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蘧舜丞书 南宋 · 陈傅良
下谕律学,极见详博。所欲著书,无惜蚤下笔,因以见寄前书云云。正以方今功业,当付儒者。自建隆创业,嘉祐守文,熙宁变法,宣政召祸,其间盛衰,何可胜道?建炎诸贤,竖立亡几;绍兴季年,粉饰已过,上独慨然,有克广文声之意。而书生承绍,类皆龊龊,以至今日。吾党宜究观大方,深求□□□□□□则讲求废坠,以兴文物如来示,亦将次第举之耳,不以为不足学也。
答贾端老书(一) 南宋 · 陈傅良
去载蒙肯来相与于寂寞之滨,荷意不浅浅。发齿衰改,无复它觊。傥假之年,获与士友,共图不腐于经术之馀,志愿足已。閒居,须课一书,要当自《古文书》始。踰年便可到《春秋》之末,而及《通鉴》可也。益热,未知会期,愿言加爱。
答贾端老书(二) 南宋 · 陈傅良
别去殊恨匆匆,以循陔之念,不欲奉留,然终不满也。《左传》且熟读。见得隐、桓以前,僖、文之际,哀、定终篇,无虑三变纲目,则成书举矣。其它依经为传,文无虚发,优游不迫,而意已独至,盖非二家所能及。非一二面剖,难以笔舌尽也。懿仲诸友已决谋迁书院于先人垄下,以为来岁过从之地,入春便下手,春暮当奉约矣。
答贾端老书(三) 南宋 · 陈傅良
蒙恩守垒,交游借誉之力多矣。幸甚以感。读《左氏》书,颇有条贯。疏示于所当报,已一一据见释其左方。有一二条,似不足疑也。若今年了此书,开岁便可从太史公《史记》下手。陈了翁云:譬如缉麻,忙复暂舍,暇而续之,自成长条。不忘室铭,才就即附上,应不但已也。
答贾端老书(四) 南宋 · 陈傅良
近稍为眼昏花,不能苦读书。每客去,则玩想向来所诵习自娱,不足为念也。示谕看过《左氏传》,甚善。疏问数条,只是小小事目,未是穿贯五霸之变。五霸功罪未分,则东迁之不竞与历年多处未见著落。《春秋》同是圣人经世之用,要其托史见义,以五霸为据案。而《左氏》合诸国之史,发明经所不书,以表见其所书,因五霸之兴衰,究观王道之缺,则战国之事起,周亡而秦汉出矣。此其大略。若夫精详,非面莫究。太史公书又以接《尚书》、《春秋》之统绪,而下逮秦汉,其用功略与《左氏》同。而不敢比儗《春秋》,是以变为纪、传、世家、书、表耳。何当合并,共讲其指。
答贾端老书(五) 南宋 · 陈傅良
读《史记》甚善,然有猥駮奇怪之疑,何也?获麟以后,孟、荀推尊孔氏,明礼义之统纪。二子死,百氏益乱真。老儒如浮丘伯、伏生之徒,区区于秦楚之际,抱经自□,而其力不足以发挥前绪。至汉六七十年间,董大夫始究大业,田何、孔安国、戴圣、戴德、毛苌并出,各有所著,而又未能合群书为一。削其不合,以存其合者,太史谈有意矣。然六家之论,犹崇老抑儒。迁卒家学,乃尽□百家之精,而断以六艺。《易》本田何,《春秋》本董仲舒,《书》本孔安国,《礼》本河间。独恨不见《毛氏诗》耳。盖其融液九流,萃为一篇,罢黜杂论,自《五帝纪》以下,盛有依据。荀卿之后,仅见此书尔。其论五帝云:「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绅先生难言之。书缺有间,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非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固难为浅见寡闻者道」。则所得多,而自负亦不薄矣。惜自班固看渠不过,妄有瑕摘,后生讼习,遂成牢谈。千五百年之间,此书湮晦。正赖吾党自开只眼,不惑于纷纷之论。谨勿容易,便生疑薄也。老矣,不能自白于后世。常欲落笔,少发所自识破者,为前哲出气,因循未果。近诸友为迁仙岩书塾于屋西偏,今未就工。后月足以奉盍簪之欢,得三两人相助检讨,便可了此一项。冬间肯来同社,幸甚。
