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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朱侍讲元晦书(一二)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次觕遣,为学固不敢荒废,第微言渊奥,世故峥嵘,益知进步之难。
倘蒙时赐方药,不胜幸愿。
曾子答孟敬子一章,窃谓上蔡所解与二先生之意不异。
其曰「人之应事不过颜色、容貌、辞气三事,特系所养如何耳」,此可见其平日涵养之功矣。
其曰「动也,正也,出也,君子自牧处」,此可见其临事持守之力矣。
语意颇似完备,恐难以临事作主张断之。
惟是「远自远也」一语,不若二先生之言工夫细密耳。
知言疑义,比与张丈订正者,既已附去,今复有欲商榷者,谨疏于后:来喻以「道生一为太极,太极动而生阳」,阳恐不可指为一,既曰阳,则有对矣,安得谓之一乎?
「好恶性也」一章,诚如来谕所云,若前章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者,却似未失。
盖降衷秉彝,固纯乎天理也。
及为物所诱,人欲滋炽,天理若泯灭而实未尝相离也。
同体异用,同行异情,在人识之尔。
首章成性固可疑,然今所改定,乃兼性情而言,则与本文设问不相应。
来谕以尽心为集大成者之始,条理则非不可以为圣人事,但胡子下「者也」两字,却似断定耳。
若云六君子由尽其心而能立天下之大本,如何释氏直曰「吾见是性」?
此述释氏之辞耳,非许释氏为见性也。
若后章「释氏见性而不尽性」之类,则诚有病。
「夫妇之道」一章,虽指释氏之病,然读者或不察,当删。
孔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盖世之病在彼不在此。
「气感于物」一章,来谕谓不见平日涵养之意。
窃谓涵养致知,为学者固当并进,然昔人立言,亦各有所指。
如《中庸》「不明乎善」一章,不可谓不见涵养之意也。
《孟子》「拱把桐梓」一章,不可谓不见致知之意也。
若此类不可概举。
「知言」,本文却似无病。
「大哉性乎」一章,所谓类指一理,而言者犹曰一端云耳,非「理一而已」之「一」也,但「理」字下得未稳。
若谓一理之外,别求天命之全,却恐此章无此意也。
欲为仁,必先识仁之体,仁体诚不可遽语,至于答「放心求心」之问,却自是一说。
盖所谓心操存舍亡,间不容息,知其放而求之,则心在是矣,平居持养之功也。
所谓良心之苗裔,利欲之间而一见焉,操而存之者,随事体察之功也。
二者要不可偏废。
苟以此章欠说涵养一段,未见之间,此心遂成间断,无复用功处是矣。
若曰于已放之心置不复问,乃俟其发于它处而后从而操之语,却是太过。
盖见牛而不忍杀,乃此心之发见,非发见于它处也。
又谓所操者,亦发用之一端。
胡子固曰:「此良心之苗裔,固欲人因苗裔而识本根,非徒认此发用之一端而已」。
「汉文顾命」章,说得太重,恐须删改。
凡此未知中否,望一一指教。
又窃观所讲诸章,有云「浅迫不安,汗漫无守」,有云「一何轻诋世儒之过,而不自知其非」,有云「盖不由涵养,先要知识,故须至如此强探力取,方始窥见彷佛」。
若此类恐气未和而语伤易。
孟子说杨、墨、许行、陈相辈,皆直截道断。
至于论孟施舍、北宫黝,则曰:「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贤」。
然而孟施舍守约也,所以委曲如此者,以其似曾子、子夏而已。
若使正言圣门先达,其敢正剖判乎?
