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弱翁书 南宋 · 陈傅良
某衰惰宜休,岁辄迁官,虽荷借誉之力,然有见短之惧,亦未知免所也。庐陵政绩,在左餐右粥之民,而不在远客与强宗大族。得失当有能辨之者,暂屈何病?区区更冀宽以居之,勿以丝发见于词色。戏䌽娱亲之暇,杖屦从容,与乡后进尊酒论文为乐,仍一切不及时事,以间执谗慝之口。未省尊意以为然否?有如尊意不合,幸切磋究之也。仲权正字贫甚,子静、淳父皆需远次,奈何?陈正己亦寓里中,复教官非所以处之也。何时晤对?伏纸颙企。
与丘宗卿书 南宋 · 陈傅良
某衰暮之迹,向缀班行。伏蒙眷遇特厚,言念畴昔,何可弭忘?某官才猷器业蔚然为当代第一,方被选入蜀,无几微不自得意,旌麾下压境三陲。然世将之后,人将谓何?重以疑阻,半年无帅。盖朝野凛凛然,而迄无西顾之忧,非公门有重臣,其克底此乎?顷因内引,尝遵勋业泰安,喜见天颜,且曰当用汉赐金故事,旦劳还房。虽事不果,亦足见九重倚赖也。甚盛甚盛。三事递迁,还归补□庭之阙。而识者谓无先于门下,非但交游之私言。圣明后□,视听一新。伏惟欢庆。
与国举兄家书 南宋 · 陈傅良
书黄事,前日不及细□。淮上有刘炜运判者,以禁私铸太急,几生事,遭论罢。久之,私铸戢,留丞相追论其功,遂画旨再与监司。楼大防驳还,□者旨令以次官书行,即是傅良,遂竟书过。盖以为刘炜不是罪人赃吏,罢去年岁,再与差遣,此何不可?而纷纷云耳,后生小子妄相訾毁,不足听也,不足听也。近复有御笔,陈源除押班(内侍官,比外执政。),又张子仁除节度使。此事所系甚重,谢给事已放过押班事,傅良独缴之,朝论甚以为危。乃蒙圣恩容纳,至今不出。至除节钺,合先送给事,却直付舍人⑴,亦独缴上。次日,御笔封付陈傅良:「可与书行」。再缴上,亦蒙圣恩寝之不出。此两事系朝廷,非寻常事之比。至此,公论方信。劣弟不论其细,而论其大,舍易而犯难矣。恐家兄不知端的,见谓苟且,有玷家传,特此详报。却勿令一人见,虑有人谗谤,以弟为好名,漏泄上旨也。至祝至祝。
⑴ 或说谢给事有人主张,故令劣弟当此重难。
与徐韫之书 南宋 · 陈傅良
涉夏一病几殆,以丹附扶衰,稍善。□□馀无足烦轸记者。昆仲时时过访,备详誉处。然年来□□□喜于相安,左右意象挺特。且习闻前辈师友风旨,更宜□□诱掖工夫,而损挹裁抑,乃得善教之道至和,若夫岳麓馀芳,令人起敬。横经于此,自有足乐,不可不自慰也。□宪家子弟,亦往还否?向时每一见,辄谈中兴,问赵、张、秦□为□长□迹,洒洒忘倦。晚入脩门,数诣东西面言,其人不可终废。□后相不领略,鄱阳相颇有意,未及拈书,亦各东西矣。至今忿之。且恨不得秦师垣相业一书付史馆,助南董之笔。某老矣,□此勿念。左右年方强,傥能从吴察院交诸折,窥见所藏,□不负长沙此行耳。外此,只改秩一事,须索结知帅阃,回同年进士莆中来轨,□及识面,寻亦行藏异涂,顿成疏阔。假如不疏,已难破发言之戒,无足为左右先容者,徒切愧衷,如之何?湘中教官,惟会府多名士,其举削或溢格,故事如此,想不至左右有遗贤之叹。盍少须之也?因会□文,烦致瘅暑,不及拜状皇恐之意,诸相识不外此恳。
答张端士书(一) 南宋 · 陈傅良
下问汉高封国,是初来急于抚定,不得不然。班孟坚《诸侯王表》说得错,至今因仍未明。使高帝以延年岁,必别有区处。如本朝艺祖开基,事多未究,英雄如二君,岂容轻议?自古功业多遗恨,惟周公无亏欠。孔、孟监二代兼三王之论,王通说经制大备,皆见得彻。载师、闾师、县师三官,皆征赋税。载师乃征公卿大夫王子弟诸食采,若其食者三之一之类;其征之民则什一。而自以租归公上,则有差等,轻或二十而一,重或二十而五。若其它受田之民,什一之税,乡则征于闾师,遂则征于县师,显然三局。自昔诸儒见不破,可胜叹也!
