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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唐处士书(1025年12月) 北宋 · 范仲淹
十二月日,高平范某,谨再拜致书于处士唐君:盖闻圣人之作琴也,鼓天地之和而和天下。
琴之道,大乎哉!
秦作之后,礼乐失驭,于嗟乎,琴散久矣!
后之传者,妙指美声,巧以相尚,丧其大,矜其细,人以艺观焉。
皇宋文明之运,宜建大雅,东宫故谕德崔公其人也。
得琴之道,志于斯,乐于斯,垂五十年,清静平和,性与琴会,著《琴笺》,而自然之义在矣。
某尝游于门下,一日请曰:「琴何为是」?
公曰:「清厉而静,和润而远」。
某拜而退,思而释曰:清厉而弗静,其失也躁;
和润而弗远,其失也佞。
弗躁弗佞,然后君子,其中和之道欤!
一日又请曰:「今之能琴,谁可与先王和者」?
曰:「唐处士可矣」。
某拜而退,美而歌曰:「有人焉!
有人焉」!
且将师其一二。
属远仕千里,未获所存。
今复选于上京。
崔公既没,琴不在于君乎?
君将怜其意,授之一二,使得操尧舜之音,游羲黄之城,其赐也岂不大哉!
又先王之琴传传而无穷,上圣之风存乎盛时,其旨也岂不远矣!
诚不敢助南薰之诗,以为天下富寿,庶几宣三乐之情,以美生平而可乎!
某狂愚之咎,亦冀舍旃。
不宣。
某再拜。
答赵元昊书(1041年1月) 北宋 · 范仲淹
正月日,具位某,谨脩诚意,奉书于夏国大王:伏以先大王归向朝廷,心如金石,我真宗皇帝命为同姓,待以骨肉之亲,封为夏王。
履此山河之大,旌旗车服,降天子一等,恩信隆厚,始终如一。
齐桓、晋文之盛,无以过此。
朝聘之使,往来如家。
牛马驼羊之产,金银缯帛之货,交受其利,不可胜纪。
塞垣之下,逾三十年,有耕无战。
禾黍云合,甲胄尘委
养生葬死,各终天年。
使蕃汉之民,为尧舜之俗。
此真宗皇帝之至化,亦先大王之大功也。
自先大王薨背,今皇震悼,累日嘻吁,遣使行吊赙之礼,以大王嗣守其国,爵命崇重,一如先大王。
昨者大王以本国众多之情,推立大位,诚不获让,理有未安,而遣行人告于天子,又遣行人归其旌节。
朝廷中外,莫不惊愤,请收行人,戮于都市。
皇帝诏曰:「非不能以四海之力,支其一方,念先帝岁寒之本意,故夏王忠顺之大功,岂一朝之失,而骤绝之」?
乃不杀而还。
假有本国诸蕃之长,抗礼于大王,而能含容之若此乎!
省初念终,天子何负于大王哉!
二年以来,疆事纷起,耕者废耒,织者废杼,边界萧然,岂独汉民之劳弊耶!
使战守之人,日夜豺虎,竞为吞噬,死伤相枕,哭泣相闻,仁人为之流涕,智士为之扼腕。
天子遣某经度西事,而命之曰:「有征无战,不杀非辜,王者之兵也,汝往钦哉」!
某拜手稽首,敢不夙夜于怀。
至边之日,见诸将帅多务小功,不为大略,甚未副天子之意。
某与大王虽未尝高会,向者同事朝廷,于天子则父母也,于大王则兄弟也,岂有孝于父母而欲害于兄弟哉!
可不为大王一二而陈之。
传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大王世居西土,衣冠语言皆从本国之俗,何独名称与中朝天子侔拟,名岂正而言岂顺乎?
如众情莫夺,亦有汉唐故事。
单于、可汗,皆本国极尊之称,具在方册。
某料大王必以契丹为比,故自谓可行。
且契丹自石晋朝有援立之功,时已称帝。
今大王世受天子建国封王之恩,如诸蕃中有叛朝廷者,大王当为霸主,率诸侯以伐之,则世世有功,王王不绝,乃欲拟契丹之称,究其体势,昭然不同。
徒使疮痍万民,拒朝廷之礼,伤天地之仁。
《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
是以天地养万物,故其道不穷;
圣人养万民,故其位不倾。
又传曰:国家以仁获之,以仁守之者百世。
昔在唐末,天下恟恟,群雄咆哮,日寻干戈,血我生灵,腥我天地,灭我礼乐,绝我稼穑。
皇天震怒,罚其不仁,五代王侯,覆亡相续。
老氏曰:「乐杀人者,不可如志于天下」,诚不诬矣。
后唐显宗祈于上天曰:「愿早生圣人,以救天下」。
是年,我太祖皇帝应祈而生。
及历试诸难,中外忻戴,不血一刃,受禅于周。
广南、江南、荆湖、西川,有九江万里之阻,一举而下,岂非应天顺人之至乎!