析理当极精微,虽毫釐不可放过,至于尊让前辈之意,亦似不可不存也。
近事颇似有阳复之渐,但「出入无疾,朋来无咎」两句,大索致意耳。
与朱侍讲元晦书(一三)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下粗遣,第索居,无讲论之益,恐日就湮废,殊自惧耳。
向承示以改定《太极图论解》,比前更益觉精密,《西铭义》前人所未发处益多。
其间亦尚有所未达,恐思之未精,不敢轻往求教,当更假以岁月,平心玩索,若犹疑滞,不敢烦提耳之诲也。
所先欲请问者,如《易传序》「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先体后用,先显后微」之说,恐当时未必有此意。
又解剥图义太了了,恐不善学者不复致思。
《西铭》诸本皆作「体其爱而归全」,今批示本以「爱」为「受」,于「归全」之义甚协,但不知用何本改定,因便并望批教。
与朱侍讲元晦书(一四)(1178年闰6月) 南宋 · 吕祖谦
某二月四日试院中,奉先人感疾之问,仓皇奔归,七日未后至家,先人既以巳午间易箦,酷痛冤毒,贯彻肺腑,求死无所。
去秋庐陵之归,自处极安裕,齿发饮食,皆胜往时。
违侍旁未半年,遽至大故。
一官拘縻,疾不奉药饵,没不闻理命,不孝之罪,上通于天矣。
忍死营办,以五月十六日敬终襄事。
音容永隔,攀号摧裂,哀慕无穷。
扶力布禀执笔,气塞不能多述。
丧礼,乡无恙时娄戒饬令一遵典制,毋参以慝礼,今不敢有违。
祭礼数年来尤勤催督,竟不及裁定,俟暑退亦欲稍稍讲订。
往时吾丈所定条目,便望早付下,或有暇更为参酌,令使可遵行,尤幸。
某自遭变故,穷苦危迫,粗有困而反则意思,颇知前此汗漫之非,但意绪荒塞,未能详求诲益耳。
忧居罕遇,便今复属韩丈附达,迟速未可料。
瞻望函丈,第深惨怆。
与朱侍讲元晦书(一五) 南宋 · 吕祖谦
某哀苦日深,奄奄待尽,它无足言者。
自罹祸变以来,困心衡虑,始知前此虽名为嗜学,而工夫泛漫,殊未精切。
追味往年喜合恶离之诲,诚中其病。
推原病根,盖在徒恃资禀,观书粗得味,即坐在此病处,不复精研,故看义理则汗漫而不别白,遇事接物则颓弛而少精神。
今乃觉气质粗厚,思虑粗少,元非主敬工夫。
而圣贤之言,本末完具,意味无穷,尤不可望洋向若而不进也。
但恨无繇亲承诲语的实下手处,因便告详指示。
自度今必稍能信受奉行,非如畴昔草草领略也。
《尹和靖录》见令钞,冬深,当专遣人往求教。
所欲言者,非此能究。
它祈为斯文葆卫。
与朱侍讲元晦书(一六) 南宋 · 吕祖谦
某罪逆不死,复见改岁,攀号摧慕,无复生意。
为学固不敢怠弃,但终少师友策厉之益。
日用间精明新鲜时节,尝苦不续,而弛惰底滞,意思未免閒杂,殊以自惧。
主一无适,诚要切工夫,但整顿收敛,则易入于著力,从容涵泳,又多堕于悠悠。
勿忘勿助长,信乎其难也。
坚坐不出,观时义诚当如此。
若或督趣不置,则略为一起展尽所欲言者,积养之久,若庶几动悟,幸莫大焉。
如其不然,则辞顺意笃,发于忠爱,亦不虑于触骇机也。
《太极说》俟有高安,便当属子澄收其板。
《精义》此间却不闻有欲再刊者。
两三日间访问得的实,即当如来谕作沈漕书,盖不欲虚发耳。
别纸批问,谩以所见求是正,不安处望痛赐擿诲。
今专遣人往候起居,凡有可砭饬,幸无细大疏示。
近者论著及与学者问答,并详赐录下,使得日夕玩绎,盖道远私居,遣介颇费力故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一七) 南宋 · 吕祖谦
近者人还,伏领教字,所以诱诲饬厉者甚备。
玩复数四,如亲坐隅。
但岁前及贩书人所附两函则犹未之领,不知其间别无它说否。
即日春序过半,恭惟尊候动止万福。
某罪逆不死,奄经练祭,时序流迈,追慕摧殒,殊无生意也。
示谕出处之际,读之慨然。
前书所以有请者,政谓向来诸人类皆自有可恨,若得培养厚、阅理熟、处心平者一出焉,庶或有济耳。
苟堂帖出于举行前命,则其意诚悠悠,迁延许时而忽复出,于义诚无当也。
或改命督趣,则是尊信之意加于前日矣。
勉为一行,以致吾义焉。
尽诚意而犹不合,卷而怀之,进退固有馀裕也,不识高明以为何如?
