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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月初递中辱书并省劄,良感眷念。
比日霜寒,伏惟尊候万福。
熹昨以祠请不遂,欲俟迓兵到即行。
今忽以此故累及他人,心不自安,不免复伸前请。
纳去劄子三通,其中但是说病不可支,更上烦一为宛转。
不欲作诸公书,又非仓卒所能办。
兼亦不敢家居俟命,已一面前走饶信间俟指挥。
若得回降,告只发来铅山、弋阳以来寻问也。
非欲故违丁宁之诲,顾以私心实不自安,亦以盐司前日之举似太轻率,恐致人言,故不免复为此请。
切幸见亮,早为料理,使得免于后日之患,则所望也。
熹今虽行,亦未敢越番阳而西,且宿留安仁、馀干界中俟命耳。
更有少恳:刘枢之葬,此间无晓饰棺制度者。
府中有状申部,得戒吏属分明图画,写注行下为幸。
熹暂到城中,留此付其所遣人。
连日人事纷冗,已不能支,不复他及。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昨在城中附府司持申部状人一书,不知达未?
比日霜寒,伏惟尊候万福。
熹还家两日,南康已略遣得数人来,而今日复被堂帖趣行,势不敢久居家。
但开正须略到近处坟墓省视,及欲略走邵武,问黄丈之疾,归来方得就道,计在灯夕前后矣。
昨所恳三劄,不知已投否?
幸早为宛转,得及行之未远而被命以还为幸。
不然,亦须早得一报,盖在道不容久宿留也。
千万留念,至恳至恳。
刘家葬礼,得早为指挥,图画注释行下为幸。
或假未开,亦告督趣行下。
盖其家葬已有期,欲及时早办也。
渠家昨受过建康买棺钱,今欲还纳。
闻周内翰深以为不可,不识何谓。
试烦叩之,子细批报为幸。
递中拜状,不敢他及。
岁晚珍重,以对大来之庆,吾党甚望甚望。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岁前累奉状,今想皆达。
但得伯崇书,闻尝苦末疾,甚骇闻听。
不知贤者清修寡欲,何以忽有此疾?
当是耽书过甚,或失饮食起居之节,致外邪客气得以乘虚投隙而入耳。
然计根本完固,非久当遂平复,尚恃此以不恐耳。
熹昨恳请祠,不知曾为致力否?
恐不曾为料理,再遣此人去,托机仲宛转求之。
或前日所恳已有回降指挥,即语机仲,更不必投也。
盖病躯日来虽无他苦,但一味昏耗倦怠,应对随辄遗忘,坐久即思瞌睡,此岂堪作吏者?
诸公想亦能哀之也。
然亦不敢居家俟命,旦夕略过分水一两程,以俟得请而还。
幸语机仲早为致力为幸。
急遣此人,不暇他及。
惟千万加意调养,以取全安为望。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数日来闻体中不安,悬情不可言。
建卒还,得子约书,知已有退證,甚慰。
以老兄平日存养之厚,根本深固,必无他虑,今当日胜一日矣。
熹二十五日已离家,前至铅山即止,以俟前请之报。
但机仲不为投下文字,此甚费力。
向使当时即投前劄,今或已免此行。
今若更不为投,即不免遣还迓兵,决为归计矣。
深不欲至此,但事势使然,不得已耳。
交岁以来,十病九痛,甚不堪此劳顿。
正使遂以罪罢,不得祠禄,亦所愿欲。
因见机仲,幸更为督之。
若必欲熹赴官,亦须更得朝旨乃可去。
盖已报本军官吏以尝请祠,今无故忽然撞到面前,亦可笑也。
老懒殊甚,若得遂所请尤幸。
此但为不得已之言耳。
子约不及别书,意不殊此。
引疾丐闲,计已屡上,若度三两月间未能就职,不若力请为宜也。
递中草此。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自发铅山后,一向不闻动静,殊以为怀。