答张端士书(二) 南宋 · 陈傅良
某病躯日衰弱,渐渐了得《春秋》一书,及未启手足之前,更加删润,则自有《春秋》来,未有此书,可藉手见古人无怍。更侵砌结裹。《诗传》看了在何时,它工夫□截断,惟日课《易》,未敢辄下笔。深见乾震之爻辞皆危;而乾爻言吉,只缘纯阳,圣人垂训意深矣!许由君□务光之徒治□旧学,如后来甘盘,自古此一辈人竟晦藏。念此妄想尽置。诗固佳,更宜练功。
答张端士书(三) 南宋 · 陈傅良
某病后,且搓排过日,非能如所□,亦爱之者过辞也。《毛氏诗传》淟汩有年,久欲为发明之,因附己见其下,且以补吕塾之缺。自今夏落笔,近缘过客,废矣,未期其成就也。有暇见过,略观纲目为佳。
答张端士书(四) 南宋 · 陈傅良
某近复苦泄泻,今幸稍愈。以年例论之,如此浸久,是结裹之證也。万事已置勿论,惟《春秋后传》垂成,尚欠删润,不免就病中勉强。《诗说》尽《幽风》,《雅》、《颂》亦未落笔。此书又看天命如何耳。每见云云,□某以为不作怅然。人生与草木俱腐者何限,不恨固非,恨亦非也。倘可自见勇为之,为善也。
答张端士书(五) 南宋 · 陈傅良
某初有脾寒,前日复作,虽不过一日,所损不少也。爱念甚荷。端士力如虎,亦复畏厄岁,何耶?新词相好,要是未圆熟耳。著书最关心,病怀益觉要紧,所恨无朋友共成之,奈何奈何!舒宰政事止如此,闻之殊为叹息。
代胡少钦监酒上婺守韩无咎书 南宋 · 陈傅良
筦库之士,自古卑之矣,而今为甚。古者财散于民,县官但衣食租税,而所谓鹾茗醯酒,凡民用之百须,公上不牟利焉。则筦库云者,止于籍出入、校馀欠,以告于在位,为每岁制国用之节。而物之不登,经费之不支,在位者实忧之,有司不与闻焉。勾稽之不察,扃鐍之不时,庋藏之不免于燥湿腐败,舍是,有司不任其罚。是故其职甚简,其责甚薄也。士君子之不遇于世者,可以禄食于其间,而无悔咎。夫子尝为委吏矣,会稽当而已,为是故也。今也不然,由汉而下,公上所以榷民者,讲求悉矣。而鹾茗醯酒,凡民用之百须皆有征,而甚详于今。自建隆圣人专务宽厚,不忍以加赋厉农,而禄士饟军、堤防大河、固圉三边,与夫赏赐、祭飨,凡邦之大用不可已者,往往十有六七,仰给于征榷之吏。盖今之田赋,视古有损,而征榷之入,累数十百倍于古。则筦库云者,不但籍出入、校馀欠而已。其督办也有课,其输送也有程。督办之弗集,输送之弗继,在位顾缺然无以为计。故凡物之不登,经费之不支,转而为有司之责;而勾稽、扃鐍、庋藏之细不与焉,劳亦累十百倍于古矣。仕乎此者,虽欲徒禄食而无悔咎如古者,不可复得。国家知其然也,待之亦加异矣。自州县监当官,皆有赏格,而可以察举于其长,与他官曹无异。在京釐务,凡有钱谷之藏者,赏之特厚。而为上选用,亦与他官曹无异。若是而曰「卑甚于今」,何也?其居使之然也。今夫皆州县官也,皆得以察举于其长,而繇幕职教授若曹官令佐得之,则人以为宜;繇仓库务官,则人以为怪。皆在京官也,皆得以选用于其上,而由检鼓诸院得之,则人以为宜;繇审计榷货之官,则人以为怪。等而上之,繇卿监为侍从,则以太常、秘书、国子为宜,而以太府、司农为怪。由侍从为执政,则以学士、给舍、诸曹尚书为宜,而以户部为怪。名实未有分也,而取舍若是,岂一日积哉!夫以征榷之入,岁累十百倍于古,而其官司之劳,亦累十百倍于古。国家方加利焉,而卒卑于士议如此。则自爱者,宜知所择矣。某也不才,由太学诸生,以尘末第,穷太甚,逐食太急,以措身于瓮盎𣂏杓之间,盖日夜念此自怜矣。凡三易守,未尝敢自言也。今者执事来守是邦,某伏自计,今之诸老先生,尊经而下百氏,可望以古道者,莫如执事。国朝以来,世为卿辅,究观本末源流之际而通于今之务者,莫如执事。若夫议论持平,用意均一,即之温然,有并包兼容之度,而其中如钧石之有铢两,不为世俗取舍以乱名实者,又莫如执事。于是辄不自揆,道古今之异,陈国家之大意与小己之不善,择而告执事,庶几采察焉。若执事犹曰:「是筦库之士,而胡敢僣易若此」!则某继今不敢复有言矣。
