
三子:帱、载、鼎,鼎早卒。
一女,适新福州古田县主簿徐宏。
其一人谢氏出,今仲愚也。
二子:昕、充。
盖新归墓,先生之卜葬其父也以嘉祐,母以元符,相距四十年。
后七十有一年,为乾道四年十有一月甲申,而乔年祔;
又五年,为乾道八年十有二月丁酉,而炳之祔;
又十有二年,为淳熙十年十有一月乙酉,而谢氏合于乔年之穴;
又四年,为淳熙十有三年四月癸酉,而沈氏合于炳之之穴。
凡一百二十有九年之间,三兆六柩。
而几老之子讳寿孙,字推仁,孙兴祖字庆之;
醇老少子讳时可,字叔遇,孙讳诚之,皆以序从葬墓下,而不得其行事,故不著,馀则祔梓奥。
陈某曰:元符至今百年间,天下亦多故矣!
自公侯将,五世希不失者。
有以布衣而燕及其后。
载也从余学,又以文行见推于其友,人以为林氏必大也。
呜呼!
以势利者如彼,以德者如此哉!
敷文阁直学士薛公圹志(1186年) 南宋 · 陈傅良
公姓薛氏,讳良朋,字季益,唐补阙令之后。
繇闽徙温,其在永嘉则讳弼,官至敷文阁待制;
在瑞安则公,官至敷文阁直学士,盖中兴相望为名臣。
公治丽水有声,荐入胄监,检法御史台,丞奉常,为尚书郎,选知徽州,将漕江东、二浙,守临安府,擢工部侍郎,迁吏部,以学士出守福、泉、荆南、成都,制置四川,食祠禄于家十年,以淳熙乙巳八月卒,年七十。
阶通奉大夫,封永嘉郡公,赠光禄大夫。
卒之明年十月,孤某即所居里之子奥原公所自为坟葬焉。
前事,二孤与婿校录公言行一编,属某为状。
某虽生后,然与公同乡,晚数得及门受教,又雅从子姓游。
以所讲闻,视今录尚多阙。
惟状当上太史氏,谢不敢草。
孤泣诉葬日浅,采获故未具。
今大事不可乏,请书其概,纳之幽,而状俟他日。
于是识曰:绍兴之季年,朝廷更用二三大臣,所汲引皆当世之选,而公由参知政事辛公以进。
及今上时,陈福公相,遂班从臣。
观人莫若观所与,公所与何如哉!
方扈跸金陵,佐戎淮甸,天子召见无虚岁,人人谓才欲有所拨烦,必曰薛良朋也。
治且安久,先进多凋落,而公亦老矣。
归故庐,深与人绝,短衣幅巾,往还樵牧间,公固自忘其为才,而上时时记不忘也。
至其以荒政修,进直龙图阁,三抗章,竟不拜官。
同产子二人,而不以及孙,则又过人矣。
曾大父某,大父某,承奉郎;
父某,累赠正议大夫;
母许氏,故右丞忠简公之侄女,赠太硕人。
娶章氏,封硕人。
子男二人:璆,宣教郎,前知饶州馀干县。
琳,宣义郎,新知福州连江县。
三女:适林轰,从政郎,新监左藏封桩库门;
章伯奋,迪功郎,前临安府富阳县主簿;
戴闿之,宣教郎,新知绍兴府上虞县。
闿之,淳熙二年进士。
孙五人,及官者二人。
邑子陈傅良述
邑子陈傅良述:原无,据《东瓯金石志》补。
⑴ 《止斋先生文集》卷四九。又见《东瓯金石志》卷七。
陈季阳墓志铭(1186年) 南宋 · 陈傅良
公姓陈氏,讳羲,字季阳,温瑞安人。
于故吏部侍郎公夔字蕃仲为母弟。
吾州陈氏族最大,而谱残阙,间相与问系,皆曰闽徙也,或曰本开封。
余儿时,诸父尝言故礼部侍郎桷自平阳使来合谱,以两家所自出县乡里皆合,诸父不能祔也。
自今国子录谦、故尚书郎鹏飞之子六龄、奉国军节度推官柄,始于余聚,少长以齿,如家人,族稍稍合。
柄,季阳子也。
季阳与蕃仲,少小同受学,皆不类凡儿,一为大官,一以布衣老,乡评虽称好,兄弟不以是为次第,然尚多言有幸不幸者。
余闻蕃仲立朝时,父大夫公春秋高,雅不便异县,独季阳日侍膝下,左右逢顺无违事,大夫虽不见蕃仲在侧,未尝不乐。
其卒也,会蕃仲万里使虏中,季阳治衣衾棺椁华好,而哀称之。
蕃仲虽不得在其亲侧,亦勿有悔也。
善教子,使从名士游。
柄举进士第二人。
是岁,特有旨高第不待次,得幕府官,遂食其禄。
遇太上皇后庆寿恩,亦新得初品官。
季阳始念不在官与禄,晚顾奄有之。
死之日,四方士友咸来吊。
蕃仲亦一幼子登科,然不及见。
由此言之,季阳为幸耶不幸耶?