到此始得叔介书,知已出都门,体候益轻快,喜可知也。
比日清和,伏惟尊候万福。
休养既久,计日觉平复矣。
熹去月之晦已交郡事,违负夙心,俯仰愧叹。
重以衰病,精力昏耗,骤从吏役,尤觉不堪。
尚幸地狭人稀,狱讼绝简少。
然犹治事终日,不得少休。
亦缘乍到,不知事之首尾,纲纪又皆废坠,诸邑无复禀畏,极费料理。
民贫财匮,不得不少劳心力,更看一二日后如何。
若更如此,则住不得,便须告归。
若能少定,则或推迁至夏末也。
始至,首下书访陶桓公靖节、刘凝之、周先生诸公遗迹,教授杨元范已作刘祠,因并立周象,配以二程先生,尚未成也。
四五日一到学中,为诸生诵说,只此一事,犹觉未失故步。
其他不能尽报,塾必能略道之。
或有未当,幸口授子约,细条画见教为望,千万至恳。
庐阜胜绝,粗慰鄙怀。
漱玉、三峡皆已一到,简寂亦深秀可喜也。
每至胜处,辄念向来鹅湖之约,为之怅然。
今殊未有并游之日,但愿早脱此羁絷,亟往问讯,庶获款教耳。
未间,千万珍重。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前日儿子行,拜状矣。
即日天气不定,不审尊候复何似?
窃惟斯文有相,益向平复。
熹到此初不自料,欲小立纲纪,为民整顿一二久远弊,两日来觉气象殊不佳,已走介请祠矣。
却有小事拜恳:学中元范教授立得濂溪祠堂,并以二程先生配食,又立得陶靖节、刘凝之父子、李公择、陈了翁祠,通榜曰「五贤」。
盖四公此间人,而了翁亦尝谪居于此也。
周祠在讲堂西,五贤在东。
周祠已求记于钦夫矣,五贤之记,意非吾伯恭不可作。
本欲专人拜恳,而小郡寒陋之甚,不敢多遣人出入,只令入都人附此于汝昭兄弟处。
书到,切望便为落笔,却恳韩丈借一介送来。
或恐熹已行,即径送杨教授处可也。
陶公栗里只在归宗之西三四里,前日略到,令人叹慕不能已已。
《庐山记》中载前贤题咏亦多,独颜鲁公一篇独不干事,尤令人感慨。
今谩录呈,想已自见之也。
极知老兄体候未平,不当有此请。
然恐已清安,不妨运思,故敢以为请耳。
韩丈不暇拜书。
盖此所避,正韩丈向来所遭躏籍之流,甚恨失计轻去山林,踧踖于此,如坐针毡之上也。
相见烦为说及。
此来不曾了得公家一事,但做得此祠堂,看得庐山耳。
然非暇日不敢出,出又有所费,初亦不敢数数。
今觉日子无多,不免每旬一出也。
罢书才到郡,径走谷廉,转山北,拜濂溪书堂之下而归,亦足以少复雁门之踦矣。
今日周先生之子来访,令人怅然。
明日亦约与俱游山也。
亟遣人,所欲言者尚多,皆未暇及。
惟千万加爱为祷,不宣。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自承病讯之后,虽闻已渐向安,然殊不得手字。
今又月馀,不闻动静,悬仰不可言也。
比日暑溽,不审起居复何似?
计益轻健也。
熹到官四阅旬矣,俯仰束缚,良有不可堪者。
见为料理一二利害文字,旦夕列上,并申归田之请也。
叔度昆仲、子约诸兄友皆未及上状。
儿子到彼,必已久矣,乞严赐检束为幸。
顾虽无海门之祸,然亦不免了翁之忧也。
因便附此,令郡吏转达。
盖恐已归婺女,如或未行,亦可早命驾也。
必以无医药为忧者惑也,高明必深瞩此,聊言之,以助思虑之所不及云尔。
他惟为道珍重。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近得子约书,知已还旧隐。
又见德化主簿经过,云亦尝得望颜色,喜慰深矣。
比日想益轻健
但数日暑气异常,不知宜如何耳。
又闻尊嫂亦尝不快,想亦无他也。
熹失计此来,百事败人意。
此月内当遣人丐祠禄,得与不得,复未可知。
然不以病去,则必以罪去矣。
前请祠记,近已毕事奉安,不审能为抒思否?