答黄文叔书 南宋 · 陈傅良
三监,班固说非是。商都六七迁,皆夹河,是后东徙朝歌。周自岐雍兴,初务抚定,凡东诸侯,尝为商畿甸近服者,皆命之三母弟。自荆以南,蔡叔监之;管叔河南,霍叔河北。蔡,故蔡国;管,则管城;霍,所谓霍太山也。其绵地广,不得为邶、鄘、卫明甚。三监诛废,晋、卫始皆为诸侯。盖有管、霍之地,而蔡尝空置矣。后以命其子仲,其他则齐、鲁、燕二三大国,州牧之境,总之《周南》、《召南》也。当文、武、成、康之盛,天下有《二南》、《国风》而已。江沱汉汝诸诗,不言其封君,《甘棠》虽美召伯,而不系之召。是时安得所谓十三《国风》者哉?《国风》作而《二南》之正变矣。邶、鄘、曹、郐,特微国也,而《国风》以之终始焉。盖邶、鄘自别于卫,而诸侯始无统纪。及其厌乱思治,追怀先王先公之世,《匪风》《下泉》,有若曹、郐然,君子以为是《二南》之可复,世无周公,谁能正之?是故以豳终《风》。以邶、鄘尝统治于卫,既得之矣。以其封灭不见于传,疑为虚置之国。且诸侯封灭,不见于经传,何独邶、鄘(《春秋》亦无鄘。)?是不足惑也。虽然,以为周公封建之说,则又不敢不告。且《周官》封建,自郑氏汩乱之,而其书迄不见信于世。古者建国,率小大相维,其边国,皆大国也。故寰内则以家邑、小都、大都为中外之差;寰外则以诸男、诸子、诸伯、诸侯、诸公为中外之差。《禹贡》亦云: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以一服为率,正此说也。郑氏考之不详,辄以《大司徒》测地制域,以建邦国,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是为分地。推之他书,不能合,则有夏、商三等,周更置五等之说,则有周公斥大九州之说,则有其半皆附庸之说,则又有爵尊而国小,爵卑而国大之说。至于改定经文,以七伯为十一伯之类,臆决弥甚!数说不暇尽论,凡试以《典命》、《司服》、《大行人》、《司仪》诸文考之,则封国三等,至周公不变。其小异者,公一位,诸侯、伯一位,子、男同一位耳。盖周未有爵为公者,必若宋杞而后为公。周、虞皆为天子三公而称公,非有其国。而子、男独多。《职方氏》云:凡邦国千里。千里云者,以每服相距言之。以其方五百里封公,则四公;方四百里,则六侯;方三百里,则七伯;方二百里,则二十五子;方百里,则百男。且周未有封公者,则通一服之地小大、国之多寡,以是准。凡为侯、伯,毋过十二三,子倍之,男又累倍之。其在经传,晋为甸侯,曹为甸伯,班班可考。他如颛臾在邦域,鄫无赋于司马者,何可胜数?而附庸不与。先儒以八州为千八百馀国,固缪。以《春秋》仅有一百六十馀国,亦缪。仆固曰:惟贾生最得其意。自司马迁以下,往往为经生所乱,不敢不告也。至如乘车之限,禄食之等,无足深言者。且书不能悉,计高明必有以推见之。区区所陈,勿为他人道。幸甚。
答陈同父书(一) 南宋 · 陈傅良
