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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对状(四月十四日)(1194年4月) 南宋 · 陈傅良
臣近者不识忌讳,幸蒙赐对,辄论及两宫事。
仰荷圣慈阔略愚直,曲垂清问,备尽恳悃,仍令臣入文字指罪离间之人,将有施行,以释疑阻。
即古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殆不过此。
臣虽糜捐,不足以报。
然比至奏入,却留不下。
十二日又幸同班奏事,复蒙圣慈谕臣,以向来文字说得未详。
臣切自咎责,不足以仰承明诏,以致尚稽顺动,枉招谤讟。
臣若不务自殚竭,以补聪明,则非陛下之不听用臣,而臣实负陛下也。
欲望更赐以燕间之顷,令臣缕缕言之。
苟以蝼蚁之微,感动天听,于是二圣重欢,四方相贺,则臣之志愿毕矣。
除已诣閤门进榜子乞奏事外,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直前劄子(四月十八日) 南宋 · 陈傅良
臣近者不识忌讳,幸因赐对,辄论及两宫情意未通事,仰荷圣慈阔略愚直,曲垂清问,备尽恳悃,仍令臣入文字指罪离间之人,将有施行,以释疑阻。
则古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何以过此?
臣虽糜捐,无以报称。
比至奏入,竟留不下。
臣切自咎责,非陛下之不听臣言,实臣负陛下耳。
以此不避烦渎,再有奏陈。
臣闻天伦骨肉,自然恩爱。
偶有嫌隙,至相猜疑。
考之载籍,间或如此。
然而秉彝之性,不可解剥,同气相求,终易感动。
是以方其怀疑,若将终身而不合;
及至感悟,则又俄顷而如初,往往喜极至于流涕。
岂同他人,各有异志,虽以盟誓相要,竟亦关防不已者乎?
又况陛下父子圣明,同德舜、禹。
适至今日,尤非本心。
苟反求于一念之初,则何待于多言之切?
且陛下独不记寿皇之疏魏邸乎?
自古废立,出于爱憎,寿皇此时果何心耶?
而陛下忍忘之也?
若曰离间之人,则亦宜有缘故。
究观前代,多是奸臣因怀反侧之心,遂行斗喋之计。
为此向背,皆以自危。
今之群臣,岂有是事?
盖未尝得罪于陛下,则必不赴愬于寿皇。
人情晓然,可以洞察。
假使近习妄自分朋,间或有少可语言,亦不过时暂欺蔽,初非要害,可造事端。
虽是合正典刑,何足尚烦圣虑?
此臣所以日夜痛心,以为陛下误有所疑,而积忧成疾至此也。
抑臣不识圣意,今将听二三大臣与百执事之言,而为父子如初欤?
将一切勿听,使父子终不得相见欤?
昔者,虞舜欲见其父于生前,日号泣于旻天,讫于克谐,万世诵圣。
汉武欲见其子于死后,作归来望思之台,天下闻而悲之。
而事已无及,徒成永恨。
二君之心,大抵略同,迟速之间,得失相反。
臣恐陛下今日之不为虞舜,而他日之将为汉武也。
臣言及此,亦既泣下。
今请以此月扈从车驾过宫为期。
若犹未也,则臣实负陛下,将退而就诛戮矣。
臣不胜迫切之情,取进止。
乞致仕状(四月二十三日)(1194年4月) 南宋 · 陈傅良
右,臣伏以车驾久不过重华宫起居,实皆群臣之罪,而罪莫甚于臣。
身为近侍,而陷君父于失德,有臣如此,将安用之?
今欲守本官致仕,伏望圣慈特降指挥施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再乞对劄子(1194年4月) 南宋 · 陈傅良
臣十八日进对劄子,乞以此月扈从车驾,过重华宫起居为期,若犹未也,则臣实负陛下,将退就诛戮矣。
二十三日,遂具奏乞守本官致仕。
二十五日准尚书省劄子:「三省同奉圣旨不允」。
臣迫于威命,当日乞直前奏事,更竭狂愚,以毕区区之义而后去。
欲望圣慈赦其万死,速赐指挥。
臣不胜祈天俟命之至!
直前劄子(四月二十六日) 南宋 · 陈傅良
臣窃睹两年以来以不过宫,谏者众矣。
诵说义理,条陈利害,非不详尽,非不激切,而陛下曾不加听。
间或听之,亦不过勉强一出。
近者,且以面从为听,嘻笑不加怪矣。
独臣私念,以为陛下误有所疑,积忧成疾,以至于此。
故自去冬,凡四请对,每于陛下心事之间,反覆开明,至于深入切中,往往陛下为臣倾倒,一无隐情。
臣亦益得肆其狂愚,无所讳避,枚解而件析之。
诚冀圣怀旷然大悟,起居饮食务自安和,号令言语务自平允。
其在外朝,不必事事过为留难。
其在内廷,不必人人过为猜虑。
如此,则渊衷宁谧,天性自见,何待臣下固要力请乎?