此不敢必,但若得之,不惟为此邦之幸,亦使四方善类知老兄病中犹不废此,足以少自慰也。
庐阜奇处尽在山南,玉渊、三峡盖已屡到。
但此数日来,不欲暑行劳人,徒梦想水石间也。
三峡之西有悬瀑泻石龛中,虽不甚高,而势甚壮。
旧名卧龙,有小庵,已废。
近至其处,不免捐俸金结茅,欲画孔明像壁间,俟得解郡事,且入其间,盘礴旬日而后去耳。
此来百事败人意,独此差自慰耳。
塾不知已到否?
此儿来,自此径去,渠至中路,又闻同中子归家,其不听人言语皆类此。
到彼幸时呼来痛镌责之,渠于老兄教诲即不敢忽也,千万至恳。
闻少嘉为真曲折,甚彊人意。
此亦一大几会,惜渠辈伎俩止此,不能乘势立作也。
此间斗海,殊不闻事,不知近事复如何耳。
子约不及别状,意不殊前。
熹来此,日间应接衮衮,莫夜稍得閒向书册,则精神已昏,思就枕矣。
以此两月间只看得两篇《论语》,亦是黄直卿先为看过,参考同异了,方为折中,尚且如此。
渠昨日又闻兄丧归去,此事益难就绪矣。
近年百念灰冷,只此一事庶几少慰平生之愿。
今又如此,亦命矣夫。
因毛掾告有便附此,未能究所怀。
惟千万为道自重,因便数频寄声为幸。
潘叔介书来,云老兄能书大字,书中得一二字,幸甚幸甚,不宣。
六月七日,熹顿首再拜,上状伯恭参议直阁大著契兄。
荆州久不闻问,遣人去亦未回,但传其政甚伟,不知果如何也。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昨日方以书托毛掾附便,未行。
今晨人还,忽领手字,把玩无斁,喜可知也。
但闻尊嫂复不甚安,何乃如是?
计今服药调理,亦当平复矣。
诲谕数事,极感垂念。
学中向来略为说《大学》,近已终篇。
今却只是令教官挑覆所授《论语》诸生说未到处,略为发明。
兼亦未尝辄升讲坐,侵官渎告,如来教所虑也。
但只如文翁、常衮之为,区区志愿止于如此耳。
政事固欲简静,但今时仕宦之人不务恤民,多是故纵吏胥,畏惮权豪,凡有公事,略加点检,无不坐此二病者。
势不得已,须差择一二根治,此外则绝不敢有毫发之扰。
财赋适诸县皆不得人,弛废殊甚。
为丞佐所迫,亦不免追人吏监禁断遣。
然思为县者亦岂不欲了办财赋,见知州郡?
何苦如此逋慢?
想亦是有做不行处。
每握笔欲判此等文字,未尝不慨然太息。
乃知真是腐儒,不敢讳人指目也。
赵守规模具在,但终是意思不如此,自使不行。
然亦恐官私俱竭,政使人存政举,亦未必能为可继也。
此事可虑,真是使人不忍。
所以急欲丐去,非是苟求自佚,亦是下不得如此毒手也。
见为星子县讨论经界添税重定,旦夕申乞,蠲减得三五百匹和买,未知朝廷肯相从否。
此为益殊不多,然亦胜于不减耳。
所恳漕司者,乃是上供馀米,两漕近皆相许,但未得明文拨下耳。
盖本军年额秋苗四万六千石,而上供四万石,馀六千石,漕司桩管在军,往往亦催不足。
其见催到者,本军既不敢支,漕司又无所用,但陈腐积压,消折见欠数。
而本军官无支给,并是额外加耗,巧作名色取之。
故今欲从漕司乞此馀数,科拨在军,应副军粮。
然亦仅可供四五月之用,其他依旧须自办也。
平生读书,要作如何利益底事?