别纸批谕,一一敬领。
诸先生训释自有先后得失之异,及汉儒训诂不可轻,此真至论。
盖差排牵合、轻议下视之病,学者每每有之,诚当深戒。
独《中庸》首句之注,非无来历,意思犹窃意郑氏,特传袭旧语,未必真有所见耳。
艮背之用,前说诚过高而未切,窃谓在学者用之,政当操存戒惧,实从事于夫子告颜子视听言动之目,驯致不已,然后可造安止之地耳。
《仁说》、《克斋记》及长沙之往来论议,皆尝详阅。
长沙之论,固疑其太宽。
如来示虽已明指其体,犹疑侵过用处分数稍多,更俟深思熟看,当以所未晓处往请教。
以此便归速,不能俟也。
令嗣欲见过,甚幸。
久不得亲炙,若得亲炙,因扣过庭所闻,其益良多。
但裹十日粮,其它皆不须办。
盖此间有同年潘景宪教授者,笃信力学,用工著实,两弟意乡亦皆不凡,近渠兄弟素拳拳归心于墙仞,前此累欲通书而未敢闻。
令嗣欲来,欣然欲任馆舍、饮食种种之责
潘顷岁执父丧,极毁瘠如礼。
今免丧两年,以母老不复往调官。
所以详及之者,盖欲吾丈知其实有慕用之诚,而初非内交要誉之徒耳,不然,不敢以拜闻也。
《泛舟榜帖》,幸检至。
义乌刊《精义》,初不曾下手也,所欲咨请者,皆俟后便。
⑴ 渠所居相去甚近,往来为便,而其家自有馀,亦非勉强。且为人介甚,与之处者,只有责善迫切之过,而无宽纵容养之病。
与朱侍讲元晦书(一八) 南宋 · 吕祖谦
某既拜书矣。
义乌欲再刊《精义》者,两日询问得方写毕而未锓板,已属义乌相识审询其实而就止之,更数日须得耗也。
然婺本例贾高,盖纸籍之费重,非贫士所宜,势必不能夺建本之售。
政使其不肯止,亦不足虑,若令官司行下,却恐有示不广之嫌,更告斟酌一报。
盖此介往反不过半月,足可商量也。
然尚有所疑者,君子之动静语默,虽毫釐间有未到处,要当反求其所以然。
盖事虽有巨细大小,为根本之病则一也。
来教所谓本不欲如此者,意其为心之正。
既而以雕镂之费,用度之乏,不得已而止之,或者渐近于自恕,而浸与初心不类乎?
此非不识痛痒,盖吾徒讲学,政须于日用间就事上商量,似为亲切,故欲以未达处请教耳。
「观其生,志未平」之意,亦恐当深玩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一九) 南宋 · 吕祖谦
某待尽倚庐,哀苦日剧,为学固不敢自怠,然块处索居,无师友发明之益,殊自惧耳。
《仁说》及往来议论,娄尝玩绎,所谓爱之理盖犹曰动之端、生之道云耳,固非直以爱命仁也。
然学者随语生解,却恐意思多侵过用上,举其用而遗其体,立言者虽未有此病,而异时学者或不免此病矣
夫子罕言及言仁之方之意,愿详思之。
薛士龙自湖归温,经从相聚半月,甚款。
渠甚愿承教而无繇也。
今鬻书人告归,略此附承起居,度其到迟速未可前期,故不暇详悉。
刘质夫墓志尝有之否?
或未有,告批示,当纳上。
庵僧榜帖久已纳去,已到否?
⑴ 《再答长沙书》「因性有仁,故情能爱」一段,剖判明白,而命辞却无病。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某阖户待尽,奄奄仅有馀息,但索居独学,殊少讲贯之益。
日用间视向来稍不甚废惰,收敛持养,虽未免有断续,却无蕲获计功之病。
每取圣贤书平心玩诵,虽未甚得味,然渐觉少向来□□揣摩之失。
傥蒙时赐教督,俾得警省,不胜厚幸。
魏元履不起,甚可伤,后事种种,想皆出调护。
某有其子慰书,敢望附达。
薛士龙归涂道此,留半月。
向来喜事功之意颇锐,今经历一番,却甚知难。
虽尚多当讲画处,然胸中坦易无机械,勇于为善。
于世务二三条,如田赋、兵制、地形、水利,甚曾下工夫,眼前殊少见其比。
渠亦甚有惓惓依乡之意。
义理不必深穷之说,亦尝扣之,云初无是言也。
长沙尝得书否?