而陛下以臣言之故,释然无他,凡三感悟于此矣。
去冬令臣宣谕两府,翊日取旨;
前月令臣更入文字,付外施行;
最后十八日复谕臣以早来,曾许丞相以十九日命驾,退朝之后,便降指挥。
臣数四恳奏,而玉音亦数四响答。
此陛下三感悟之几也。
然今日确许,明日中变;
不唯中变,而又号召大众,赫然示天下以不肯出。
假如陛下有一人可信,有一策可取,有一日清明在躬,岂至此乎?
臣所以皇恐踧踖,前此对后,辄乞补外,于今极矣!
宜即诛戮,纳禄谢事,犹是自营,而非臣之敢要君也。
天度宽容,降旨不允,臣敢不更自殚竭,以毕区区之义?
臣闻抱虚恐者蹈实祸,怀妄忧者得真疾。
何也?
此心最灵,功侔造化,一有所蔽,皆成定力。
自非圣贤,未易开悟,甚者无故及于乱亡。
昔汉武帝征和间居建章宫,见一男子,收之弗获,而巫蛊始起。
又常昼寝,梦木人数千,持杖欲击帝,帝惊寤。
因是体不平,忽忽善忘,疑左右皆为蛊祝诅,莫敢讼其冤者。
已而有戾园之祸。
隋炀帝大业初,内殿火。
帝以为盗起,惊走入西苑,匿草间,火定乃还。
自后每夜眠中常惊悸,云有贼至。
以罂贮毒药,谓所幸姬曰:「贼至当饮之」。
已而有江都之祸。
由今观之,征和巫蛊,本无是事,只缘武帝疑心不解,奸臣寅缘,卒祸其子。
大业盗贼,亦无是事,只缘炀帝疑心不解,左右壅蔽,卒祸其身。
臣故曰此心之蔽,甚者无故及于乱亡,二君是也。
陛下不过宫,岂非误有所疑乎?
臣不识陛下何所疑重华耶?
道路之言,不以为责善,则以为犹吝权,以臣计之,二者皆误也。
且寿皇责善,为天下计,为社稷宗庙计耳。
假使陛下政事修明,人心爱戴,则寿皇之愿得矣,尚复何辞?
陛下不是之察,岂非误乎?
若曰吝权,则进退百官,必与闻其人;
罢行庶政,必与闻其事。
而五六年来,天下不见其有此也。
但见陛下怀不自安,动辄阻惑。
以其人为欺,虽大臣死亡而不信;
以其事为怪,虽细民疚灾而不恤,又岂非误乎?
夫以误为实,而开无端之衅;
以疑为信,而成不疗之疾。
臣切以为寿皇不能祸陛下,是陛下自贻祸也。
臣言不足听,分当永弃。
念此违离,不宜自他,复为陛下恳恻言之。
伏惟鉴隋、汉之所已往,而救其将来,国家之福也,两宫之所期待也,非独臣之愿也。
临纸涕泣,庶几万一。
取进止。
奏事劄子(五月四日) 南宋 · 陈傅良
臣闻人主之所以得天下者,以得人心也,所以失天下者,以失人心也。
非独以父子之私也。
苟得人心,虽其父不得以天下私诸人;
苟失人心,虽其父不能以天下私其子。
昔者禹荐益于天,将以天下逊也;
而讴歌朝觐狱讼者,皆不之益而之启,故禹卒不与贤而与子。
故曰苟得人心,虽其父不能以天下私诸人,启是也。
秦人自以为万世有天下,死而号曰始皇帝,其次曰二世,欲以一至万也。
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
故曰苟失人心,虽其父不能以天下私其子,胡亥是也。
恭惟陛下今所忧疑,岂非以不得爱于寿皇乎?
夫惟以不得爱于寿皇,而郁郁终日,以失天下为惧,于是举朝谏之而不听,举国非之而不恤,举世为之惶惑而不加怪。
臣恐陛下之忧,不在圣父,而在人心也。
何者?