由是罢诸侯之兵,革五代之暴,垂八十年,天下无祸乱之忧。
太宗皇帝圣文神武,表正万邦,吴越纳疆,并晋就缚。
真宗皇帝奉天体道,清净无为,与契丹通好,受先大王贡礼,自兹四海熙然同春。
今皇帝坐朝至晏,后谏如流,有忤雷霆,虽死必赦。
故四海之心,望如父母。
此所谓以仁获之,以仁守之,百世之朝也。
某料大王建议之初,人有离间,妄言边城无备,士心不齐,长驱而来,所向必下。
今以强人猛马,奔冲汉地,二年于兹,汉之兵民固有血战而死者,无一城一将愿归大王者。
此可见圣宋仁及天下,邦本不摇之验也,与夫间者之说,无乃异乎!
今天下久平,人人泰然,不习战斗,不熟纪律。
刘平之徒,忠敢而进,不顾众寡,自取其困,馀则或胜或负,杀伤俱多。
大王国人,必以获刘平为贺。
昔郑人侵蔡,获司马公子燮,郑人皆喜,惟子产曰:「小国无文治而有武功,祸莫大焉」。
而后郑国之祸,皆如子产之言。
今边上训练渐精,恩威以立,有功必赏,败事必诛,将帅而下,大知纪律,莫不各思奋力效命,争议进兵。
如其不然,何时可了?
今招讨司统兵四十万,约五路入界,著其律曰:生降者赏,杀降者斩;
获精强者赏,害老幼妇女者斩;
遇坚必战,遇险必夺,可取则取,可城则城。
纵未能入贺兰之居,彼之兵民降者死者,所失多矣。
是大王自祸其民,官军之势不获而已也。
某又念皇帝「有征无战,不杀非辜」之训,夙夜于怀。
虽师帅之行,君命有所不受,柰何锋刃之交,相伤必众。
且蕃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大王耳;
汉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天子耳。
使忠孝之人,肝脑涂地,积累怨魄,为妖为灾,大王其可忽诸!
朝廷以王者无外,有生之民,皆为赤子,何蕃汉之限哉!
何胜负之言哉!
某与招讨太尉夏公、经略密学韩公尝议其事,莫若通问于大王,计而决之,重人命也。
其美利甚众。
大王如能以爱民为意,礼下朝廷,复其王爵,承先大王之志,天下孰不称其贤哉!
一也。
如众多之情,三让不获,前所谓汉唐故事,如单于、可汗之称,尚有可稽,于本国语言为便,复不失其尊大,二也。
但臣贡上国,存中外之体,不召天下之怨,不速天下之兵,使蕃汉边人,复见康乐,无死伤相枕、哭泣相闻之丑,三也。
又大王之国,府用或阙,朝廷每岁必有物帛之厚赐,为大王助,四也。
又从来入贡,使人止称蕃吏之职,以避中朝之尊。
按汉诸侯王相皆出真拜,又吴越王钱氏有承制补官故事,功高者受朝廷之命,亦足隆大王之体,五也。
昨有边臣上言,乞招致蕃部首领,某亦已请罢,大王告谕诸蕃首领不须去父母之邦,但回意中朝,则太平之乐,遐迩同之,六也。
国家以四海之广,岂无遗才?
有在大王之国者,朝廷不戮其家,安全如故,宜善事主,以报国士之知。
惟同心向顺,自不失其富贵,而宗族之人,必更优恤,七也。
又马牛驼羊之产,金银缯帛之货,有无交易,各得其所,八也。
大王从之,则上下同其美利,生民之患,几乎息矣;
不从,则上下失其美利,生民之患,何时而息哉!
某今日之言,非独利于大王,盖以奉君亲之训,救生民之患,合天地之仁而已乎。
惟大王择焉。
不宣。
某再拜。
答安抚王内翰书(1041年6月) 北宋 · 范仲淹
某咨目,上安抚内翰学士:某处事疏略,忤朝廷意。
既去职任,而尚怀国家之忧。
如卞生献璧,不知其止,足虽可刖,而璧犹自贵。
柰何有昏眩之疾,举止少力,不堪王事,岂当预闻贤大夫之末议?
阁下此行,采西北士庶之言,欲下情之无壅。
又询及猥陋,某敢不罄其所见,诚无取焉。
昨者西戎僭中朝之号,四海愤怒。
虽困天下,义当讨伐。
今肯称兀卒,以避中朝,取汉唐故事,如单于、可汗之类,此理颇顺。
其馀须索,尚有议论与夺
或失此机会,卒无休兵之期。
如更有沮败,则用何道却行招纳?