人何必皆欲仕?
仕不必能行其志,不仕岂必不如志也!
蕃仲一失时宰意,竟崎岖衔不得施用以殁。
季阳居乡,弃负振乏,唯所欲,乡人有善不善,且劝且讽,往往莫之违。
年七十,无终日意不自得者。
向使亦仕,特未知如何尔。
曾祖智。
祖称。
父祥,承事郎,赠朝散大夫。
母郑氏,赠宜人。
娶周氏。
三子:栻、松、柄。
二女:长适项赉,幼未行。
孙男女六人。
以淳熙十二年十二月癸酉卒奉国官舍。
先十五年,周氏葬所居帐西乡洋坑之金山,于是合,实卒之明年十有一月己酉。
季阳尚多可称事,余但道其为人父子者如此,以解言者之蔽,塞柄等之悲也。
而复以是铭之曰:
养其父之日长,养于其子之日短。
匪报之鲜也,斯流之衍也。
修职郎吕公墓志铭(1186年) 南宋 · 陈傅良
越新昌之姓,石、吕、黄为大。
余尝馆黄度文叔家,得与石、吕二氏游。
其子弟多从予学,间至郭外所谓报慈庵者,则公父子所尝庐墓处也。
杉松夹径,钜竹千百竿如拭,有泉琮然出两山谷间。
庵在泉上,前有大石立平地,可以相隐避为娱嬉。
石旁置亭,曲栏高下,缘以花卉。
公以诸儿,领客危坐,诵佛书,过午始出户。
余往来新昌三年,见之如一日。
盖公之皇考君讳蒙,尝葬其亲于社潭之原,去家三十里,茇舍墓下,久之不返。
公忧惧,即所葬皇考妣龙岩之麓,为是庵以悦安之。
皇考君终焉,凡蔬食四十年也。
皇考君卒,公以其丧合葬于是,而悲慕如其考。
僧有年七、八十岁,饭此庵,相顾感叹。
盖晚而后入郭内居。
公父子以孝慕称闾里。
皇考君坐逝,公享年七十四,亦寝疾五日,盥漱栉縰乃逝,淳熙乙巳二月十日也。
孤元之将以丙午十有二月某日葬公于郎柯之陈岩,其弟声之来乞铭。
铭未就,声之不胜悲。
余与武弟同郡徐钺、王自中、彭仲刚、徐谊、蔡幼学,皆以诗悼公。
是岁天大寒,雨雪甚,声之扶服几千里,空返,既葬,益请不已。
事死如吕氏父子孙三世亦罕矣,宜为铭。
公讳琰,字德文,以子遇太上皇帝庆寿恩,复遇寿圣太上皇后庆寿恩,封修职郎。
五子,长元之,连三举乡贡,进士奏官;
其第三,声之也,亦两举国子进士;
某,某,某,咸克家。
二婿:吴敦智、王师望。
孙男女十四人。
公娶王氏,封孺人,赐冠帔。
公喜教子,孺人能成就公志,故诸子各有立。
孺人先公生一岁,后卒一岁,今同穴。
铭曰:
瞻彼庐矣,龙岩之原。
公昔在矣,谁无子孙?
瞻彼墓矣,陈岩之下。
公今亡矣,谁无父母?