除太学录谢宰执启 南宋 · 陈傅良
拜命衡门,备官璧水。书生已重,公论谓何?矧如庸虚,有此踰越。窃以祖宗家传之法,学校风化之原。于其训迪之臣工,可以考论其世故。傥具员而亡择,欲首善以何繇。永惟韩、范、欧、富诸公当国之间,则有孙、胡、石、李一时作人之盛。如某者学不足以适用,才不足以及人。固知迂阔于事情,岂敢觊觎于宦达?营求末第,政未免于为贫;往教遐邦,祗自虞于见短。徒便于此,遑知有他。引而置之荐绅先生之林,从而付之规矩学者之事。还观所缺,岂惟独惭?推本自来,或者上累。但揆之进退,小己以无称报为忧;然较之重轻,公朝有收疏贱之美。徒抱私谊,重违远模。某官直道事君,清议在上。察见颓俗,杜绝倖门。每于斯道寂寥希阔之中,郁有前辈扶持兴起之念。与其妙选以得□,孰若兼收而示公。意有所存,人不暇计。爰俾凡质,亦叨误恩。敢不体悉深知,循其素履?门墙爱博,愿悉略其奔走伺候之文;农马□□,庶少尽于洒扫应对之际。
答释褐黄上舍启 南宋 · 陈傅良
伏审课最于学,爵命自天。□□推高,旁观嗟异。且取士必多其节目而后进,而授官亦积夫岁月以为劳。虽裒然举首之艰,犹越在外服之久。未有□□从于□覆,礼又为之特加。即赐恩纶,遽分师席。某官以□□之彦,收中隽之功。因难见奇,凡舍矢以如破;制胜有道,虽注金而不昏。某究观当今科第堤防之详,□□□宠光度越之盛。尚勉终于远业,用增重于诸生。
上福建安抚梁丞相启 南宋 · 陈傅良
道德文章,以此名世;公侯将相,于今几人?偃四海之经纶,需一方之膏泽。善类太息,下僚敢私?某官刚大而沉潜,高明而慈惠。贵极三台之上,犹如书生;谦无一日之长,隐若敌国。事有关于消长,身不顾于是非。猝遇人情之未尝,徐图天意之自定。勋业藏于不睹,议论付之将来。昔王文正之终相天禧,爰弭寇、丁之争;韩忠献之独留康定,式遄范、富之归。盖尝夷考旧闻,仰止先哲,怅此意之莫嗣,微我公而安归?是宜再调化元,一定国是。肃□群□,□□□之雨风;朝宗百川,作中流之砥柱。某适与走趋之□,□□□在之详。与其从元戎十乘之游,辉光自近;孰令在□□□□之数,穹壤攸同。暄冷未齐,霖潦将作。伏乞俯从民□,□□太和。
与福建柴运副启 南宋 · 陈傅良
风宪一台,□归于正。岂□□□,复与驱驰?载惟幸会之深,莫喻忻愉之至。某官刑于太□,老成典刑。挺松柏而后凋,抱圭璋而不琢。承宣淮右,□□□□之言;入觐明廷。尝建久长之策。所以不□推爱,爰命□□。□□□□,尝中于机会;薄物细故,不登于简书。眷言其□之可,莫若国家之重。然居纠缪绳愆之任,则无服谗蒐恶之讽。方平之遣发大臣,□景仁深陈其非是。邢恶之追穷往事,□□□尤论其不公。于大雅之寂寥,俾善类之安辑。意已□□,俗难异言。某既畴昔之依仁,矧继今而受令?愿言终教,吾之全归。
与福建陆提举启 南宋 · 陈傅良