国威愈屈,为祸转深。
傥朝廷欲雪边将之耻,必加讨伐,茍得良帅如汉之段纪明,唐之李靖,诚可行焉。
其下如今朝曹玮之材,尚堪委以大事。
不然,则重为国家羞。
昔秦汉威加四夷,限长城,勒燕山,困弊中国,终成大悔。
至如西晋之衰,群胡乱华;
五代以来,屡有侵侮。
累朝欲刷大耻,终无成功。
真宗皇帝取汉文之策,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天下景福四十年矣。
今按《史记·律书》有汉文之议,言高旨远,可谓明主矣。
致天下和乐,通于律吕,故马迁著于八《书》,有旨哉!
其备边之议,虽复纳好,固不可懈也。
陕西沿边二千里,州军城寨,以兵势分守,皆不得已。
贼每全军而来,此则以寡击众,必将发奇谋,出死力,然后可禦也。
不必大决胜负,但观衅而攻,使来不厚获,去不全胜,纵边患未息,而无长驱之害,亦足为禦边之策。
柰何将佐之中,少精方略。
或因门地,巧于结托,以取虚名;
或出军班,昧于韬钤,以致败事。
须鉴覆辙,速于更张。
宜于沿边及诸处使臣军员中,搜访智勇之人。
资地至浅,勋劳未著,即使权领职任,令手下各有兵甲,俟其有立,即时进擢。
庶可用之才,早补将帅之乏。
如弓箭手殿侍姚贵、刘廷光辈,可观其效。
又泾原地平少险,奇兵难用,伤残之后,人心忧怯
将来贼之入寇,恐多由此路,须益兵五万,大为之防。
不然,或有所不支,乘虚而进,关中一扰,众必大溃,天下有危事矣。
惟阁下以众说参取,为国家图之。
不宣。
某再拜。
上吕相公书(一) 北宋 · 范仲淹
某启:仲秋渐凉,伏惟相公台候万福。
某奉命此行,至重至忧。
初欲道中上记,以未到边隅,无可述者,或有屑屑之见,奏牍具焉。
初至长安,见九江太尉首传台旨,颇言开释。
寻来鄜延路巡按,北视金明之役,止数日复还延安。
极边之情,指掌可见。
金明一邑,旧寨三十六,人马数万,一旦荡去。
后来招安到蕃部三百来户,不足为用。
又塞门寨围逼十旬,诸将逗留,无敢救者。
军民数千,一时覆没。
及废承平、南安、长宁、白草四寨,弃为虏境,延安之北,东西仅四百里,藩篱殆尽。
近修金明,聊支一路。
将修宽州,以禦东北,非多屯军马,亦不能守,必须建军。
其利害具于奏中
今延安兵马二万六千,患训练未精,将帅无谋。
问以数路贼来之势,何策以待,皆不知所为,但言出兵而已。
此不可不为忧也。
或得其人,精练士卒,山川险恶,据以待寇,俟有斩获,乘胜深入。
贼势一破,鸟散穷沙,复旧汉疆,宜有日矣。
如未克胜,贼势不衰,纵入讨除,岂肯逃散?
或天有风雨之变,人在山川之险,粮尽路穷,进退有患,此宜慎重之秋也。
自延州至金明四十里,一河屈曲,涉者十三度,此言山川之恶也。
或遇风雨,不敌自困。
某今与延安当职议定约束,急于训练。
俟其精强,可禦可伐。
亦令录奏,乞朝廷特赐威命,则边鄙可定,庙堂无忧。
别路兵马少处,临时制置,不必仿此。
又张龙图吏道精强,但亲年八十,寓于他郡,复言不练兵律。
延安重镇,数郡仰赖,若不主戎政,所失则大。
段待制西人所望,明镐亦细知边事,惟相府裁之。
某惶恐再拜。
⑴ 所奏劄子,方永兴军系署,今有图子先具呈上。
上吕相公书(二) 北宋 · 范仲淹
十一月四日,具位某,谨东望再拜上书于昭文仆射相公阁下:窃以文武之道一,而文武之用异。
然则经天下,定祸乱,同归于治者也。
传曰:「天下安,注意相;
天下危,注意将」。
斯则将相之设,文武之殊久矣。
后世多故,中外不恬,二道相高,二权相轧,至有大将军而居三司之上,盖时不得已也。
五代衰乱,专上武力,诸侯握兵,外重内轻,血肉生灵,王室如缀,此武之弊也。
皇朝罢节侯,署文吏,以大救其弊,立太平之基。
既而四夷咸宾,忘战日久,内外武帅,无复以方略为言。
惟文法钱谷之吏,驰骋于郡国,以尅民进身为事业,不复有四方之志。
一旦戎狄叛常,爰及征讨,朝廷渴用将帅,大患乏人,此文之弊也。
前则刘平陷没,范资政去官,次则韩琦与某贰于元帅,不能成绩,以罪失职。
复以夏、陈分处二道,期于平定。
近以师老罢去,而更张之。
三委文帅,一无武功,得不为和门之笑且议耶?