徐武叔墓志铭(1187年) 南宋 · 陈傅良
余尝惑于太史公以鲁仲连、邹阳并为一传,其世相去远,事甚不类,言语文章亦不相似也。
至读所谓「多其在布衣之位,谈说于当世」,盖释然有感于二子,而叹良史之笔,取舍固殊焉。
夫秦汉之际,士之遭时致身者,不知其几人,往往无闻。
以太史公所身亲见,开封侯、桃侯而下,卿相数十辈皆略附名申屠嘉后,吝不立传;
二子特布衣尔,他无所概见,徒以书一编关于当世之务,相先后百有馀年,行事言语不同,而牵连书之。
则古人之不朽,诚有不在彼者,余以是铭武叔。
乾道之庚寅辛卯,州大饥,米㪷直五六百钱。
守丞讳言上,且讳人言,遇道殣,即阳不省,众无与画此者。
武叔以书抵行在所之旧,言之哀痛也。
张公钦夫为右司郎,得其书,持白丞相虞公并父也。
诘朝奏事,虞公出武叔书袖中,为孝宗诵之,孝宗矍然变玉色,曰:「永嘉故乐土,柰何使至于此!
守丞为谁乎」?
朝罢,趣上其名衔,即日罢去,更用贤守。
出浙河东郡常平米以赡吾州,州人获免于死亡。
当时识者颇乐道其事。
有以都司肯赍人书诣政事堂白之丞相,丞相肯袖怀书至榻前奏上,上勿问所繇来,从之不移日,可不谓盛时乎!
而余窃又有感也。
虞并父相,钦夫为宰士,微武叔,殆不得事情于千里之外。
彼守丞何足道,所部官岂无其人,皆务自爱惜,重于请事。
武叔书生也,枉于场屋,志不但已,竟以一介之微,而动千乘之听,亡尺寸之柄,而全阖郡之民。
呜呼,岂非贤哉!
武叔死,其孤冠来乞铭,余故不辞,而久不果。
恐佚其事,使武叔之可以不朽者阙焉,则愧于子长之谊,于是次而铭之。
武叔讳钺,姓徐氏,其先入闽,家福之长溪赤岸,由赤岸徙温平阳,至高祖始为万全乡尚贤里之族。
祖讳隆。
父讳几,自谓休休翁,与里人作义学,延知名士教子弟。
比武叔,家益大,交游益好。
娶嘉庆先生沈东美之女,有淑行,能治宾客。
六子:冠、宏、𡧎、容、寓、定。
冠进《德寿宫赋》,得试礼部;
宏中淳熙八年进士科,今为潭州州学教授。
六女:适刘嗣尹,太学生;
吴璞,刘仪,陈昂,乡贡士;
沈伯焕;
一尚幼。
初,沈夫人卒,葬于瑞安常宁寺之后山。
武叔年六十有三,卒于淳熙十有四年七月十有八日,以明年二月二十九日合于夫人之兆。
武叔少颖脱俦伍,博读而豪于文。
长而慷慨,好论时事若州里利病,趋义之急。
然公于臧否,至众辱人,人慕悦之,而亦畏其闻己之过。
至于群居,赋诗饮酒,无少长疏戚,辄与倾盖,襟度豁然,无纤芥疵吝,然后知其切磋之意,非欲多上人也。
余习闻之于郑公景望兄弟间。
一日,有邂逅萧寺者,容貌魁梧,伟丈人也。
意其为武叔,俄而长揖余曰:「子陈子欤」?
于是定交。
以武叔人品,晚以庆寿恩授承务郎,再授承奉郎,吾党甚惜之。
铭曰:
行修而命违,志大而力微。
有子岐岐,天意其在斯。
瞻彼宰木,亦既可围。
褒大之迟,我独不敢疑!