近亦累月不闻问也。
《通鉴》闻尝有所是正,亦既锓板,果否?
恨未得一见也。
今因新兴化潘守经从,云专欲求见,悤悤附此起居,它祈厚为斯文护重。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一) 南宋 · 吕祖谦
某待尽倚庐,哀苦日深,它无足言者。
示谕「爱」之理、「动」之端,两字轻重不同,细思诚然。
盖爱者仁之发,仁者爱之理,体用未尝相离而亦未尝相侵。
所私窃虑者,此本讲论形容之语,故欲指得分明,却恐缘指出分明,学者便有容易领略之病,而少涵泳玩索之工,其原殆不可不谨也。
长沙近得书,亦寄往复论仁及新定《语》、《孟》诸说来,论议比向来殊深稳平实。
其间亦时有未达处,旦夕因便,当往商榷也。
令嗣犹未闻来音,不知今尚留膝下或已即路?
若遂成此行,与众中质美勤苦者游处相夹持,想亦不无益。
所谓刘质夫墓志上内永嘉诸公遗事,当属薛士龙访求。
士龙之归,盖以近郡多有难回互处,故不能安耳。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二)(1180年6月) 南宋 · 吕祖谦
某哀苦待尽,它无足言者。
引辞今有报否?
格以近制,以事势观之,恐未必得伸。
祠禄正协「周之则受」之义,独改秩有当商量处,然前代于贤者不能致而就官之者盖多矣,窃谓少逡巡而受之可也。
若确然不回,则名愈高而礼愈加,异时有难居者耳。
君子之谋,始终皆举之,要须审虑也。
令嗣气质甚淳,已令就潘叔度舍傍书室寝处(不在其家。)
同窗者乃叔度之弟景愈(字叔昌。),年三十馀,甚有志趣,有意务实,相处当有益
已立定课程,令嗣当自寄呈。
唯每日到某处,则与叔度兄弟偕来,不许过它斋舍
自馀虑之所及,不敢不尽,幸少宽念也。
别纸疏谕,以不欲滞此介,未得详禀。
令嗣更留一兵在此,俟半月诸事及课程见得次第,当遣归,恐欲知其肄习居处之详也。
周教授《论语》方借看,并俟遣此兵时缕缕求教。
此间方刊《横渠集》,断手当首拜纳。
《说文》苦无善本,见令嗣说方雠校,昨见刘子澄说赣州方欲刊书,自可径送渠令锓木也。
「洙泗言仁」未合处,因便望录示,亦欲得思索也。
⑴ 叔昌亦自工于程试,足可商量。五六年前,尝为太学解魁。近三两岁来,却都放下举业,专意为学。
⑵ 虽到某处,亦不许独来,盖城市间不得不如此过防。又众中人亦多端,恐志未定,或迁易耳。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三) 南宋 · 吕祖谦
某哀苦待尽,无足言者。
日用间比向来颇似不甚怠,而工夫亦知可向前,无销沮徘徊之意,但索居独学,殊少讲贯,殊自惧耳。
引辞曾得报否?
不为已甚之义,恐亦须玩索耳。
令嗣到此半月,诸事已定叠。
朝夕潘叔度相与切磨,势不容懒,某亦数数提督之。
见令编《书》疏,训诂名数,盖既治此经,须先从此历过。
饭后令看《左传》,举业已供两课,亦非全无蹊径,但不曾入众,故文字间步骤规矩未如律令,久久自熟矣,凡百不须挂念虑。
周教授《语解》,看得平实有工夫,虽章句间时有所疑,要是有益后学。
如所谓「譬如登高,勤勤积步,及升其极,咸在目中」,无非实见,凡此类样辙,殊不差也。
浙东诸郡秋旱,岁事甚可虑,闽中不知复何似。
比闻五夫旁近,料理补助,已有端绪,不知其详如何。
颇闻豪右间有旅拒者,或不免封仓送郡之类,此于时位颇似侵过,恐更须于「意必」两字上点检。
伊川庄上散药,谓只做得此等事,此意可玩也。
耳目所接,疾痛冻馁,恻然动心,盖仁之端。
至于时位,则有所止,乃仁之义也。
莫若择其可告语者,至诚劝率之,其不可告语者,容养而使之自发足矣。
就上增添,便成意必。
自叶知根,所当加澄治之工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四) 南宋 · 吕祖谦
某哀苦如昨。
令嗣在此读书,渐有绪。
经书之类,却颇能诵忆,但程文未入律,今且令破三两月工夫专整顿。
盖既欲赴试,悠悠则卒难见工也。
此段既见涯涘,则当于经史间作长久课程。
大抵举业若能与流辈相追逐则便可止,得失盖有命焉,不必数数然也。
刘子澄已改官,部中以近郊祀不给假,尚留临安。
薛士龙七月后以疾不起,极可伤。