假如万一寿皇诚责善,诚犹吝权,而天下归心,则陛下固有辞于寿皇矣。
寿皇虽不责善,虽不吝权,而天下离心,则虽寿皇亦无以为陛下计者。
是故疑寿皇者,虚忧也;
失人心者,实祸也。
此理晓然,不待智者而谕。
今也举朝谏之而不听,百官解体矣。
四参常朝,宰执而下无一人立班者,是失举朝之心也。
举国非之而不恤,军民皆怨讟矣。
或诈为诏书,敢于指斥,是失举国之心也。
且举朝谏之而不听,举国非之而不恤,犹曰为忧疑寿皇故也。
若乃吴挺之死,半年而不置将;
张孝芳之见杀,累月而不讨贼。
他如班直待试于殿庭,侍从待命于郊外,往往邈然,都不省记。
是于寿皇何预焉?
而陛下独固守力行之,又所谓举世为之皇惑而不加怪者,是岂不足以失举世之心乎?
不但此也,人情好逸而恶劳,今仗下之士皆苦晏朝,已报班矣,有唾不顾者。
臣未知禁卫之心果如何?
人情利亲而患疏,今自閤长、御药,卒不得一至左右,间尝一日逐数十人,臣未知近习之心果如何?
甚者嘉邸有子而不奏告,掖庭有丧而不起发,臣又未知宫阃后妃之心果如何?
陛下试一念此,不谓之孤立欤?
不谓之人人自危欤?
陛下博览载籍,阅义理熟矣,亦尝见自古人主孤立如此,人人自危如此,而可晏然无事乎?
今天下本无事,而陛下以忧疑失人心至此,方且曰:「吾计当如此,吾不可放下矣」。
而专欲盛怒,益不容解。
则古所谓肘腋之变,萧墙之祸,殆不可谓今直无也,岂不甚可畏哉?
虽然,破疑为笑,在蹙頞之顷,则转祸为福,亦在反掌之间。
何者?
今日之事,非若敌国对垒难平也,非若强臣跋扈难制也;
又非若四分五裂难收拾也。
徒以圣意忧疑寿皇过当,而人心不服耳。
圣意释然,则人心帖然矣。
故今日过宫,则人心以今日解,明日过宫,则人心以明日解,然则陛下何苦执滞而为此岌岌也!
在《易·暌》之上九曰:「暌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
前张之弧,后脱之弧。
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
说者曰:「暌孤之极,见豕负涂,甚可秽也。
载鬼盈车,吁可怪也。
方张弧以攻矣,而其极必变,变必通,俄而脱弧,则无为寇之患,有遇雨之吉者,阴阳和也」。
孔子之《象》曰:「遇雨之吉,群疑亡也」。
人有此事,则《易》有此象。
陛下今日非偶然也。
极则变,变则通,此其时矣。
独柰何弗悟乎?
臣前后论奏,以干冕旒,大抵务为开释,冀自感悟,而不忍以危言伤圣怀。
念当谢事纳禄,永辞阙庭,是以复诵人心可畏之说,以望裁择。
惟陛下速图之,幸甚幸甚。
奏事乞休致劄子(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臣辄有迫切之恳,仰干天听。
臣凡再乞休致,再准省劄,奉圣旨不允。
伏念臣心力衰惫,难以复备使令。
欲望圣慈速赐处分,取进止。
按:五月四日读前奏事劄子毕,即面纳休致劄子,得旨云:「甚好,甚好。」当日解官,缴纳告劄五件,申尚书省枢密院。
辞免再除起居郎状(1194年7月) 南宋 · 陈傅良
温州递铺传送到尚书省劄子一道:「七月八日三省同奉圣旨:陈傅良依旧除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令疾速前来供职」。
臣不胜蝼蚁之诚,仰干宸听。
恭惟陛下因天人之心,应帝王之运,属寿皇之丧纪,以圣父之倦勤,禀命慈闱,嗣服大宝。
虽舜察人伦,武王达孝,孔子圣之时,《春秋》变之正,无以过此。
宗祀幸甚,天下幸甚!
臣偶缘末学,尝备劝诵,潜飞之际,攀附何荣!
而首被明纶,趣还旧著。
维新之命,独先众人。
岂臣区区所敢当此?
况臣立朝屡年,曾乏涓埃之补。
幸蒙上皇矜怜,齿发将近朝露,放还田里,俾全晚节。
而陛下顾以簪履之旧,尚欲使令。
此臣所以踧踖不遑,须至控免。
伏望陛下察臣平昔素非矫饰,念臣衰迟,已是颓惰,特收误恩,以示初政。
臣不胜祈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辞免中书舍人状(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准温州递到尚书省劄子一道:「七月十三日三省同奉圣旨:陈傅良除中书舍人」。
臣闻命震惊,罔知所措。
臣窃惟古者设词令之官,初意不过以人主劝惩罢行之政,既与二三大臣共决之矣,至其播告发明,写之简翰,则苟能言者,皆可使奏伎于其间,不必人主一一亲也。
久之而言益行,官益重,盖命令之有不当于人心者,辄得封还,始与闻政矣。
至于本朝,遂与谏官、御史、给事中三数人者最用事。
如是其人少不称职,往往能为天下患,不但言语工不工也。
恭惟陛下龙飞,急于审官,方将博求天下俊良,而如是官者,尤所当谨择也。
如臣学术荒落,重以衰惰,独奈何先天下士玷此选也?