今到此,此等事便做不得。
中夜以思,实不遑安处。
每诵韦苏州句云:「身多疾病思田里,道有流亡愧俸钱」,此中百姓倏来忽往,更无固志,未尝不低徊愧叹也。
寄居积俸,只是初到有以本身料钱为请者。
量与逐月带支,所费不多。
他如见任官员使臣任满当去而未支者,亦量事制宜,不敢一例放行,亦不敢一切不恤也。
修造事,学中二祠只是因旧设像,别无地步可起造。
其他方作得刘凝之庵亭并门。
凡此等皆用初到送代者折送香药及逐月供给中不应得者桩管为之,不敢破使官钱。
至如前书所说卧龙庵,又自用俸钱,亦不敢破此钱矣。
园中蓬蒿没人,尚未能芟除,何暇及他事耶?
求去之说,如前所云。
又以衰病之馀,精力耗损,每对吏民省文案,或至坐睡,不惟有所不堪,亦恐吏辈乘隙为奸,贻患千里,故欲急去。
且承喻之及,故悉具报如此,只得勤尊虑也。
有未当理处,却幸垂教,所深望也。
前书恳作五公祠记,计今可以抒思矣。
因来千万早寄示为幸。
盖已具石,恐熹或去此,又不能得了耳。
承教未期,千万加意调卫,以取十全之安,至望。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数日前毛掾人行附状,想达。
比日庚伏暑盛,窃计尊体日益清安矣。
熹昏眊短拙,支吾不行,已遣人上减税之奏,并以奉祠请于诸公矣。
其鸣甚哀,恐必可得。
不然,亦须再请,以得为期也。
熹向尝拜书,以五贤祠记为恳,后来不及遣行,而尝因书申恳。
昨偶检阅故书得此,恐后书首尾不见,今以纳呈,幸为出数语为赐也。
近得荆州书,已许为记三先生祠。
若得老兄之文与之并传,真此一方之幸也。
「五贤」欲作「五君子」,如何?
更告诲谕。
然此文大概当以教官为主,盖刘、李之祠本杨元范所立,今但增数公耳,不欲掩其善。
且近以此著于荐书,不可于此有异同也,切幸留念。
去意已决,他无可言。
亦不及作叔度昆仲书,因见烦致此意。
子约亦不殊此。
塾已成昏未?
亦不及与之书,告呼来喻之。
《辨志录》偶不带来,欲令塾写一本,并告语之也。
尊嫂所苦当已向安矣,暑气未衰,更冀加意珍重,不宣。
六月十八日,熹顿首再拜,上状伯恭参议直阁大著契兄坐下。
子约不及别书。
塾在叔度处,只令就学书馆亦幸,可否更在尊意裁度也。
适又领四月三日所寄郡吏书,不及作报也。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便中屡拜状,当一一关彻矣。
比日清秋,伏惟尊候万福。
但久不闻动静,悬想不可言。
向来所苦,今当洗然矣。
愿更加意饮食起居之节,以寿斯文。
区区之祷,非独朋友之私情也。
熹在此不乐,求去不遂,无以为计。
近因辄用劄子奏蠲租事,为廷议所折,已申省自劾矣。
祠禄不敢冀,只得罢逐而归,亦为幸甚也。
郡事得同官相助,近却稍不费力。
但所治无非米盐箠挞之事,殊使人厌苦。
得早去,真如脱兔也。
汝玉竟不免弹射,此亦仁鸟增逝之秋矣。
前书拜恳记文,千万勿拒,便付此人以来为幸,千万至祷。
因遣人吊叔度,草草附此。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久不闻动静,不胜悬仰。
比日秋凉,窃计尊候益轻健矣。
熹昨恳求盛文,以记五贤祠事,想已蒙念。
得早示及为幸,恐熹去不及刻矣。
又尝附隆兴书,浼子约借《精义》,补足横渠说定本,欲与隆兴刻板,亦乞为子约言,早付其人,或径封与彼中黄教授可也。
千万留念,至恳至恳。
今日释奠处,见杨教授说有便,亟作此,不暇他及。
亦不暇作叔度昆仲书,幸为致意。
塾亦不及书,只乞唤来以此示之。
馀惟为道自重为祷。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熹昨拜书,以五君子祠堂记文为请,屡辱教字,都未蒙喻及可否之意。
窃观书札语意,似已不妨出此数语,以慰一方学者之望。
况发明前贤出处之意,又高明平昔所以自任之重乎?
