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衡州子澄书(三) 南宋 · 吕祖谦
某到官三月矣,虽于职业不敢不勉,但学力浅薄,有愧处甚多。然行有不得者,当反求诸己。外有龃龉,必内有窒碍。反观内省,皆是进步处,初不敢为时异事殊之说以自恕也。大人已得交割后书,当初本拟尊兄在郡,可以日夕启扣,今乃大失所图。然壤地相接,凡有所闻,千万毋惜忠告也。盖当官下情最难通,又寮属间可以展尽心腹者,政未易得耳。筠素易治丞厅,必甚优游,既存此心,随大随小,民受其赐。不知彼间士人亦有可共讲学者否,善未易明,理未易察,吾侪所当兢兢者。此间幸张丈邻墙,得以讲磨。此公学问端的亲切,而中无私主,进进不已,甚恨吾兄未得亲近之也。子充无三日不往来。善类方孤得其复留,于正道极有助,但忌之者亦多,殊岌岌耳。
与刘衡州子澄书(四) 南宋 · 吕祖谦
某屏居却扫,幸无他挠,读书亦不废常课,但终欠讲论之益耳。朱丈许春间偕为温、台之游,甚恨尊兄在远,不得同之也。外祖像上纳,偶南安便行甚遽,略此承问。
与刘衡州子澄书(五) 南宋 · 吕祖谦
某杜门,久不闻问,日深驰系。病体已成废痼,不复可料理,但静养顺听,为况却安适也。荆州之讣,念之至今心折。祭文录去,所欲言者尽在是矣。闻朱丈往相招,不知曾成行否。讲论想甚乐,病中只有仰羡尔。参预处闻每效忠告,甚善。或云其间多杂以嘲谯,虽意在讽切,然便无诚笃厚重气象,未必能动人也。偶除故官,其不可出,人人所知,但一番控辞酬应。薾甚,悤悤作此,他惟为道义加重。
与潘侍郎叔玠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垂谕确实详悉,殊非泛然之论,足见进德之功,不胜降叹。大抵培养孝友,根基深厚,爱既笃则虑自周,几微萌芽,一一自见,恳恻劝导,盖有不能已者,仲尼所谓「忠焉能勿诲乎」是也。若视之漠然不相干,或迟疑畏缩而不发,皆是于忠爱上少欠耳。既发于忠爱,则语言蔼然慈祥,自无责善伤恩之病,斟酌弥缝,亦自然深浅得所。若至伤筋犯骨,只是本原未深厚,故易得卤莽疏漏耳。
与潘侍郎叔玠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叔度见过,出示先丈诲墨,且言将为双林之游。讣音忽来,变出意外,惊骇悽怆,涕泗交集。然寿考康宁,集五福之全,固可无憾矣。尊兄至性纯孝,创钜痛深,曷以胜任!昔人有言,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昆仲讲学有素,必将大复古礼,以革俗习之陋。某妄意讨论,朝夕朔望奠礼纳呈,恐或可资采用耳。
与潘侍郎叔玠书(三) 南宋 · 吕祖谦
不意凶变,年家丈奄弃荣养,奉讳悲哽,累日不释。昆仲骤罹大祸,追慕荼毒,孝思奈何!罔极奈何!金华经年,每荷先丈顾存之厚,情意周浃,殆同戚属。别去甫数月,遂隔幽明,此私心所以戚戚也。夫子曰:「人未有能自致也,必也亲丧乎」?盖孝子仁人,必诚必信,不敢有一毫不尽者,惟在乎此。矧巨室一国之所慕,四封于是乎观礼,尤不可不审。昆仲讲学之久,想亦不在祝也。彼纷纷者所以疑骇,特蔽于习俗而未有发其良心耳。吾尽哀敬以动其机,则疑骇将转而为叹服矣。专人行,略此问讯,惟祈节哀顺变,以全孝道。吉卜已有定所,窃谓少阔略阴阳拘忌之说,议乃易合。素荷眷存之厚,敢以此献。