其为人坦平坚决,其所学确实有用。
春来相聚,比旧甚虚心,方欲广咨博访,不谓其止此也。
抚州士人陆九龄子寿,笃实孝友,兄弟皆有立。
旧所学稍偏,近过此相聚累日,亦甚有问道四方之意。
每思学者所以徇于偏见,安于小成,皆是用工有不实。
若实用工,则动静语默日用间自有去不得处,必悚然不敢安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五) 南宋 · 吕祖谦
某哀苦待尽,它无足言者。
示谕恳辞曲折,谨即作韩丈书,缕缕如来示,政恐诸公未必能相体察耳。
《渊源录》、《外书》,皆领。
旦夕即遣人往汪丈处借书。
永嘉事迹,亦当属陈君举辈访寻,当随所得次第之。
《渊源序录》,本非晚辈所当涉笔,然既辱严诲,当试草具求教。
但服制中未尝作文字,须俟来春祥祭后,乃可措思也。
《祭礼》闻久已裁定,因便望录示,幸甚。
受之课程不辍,亦每督趣之,不敢自外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六) 南宋 · 吕祖谦
某罪逆不死,奄复祥除,追慕荼毒,益无生意,它不足勤齿记。
恳辞不知曾有报否?
政恐未必得通,然以目下时义论之,亦只得静待顺听也。
受之近一两次作义,方有意思,更整顿数月,须见次第矣。
士子登门者想不乏,亦有笃实可望者否?
某窃谓学者气质各有利钝,工夫各有浅深,要是不可限以一律,政须随根性,识时节,箴之中其病,发之当其可,乃善。
固有恐其无所向望而先示以蹊径者,亦有必待其愤悱而后启之者,全在斟酌也。
又往来讲论,一问一答,谓之无意向气味则不可,然歇灭断续,玩岁愒日,终难见功。
须令专心致志,绝利源,凝聚停蓄,方始收得上。
某自看得顷年悠悠,政坐此病,故恐诲诱之际不可不知耳。
向来所谕尤溪所刊一二种书,犹未拜赐,因便蒙付示为幸。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七) 南宋 · 吕祖谦
某衅逆馀喘,遂经除祥,荼毒殊鲜生意。
今岁以韩丈来此,旧相聚士子颇多,恐其间或有门户诉谒之类,自正初一例谢遣。
掩关萧然,无复它事,但与有志肯为学者数人过从,遂得专意读书。
入细点检,欠阙卤莽处甚多,向来悠悠,真是为己不切耳。
然既往者追计何益,继自今当勉自鞭策,庶几日用间不至虚过,惟望时赐箴警乃幸。
比看胡文定《春秋传》,多拈出礼运天下为公意思,蜡宾之叹,自昔前辈共疑之,以为非孔子语。
盖不独亲其亲子其子,而以尧、舜、禹、汤为小康,真是老聃、墨氏之论,胡氏乃屡言《春秋》有意于天下为公之世。
此乃纲领本源,不容有差,不知尝致思否。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八)(1181年春) 南宋 · 吕祖谦
某祥祭又复改月,追慕荼毒,无复生意。
数日前携受之及两舍弟过坟旁十数里至小庵中,在瀑泉之下,山水雄峻,人迹罕到,耳目清净,殊可翻阅也。
自春初谢遣生徒,应接既简,遂得专意读书,亦渐似靠实,但相远未得质正咨请为恨耳。
所谕致知、克己不可偏,甚善。
前此多见友朋,每校量义理,而于践履处少点检,故发「裒多益寡」之论,然要如来谕乃完粹耳。
吴林老之说,就解《论语》上看则有味,原其所发,则渠平生坐在记诵考究处,故凡见何必读书之类,辨之必力,其发亦自偏也。
拣择时文杂文之类,向者特为举子辈课试计耳。
如去冬再择四十篇,正是见作举业者,明白则少曲折,轻快则欠典重,故各举其一使之类为耳,亦别无深意。
今思稽其所敝,诚为至论。
此等文字,自是以往,决不复再拈出,非特讱其出而已也。
《礼运》诚是展转附益之差,但胡氏以此为纲领,则可疑耳。
《学记》、《中庸集解》及它石刻,皆领。
《学记》所论甚正,但《序》述县尹语言微似过重(若「深造自得」等语。)
虽曰文字之常,然闻石子重乃笃志于学者,吾人分上所以相期,政当损饰就实耳。
大抵论义理,谈治道,辟异端,则不当有一毫回避屈挠,至于说自己及著实朋友,只当一味敛缩。
时义与工夫,皆当然也。
《集解》序引指出高奇等弊,极有益。
但李翱似不足言,而「哀公问政」以下六章,虽载在《家语》,皆同时问答之言,然安知非子思裁取之以备《中庸》之义乎?