今归之四路,复皆用儒,彼谓相辅大臣朋奖文吏,他日四路之中一不任事,则岂止于笑,当尤而怒之。
用儒无功,势必移于武帅,彼或专而失谋,又败国事。
况急而用之,必骄且怨,重权厚赏,不足厌其心。
外寇未平,而萌内患,此前代之可鉴,故裴度淮西之行,不落韩洪都统,盖为此也。
某不避近名之嫌,有表陈让,愿相公与两府大臣因而图之。
如鄜延、环庆二帅,一路以文,一路以武,泾原、秦凤二帅亦如之。
使诸将帅高者得色,下者增气。
如寡策略,则择俊乂为之参佐。
仍使鄜延、环庆二路,如旧通其军政,泾原、秦凤,亦如旧制,则谋可相济,兵可相援矣
既文武参用,二路兼资,均其事任,同其休戚,足以息今日之谤议,平他时之骄怨,使文武之道,协和为一,何忧乎边患矣。
某复虑朝廷以逐路部署为经略、招讨之贰,谓之参用。
则此使权杂伍于下,不足为重,仅之虚设。
或以文换武,谓之参用,则前日换者,人皆以儒视之。
或以新帅难动,则某愿避此路,以待武帅,请主外计,仍领安抚旧名,亦足救生民之困弊,复可按边陲之利病,咸得闻于朝廷,不为轻矣。
区区之意,附记注梁学士达于台听。
恐道涂雨雪之阻,故复拜此,不任恳切忧惶之至。
不宣。
某再拜。
⑴ 今王仲宝是环庆部署,兼管鄜延兵马,许怀德是鄜延部署,兼管环庆兵马。泾原、秦凤副都部署于今亦然。惟新命都部署,则未有处分,固不烦更改诏敕,惟续降宣旨以兼之,乃旧制也。
上吕相公书(三) 北宋 · 范仲淹
六月日,具位范某,谨斋沐上书于昭文仆射相公:某近者伏奉制命,就除邠州观察使。
祗膺睿渥,且荣且忧,三上让章,未获俞旨。
窃念某幼孤且贱,始求五斗禄为养亲计,怔忪进退,惧不可得。
今朝廷以方面之重,受兹宠异,为某之福可谓大矣,岂敢忽千钟之重哉!
盖闻福者祸之所伏,故循墙而走,思以避之。
何则?
居诸将诸军之上,责人死效,而自以无功,受国重赏,于己安乎?
其他利害,具在封奏。
复有大惧,不敢闻于天听,而敢陈之于相府。
今西北耸动,在北为大。
虽遣使脩好,或可暂弭,柰何积年之谋,一朝而发,以数十万之贿,便能充无厌之心,息举国之众乎?
必先困我,而终于用兵。
万一某辈移帅朔方,居大使节度之下,见利而举,则加以擅兴之诛;
持重而谋,则诬以逗留之咎。
坚城深池之内,自拥其精甲;
救危赴难之际,而授以羸兵。
利害不得言,进退不得专。
大敌在前,重典在后。
当此之时,儒臣文吏何以措手足于其间哉!
刘平之勇,犹不克济,此相公之所鉴也。
是则系国家之安危,生民之性命,某岂可不自量力,而辄当之?
远虑近忧,先圣之明训,何敢茍宠禄之福,忘丧败之祸耶!
某谓朝廷用儒之要,莫若异其品流,隆其委注,众皆望风禀畏,以济边事。
比夫改为武帅,与之参用,功相万也。
某谓相公弼谐于内,在天下安危之事,不得而让也;
某辈奔走于外,经画百事,亦不得而让也。
某今日避此命者,岂偷安之人哉?
诚有所存尔。
为国家先重其身,而安其心,赖相公坐筹于内,某辈竭力于外,内外协一,奉安宗庙社稷,以报君亲,以庇生灵,岂小节之谓乎!