功名富贵,不知几人;儒雅风流,自有定论。当致后生之敬,岂云属吏之仪?某官志古而通今,方中而圆外。词章近于大雅,议论接乎前闻。及从南渡之老成,不数东州之辈行。馀辉映物,有晋七贤之遗风;数语名家,非唐诸子之末伎。是宜次《玄鸟》、《生民》之作,荐圜丘清庙之休。而乃袖手旁观,用心更苦。退老鉴湖之曲,与世相忘;行歌蜀道之难,令人太息。万里来归之晚,群公迎劳之勤。胡然湖山,忽已岁月。虽所临之幸甚,将有识之云何。某志在从游,乃今受察。十年始见,尝有感于斯文;一纸自通,辄遂忘于不肖。
与福建钱运判启 南宋 · 陈傅良
为贫择禄,幸察于宽朝;同正置员,获依于德宇。忘其恐惧,继以欢愉。某官老成典刑,儒术润色。自昔连萼,世有令名;于今荐绅,孰为先进?荐扬华贯,甫直禁林。方阔步宠光之时,乃远怀流俗之外。自揽湖湘之辔,复还闽越之辕。清风弥高,善类太息。然而弭伏浇讹之习,布宣宽大之条。若有隐忧,不事表襮。虽周王人特序诸侯之上,居之甚谦;有汉刺史不察黄绶之风,欺者岂忍。眷此意之常在,当古人之与求。某昔尝侍瞻,今在按抚。愿言终惠,式俾依归。
与西外知宗启 南宋 · 陈傅良
诵玉牒之名,讲闻甚久;间会幸之□,钦慕惟深。晚得所图,逝将既见。某官出于帝系,及见老成。人物典刑,可想承平之旧;才猷蕴籍,固宜宦达之难。□尝得之士友之间,而与闻于议论之末。薄物细故,皆有定□,数日閒居,他无惰色。宜为宗盟之率,以显邦家之光。永帷维城之所以强周,下逮磐石之所以安汉。上实念此,今以属公。某□知书意,粗好问学。每于前辈,愿在下风。矧惟谋食之家,□眷依仁之便。以累年瞻望之弗及,受教可期;□平日见闻之未尝,悉心以听。
答桂杨赵守启 南宋 · 陈傅良
交贽闽山,幸彻名之惟旧;问津湘水,将观政之有期。辱笺翰之先施,风猷而增感。某官宗盟领袖,朝路羽仪。典刑盖得之前闻,事业未量其远到。温恭尔雅,在《二南》公子之间;乐易宜民,真两汉循吏之选。永惟昭代,克壮维城。大连十州,小乘一障。以固磐石之势,以绵瓜瓞之祥。眷言贤劳,越在边琐。有书生而继此,将舆论之谓何?如某者筮仕匪多,才赋甚拙。徒以诸公久怜其家食,遂令一介尝试于邦条。欲其蒙成,可不终惠?方剖竹合符之始,罙切凌兢;惟甘棠所茇之馀,尚堪凭藉。
与湖南潘安抚畤启 南宋 · 陈傅良
燕及庶邦,实恃元侯之重;瞻言当代,谁如旧德之尊?乃以诸生,来为属邑。心独自喜,口不能宣。某官以大雅之英,得中庸之学。跂彼群老,凄其百年。自昔声名,非故国乔木之谓;于今辈行,在中流砥柱之间。永惟衡岳以南,荆州之镇。荒地弗治,欲稍如闽浙之区;足兵何先?正急此湖广之赋。孰为二者之善计,以副九重之至仁?于以烦公,盖将托国。有如朴樕,亦预驱驰。上之不能宣中和乐易之风,下之不能及期会簿书之事。爰从初□,良有后忧。□□□□,未知安仰;□缘幸会,忽过所图。逝将听謦欬以自宽,抑□□分守而不敢。□怜拙学,乏由求从政之长;庶俾愚踪,□□□□讥之致。
答杨知录启 南宋 · 陈傅良
地方千里,岂无问政之人;天各一涯,未有纳交之日。遽蒙朋翰,良慰面墙。某官以湖海之豪,擅缙绅之誉。繇渊源之实学,出文字之绪馀。阅过千帆,不作积薪之叹;功收百战,益知游刃之才。盖有志于淑人,亦何心于试吏?永惟旧郡,粤自熙朝。与计偕者间岁有之,能宦达者于今罕甚。文物不竞,国风所关。不资先进之贤,曷振清流之望?□其弗友,迪以多闻。固假守之急先,亦□居之嘉宾。□□可式,庶几多干木之风;狱市所容,奚止问盖公之道(《止斋先生文集》卷三二。)。
缙绅:原缺,据道光本、永嘉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