陈习之圹志(1185年) 南宋 · 陈傅良
吾友陈谦益之之从弟讳说,字习之,娶敷文阁直学士薛公良朋之侄孙女,知芜湖县圭之女。
生子男五人:蒙、晋、师、贲,其第三子涣为益之后。
年三十,益之以文字知名当世,所交多闻人。
习之雅好修,尝从其兄问师友,讲求古今,益之绝爱惜,欲引而置之诸公之间也,而习之病矣。
淳熙十有二年正月丙午卒,其卒十有二月二十有二日,薛氏奉其柩,葬于所居里潘塔山之麓。
其僚友林载来请余识焉。
习之故学于余,且益之官中都,余宜以其姓名附于后。
陈氏世家永嘉县某乡里,曾祖某,祖某,父某。
承事郎潘公墓志铭(1192年) 南宋 · 陈傅良
公讳朝卿,字春卿,姓潘氏。
某先君子与故侍讲陈公鹏飞少南为辈行,以诸叔父从之学。
少南之门,授经数百人,叔父亟称同舍生,则曰永嘉二潘公。
此儿时所常常熟闻也。
少南每过先君子,则馆于叔父之心远堂,尝赋诗焉。
诸父下世,而诗不存。
某盖晚而后识公,因道儿时所闻语,恨不能记所谓心远堂诗者,公欣然为诵之,且及少年时群居事,乃知诸父之言信,前辈尊守其师说不坠忘如此而甚敬公。
公学不但为举子业,会撮古今为书,号《经史事统》。
然试有司辄不利。
秦太师之专也,私场屋,有与其子少保雅故,能不以糊名,即上第。
少保者,亦在永嘉时同舍生也。
尝从容讽公附己,公谢不就。
已而,少南以忤秦意,逐炎荒,公遂一语不复及场屋矣。
以其学力行于家及其族。
至于昏友乡党,他人德色,公独易易。
益好读《易》,一旦课一卦。
室以「蒙」名,斋以「复」名,堂以「视履」名,园以「观颐」名。
某既甚敬公,又与其子雷焕同为乾道壬辰进士。
雷焕掾宣城,丁母何氏夫人忧,某适罢丞三山,时时相往还。
间从公萧寺中,扣所诣处,令人深省。
尝与士友十数人造其门,午夜坐,客醉淋漓,公年已七十馀,独俨然无倦意。
五鼓作,雷焕即所馆,治药作粥糜,客问:「夜者公起居状如何?
得无劳乎」?
则应曰:「大人趣使来焚香课书良久矣」。
由是益敬公父子,始约以儿女为兄弟。
绍熙之元,某官衡阳,遣其孙子顺来成礼。
是年十一月甲寅公卒,享年七十八,以子遇庆典,累封承事郎,致仕,赐绯鱼袋。
子一人,待衢州常山县阙。
一女,为尼。
孙三人,长法刚早卒,次子顺也,次蕲老。
二女孙:长适直龙图阁故宗正少卿郑伯熊景望第四子处仁,一未行。
雷焕以三年十二月丙午奉其柩,合于所居乡横塘何夫人之墓,来乞铭。
某早衰,苦于文,士大夫求铭其父祖者,率不克即如所欲。
于公为诸父之执,为同年家丈人,又为息女之尊舅,卒不得临,葬不得遣,且吾女不得一日奉盥匜也,而悲以惭,遂强次之。
大父彦先,墓志在忠简许公景衡少伊集中;
父安中,墓志在少南集中。
二文行世,故不序。
其一,潘兄杰也。
铭曰:
维祖维父,铭在百世。
我铭如何,尚亦勿败。
林懿仲墓志铭(1196年) 南宋 · 陈傅良
昔者吾党欲相与言,于郡则之郑景元氏,于邑则之林懿仲氏。
今亡矣,余故哭景元不胜哀,铭懿仲亦不知哀涕之出也。
懿仲讳渊叔,承事郎文质之子,起家致赀累钜万,而急教子。
长颐叔,字正仲,登乾道二年进士第。
懿仲,登淳熙十一年进士第,而林氏遂为儒门。
懿仲自城南书社从余学,或之他,则亦僦旁舍不去。
后二十馀年,非余宦游时不可相就,必其有故不能相就也。
间尝虚所居室东偏江月楼之下,集其畴人,以待余卒业。
吾州俗尊重师友,前一辈尽,学绪几坠;
比懿仲二三子修故事,后一辈趋和之,而复知有师。
待星子主簿阙,即不专习举子一经,日自为程,以若干晷课某经,又若干晷课某史,而后诵《楚词》、晋宋间人诗,于《诗》、《礼》、《周官》家掇取其说,间出己意,往往与经意合。
盖晚而后诗寖工。
懿仲才辨治能处事,但以其才自见,宜宦达有声誉。
况务学善,不矜衒,善褒讳人短长,与之者众,宜益显。
况其学未止乎?
而以庆元元年九月壬辰卒于扬州司户,年五十有二。
嗟乎!
于是铭,余不特为邑人惜也。
娶陈氏,子四人:子习、子着、子潜、子简。
一女,适陈益崇。
孙男一人。
子习以二年十月癸丑葬于林岱山,来乞铭。
余尝为其母夫人朱氏得铭于今焕章阁待制庐陵杨公万里,叙其世已详。
铭曰:
合也者离也,成也者亏也。
必尝以为慊,则必尝以为悲也。
孰全以归?
蕴而弗施也。
于吾子何嗟?