以为潜藩之旧,则示不广;
以为摄官久,则尝不善于其职矣。
是皆不可。
矧兹惟新之命,夷夏属心,不宜除授,令人窃议。
臣所以不殚烦渎,仰干天威。
伏惟思词臣之重,守家法之严,而先众俊,谨新政,特寝误恩,昭示中外。
不胜幸甚。
再辞免状(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右,臣昨具奏辞免新除中书舍人恩命事,今月初九日,准尚书省劄子,「七月二十八日三省同奉圣旨不允」者。
恩深感极,岂敢固辞?
伏缘臣昨来所奏文字意指,姑为陛下诵辞令之匪轻,明举措之当谨,而未尝及臣进退之义。
是以天听未回,俞音不下。
须至烦渎,再输恳悃。
臣闻潜邸旧臣,号为攀附。
其侍御使令之人耶,则不过奉命承旨,故其人志在恩宠,但以畏谨避权,不预闻外事为义。
其切磋讲习之人耶,则尝敷陈治道,启迪心术矣,故其人志不在恩宠,而以不徒空言,欲见之行事为义。
二者甚不同也。
臣愚不肖,不谓遭际,备数劝诵,凡向者反覆言之,正有望于今日。
陛下诚尊所闻,诚行所知,以此荅天心,以此裕民力,则万世之下,臣与有荣耀焉。
即虽不在左右,死且不朽。
况陛下以睿哲之资,日进不已。
加以方今百官之富,非特往时二三僚佐之比。
如臣陈言不足施行,陛下诚断自今,博求俊良,与图新政,将所闻益高明,所知益光大矣。
即臣虽不在左右,亦死且不朽。
苟惟不然,皆恩宠尔。
况臣以休致之馀,动关物议,又与见在职者事情不类,所以不敢冒昧于一来也。
所有省劄,臣未敢祗受。
除已具申尚书省外,谨录奏闻。
伏候敕旨。
辞免兼侍讲状(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臣昨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圣旨除中书舍人」。
方具奏辞免次,又准省劄:「八月六日奉圣旨:兼侍讲」。
臣正听候前件指挥,故更不辞免兼职。
今臣已迫威命,前来供职。
所有兼侍讲职事,难以冒处。
须至恳祈,冀回渊听。
伏念臣向事朱邸,备数劝诵。
方当陛下潜龙勿用之初,不过讲明为人臣、为人子之道,此则臣素所肄习者也。
夫惟素所肄习,尚堪勉强,故阅岁月,幸无罪悔。
若夫路门经幄,事体绝异,盖非政事之臣,而欲致其主于唐虞三代盛帝显王之业,凡所敷陈,必至德要道,急先之务,一话一言,稍有悟合,则天下国家阴受其赐,非徒指摘章句,累次篇帙而已也。
然则如臣岂足堪此?
且以孟子名世之才,犹自谓未学诸侯之礼;
房、杜亦王佐也,而不能奉礼乐之对。
由此言之,苟非所习,虽圣贤不可以强。
如臣之愚,实非通识,重以衰晚,无温故知新之益。
今谓臣尝为诸君讲矣,当能为天子讲,臣诚不敢自信也。
臣不敢自信,而过使令之,陛下眷旧之恩则厚,而臣不知惧,是但贪宠也。
又况府僚限员,固难博择。
今陛下有百官之富,贤俊林立,欲求多闻,岂无他士?
何乃眷简独私旧人?
所有上件兼职,欲望圣慈特加谨重,改授在庭鸿博之士,庶有裨助。
伏候敕旨。
按:十月五日奉圣旨不允。
辞免兼直学士院状(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陈傅良兼直学士院」。
臣闻命震惊,莫知所措。
伏念臣以平生辛苦之志,非不欲以文字得名。
以垂老攀附之荣,非不欲以论思图报。
既居西掖,又直北扉,岂非臣之所甚愿哉!
重念臣少多忧患,早以衰疾,盖年未六十而齿牙脱落,须发皓然。
终日强餐,不能杯饭。
未昏就寝,畏见灯火。
以此聪明销退,往往善忘。
况自比年迭为二史,脚力疲于久立,心事困于直前,常恐一旦溘先朝露。
幸蒙上皇放还田里,臣自谓得长往之期,更生之幸矣。
陛下龙飞,首加收召。
一月之间,除目三下。
臣伏自思念有君如此,虽使高人隐士影响昧昧之人,犹当兴起,奉令承教。
况臣尝备官僚,久辱使令,最蒙眷遇者乎?