非专出于鄙意也。
《濂溪祠记》荆州已寄来矣,已属子澄书而刻之。
旦夕刻成,即寄。
但所请窃望便为留意,及熹未去得之,幸甚。
石谨具矣,颙俟颙俟,至恳至恳。
熹上覆。
塾子时乞呼来戒教之为幸。
熹又拜恳。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久不闻问,正此驰情,忽奉手告,窃审尊候日益轻安,喜不可言。
子澄适亦在此,相与庆抃也。
尊嫂所苦亦喜向平,浙中医药计不难致也。
熹前日所请,只乞减星子一县偏重税钱,及减和买三二百匹耳。
此未足以慰益上下之望,前日度力量恐不能有以加,且尔粗塞责耳。
请祠已并上,甚恨闻教之晚。
然衰病疏拙,实非所堪,势不得不为此也。
李峄之事颜漕已烛其妄,昨亦宛转附之。
但恐此人前路复有诪张,不得不移书朝列一二故旧,使之闻之,非有咎颜漕意也。
通书初实甚懒,近因申请减税,已例与之矣。
凡此随俗,渐乖宿心,势岂容久住?
只有力恳而去,他皆不暇计也。
子约不及别状,意不殊此。
馀惟为道千万自爱,不宣。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僭易拜问,尊嫂宜人向来闻不安,今想亦平复矣。
子约老友未及别书。
前便奉问达否?
比读何书?
所进想日超诣,因来及之,涤此尘坌,幸甚。
熹此来不得读书,胸次觉茆塞。
至于平日疾恶之心,施之政事,亦不免有刻急之讥,无复宽裕和平之气,甚可惧也。
不知所闻如何?
幸有以警之。
熹再拜上问。
熹汩没吏事,心力益衰。
前书记得有数事致恳,今皆忘之,幸检看,一一还报也。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昨闻尊嫂宜人奄忽丧逝,深为惊愕。
即欲遣人致慰问,而未暇及。
便中乃辱手书讣告,益愧不敏。
窃惟伉俪义重,痛悼难堪。
然尊体未尽平复,深宜节抑,以慰友朋之望也。
熹黾俛于此,恰已半年,求去不得,深以为挠。
自秋中得报,即欲再请,而诸公皆以为虽大臣故老,典藩亦必期年而后敢请,意若以犯分僭越为咎者,是以迟迟。
又以秋来若不甚大病,作书恳请虽极谆谆,觉得亦有难说处,不免少忍踰冬,以应期年之说,庶几得之。
今亦托人先达此意,逼岁通贺正书时便并遣也。
前此或恐有不相乐者,或相中害,此亦无如之何,任其弹射,不能如此切切顾虑也。
郡事比亦甚简静。
秋间以两县破坏,不免暂易其人,即日词讼便减什七八。
今或至当日而无讼者。
亦缘略锄去一二乱政生讼者之故,戒令劝率,民间亦肯相信。
如中间举行别籍异财之令,父子复合者数家。
此缘子澄力劝下令,初恐其未必从令,不谓其能尔也。
但财计全仰商税,盈虚之数系于风水,非人力所及。
近以风故,亏欠甚多,亦殊可虑耳。
文字亦稍得功夫整顿,随分有应接,但终不似在家专一耳。
亦为黄生归去,无人相助,颇觉阙事也。
子约书致盛意,欲得《语解》定本,此亦有欲修改处。
今且纳二册,馀却续寄也。
但闻又欲修定向来所集,告且斟酌,不可太用精力也。
熹解中有未安处,望口授子约,一一录示,千万千万。
或呼塾子来,令受其说,子细写来,亦幸。
此子在彼如何?