嗟哉时也。
沈叔阜圹志(1196年) 南宋 · 陈傅良
叔阜讳昌,姓沈氏,温瑞安人,泉州德化令希尹之子。
母林氏,后母张氏。
德化公始识余,亟以叔阜相从问学为请,常常语人:「吾儿异日当知名于世」。
学者且数百人,叔阜与今提举福建常平茶事蔡行之,年皆少,皆有俊声,而叔阜乃早夭。
故沿海制置参议徐公履少初,天下士也,与德化交,老弥好。
德化卒,徐公自通守信州归,不谋于家人,以其女妻叔阜,生三子:建、衍、因;
一女。
因为从兄厚之后。
徐氏守视其孤。
自淳熙十三年正月十九日,至庆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克葬于永嘉建牙乡丁公村净名院山之侧,实德化墓下云。
族叔祖元继圹志(1196年冬) 南宋 · 陈傅良
维陈氏自福之长溪县劝儒乡擢秀里徙温州瑞安县帆游乡固义里,谱凡七世。
傅良生晚,犹及诸祖父行,皆厚重,不察察,大人也。
府君讳绍,字元继,于祖行最少。
傅良及详其为人,里中有故,或众不能合,族中有故,或独不能支,必须府君至而后集。
夫人善助之,日以酒肉饮食人。
时出嬉游,冬岁必为具燕,少长至僮仆不遗。
其用度如不节,而家赀倍于畴昔。
府君生崇宁二年,卒于乾道二年十月丙戌。
夫人生元符元年,卒于淳熙十三年二月丁卯。
府君以淳熙五年十二月丙申葬于所居里西尖之麓,至庆元二年十二月庚申,而夫人祔。
二子:宏中、定中;
女适刘宋弼、朱克明、谢邦基。
孙男四人:宗诜、宗澹、宗洙、宗汾。
诜早卒,宗洙为兄之子方中后,澹、洙皆国子进士;
女一人。
傅良,诸孙也。
族叔祖元成墓志铭(1196年) 南宋 · 陈傅良
府君讳绎,字元成,温瑞安人。
以乾道七年六月癸丑卒,年六十有八。
淳熙六年十有二月丙申,葬于所居里安仁山之东趾。
傅良尝闻之祖妣吴,旧庐盖周显德间所作云。
族居二百年,或舍而改筑,府君遂得有其西偏,与先君共一础。
傅良幼也孤,能读书,夜达旦,府君故见爱。
一日,挈傅良手,至所谓西厅者,问焉,曰:「而欲存此否乎」?
傅良不能仰视,但泣下。
府君叹曰:「吾固期汝之有志也,当卒以归汝」。
旧庐之全,府君赐也。
府君行事类如此,终其身不詈不朴不讼,而家事治。
死之日,哭之者皆尽哀。
娶孙氏,生一子,讳孚中,字安国;
再娶潘氏,生一子,讳和中,字敬之。
一女,适黄廷谦。
孙夫人先三十年卒,不及见其家盛时。
潘夫人善视二子,二子又善为兄弟。
安国以为然,敬之曰「好」,或敬之少不谓然,安国亦曰「好」也。
府君旧屋才三间,后二子合为数十间于其旁,奉潘氏夫人居中,意象甚美。
有姨之女及从侄之孙女贫,夫人长育至嫁,二子无后言。
然安国雅好佛,特谨畏,非习吉,一篑土不敢动。
敬之洒落,自适于觞咏,静作惟所欲。
其性殊不同,而能各护其偏,是尤美也。
夫人年七十有三,以淳熙十四年十月癸巳卒。
安国年五十有五,以绍熙二年八月庚寅卒。
敬之年四十有九,以庆元元年九月壬辰卒。
哭三人者,如哭府君。
安国娶王氏,生一子宗瀚;
二女,适诸葛诜、林昕。
敬之娶谢氏,生一子宗沂;
一女,许嫁林子卓。
初,府君葬孙夫人于茶尖之阳,府君卒,二子改卜安仁,与茶尖对峙,为六竁,他日将以妇子左右象生。
时夫人未合,而安国卒。
绍熙四年十有二月壬寅,从夫人祔。
庆元二年十有二月壬申,而敬之祔。
傅良欲铭府君久,以宦游,至是而后铭,故并书之。
铭曰:
岂不以为利,利至浅也!
岂不以为能,能至鲜也!