与潘侍郎叔玠书(四)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次粗遣,但无补毫发,徒自愧耳。奠居既久,想渐成趣,解组之由既无愧怍,身闲心安,尊幼和辑,世间之福,讵有过于此者,何必外求也!李寿翁被召,想婺女甚惜之。然来此殊有补,第恐其倦于应酬,惮于入都耳。孺子不知已成行否,或犹未行,告为督趣就道,幸甚。此间甚闲暇,殊有工夫相伴读书也。
与潘侍郎叔玠书(五) 南宋 · 吕祖谦
安居想渐成趣。前日纷纷,似不必犹置胸次。回首既无甚愧怍,隋时恬养足矣。至于明辩枉直,此乃在位者之责,或迟或速,顺听之可也。
与潘侍郎叔玠书(六) 南宋 · 吕祖谦
某病废如此,遽叨恩命,萎痹无由拜受,已上章力辞。敢告朝路间,力为道沈痼决不能出之状,庶几有助耳。人情、法意、经旨,本是一理,岂有人情、法意皆安,反不合经旨者耶?在勉之而已。孺子近日作举业却勤,亦可喜也。
与潘侍郎叔玠书(七) 南宋 · 吕祖谦
比辱教恍,病倦久不得治报,坐深系仰。易地委寄虽不轻,然于此尽心焉,流泽之远,何止五世也!大抵公道终可倚,但人夺于目前利害,不暇深思耳。某病体只如旧,所幸无求安望愈之心,免得烦扰,日用亦自安适也。其它叔昌昆仲当能具道。
答方教授严州书 南宋 · 吕祖谦
伏蒙诲劄,教以穷理尽性之说,盖非末学所敢拟议。然既荷开谕反覆之勤,阙然不报,益重疏怠之罪,谨因来教而䌷绎之。所谓理虽无穷,然有本有原,有伦有要者,既得穷理之大旨矣。窃意惇典庸礼,秩然而不可废者,此其伦欤?致知格物,瞭然而不可掩者,此其要欤?未有不知其伦要,而能造其本原者也。本原既造,故小可举大,而宏阔胜大之言不能诱也;近可即远,而荒忽茫昧之说不能惑也;一可知万,而二本兼爱之学不能入也。执事之所谕者,倘可以是观之乎?未能识心,岂能存心?所以诲警者诚为切至。然所谓人心本虚且明,与性不殊,则犹未能达。盖既日与性不殊,是心与性有殊也。幸望指教。《列禦寇》所谓「八荒之外,来干我者,我必知之」,有来干我者,又有知之者,似判然二物也。来教又谓「妍非所当爱,丑非所当恶,我非所当厚,物非所当薄」,某窃谓爱、恶、厚、薄,发之不中其节,施之不以其序,固人欲之私矣,若曰无爱无恶无厚无薄,则所未谕也。夫子谓「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则似非不显以同众也:「至诚如神」,「见乎蓍龟,动乎四体」,则似非假蓍龟以自晦也。荆公之书盖未之学,伊川论语颇效参请,则亦未之闻也。一固万也,不待一尘万境而后知,其一而万也;万固一也,不待万境一尘而后知,其万而一也。千载一念,一念千载。窃意竺乾之书,俱不免近于辞费也。不生而现生,不灭而现灭,不生之生,不灭之灭,果固然之理邪,何为而复加现之一辞也?执事信之笃,守之坚,岂口舌所能移,独以屡沐诱诲,不尽白其愚,则无以拜盛意之辱,尚幸原恕。
与内兄曾提刑致虚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临安之别已复踰月,下情日深企仰。科场得失,犹探筹耳,彼此俱不足言。示谕叶舜臣姻事,舜臣旧同舍,与之极熟。其修学作文种种加人数等,资性和易而临事有守。往年初登科,朱丞相欲议亲,坚拒不可,其有特操如此。此某之所见者也。若南北之异俗,家赀之贫富,姑舅之宽严,此某之所不见者也。舜臣书谨纳去,更告参考询问,若果无疑,则附书去可也。至于奁具之丰约,舜臣岂论奁具者哉!闻浙西之行,近在旦夕,向寒,道涂间不无劳勚。景昭获荐,可喜,因见为道千万意。