进见之际,幸痛加教戒,使知有所畏忌为幸。
叔度比日为况如何?
前已遣人吊之,尚未还也。
昨得其书,自言于佛学有得,未谕是否?
计亦当有以处此,顾乃不堪,何耶?
子寿得书云欲往,见今已到未耶?
向见所集《诗》解《出车》篇,说戒严之日,建而不旆,不知此有何證?
幸见教。
若果有證,说文义殊省力也。
其间亦有数处可疑,今不尽记。
大抵插入外来义理太多,又要文势连属,不免有彊说处。
不知近日看得如何?
亦望垂喻也。
此有周彦诚之书甚富,比借得一二,而不暇细读。
大抵多出臆见,然恐其间有可取处也。
世有《麻衣心易》者,亦出此间人所造,尝见之否?
九日尝登紫霄峰顶,昨日又到陶翁醉石处,过简寂、开先而归。
山水之胜,信非他处所及。
尚恨拘系,不得恣游,又恨不得贤者之同也。
今遣此人附状奉问,并有赙礼,具别状,幸视至。
馀惟以时自重,因风时枉教督,只口授诸生,令子细写来为幸。
答吕伯恭(1186年3月) 南宋 · 朱熹
子寿相见,其说如何?
子静近得书,其徒曹立之者来访,气质尽佳,亦似知其师说之误。
持得子静近答渠书与刘淳叟书,却说人须是读书讲论,然则自觉其前说之误矣。
但不肯翻然说破今是昨非之意,依旧遮前掩后,巧为词说。
只此气象,却似不佳耳。
立之写得伊川先生少年与人书三四幅来,规模气象合下便如此大了,决非人所能伪作。
已托渠摹勒来此刻石矣,云藏赵德庄婿方子家也。
今且录一本去。
见刻康节手笔数纸,旦夕可先寄也。
尤延之已寄《五贤祠记》来矣,旦夕刻就寄去。
今日见刘生策卷后语,令人心胆堕地,奈何奈何!
熹再拜伯恭兄。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昨专人拜状奉慰,当已达矣。
叔度人来,领近书,甚慰。
比日冬温,伏惟履兹阳复,起居益轻安矣。
击彊之戒,固知如此,鄙性疾恶,终不能无过当处。
毛掾之于建昌,亦正坐此而有甚焉者。
虽已遣官慰喻,宽租期、检旱伤,然终不能无愧于已病之民,比复申省自劾矣。
去留未知竟如何,然意绪益懒,无复好况。
《诗》说前已纳上,不知尊意以为如何?
闻所著已有定本,恨未得见,亦可示及否?
鄙说之未当者,并求订正。
只呼塾子来,面授其说,令录以呈白,而后遣来可也。
桐乡志文质实宽平,无所为作,文字利病不足言,正足以见养德之效,甚幸甚幸。
顾深自病其年愈衰而气愈厉,未知可以进此否也。
近作两记纳呈,可发一笑耳。
初请诸贤祠记,蒙见喻不欲劳心,不敢固请。
今见此志,乃恨其请之不力。
然叔度却报云有意为记卧龙山居,此固甚幸。
然今事又有大于此者,敢以为请,别纸所具白鹿洞事迹是也。
幸赐之一言,非独以记其事,且使此邦之学者与有闻焉,以为入德之门,则此惠深矣厚矣。
千万勿辞,仍愿亟以见寄,恐劾章忽下,不得竟其事也。
郭功父旧记纳呈,向怪前辈多靳侮之,果不虚得也。
荆州近寄一诗来,读之令人感慨,今亦录去。
渠以信阳事甚不自安,叔度、子约书云都下诸人颇不直,果如何?
然世间人口无真是非,未知果孰为是也。
叔度人回草此,不能究所欲言。
千万为吾道自重,不宣。
十一月七日,熹顿首再拜,上启伯恭冲祐直阁大著契兄侍史。
复有专人随叔度人去,令候得白鹿、卧龙记文而归。
幸一挥付之,千万。
建阳人来,闻欲刊新《文海》,此本已传出耶?