黾勉此来,实出感激。
然自再入脩门,故疾辄作,谒告弥旬,职事俱废。
又适当郊霈之后,覃转封赠数倍常时,词命填委,几以百数。
日不暇给,下笔甚惭。
故臣区区方欲稍迟数月,以承天意。
别求一官,以便己私。
不谓陛下骤宠异之,使兼内制,臣恐自此颠隮无日矣。
何者?
精力不足,则必有弛慢之患;
思虑不强,则必有阙误之患。
假使隆宽不以为罪,而书问之不酬,请谒之不报,亦必有不理于口之患。
此臣之所甚惧于颠隮也。
苟至于此,岂是陛下全度之意?
臣愚欲望圣慈察臣悃愊,实非饰伪,曲垂渊听,将上件兼职特行寝免。
伏候敕旨。
按:闰十月五日,三省同奉圣旨不允。
中书舍人供职后初对劄子(一)(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臣闻人主有大举动,必有以新天下之耳目,而大慰民望。
恭惟陛下始自宅恤移御广内,此大举动也,正天下颙颙望治之时。
伏想圣心先定,将有仁声德意之事,感悦士夫,兼被黎庶者矣。
臣不肖,辄有管见一二,仰裨圣明,惟陛下财幸。
一、乞三宫各置使领,以尽孝养之道。
一、乞降诏问民疾苦,仍申儆见行赈济州县官吏,谕以赏罚。
一、乞自宰臣以至侍从管军,次第宣引,从容赐坐,访以军国机务,以示责成之意。
一、乞抚问沿边诸将并帅臣,仍量加锡赉。
一、乞增置谏官。
一、乞收拾恬退滞淹之士。
一、乞稍出内帑钱,以助版曹经费,少宽催理。
已上特臣区区愚虑所及,未足以广宣主德。
如蒙采纳,见之施行,则嗣此有乐告陛下以治安之策者矣。
臣不胜拳拳。
取进止。
中书舍人供职后初对劄子(二)(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臣闻今之献计者,类曰陛下宜以孝宗为法、太上皇为鉴。
臣切以为是说也,唯孝养三宫当如此耳,而非通论也。
何者?
孝宗盛德大业,不可胜纪,固皆足法。
若夫上皇,徒以积忧成疾,浸不视事,不可以为宗庙社稷主,而非其治皆无足法者也。
陛下嗣守丕图,凡所施设,诚参酌两朝之盛典,择其为天下后世便者兼行之,则可谓集大成矣!
臣浅陋不能尽识两朝之意,辄以管见条上一二。
恭惟孝宗锐意恢复,耻于苟安。
虽以德寿在宥,不敢北伐,而追怀陵庙,闵念中原之志,枕戈尝胆,日不遑暇。
训练储峙,常若临敌。
此一可法也。
早朝晏罢,寒暑不渝,引见臣工,省阅章奏,日了一日,勿问休暇。
至于暮夜,必宣召入直官赐坐,从容议论时事。
此二可法也。
留意人才,求之如弗及,一语契合,立致通显。
所言不酬,始督过之。
取舍以公,明白洞达,而无猜虑关防之意。
此三可法也。
俭于用度,一金不以滥予。
内帑之积,累数钜万。
唯是振荒右武,无所爱惜。
盖以天下之财为天下用,而不用诸己。
此四可法也。
监司、帅守,见辞之际,各访其处民间利病,有以便民为请,随即施行。
蠲除贷宥,曾无留难。
未尝辄怒官吏,独以贪虐获罪于民者,必罚无赦。
此五可法也。
臣以为孝宗之治,可为法者非一,而陛下宜法此五者,帝王之盛美也。
恭惟太上皇无事付之外庭,采于公论,左右便嬖,绝不预政。
不唯不听其言,又禁切之。
而金缯酒食之赐,则不吝啬,此一可法也。
八厢渥土之人,置而不用,未尝以浮言危动群臣,此二可法也。
行都守臣,两浙漕臣,三总领所,悉以士人为之,不以交结,不以诞谩,此三可法也。
管军臣僚及沿边帅守,不以为御前差遣,皆从三省降诏除授,此四可法也。
给舍封驳,台谏论事,虽累上迫,终不以言为罪,此五可法也。
臣尝谓太上皇之治,可为法者非一,而陛下宜法此五者,亦帝王之盛美也。
陛下诚上稽孝宗明断总揽之政,兼体上皇隆宽不自用之意,则天下可得而理矣。
臣所谓集大成者以此。
盖举偏而补其弊,则能全两朝之美;
矫枉而过其直,则反有一偏之患。
臣恐议者不察,妄分取舍,以惑圣聪,敢昧死一言。
唯赦其狂愚而采择之,则天下幸甚
此句疑有误。
⑴ 《止斋先生文集》卷二六。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六九。
请对劄子(一)(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人主心术必有所尚。
何谓所尚?