恭惟相公与二府大臣同忧天下之时,必能恕狂者之多言,采愚者之一得。
某胸中甚白,无愧于日月,无隐于廊庙,惟相公神明其照,某岂得而昧之。
干冒台严,卑情无任危切之至。
不宣。
某惶恐再拜。
上枢密尚书书(1040年) 北宋 · 范仲淹
某启:秋凉,伏惟枢密尚书台候起居万福。
某奔走道涂,疲困已甚。
加应答文移,中夕不寐,无暇撰修谢启,伏增惶惧。
某久在江外,职业无可,惟望废退,以遂麋鹿之趣。
而朝廷过听,越次寄任,拳拳负荷,不能无忧。
今至延安,北入金明,视城垒之役,且欲深见边事。
戎马之后,原野萧条。
金明北百里之间,元有塞门、栲栳二寨,并李士彬下蕃部寨二十六所,悉已荡去,尽没蕃境,人不敢诣。
又此间随川取路,夹以峻山,暑雨之期,湍走大石,秋冬之流,屈曲如绕,一舍之程,渡涉十数。
山川之恶,诸处鲜并,兵马出入,所宜慎重。
又将帅无谋,不务训练,坐困粮道,惟请益兵。
兵聚城中,无舍可泊,人马暴露,时苦寒凛
库缗空虚,不议营搆,守禦之术,寂寥无闻。
张龙图言,累陈乞只愿领郡,求免军马之务,诸将何禀焉。
某已有奏章,乞别选人。
段待制西人所望,无出右者;
明镐亦知边事,颇见疚心。
如佥议未谐,即某不敢避。
儒生之算,岂能决成,但一方之忧未有当者,此夙夜切切不得已也。
秋霖弗止,禾穗未收,斯民之心,在忧如割。
近分擘延安兵马,作六将教习,由鄜州之始。
其于利害,奏牍具焉。
某卵翼门下,虽竭心力,常惧贻知己之羞。
此所以罄其短拙,而不知朝廷可否之意,惟待罪而已。
尚远台座云云。
与省主叶内翰书(一) 北宋 · 范仲淹
某顿首。
窃惟皇上念天下之计至大至重,思得良大夫主之,故寤寐阁下之贤,复有此拜,而人莫得间之,忧国者可不相庆!
然天下之计,其难久矣。
自李唐中微,天下多事,诸节度各聚州兵,据征赋以自支,故有尾大不掉之衅起矣。
此非唐之本谋,但四方纵横,扑灭不暇,故因其有功而分裂之,盖不得已也。
皇朝开造天下,特革其弊,重兵聚于京师,至于诸节度之兵,亦皆赡于度支,诚长世之策也。
然祖宗之初,约天下之入,以周其用,则倍有馀矣。
而八九十年间,朝廷全盛,用度日滋,增兵颇广,吏员加冗。
府库之灾,土木之蠹,夷狄之贪,水旱之患,又先王食货之政,霸王之略,变通之术,不得行于君子,而常柅于群吏,则天下之计宜其难矣。
某出于孤平,感遇非浅,亦尝面陈君天下之计,而应和者寡,故不得行。
及其居外,固当不复为言。
今阁下再领大计,必欲尽心为国家远图,是君子可行之时,非群吏之可柅也。
某欲笔削于左右,请公自行之,则虑󲦤绅多言,谓阁下力革前数君子之为,以结上意;
又欲言于朝廷,俟当阁下主议之,亦惧获晚节躁言之谤,以故迟迟而莫能发。
但愧致身有馀,报国无状尔。
愿阁下熟念天下长久之计,考前贤至当之论,则必变而通之,非俟某之云云也。
残暑,惟自重为祷。
不宣。
某上。
与省主叶内翰书(二) 北宋 · 范仲淹
某启:近辱真诲,答以报之。
自信之心,弗改于旧。
此金石其诚,对明神而无愧。
天下识者,所以重道卿之高,正为此矣。
然国之安危存亡,系于其人。
正人安则王室隆,正人危则天下忧。
故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
所以身安而国家可保,岂特厚于己耶!
汉李膺之徒,黑白太清,而禁锢戮辱。
虽一身洁清,千古不昧,柰何邪正相激,速天下之祸,汉室亦从而亡之。
仆以为与国同忧之人,宜弗为也。
如与国存亡,则有视死于鸿毛者,岂特轻其己耶!
今上睿圣至仁,惟股肱协德,则尧舜同功,天下为寿。
前者数君子感遇激发,而高议直指,不恤怨谤;
及群毁交作,一一斥去。
虽自信于心,未足为耻,使太上用忠之意,谓吾道无可信者,此不为重乎!
道卿能不鉴此?
宜其与国同忧,无专尚名节,而忘邦家之大,则天下幸甚幸甚!
不宣。
某顿首。
上吕相公并呈中丞咨目(知苏州时)(1035年) 北宋 · 范仲淹
某咨目,再拜上仆射相公:伏蒙回赐钧翰,又访以疏导积水之事。
何岩廊之上而意及畎亩?
是伊尹耻一物不获之心也,天下幸甚!
某连蹇之人,常欲省事,及观民患,不忍自安。
去年姑苏之水,踰秋不退。
计司议之于上,穷俗语之于下,某为民之长,岂敢曲沮焉?
然初未甚晓,惑于群说;
及按而视之,究而思之,则了然可照。
今得一二以陈焉,愿垂钧造审而勿倦,则浮议自破,斯民之福也。
姑苏四郊略平窊,而为湖者十之二三。
西南之泽尤大,谓之太湖,纳数郡之水。
湖东一派,浚入于河,谓之松江。
积雨之时,湖溢而江壅,横没诸邑,虽北压扬子江,而东抵巨浸,河渠至多,堙塞已久,莫能分其势矣。
惟松江退落,漫流始下。
或一岁大水,久而未耗,来年暑雨,复为沴焉,人必荐饥,可不经画!