某寻常人耳,蒙老兄拈掇最早,而晚又为正则推作前辈行,此二三年间,虽不乡进,而交游殊未散落,皆二兄之赐。独恨未及与晦庵游,讲求馀论。如人一身血气偏枯,以是脉络未相贯穿。而愚见复谓千书不如一见,终当相就,不欲以纸笔呶呶其间,以辞害意,失之远矣。老兄悬度,而欲附之下风,此意厚甚,而不敢当也。往还诸书,熟复数过,不知几年间更有一番如此议论,甚盛甚盛。然朱丈占得地段平正,有以逸待劳之气。老兄跳踉号呼,拥戈直上,而无修辞之功,较是输他一著也。以不肖者妄论,功到成处,便是有德;事到济处,便是有理,此老兄之说也。如此,则三代圣贤,枉作工夫。功有适成,何必有德;事有偶济,何必有理?此朱丈之说也。如此,则汉祖唐宗,贤于盗贼不远。以三代圣贤枉作工夫,则是人力可以独运;以汉祖唐宗贤于盗贼不远,则是天命可以苟得。谓人力可以独运,其弊上无兢畏之君;谓天命可以苟得,其弊下有觊觎之臣。二君子立论,不免于为骄君乱臣之地,窃所未安也。以兄之奇伟,适不如《乐毅论》之迂阔,朱丈之正大,适不如《王命论》之浅近。是尚为有益于训乎?且朱丈便谓兄贬抑三代,而兄以朱丈使五百年间成大空阔,至于其间颇近忿争。养心之平,何必及此?不得不尽情以告。然勿为晦庵言之,徒若犯分也。
答陈同父书(二) 南宋 · 陈傅良
自七月间病暑几殆,凡事尽废。蔡直之到阙,欲附数字,犹未能自强也。瞻仰叹故,何可胜道?专人惠书,就审讯后尊候万福,慰怿之至!各年半百馀,岁不过一再相问劳,无由聚头,又堪懊意也。某昔者何所有?今者何所进?自是老兄诸人,过相拈掇。每自谓人品极是寻常,而亦碍人眼孔,端是友朋捧拥之过。近来衰惰,益见天道尚思而好安,无复更有他念。来书方以为课进,岂以为尚妄意当世乎?然老兄之论,要是颠扑不破,若得人之伏,不免背去。求一喜之遇,随手败阙,只是侵砌斗合工夫,能有多少光景?往时曾与东莱语及,非来复安得浸长?老子极以为然。所不识亦与求意略同否?然非劣弟所当言,请置是事。元晦往复诸书,何尝敢道老兄点当得错?只是书中词气全似衲子当面棒喝之语,不应写在纸上。一便传十,百便传千,岂可不忍耐,特择言语?却乃信手添起,后生胡乱模画,而元晦亦赶趁出了无限不恰好话。故亦为修辞之难,而辄进区区之见。老兄既叹作附势,令人不敢再三。且汉唐事业,若说并无分毫扶助正道,教谁肯伏?孔孟劳忉,与管仲、百里奚分疏,亦太浅矣。「暗合」两字,如何断人?识得三两分,便有三两分功用,识得六七分,便有六七分功用,却有全然识了,为作不行,放低一着之理,决无全然不识,横作竖作,偶然撞着之理。此亦分晓,不须多论。但老兄任直,不能廉纤,自占便宜,其间时有漏气言语。元晦执以见攻,盖是忠爱;然亦缘要攻老兄漏气去处,遂把话头脱体蹉过。此劣弟愚陋之见。若两家元不是如此,则是智不足以知两家耳,初非有轻重抑扬之论也。
答陈同父书(三) 南宋 · 陈傅良
自两婿入馆,继以迁徙少定,欲遣人间,应之报有意外之挠。方谢绝人事,无从问讯;且道远,不详本末,无着力处。但与老妻日夜悬念,长吁窃叹而已。子约来言,事已明白,不堕小人阱中,尽室惊喜。嗟乎,怪哉!老兄直至此也!天之生才,不遇则亦已矣。闾巷虮虱之徒,时欲置之罪罟,若非朝家以不杀士为国是,法令明具,有司其能不放手生事耶?兄当未易免祸。吾辈平时每欲望人度外,□宽绳墨以便功名之士。由今观之,□士以此免,不知几人?则议论诚难事耳。又况朋友满世,一旦有缓急,束手无策,若衰朽尤荷亲爱,亦不过叫冤叫苦,与坐视者无异。即知老兄负谤负累,奔走乡曲之急,直是枉却。举此两端,方服前辈遵守三尺,不敢放开一线稳便话头。又居乡如处女,虽亲戚在缧绁之中,或不营救。乃是知时识势,非苟然也。老兄数年以来,再脱于祸,目今亦只得还他本朝学者辙样,将秦汉间士大夫公案一切封起,未当其位,屈着头,合着眼,杜门燕坐,以养和平之福而已。浙西别业,稍有伦序。渐为择乡之计,尤所愿望。某腐生之说,虽可厌薄,然不到老兄之前,他谁敢言者?急时坐视,慢时以空言相切,某则自知罪矣。幸察,至望。