我图后人,种之远也。
燕及草木,不可剪也。
族兄际可圹志(1196年冬) 南宋 · 陈傅良
府君讳踰,字际可,姓陈氏,温瑞安人。
父讳孚,母史氏,有三子,府君为季。
父卒,府君最善事母,在母傍三十有五年,供养如一日。
府君性多病,率数岁才一时再出外门,独自以随母为娱。
年四五十,游戏抱扶如小儿状。
母一饭不下咽,辄废匕箸,母为之强饭之。
年八十有八,以绍熙二年八月癸亥卒。
府君亦年六十有五矣,以其年十有二月乙卯卒。
娶楼氏,生三子:师鲁、师济、师复;
一女,嫁许仲淳;
三孙。
楼夫人后三年,以庆元元年八月丁巳卒。
师鲁初未得卜,藁葬府君于隆平尼院。
至庆元三年正月丁酉,遂合葬于西尖之麓。
高光中墓志铭(1193年) 南宋 · 陈傅良
闽有隐君子曰高光中,长溪桐山人也。
光中尝入太学,登乾道五年进士第,试吏州县,非故隐者也。
以其德足以堪此名,余故从而名之也。
光中初调馀杭尉,不肯为势家所挠,寻以护细民,不便于屯所官,见中伤罢。
丁父忧,服阕调同安尉,复丁母忧,遂不出。
已而,所识为中都官,为授衡州司户参军,光中志已决矣。
古之人有不仕者,非避地以为高,则玩物以为适,不然则故自污辱,混迹于屠钓。
猝有所动于其中,愤惋叹嗟,词气茀然矣。
以孔门所论次,荷蒉、耦耕之伦,皆豪杰之士也。
而其言盖有所刺讥,是有不自得者也。
凡不自得者,皆咎根也。
曾点之言志,孔子独有取焉。
夫难平者人心也,易感者物变也,故不仕,必若曾子而后乐也。
光中之不仕,盖有见于此也,而非忻厌。
彼世所谓夷险名谤,光中初不知也。
萧然退藏,不滞于物,当义之急,常与众同。
自衣饭至室庐之节,无或过于人;
自家庭至乡党之好,无或不及于人也。
尝择泉石之胜,作无馀堂,小亭三四,所以娱朋来。
间从两僮,篝衣赢粮,访幽人于数百里外,意象可观,辄忘岁月。
或违雅致,亦不黾勉。
年益高,务学益笃。
晚而读佛氏书,曰:「是吾易之无思,为《中庸》卒章之旨也」。
光中由是所造深矣,故光中非隐者也。
余谓之隐君子,以其德足以堪此名也。
桐山距永嘉数舍,光中乐其风土之美,时时往还诸僧,坊中莫之识者。
庆元之乙卯元日,忽语过客曰:「行且与诸君别,尚须一至永嘉尔」。
明年,果游永嘉,取举子时所为文稿若干卷,焚之而后行。
至则托净光山,踰月乃归。
道过姻党,不肯留,私戒其仆曰:「亟归,亟归,无为吾儿累也」。
归十日,得疾,但不食,家人窃相与谋,强饮食之。
语声未出,光中已知矣。
又十日,坐逝于正寝,是岁四月六日也,享年六十有八。
讳某。
娶温州平阳县陈氏,承事郎竑之女。
一子:松,迪功郎,台州临海主簿,绍熙元年进士也;
女:适儒林郎新监行在文思院都门丁执礼,进士陈龟龄。
孙:峻、屺、崃;
女一人。
松从予游久,将以四年某月某甲子奉其柩葬于县遥香里之姚奥,来乞铭。
予习高氏家积善事,父某自号止堂居士,没之日,设榻于正寝坐逝焉。
后数年,妣王氏亦逝于居士之榻。
光中之逝,复就此榻也。
声燄赫赫然,世不知几人,父子母不相期,危坐于一榻以正终,则自余省事,未见如高氏者也。
是宜铭。
铭曰:
陟此山之冈也,相此柏与松也。
其谁不曰是吾畴昔所谓高佛之藏也?
陈百朋圹志(1199年) 南宋 · 陈傅良
陈子端己将以庆元五年十月十有四日癸酉合葬其父于平阳万全乡管奥之华原,来乞铭。
余尝铭其母夫人林氏,则又奚辞?
属衰惰,铭未即就,为书其名字岁月,纳之圹。
公讳天锡,字百朋。
曾大父伯诸,大父宗庆,父希渊。
享年八十有六,以是年四月戊辰卒。
三子:明畏、端己、彪。
彪为浮屠氏。
女,嫁瑞安朱次宣。
男孙四人:文、武、遇、原;
女二人。
馀语在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