今疏导者,不惟使东南入于松江,又使西北入于扬子之与海也,其利在此。
夫水之为物,蓄而停之,何为而不害?
决而流之,何为而不利?
或曰,江水已高,不纳此流。
某谓不然。
江海所以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岂独不下于此邪!
江流或高,则必滔滔旁来,岂复姑苏之有乎?
矧今开畎之处,下流不息,亦明验矣。
或曰,日有潮来,水安得下?
某谓不然。
大江长淮无不潮也,来之时刻少,而退之时刻多,故大江长淮会天下之水,毕能归于海也。
或曰,沙因潮至,数年复塞,岂人力之可支?
某谓不然。
新导之河,必设诸闸,常时扃之,禦其来潮,沙不能塞也。
每春理其闸外,工减数倍矣。
旱岁亦扃之,驻水溉田,可救熯涸之灾。
潦岁则启之,疏积水之患。
或谓开畎之役,重劳民力。
某谓不然。
东南之田,所植惟稻,大水一至,秋无他望。
灾沴之后,必有疾疫乘其羸,十不救一。
谓之天灾,实由饥耳。
如能使民以时,导达沟渎,保其稼穑,俾百姓不饥而死,曷为其劳哉?
民勤而生,不亦愈于惰而死者乎!
或谓力役之际,大费军食。
某谓不然。
姑苏岁纳苗米三十四万斛,官私之籴,又不下数百万斛。
去秋蠲放者三十万,官私之籴无复有焉。
如丰穰之岁,春役万人,人食三升,一月而罢,用米九千石耳。
荒歉之岁,日以五升,召民为役,因而赈济,一月而罢,用米万五千石耳。
量此之出,较彼之入,孰为费军食哉!
或谓陂泽之田,动成渺瀰,导川而无益也。
某谓不然。
吴中之田,非水不殖。
减之使浅,则可播种,非必决而涸之,然后为功也。
昨开五河,泄去积水,今岁平和,秋望七八。
积而未去者,犹有二三,未能播殖,复请增理数道,以分其流,使不停壅。
纵遇大水,其去必速,而无来岁之患矣。
又松江一曲,号曰盘龙港。
父老传云,出水尤利。
如总数道而开之,灾必大减。
苏、秀间有秋之半,利已大矣。
畎浍之事,职在郡县,不时开导,刺史、县令之职也。
然今之世,有所兴作,横议先至,非朝廷主之,则无功而有毁。
守土之人,恐无建事之意矣。
苏、常、湖、秀,膏腴千里,国之仓庾也。
浙漕之任及数郡之守,宜择精心尽力之吏,不可以寻常资格而授,恐功利不至,重为朝廷之忧,且失东南之利也。
某已具此闻于相府,仰惟中丞有忧天下之心,为亦留意于此焉。
干冒威重,卑情不任惶惧之至。
上张侍郎启(1019年) 北宋 · 范仲淹
某启:闻汉相出守,遽彰集凤之仁;
蜀客寓言,适起攀鸿之志。
是则感深者惠来而熟间,希远者景附以诚宜。
矧尝赫赫之瞻,敢昧菁菁之乐。
恭惟留守侍郎,崇宣古道,茂冠人彝,浚雅量于玉渊,耀华勋于金册
经纬抗鲁云之作,论思倾丹石之衷。
仁助南薰,下解吾民之愠;
道侔东易,旁洗庶物之心。
由是仙贯日升,天姿昼接。
皇坟帝典,奉国府之咨询;
周纪汉纲,振宪司之风议。
台霜载厉,心水弥清。
故得穆穆顾怀,师师属望。
参万微之景业,升九序之康歌。
象先以清净加人,元崇以应变成务。
梓人之政,大斲于周邦;
金鉴之功,景锵于唐室。
翊宣帝问,钦叙畴伦。
羲鼎载羹,既观于烹养;
鲁卮在庙,俄鉴于欹盈。
不尽君子之馀,乃起达人之观。
剧言黼扆,牢让台衡。
天章开均逸之慈,国论仰知荣之躅。
今则倚毗载重,名教荐登。
鸣玉北门,寔奉观书之座;
分圭南阙,崇司受箓之都。
弥重国威,益严庙寄。