先定其志,而后力行之者是也。
臣不暇远引前古,且以高宗德业为陛下诵之。
方高宗艰难百战之初,欲复大雠,欲定中原,欲还谒九庙,则其志尚在恢复。
及大母已归,徽庙之梓宫已还,南北之势已成,高宗之责少塞,而天下亦倦于用兵矣,则其志尚在和好。
方志在恢复则用赵鼎,用张浚。
自退朝之后,延见臣下,省阅章奏,游戏翰墨,至于燕私,皆恢复之谋也。
及志在和好,则用秦桧,自退朝之后,延见臣下,省阅章奏,游戏翰墨,至于燕私,皆和好之事也。
高宗所以享国之久,动无过举者,以有定尚,不杂不怠而已。
虽然,此臣借以为喻之说,而非劝陛下之说也。
今陛下春秋鼎盛,锐意于学,而又圣禀纯素,绝无嗜好。
臣切以为陛下之心方如止水,方如明鉴。
以此为尧舜,以此为三王,无不可者。
臣独未知陛下之心所尚者何事,欲先定者何志耳。
不尚一事,则将并进人之言而无适从;
不先定一志,则将汎汎然日复一日,而无用力之地。
且夫人主,天下之利势也,富贵尊荣之所自出也。
倘陛下将听并进之言而无适从,汎汎然日复一日,而无用力之地,臣恐有乘间而入陛下之心者矣。
陛下此心方如止水,方如明鉴,可以为尧舜,可以为三王。
或万有一先入者,得陛下之心而用之,臣恐陛下圣明,虽锐意于学,无他嗜好,而此心已有所偏尚也。
此臣私忧过计,欲劝陛下耳。
以拯民穷为所尚,此志先定,则陛下始有用力之地。
自退朝之后,以此意引见臣下,以此意省阅章奏,至于游戏翰墨,至于燕私,此忧此念,造次不忘,臣切以为是亦陛下养心之法。
不杂不怠,充而大之,尧、舜、三王之治,可由是而致也。
何者?
以救民穷为所尚,即是仁心,仁心即是尧、舜、三王之心。
孟子尝言之,臣尝发明之,陛下尝深信之矣。
请对劄子(二)(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臣切谓今天下亦多故矣,臣未暇缕数,独念民力之困,于此为极,而莫与陛下救之者耳。
贤士大夫不为不多,曾莫与陛下救斯民者,何也?
势不行也。
何谓势不行?
欲救民穷,必为帅、为漕、为总领而后可。
而三数官者,虽贤士大夫不乐为之故也。
既曰贤士大夫,而不乐为帅、漕、总领,何也?
外权太轻,虽欲有所设施,而不得骋故也。
是故不为法令之所束缚,则为浮言之所动摇;
不为时政之所讳恶,则为宦游于其处而不得志者之所中伤。
有是四患,虽贤者亦忍事苟岁月耳,而况其馀人乎?
且夫人情,谁不喜迁而恶滞?
谁不好伸而耻屈?
谁不趋利而避害?
今也立朝,自郎察不一二年,可至卿监;
又不一二年,鲜不得为从官。
若夫帅、漕,则有奔走遍天下,而无一日朝迹者。
其间侥倖或得贴职,自直阁积而至修撰极矣。
而所谓修撰者,又必尝为卿监而后得之,是终身无复从官之望。
臣所谓喜迁而恶滞,人情之不乐,一也。
今夫立朝,苟有亲故,欲入馆阁,则可以移书帅、漕若总领而坐取之,无不如意者。
至为帅、漕,连衔剡牍,奏辟一属官若准备差遣之类,辄不可得。
若平平也,则不过送部勘当,讫于陆沉。
若稍有过差之请,往往省部诘难回复,甚者至被论列。
臣所谓好伸而耻屈,人情之不乐,二也。
今夫立朝,自釐务职事官,皆得以亲族子弟牒国子监补解试;
及监司、帅臣,苟非在川、广二千里外,即子弟无收试之所。
每遇大比,无所附着,稍知谨畏者,大率无故而殿一举,不然则为谬巧迁就,以避贡举条制,斯可矣。
臣所谓趋利而避害,人情之不乐,三也。
如前四患,则是事权太轻,虽贤者犹不乐为之;
如后三说,则是恩数太薄,而人不乐也。
夫可与救斯民者,必帅也、漕也、总领也,而人不乐为之至此,奈何惮改乎?