有未然处,望见教。
与朱侍讲元晦书(二九) 南宋 · 吕祖谦
某荼毒不死,遂经吉祭,摧伤之馀,形神可想。
初拟少定丐祠,今犹复宿留也。
虽生业甚鲜,然比来伏腊调度,损之又损,所求于世者益寡,若得免与之相闻,则大善耳。
块处为学,殊无进益,差自慰者,亹亹向学之意颇似胜前,而日用间甚知难,亦却不至疑沮,自此庶几箴诲不为虚辱。
游从间亦有三数人,志尚资禀甚可望,政坐谫薄,无以发之,用力于平易明白,而时警策之,古法政如此。
讲论之际,不敢不推此意也。
《外书》、《渊源录》,亦稍稍裒集,得数十条,但永嘉文字殊未至,亦娄督之矣。
《弟子职》、《女戒》、温公《居家仪》,甚有补于世教,往在严陵刊《阃范》,亦是此意,但不若此书之径直。
所惠两帙皆《弟子职》,而《女戒》都未之领,不知亦有删削否。
如「和叔妹」章句语,盖多有病也。
与朱侍讲元晦书(三○) 南宋 · 吕祖谦
窃承逊牍再上,竟遂奉祠之请。
虽易退之风足以兴起薄俗,然善类为国长虑者,盖莫不怃然自失也。
某屏居方幸藏拙,诸公竟不见置,真所谓舍苏合而取蛣蜣之转者。
但反覆思维,终不可解之说,不免一往供职。
往者临安两年,遇事接物,或躁率妄发而失于不思,或委曲求济而失于不直,大抵诚意浅薄,将以动人悟物,而手忙脚乱,出位踰节处甚多。
忧患以来,虽知稍自惩艾,而工夫缓慢,向来病痛犹十存四五。
今复遽从事役,夙夜自惧,未知所措。
素荷爱予教诲之厚,敢望痛加砭治,以警发不逮,至望至望。
受之相处累年,深愧无所裨益,某既往临安,随分有职事,恐讲论阔疏,故不欲携行,只今迁过叔度书院,不知令且归侍旁,唯复尚留婺,一听财处也。
某近尝到会稽,李伯谏数次聚话,祖述李周翰之说,不敢复回。
其所攻排伊洛诸说,亦皆初无可疑者,自是渠考之不详耳。
报状中见辞免文字,蔼然甚得告君之体,闻上意甚惓惓,且欲除职,却是诸公不承领。
两日后复将上,则令少缓。
当时此命若下,虽无可受之义,但人主尊乡贤者,盖盛德事,惜乎不使天下闻之耳。
名高责深,重之主眷,此地位政未易居,惟觊深图所以进德修业,慰答上下之望。
某旦夕为之官计,度郊前可到辇下,迫行作此,留叔度处附达,它未暇及。
与朱侍讲元晦书(三一) 南宋 · 吕祖谦
某到都辇,已将两旬,一番酬酢初定。
但徽录已逼进书,而其间当整顿处甚多,自此即屏置它事,专意料理。
所幸院长及同僚皆无龃龆,但期限极迫,才能订正其是非,不至倒置而已,其它繁芜舛误,皆力所不及也。
诸公盖有区区之意,随事补益,亦时有之,第于清原正本处欠工夫,故每每倍费曲折而左支右梧之不暇耳。
受之前书已尝拜禀,不知且留叔度及舍弟处,或令归侍旁,惟所财处也。
深居玩养,想日益精邃,有可发药,望时赐诲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