萧侯关内,郁隆炎汉之基;
旦相陕东,雅布崇周之化。
一人为之安抚,四国为之承流。
莫不凝养粹灵,惠绥美俗。
东阳之扇,动揖清风;
武昌之楼,静延明月。
仪刑乎仁寿之域,啸歌乎逍遥之墟。
浩气载盈,仁声允塞。
然而三辅之隩,适贺带安;
庶邦之怀,未忘高仰
伫见日围迅命,星驾严归。
兔苑风移,爱甘棠而益茂;
龙池天近,著温树之重芳。
浃丽泽于百灵,蔼英声于亿载。
如某者艺疏芳润,行愧直清。
蜉蝣之术未充,蝘蜓之嘲奚解。
依经敏学,耻读非圣之书;
约史徇名,勉附青云之士。
实偶登三之盛,获从旅百之先。
洽呦呦之鸣,误膺于宸选;
循婉婉之书,谬厕于宾荣。
讵兴沈后之嗟,尚冀腾夷之遇。
伏遇留守侍郎燕金募秀蔡屣延才
铎宣百世之文,旌集四方之善。
远者近者,鼓之舞之。
某颙若望风,惠然入国。
六经之教,郁郁成文;
三月之韶,洋洋在耳。
而况某将趋列镇,实附宏都。
弗违鸡犬之音,密奉马牛之境。
小国之仰大国,亹亹诚敦;
先知之觉后知,循循岂倦。
窃效封人之请,顾观魏相之威。
虽才异唐英,未入晋公之幕;
而时同汉秀,庶登梁孝之园。
如此则慕孤飞之云,或为霖而有助;
效百年之干,幸构厦以无遗。
迹预洪钧,惠闻函夏。
某卑情无任,俟恩激切知归之至。
上大名府主王侍郎启(1019年) 北宋 · 范仲淹
某启:闻乐府宏开,金石有发挥之望;
灵台峻立,风云无隐晦之姿。
延群奏以咸宣,俯多祥而益辩。
其况当具瞻之际,凝真览之明。
激扬驾说之音,妍丑思皇之俊。
咸歌乐育,熟议密藏。
恭惟知府侍郎声盈天湍,道润金璧。
俨神锋而不耀,蕴宝器以难名。
禀自诚之德之纯,赋将圣之才之美。
明明诏下,诸侯修北海之书;
穆穆宾来,天子得平津之策。
自是蹈扬仙室,迁历帝闱。
青简婉微,谨周孔之垂法;
王书雅奥,含虞夏之遗风。
故能辅翊天家,参脩皇极。
沃心必符于舜好,论思岂止于曹随。
万化景彰,诸华砥定。
一元是问,属博阳之有忧;
六府既瞻,异延平之不惧。
密辞岩座,逊请藩庭。
周人讵有于流言,鲁哲曾无于愠色。
今则屏临三辅,岳镇万封。
辍妙算于庙中,抗雅歌于阃外。
束兵之伍,乐寿域以何长;
含哺之氓,赏春台之不足。
伫见下从佥论,上迪宸谋。
金堤启途,黄枢正位。
大明礼乐,不贻唐相之惭;
尽养圣贤,更广周文之意。
神明百揆,舞蹈万邦。
如某者善远芝兰,言疏黼黻。
静忘窥圃,顾玉器之未成;
进异括囊,愧金声之不振。
景高山而讵至,腾夷路以何稽。
幸以亨会景炎,贲搜寒俊。
方领矩步,入拜侍郎之庭;
载纚垂缨,出预将军之幕。
当瓜期之未及,犹蓬累之斯行。
伏遇侍郎启辟圣门,仪形俊域。
实斯文之东道,乃吾党之南车
是兴请见之辞,稍露盍归之志。
虽拳拳希圣,曾无日月之阶;
而肃肃景贤,当有神仙之叹。
庶乎韩宣此日,得言在鲁之文;
吉甫异时,愿上维嵩之颂。
冀亲黄阁,永戴洪钧。
下情无任。
贺胡侍郎致仕启 北宋 · 范仲淹
伏审侍郎进清崇之爵,谐高尚之风,耆德尊隆,睿恩深厚,荣映之下,庆仰居多。
恭以侍郎诚明自天,进退由道。
宣三德于夙夜,被四纪于龙光。
赫有华名,密多阴施。
艰难险阻,尽力乎三朝;
富贵崇高,致身乎五福。
而乃起达人之观,引大夫之年,聪明不衰,止足自处。
国家兴廉让之节,疏涣汗之仁,宠数优贤,休声载路。
耀锦南国,邑子荣太守之归;
挂冠东门,都人蔼大夫之叹。
为儒及此,其乐何涯!