甚恨未见。
向机仲许寄其目,亦未得也。
靖康间有处士陈安节召对,授通直郎、崇政殿说书者,今史录中有其事否?
幸子细批喻。
其子弟见属叙述,以不知其本末,不敢作也。
千万留念。
熹又拜。
答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人还,领所报书,得闻尊体日益轻安,而来书字画又足为验,幸不可言。
记文之赐,尤荷垂念,思致笔力盖不减未病时也。
此又慰幸之甚者。
既以为贺,又以为谢也。
但鄙意有少未安处,别纸上呈,幸更为详酌示报。
此已砻石,只俟定本,即托人写刻也。
「并山而东」,地势略是如此,但此处已是山麓,自郡城望之,北多而东少,不知别当如何下语。
或云「东北入庐山下」,不知可否?
又「率损其旧十三四」,今亦不见得旧来规模广狭,但据地基,则亦略是如此。
恐此语说得亦太牢固,不若为疑词以记之。
如云「度损其旧七八」,如何?
又此役乃星子令王仲杰董之,亦欲特附名其间,以传久远,并望因笔及之也。
其人老成忠厚,民甚爱之。
此不必言,但欲知之耳。
《洞主命官事记》亦见之,决非僻书,但此无书可检耳。
此类传疑,正不必深说也。
诲谕数条,极荷爱念。
但前日未得回报间,已再申矣。
又因地震之变,心自不安,不免具奏,乞降付三省密院。
此亦面生,或恐触忤憎嫌,因得遂请也。
未去以前,郡事一日不敢废,但终是心意自懒,觉得难勉彊耳。
更看回报如何,不得请即当如所教也。
治财太急,用刑过严二事,亦实有之。
盖州郡用度犹可支吾,最是上供纲运拖下两年不起,令人坐卧不安,不得不紧急。
然比之他人,已是宽了。
稍可宽处无不放过,若更宽著,即倒却人州县矣。
传者之言,似为建昌而发,便是向来自劾事。
初以此县不办,令户掾往代之。
此公性锐质薄,作事不无过当。
初盖亦虑之,但以无人,不免再三丁宁而遣之。
到彼果然过甚,大失民和。
亟遣签判亲往慰喻,然后粗定。
此则选择不精、戒喻不详之罪,今已令且还矣。
但此县便觉无分付处,挠不可言。
来喻所谓未斟酌者,可谓切中其病。
少俟讼竟,事经宪司,当以尊意开喻之也。
士人犯法者,教唆把持,其罪不一。
但后来坐法结断,赃罪为重耳。
然亦但送学夏楚,编管江州。
其人经赦,便计会彼州官吏违法放还。
今日到家,明日便陪涉宗室,教唆词讼,为人所诉。
复追来欲挞之,而同官多不欲者,只决却小杖数下,再送他州,亦不为过也。
弊政固多疏脱,至此一事,往来之人虽有苦口见规者,问于道途,无不以此事为当也。
判语之失,诚如所喻。
前亦觉之,但已施行,无及于改耳。
其所争者,乃是一人与妻有私而共杀其夫,暑中系狱病死,而此宗室者乃认为己仆,而胁持官吏,禁近十人在狱,踰年不决。
势不得已,须与放却。
但一时不胜其忿,故词语不平至此耳。
《诗》说昨已附《小雅》后二册去矣。
小序之说,未容以一言定,更俟来诲,却得反复。
区区之意,已是不敢十分放手了。
前谕未极,更须有说话也。
恐尊意见得不如此处,却望子细一一垂喻,更容考究为如何。
逐旋批示尤幸,并得之却难看也。
近看吴才老说《胤征》、《康诰》、《梓材》等篇,辨證极好。
但已看破小序之失而不敢勇决,复为序文所牵,亦殊觉费力耳。
所欲言者甚多,亟遣此人,未暇详布。
正远,千万为道自爱。
塾子更望时赐诲饬,令不至怠惰放逸为幸,千万至恳。
欲趁此有人,令其挈妇还家,叔度书来,又似留其就学,二者之计,未知所处。
不审尊意以为如何?