与王亚夫运使书 南宋 · 陈傅良
某窃惟宋兴之初,藩镇专命,拥财以自封靡。爰建将输之节,以阜通天下之有无。虽自一钱以上,名曰系省,而州郡之阙,一仰于部使者。四方之计至于三司,或累十年不省,而藏富于外台,不可胜计。中更变乱,于是尽归公上,而漕失其职,往往仅同催纲督租。祖宗所以懋迁南北,均调内外之道缺矣。台座以耆明之望,简自圣裁,畀以总输之寄,岂与循次而进、不得已而授者同日语哉!讲究颠末,还之国初,不胜士友之望。前书所布,自仓司发之,尚为涉越,今台座事也。留意,幸甚。辱在爱予,不当因贺,但奉腐熟之谈,辄申前禀。伏纸僭越是惧。
答丁子齐书(一) 南宋 · 陈傅良
示及新篇,意趣闲淡。然诗律更当进步。子齐德性器度绝过伦辈,而区区犹有增益未能之望,则磨砻乎事业,奋发乎文章也。古之大人,未有不兼通此,而后可以应天下之故者。以曾子守约之学,而《曾子问》一篇,自礼之穷,世故之变,悉讲而后已。以此可以推测孔门之传也。过节傥能惠然一来,各进所见,幸甚。旧学典刑,日就寥落,非壁立自信,安得脱世间波荡?某老矣,所觊朋友共发明之,无任引领。
答丁子齐书(二) 南宋 · 陈傅良
下问《读书谱》,近方脱稿。自画《易》至获麟,圣贤调度,尽在此卷。若从头商搉得到分数,则异时出处定不草草。以此,益要团栾如来谕也。《书谱》又辱为之叙,文意俱盛。前发艺祖以来诸贤,又及邵氏《经世书》,前辈未曾提掇,中间一二处未稳,更删定方可。游诚之,恨未一见。向薛常州每每称其为英才,缓急可倚。伏闻与张钦夫相聚甚久,钦夫幕中,得其助为多。郑四三丈为福建仓,失此良友,深以为歉。子齐既与之处,若下人不真,不得其精要,当切思到底。日月不可悠悠。闻子约见子静陆丈,不受其砭,又是意气未除。子约之凝滞,非陆丈不能剖断得下。其他空疏之人,又不可入其陶冶。杨敬仲尊礼子静如洙泗,此必有以得其心者。曾往扣其本末否?某甚恨不得与诸公相讲切。追忆伯恭、景望二贤于丁酉聚首之时,不觉悽然。
答丁子齐书(三) 南宋 · 陈傅良
《除夜有怀》一章,岂能无意?《诗》三百篇,大抵喜怒所作,要不失其正。读《楚词》、汉赋、建安五言,吾辈可谓首鼠畏祸。夫畏祸,岂所以待宽时耶?近日士友相厉,多说无圭角,此是大患。知者一向沉默,不知者固有所激昂,以要君为利。为利者负国,沉默者谓之何哉!六朝人物,区区中原之念,见之寝食。今日举子,握笔作场屋文字者,未尝肯道其名字。独不谓不能拨乱反正,其人固不足道耶!吾辈为汉民将十馀世,而使吾君忍耻事雠垂六十年。而学校乡党,晏然无进志。其大者,则率其徒为清谈;次摘章句,小则学为诗文自娱。当此时,吾党与士友不变其说,谓之波荡,此某所为惧。子齐勿以为疏也。「幽人贞吉」,勿事奔竞之谓。若曰时事不得讲,人才不得评,则非古人之意。平生读书,亦以为理义如此足矣。杜门以来,大觉不然。子齐试以《尧典》至平王《文侯之命》,商略古人所以处兴亡盛衰之变,有人则济,无人则否。此事占田地阔,不应碌碌休也。相爱之切,忉怛弥甚。惟吾子齐志在本朝,故尽布之,不必于不相知者道也。文季口手自足受用,未必听朋友之砭。器远于足下信厚,异时出处,共相规约。若子齐话头止如向来所云,非所望也。苏黄门晚节,甚惭于东坡,以温公待小申公如许,至变法时,每苦晦叔太懦,力量真难事耳。
与林懿仲书(一) 南宋 · 陈傅良