臣窃以为今日之势,莫若稍稍重外,重外之术,必使帅、漕、总领皆可驯致于从官;
可以驯致于从官,而后可久任;
可久任,而后可责事功。
如此,则帅、漕、总领始晓然知朝廷委寄不轻矣。
则夫前四患者,次第自去,而有为陛下出力救斯民者矣。
乞放身丁钱劄子(1194年10月) 南宋 · 陈傅良
《真宗实录》:大中祥符四年秋七月壬申朔诏曰:「朕临御万邦,厉精庶政。
一夫不获,尚切于忧劳;
九赋用均,唯思于宽简。
惜其物力,以厚民生。
眷惟浙江之区,介彼东南之域,而自祖宗恢复,声教诞敷。
去率敛以居多,俾乐康之斯洽。
洪惟利泽,已浃编氓。
然计口算缗,尚存于伪制;
治财吝纳,仍限于岁输。
特俾蠲除,式申旷荡。
其两浙、福建、荆湖南北路身丁钱,并特除放。
如有元以钱折征物色,亦与除放」。
凡岁免缗钱四十五万四百六贯。
身丁钱,不知所始,臣伏读御札,则知其为东南伪制也。
本朝六路次第归化,所以加惠之者甚厚。
往者妇人有之,至淳化三年免(见十月四日琼州敕。)
寺院行者有之,至咸平五年免(见七月四日两浙、福建路敕。)
摄官有之,至至道二年免(见正月十五日广南敕。)
盐亭户有之,至太平兴国元年免(见九月福州路敕。)
赁舍寄住者有之,至咸平六年免(见四月二日广州敕。)
死丁自咸平二年始与除放,逃丁自咸平四年始与检阁(见七月十一日荆湖南、北路敕。)
又伪命日,如福州每丁三百二十五,自太平兴国五年定纳钱一百(七月高象先奏请。),福州长溪有温、台等州投过一千七百馀户、二千馀丁,每丁亦三百二十五,自景德二年定依温、台州,见纳钱二百五十(四月二十日刘炤奏请。)
苏州每丁纳米,自淳化五年定纳钱二百(见八月十七日苏州敕。)
睦州每丁六百九十五,处州每丁五百九十四,自咸平三年,许将绢折纳(五月二十三日两浙路敕。)
抑见伪制各出一时,颇亦不等。
前后敕命,大抵多者使寡,难者使易,不宜有者使无。
而诸国苛歛,渐趋于平。
至是乃一切蠲去,与民更始。
天圣间,侍御史章频言:「先帝除放伪命身丁,东南之区,圣德所被,十六年矣。
放过钱七百馀万贯,而军国之须,不闻申匮乏」。
可谓至论!
然臣又按《实录》,明道元年三月,两浙转运司言:「大中祥符五年已放诸路身丁钱,而婺、秀州尚输如故」。
乃蠲除之。
蔡襄亦尝言:伪命日,诸州各有丁钱,唯漳、泉州、兴化三郡折作米七斗五升。
真宗皇帝哀矜困穷,蠲放两浙、福建身丁钱。
其时漳、泉、兴化是亦丁钱折变作米,无人论奏因依,遂至先朝大惠不及三郡。
以此见祥符放丁溥及六路,其间犹有至今输纳者,皆府县占吝,奉行不虔之故。
推而广之,宜在今日。
恭惟陛下仁圣在上,轸忧民瘼,欲省赋甚矣。
间者断自渊衷,量减折帛之估。
有司以阙经费为言,其议遂寝。
以臣愚见,折帛固宜减,不如身丁切于穷民。
且其为钱,视祖宗折帛之估才十之一;
而其为丁,视纳折帛之家殆累数万缗。
陛下寻祥符之诏,断而行之,幸甚。
⑴ 自「如有」以下十三字,据福州法册添入。
⑵ 八月二十日杭、越、明、睦、台、温、处、衢、婺、秀、苏、湖十二州敕。
缴奏罗良臣供给免折酒状(绍熙五年闰十月三日)(1194年闰10月) 南宋 · 陈傅良
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临安府状:『今月二十八日承修内司提辖刘信之白劄子,得旨宣谕安抚,令临安府宣借厢军一十五人,付浙西总管罗良臣使唤。
所有罗良臣每月供给免折酒,与依韩侂胄例支破,仍具知委闻奏。
本府除已恭禀圣旨指挥施行,从条合行奏审,伏候指挥』。
闰十月一日奉圣旨:依已得指挥」。
令臣书行。
右,臣不知罗良臣为何人,但为陛下爱惜此圣旨指挥,不敢不具奏耳。
何者?