与内兄曾提刑致虚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次粗遣,疏野有素,在酬酢应接之地,殊非所宜耳。尊兄从容侍旁讲学,当有新功,但切磋琢磨,要须益友,不知过从中亦不乏人否。秀州奉板舆逼岁西渡,且宿留禹迹,俟暄和乃之永嘉。永嘉荒甚,极费料理,犹赖朝廷烛知本末,却肯应副,恐可下手也。数日来无新报,都漕既罢,民力当小宽,但浙西、江东歉处极多,殊可虑也。提举位子弟能自立否?如可告语,切力勉之为学,扶树门阀,此最急务。即今三衢诸位,上承下接,左摩右拊,其责唯在尊兄一人而已,此惓惓不能无望也。学中得芮丈留为祭酒,士子之幸,近日亦颇有乡学者矣。
与内兄曾提刑致虚书(三) 南宋 · 吕祖谦
某到官累月,碌碌亡补,祇益自愧。日来如郑自明除官、祝汝昭叙复之类,皆似有阳生之渐,但意思易得断续耳。三馆在昔固议论之地,但近岁沿袭,殆如宫观、岳庙,破例轻发,徒成强聒,媮惰苟容,又负初心,殊未知所处也。区区所怀,要非面见,莫能展布。
与内兄曾提刑致虚书(四) 南宋 · 吕祖谦
某官次粗遣,但俯仰碌碌,无所裨补。又史课趣迫,终日翻阅,殊少暇也。深居里闬,优游涵养,想有馀味。交游亦不乏人否?朱丈再辞,诸公不为将上,又南康签判以迟发迓吏罢黜,其势不得不黾勉一出。若到郡数月丐祠,却自稳惬。已作书再三勉之,不知肯起否。丘宗卿以接伴例外问北使一二事,遂得外祠,今已到江阴矣。
与内兄曾提刑致虚书(五) 南宋 · 吕祖谦
便中伏领手诲,具审视事之初,诸况安稳,不胜欣慰。大府当不乏游从,幕中虽时有合斟酌之处,要是清简,非州县比也。陈伯任平实可亲,向来君举在福唐,极有意接纳,闻陈伯任往还却疏。使君举坐间皆此客,流言何自而起哉?初哥字序,以病中未欲劳心,它时粗有情绪,当下笔也。然学者以务实躬行为本,语言枝叶政自不急耳。
与魏寺丞国佐书 南宋 · 吕祖谦
某一病垂死,两年来稍稍调理,饮食起居皆不须人。虽右支萎弱,既不仕官,闭门养疾,袖手缓步,初不知疾之在亡也。以此日用间极自适。百念灰冷,但思见君子,犹往来胸次耳。今岁辱诲墨,至于四五,爱念之笃,发于篇什。病中不敢劳心,无由赓续,然此意何可忘也?家食之久,公论甚咈然,及此暇日,政可澄汰磨治,多阅天下之义理,以发挥世业。临纸不胜拳拳。恐欲知即今病状,故力疾强作数字,腕弱不能详布。
与王侍讲齐贤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郡政恢举,想绰有馀裕。前此整齐泛扫,非用严固无以济,今威令既行,纲纪既立,则慈祥乐易之意,教化渐摩之本,宜次第出之,使封内识吾之本心,此高明所自也。蒙下问之及,不敢不竭其愚耳。
与王侍讲齐贤书(二) 南宋 · 吕祖谦
自闻入觐有日,预深逖远之恨。早承访别,既不果迎肃,而忧居阖门,又不克追路语离,惓惓此心,积郁莫展。锋车之行,治表系焉。渟蓄之厚,综练之精,培元气而扶正论,必将本末具举。愿益勉之,以答善类之望。天向寒,陟降川陆,敢以毖护为请。
与张运使宗尹书(一) 南宋 · 吕祖谦
余解元见过,出示手教,慰藉优渥,祗诵再三,以愧以感。下车许时,条教既孚,当渐不费区处。在我者既无遗憾,政使或有未退听者,盖亦自有公论。唯觊毋废初心,使斯民益被实惠,是所愿望。旆从入郡,当在何时?倾耳车音,以日为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