某凡八十馀日始达官下,一冬雨雪,难阻万状。回想闲居士友团头之乐,不可得已。桂阳本一县,置吏养兵与赋输视他大郡,民力重困。至于甚不能平,则或骚动,非其俗喜乱也。至此逾月,犴无见囚。而讼牍但田土典卖不明等事,盖朴鲁耳。唯是帑藏尽虚,荡无纲目,而漕檄如织,官兵持逋券责偿者累月。正使收拾得到,亦无以供之。是则可忧也。湖南诸郡,刘子澄最善政,竟不能免;蔡直之邵阳次之,亦有不乐者。今春臧状,未必调一言。劳者何以劝乎?勿为他人道。幸幸。
与林懿仲书(二) 南宋 · 陈傅良
淮甸不知此去当如何?钱币一事,想已动摇了人情。朝家方救过不暇,应置此未经念。要是便钱务最佳,俟稍定,试拈出此话头也。某荷上眷不薄,然竭尽区区,无毫发之补。至乞休致,其情可想。朋友宦游四方,虽时时上心,亦未有馀力相照烛,非忘之也。
答薛子长书(一) 南宋 · 陈傅良
日欲报所况教,以乏便未果,方此歉怍,承命,重为不敏。某衰惰,何足与语今古?而左右独见推逊,以所著南北之际义例为惠,且下问其然否。老矣,交游彫落,愿方得三益,岂非天闵其穷,以此厚幸之耶?感激过望。所论晋非南迁,元魏无凌逼中原之暴而其亡以六镇,齐、梁、陈之暴兴,北齐之后毙,向者亦尝见此意,往往不能发。今得笔力先明之,胸中了然。甚盛甚盛!至于君臣谱系,尤足考其细故。不谓晚年见此奇特,宜前辈所叹也!方令儿辈传写一本,旦夕即纳上。左右议论,诚渊源于正则,要其所到,又有过人者。近宗简递示吴门书稿,读之益爽然自失。徐复自念,乡间学问将趋于弊,非时流之过。必得温厚尔雅之言,以殿其末,则吾辈皆赖以免。足下其人也。愿言勉之,扶此坠绪。
答薛子长书(二) 南宋 · 陈傅良
数日流连酒盏间,欲课诗奉送,竟不就。晨兴抽毫,而来使已及门矣。谩塞盛意,为借书一章以往,所谓雷门鼓也。一笑一笑。两学官书附,烦送似。昨报潘叔昌简云:「平居尚友,有相先之美;临事立我,为自全之计」。此自昔儒者通患,而国朝风流,持论严正,消息盈虚,尤不屑意。老兄以为然否?
答薛子长书(三) 南宋 · 陈傅良
衰惰无复贪书之念。昨偶将熙丰后来《长编》过眼数卷,便昏涩异常。每对插架,慨叹而已。此事当尽付左右诸人。来谕方阅南北史,二史尽佳,然一代沿革,附见表志者,往往不收,未免遗恨。则诸史要不可废。自荀、袁二纪以来,下逮司马《通鉴》,大率欲祖《左氏》。盖《左氏》本依经为传,纵横上下,旁行溢出,无非解剥经谊,而非自为书。今乃合太史公纪、世、书、传,系之编年,则其间事辞轇轕,势必至得此遗彼。由此观之,类不如正史之悉也。然区区所冀,深探书外之意。来书所谓实事本末,往往在此。且如西都之末,士大夫知有所择,遂成东都之业。及其季年,虽豪杰之士,散为吴魏之役,拳拳于汉,独南阳数人。当时必有实以致之,而岂可以书尽哉!何当并合共讲。一二新诗见寄,疾读降叹,建安以来,乃今见此作也。
与周丞相书 南宋 · 陈傅良
伏自相公参预以来,奏记非一,间亦及于管见,而徒依善颂以为言,不敢妄陈当世之事。今相公独运大柄,无所避屈。顷读谢表,尝略窥钧意所向矣,故敢僭言之。往者渡江诸老,知讨贼而不知立国;绍兴季年,知保境而不知尊君。夫惟不知立国,故保境之说胜;不知尊君,故讨贼之义高。二者相持,至今未解。王公将相,往往以此代为进退者,五六十年于此矣。虽比岁以来,此义磨灭殆尽,而朝野之情终未但已。伏惟相公兼而收之,次而举之,勿使忠□之臣,以国家为忘天下之大义,静重之士,以朝廷为徇匹夫之狂言。此固当今风厉自营,消伏党论之所务白也。夫兼而收之,则助之者众;次而举之,则沮之者难。惟相公留意,幸甚。若夫薄物细故,各有司存,付之责成而已,非所以烦精神,分志虑也。冒犯威尊,皇恐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