差兵士十五人与之使唤,此至猥琐也,请受不折酒,此至微末也。
今也遣中使传隆旨下谕天府之尹,而及此至猥琐至微末之事,岂不亏损国体,玩渎主威乎?
臣忝为词掖,论驳此等小事,固有惭色。
区区愿望陛下以此类推之,特垂省察。
继今或有无厌之辈敢复以此干冒天听,并勿施行。
如至再三,即须行遣。
使天下晓然知陛下一号一令皆有关系,不出于私谒;
皆足耸动,不至于徒行,幸甚幸甚。
臣愚欲望睿慈将上件指挥特赐追寝。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缴奏谢渊请给合支本色状(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一道:「中奉大夫、守给事中、兼直学士院、兼实录院同修撰臣楼钥奏:『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为知閤门事谢渊为系皇太后亲弟,其请给等可依韩侂胄例,特与依禄格全支本色,日后迁转准此』事,令臣书读。
臣仰惟陛下奉承三宫,惟恐不能顺适圣意。
然法制之设,所以公天下而共守之,有不可踰者,知閤谢渊为皇太后亲弟,请给等依韩侂胄例,特与依禄格全支本色,有以见陛下奉祖后之意。
然真俸之支,则有不可。
吴瑰、吴琚,同为太皇太后之亲侄,同为检校少保、节度使,可谓事体至切矣。
然吴瑰之请真俸已久,无有议者;
而吴琚之请,太上皇为之降旨,则黄裳以给事中力陈者三四;
陛下为之降旨,则黄由以摄给事中又至于再三论奏而后止,疑若有甚异者,无他,瑰在绍熙元年十月指挥之前,而琚在指挥之后也。
指挥既定之后,若又开此门,则戚里扳援,何时而已?
两朝圣明,终允其奏。
韩侂胄之真俸,以淳熙十五年十一月降旨,正与吴瑰事体一同。
谢渊之请,切似吴琚。
臣是以不容不论。
欲望圣慈收寝前项内批指挥,自后若不系南班随龙统兵战守之人,以真俸为请者,一切以定制裁之。
既以杜侥倖之门,于节用之政,不为小补。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读。
谨随状缴奏以闻,伏候敕旨』。
闰十月十一日,三省同奉圣旨:『谢渊为系皇太后亲弟,可特与书者,馀人不得援例』」。
令臣书行,须至奏闻者。
右,臣昨来已尝书行谢渊录黄去讫,今窃见给事中楼钥缴驳文字委是允当,始知臣当来卤莽,失于检照,不及论奏。
今臣若但奉御笔指挥,准前书行,即臣实有三罪。
一则迎合圣意,不敢执争;
二则冲改绍熙元年十月指挥,使自今有司无所凭守;
三则耻过遂非,无见善则迁之义。
此臣所以须至烦渎也。
欲望圣慈特赐追寝上件御笔指挥,仍将臣当来卤莽之罪并行谴责。
抑臣区区更有愚见:恭惟陛下临御未久,每事只宜遵守法度。
窃见近来多因臣下妄有陈乞,直降内批,或与差遣,或添请给人从。
今来御笔又有馀人不得援例之文,臣窃以为此等指挥,皆是人主在位日久,快意尚恩,浸开倖门,自乱成宪,岂容初政有此不肃?
更乞陛下念付托之重,正当加兢惧之时,思调护之难,未暇及闲慢之事。
除却朝廷公众启拟即与施行,应干宫禁小可请求断勿垂听。
所贵凡事务令整齐,毋使外人辄有指议。
则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缴奏朱熹宫观状(闰十月二十四日)(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一道:「三省同奉圣旨:朱熹依旧焕章阁待制、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任便居住」。
又准送到并免朱熹谢辞录黄一道,令臣书行。
右,臣窃以为朱熹者,三朝故老,难进易退,二十馀年多任祠禄。
今也欣慕圣明,幡然一出,天下相贺,以为得人。
则进退之间,岂宜容易?
未审何故,遂听退闲?
除目之颁,满朝失色。
一则归咎宰执不能回密旨于未出之初;
一则交讥给舍不能还成命于已行之后。
纷纷之言,其来未已。
臣所以才有所闻,一一具奏,未蒙报可,方切惶惑。
今此录黄,当臣书行,臣若严惮天威,俯首惟命,则是上累主德,下喧士论,皆臣之故,臣必不敢。
区区欲望圣慈追寝上件指挥。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伏思念,若但宠其行,未足以彰陛下不吝之德。
莫若留之,方慰人望。
伏乞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