此人回,幸报及。
韩丈何为忽有此命?
此未见报,不知果为何事。
今想已行矣,不知却归何处?
后便当致书也。
正月四日上状,不宣。
熹顿首再拜,上状伯恭冲祐直阁大著契兄坐下。
《卧龙庵记》闻已蒙落笔,愿并受赐也。
钦夫寄一诗来,当并刻之耳。
信阳事诚如来诲,然此言非独钦夫当佩服也,在于戆拙,所警多矣。
叔昌书中有数语,可发一笑。
子约书中所论,却望喻其当否也。
熹又覆。
今日得蕲州寄来王信伯集并语录,读之骇人,此洞记所为作也。
然以一噎而废食,又似过当,故愚意欲明者更加意也。
恐后人观之,复如今之视昔也。
与东莱论白鹿书院记 南宋 · 朱熹
当是时,士皆上质实,实则入于申、商、释老而不自知祖宗。
盛时风俗之美固如所论,然当时士之所以为学者,不过章句文义之间,亦有浅陋驳杂之弊。
故当时先觉之士往往病其未足以明先王之大道,而议所以新之者。
至于程张诸先生论其所以教养作成之具,则见于明道学制之书详矣,非独王氏指以为俗学而欲改之也(王氏变更之议,荣公初亦与闻。)
王氏之学,正以其学不足以知道,而以老释之所谓道者为道,是以改之,而其弊反甚于前日耳。
今病于末俗之好奇而力主文义章句之学,意已稍偏,惩于熙、丰、崇、宣之祸而以当时旧俗为极盛至当而不可易,又似太过。
且所以论王氏者,亦恐未为切中其病也。
「明道程先生」止「卑忠信而小之也」。
世固有忠信而不知道者,如孔子所称忠信而不好学者,伊川所讥笃学力行而不知道者是也。
然则王氏此言亦未为失,但不自知其不知道,而反以知道者为不知道,此则为大惑耳。
其以忠信目明道,以为卑明道而小之则可,以为卑忠信而小之则不可。
盖以忠信对知道,固当自有高卑小大之辨也。
「关洛绪言」止「盍思所以反之哉」。
程氏之言学之本末始终无所不具,非专为成德者言也。
今此语意似亦少偏,兼于上文无所系属。
「政使止于章句文义之间」止「三代之始终也」。
三代之教,自离经辨志以后,节次有进步处,是以始乎为士而终乎为圣人也。
今但如此言之,则终于此而已,恐非三代教学之本意也。
「自有此山以来」止「亦君子之意也」。
所谓与日月参光者,不知何所指?
更望批喻。
其曰「区区浚之」者,又恐卑之已甚,有伤上文浑厚之气,如马伏波之论杜季良也。
兼此役本为发明先朝劝学之意,初不专为浚之。
今但得多说此边意思出来,而略带续其风声之意,则事理自明,不必如此骂破也。
鄙意欲如第一段所论,引明道劄子后,即云:「不幸其说不试而王氏得政,知俗学不知道之弊,而不知其学未足以知道,于是以老释之似乱周孔之实,虽新学制,颁经义,黜诗赋,而学者之弊反有甚于前日。
建炎中兴,程氏之言复出,学者又不考其始终本末之序,而争为妄意躐等之说以相高,是以学者虽多,而风俗之美终亦不迨于嘉祐、治平之前,而况欲其有以发明于先王之道乎?
今书院之立,盖所以究宣祖宗兴化劝学之遗泽,其意亦深远矣。
学于是者,诚能考于当时之学以立其基,而用力于程张之所议者以会其极,则齐变而鲁,鲁变而道矣」。
此语草略不文,而其大体规模似稍平正,久远无弊。
欲乞颇采此意,文以伟辞,不审尊意以为可否?
若只如此示,却恐不免有抑扬之过,将来别生弊病,且将尽变秀才而为学究矣。
盖此刻之金石,传之无穷,不比一时之间,为一两人东说西话,随宜说法,应病与药也。