伏惟上为圣朝,倍保崇重。
舜好清问,方体貌于宿贤
国有老成,尚弥缝于显道。
某久荷钧录,卑情无任荣观景仰之至。
知杭州谢两地启(1049年3月21日) 北宋 · 范仲淹
某启:三月二十一日,敕差知杭州军州事。
东南得请,夙夕趋程。
地重寄优,感深愧集。
窃念某生禀迂拙,进当盛明。
术不臻于圣门,迹久尘于荣路。
领出师之重任,曾莫有功;
参论道之近司,亦惟无状。
清光旋远,晦昧所宜。
爰假会藩,即从便道。
过于桑梓,见故老以相荣;
处兹江湖,与嘉鱼而共乐。
允为天幸,出自陶成。
兹盖集贤相公权衡以诚,神明其照。
俾蒲柳之微质,被霖雨之大私。
惟寅奉于官箴,庶钦崇于钧造。
感惧激切依归之至。
移苏州谢两府启(1034年6月15日) 北宋 · 范仲淹
罪布四方,大不可掩。
宠分千骑,得之若惊。
仰雷霆之霁威,加霖雨而蒙润。
报君何道,杀身有宜。
窃念某生于唐虞,学于邹鲁。
一箪之乐,素伏于丘园;
四库之游,滥升于台阁。
而自践扬谏列,对越清光,允出遭逢,诚当感慨。
事君无隐,必罄狂夫之言;
涉道未深,终乖智者之虑。
俟窜居于楚泽,尚假守于桐庐。
风俗未殊,足张条教;
江山为助,宁慕笑歌。
鹤在阴而亦鸣,鱼相忘而还乐。
优游吏隐,谢绝人伦。
岂谓蒙而克亨,幽而致显。
屡改剧藩之寄,莫非名部之行。
宗族相荣,󲦤绅改观。
此盖相公仁钧大播,量泽兼包。
噩噩之公朝,存坦坦之言路。
道兹优渥,屈彼典彝。
茂扬天子之休,纯被幽人之吉。
某敢不黾勉王事,寤寐政经。
佩黄裳之文,庶扬于《易》教;
朱绳之直,无忝于诗人。
上酬乃圣之知,旁答具瞻之造。
过此以往,不知所裁。
谢夏太尉启(1040年) 北宋 · 范仲淹
某蒙恩授前件官者。
金石之言,方形于清举;
丝纶之命,遽被于鸿私。
深惟山野之材,曷副英豪之荐。
斯盖某官栋梁王室,簧鼓天声。
痛么么之戎夷,敢虔刘于封鄙。
是求参赞,将肆殄夷。
谓某经术粗通,可以识国家之体;
谓某愚衷素悫,可以尽兵民之心。
奏达九清,增辉多士。
敢不竭其素蕴,辅之至诚,震耀我国威,张皇我帝算。
晋公之幕,力希唐士之谋能;
虞帝之庭,誓献有苗之俘馘。
英仪所激,狂言不诬。
谢贺正启 北宋 · 范仲淹
某启:伏以青祇布职,珠纬穷天。
授岁律以端时,建斗杓而首序。
贺牍未驰于便置,繁文遽枉于圜封。
荷勤恳之相先,辄佩藏而无斁。
履兹令旦,倍纳殊休。
与中舍书(一) 北宋 · 范仲淹
某拜上三哥监簿:伏惟尊体起居万福。
某近蒙制恩,擢贰枢府,此盖祖宗之庆,下及家世。
累让不允,今月二日已签署勾当。
至十二日,蒙恩改参大政,寻面陈利害,已得旨依让,且在西府。
相次必出巡边,不知甚日入京相见。
小三郎已就圣节奏得试监簿。
诸骨肉各安吉,相次专差人去存问也。
互相戒约,勿烦州县。
如辄兴词讼,必奏乞深行。
请三哥指挥儿侄知委。
保重保重!
与中舍书(二) 北宋 · 范仲淹
某再拜中舍三哥:今日得张祠部书,言二十九日,曾相看三哥来,见精神不耗。
其日晚吃粥数匙,并下药两服,必然是实。
缘三哥此病因被二婿烦恼,遂成咽塞,更多酒伤着脾胃,复可吃食,致此吐逆
今既病深,又忧家及顾儿女,转更生气,何由得安?
但请思之,千古圣贤,不能免生死,不能管后事,一身从无中来,却归无中去,谁是亲疏?
谁能主宰?
既无奈何,即放心逍遥,任委来往。
如此断了,既心气渐顺,五脏亦和,药方有效,食方有味也。
只如安乐人,忽有忧事,便吃食不下,何况久病,更忧生死,更忧身后,乃在大怖中,饮食安得可下?
请宽心将息将息。
今送关都官服火丹砂并橘皮散去,切宜服之服之!
与中舍书(三) 北宋 · 范仲淹
某再拜中舍三哥:近想尊候万福。
此中如常。
六屯田宅上哀苦,切与照烛。
又有襄邑李殿直家,是马太博家表亲,言被火灾后,饥寒所逼,更无所归。
人在患难中,又须与救。
今许伊且往苏州居住,一子读书,可教小儿学。
在此逐月支钱一贯,就彼课米月支一石。
或亲戚官员令教小儿,亦可养三五口也。
如子弟不调,或在襄邑作过逃来,即发遣他去,恐相负累。
请子细相度,保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